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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曉卿又做了部美食紀錄片,還沒播我就饞哭了

采寫:新京報記者 劉瑋

新媒體編輯:報報

圖源網絡

時隔四年,《舌尖上的中國》第一二季總導演陳曉卿與原班人馬團隊推出的新作《風味人間》將從10月28日起,每周日21:15,在浙江衛視和騰訊影片同步首播。

接受新京報獨家專訪時,陳曉卿對於新片《風味人間》的開播用“誠惶誠恐”來形容,“就像在巴西當足球教練會失敗一樣,因為懂球的人太多,中國懂吃的人實在太多了。” 儘管片中涉及諸多美食,陳曉卿坦言,其中沒有一樣是“廣告植入”,“絕無植入、廣告。植入就無趣了。”

後廚的故事

“同在江湖中,同是可憐人”

《風味人間》依然是陳曉卿擅長的美食題材。據陳曉卿介紹,《風味人間》展現的是“帶你去探險”,講述的是“用食物來認知世界”,“認識一個地方有很多方法,用眼睛、用腳,或者用舌頭。”

和其他同類美食紀錄片相比,《風味人間》最大的特點就在於它的世界性,不只是講中國的美食。陳曉卿帶領攝製組跨越六大洲二十多個地區,收錄了許多國外美食。整部紀錄片中國內容佔70%,國外內容佔到30%。

說到食物,中國從來不是孤島。陳曉卿舉例,比如中國人用陶,摩洛哥人也在用。“一個大餅,阿斯塔納的饢跟我的幾乎沒有區別。新疆、甘肅、江蘇等地的饢,大小是在不斷變化,地區之間有趣的差異。中國受影響也會影響別人。”

“國外的美食,有一部分是奇觀性的食物,會引起大家的好奇心,而更多的是東西方的不謀而合,是中國觀眾看到會會心一笑的食物。”陳曉卿介紹。他相信,國外的“風味”同樣能引起中國觀眾的共鳴。

比如有一期《風味人間》提到了皖南的火腿,而在伊比利亞、帕爾瑪和弗吉尼亞也有火腿。人類祖先在沒有任何溝通的情況下,不約而同地找到了同一種保存肉類的方法。這種東西方美食的共通之處,讓陳曉卿覺得很有趣。全球各地的人們擁有不同的語言,不同的生活方式,但對於美食的熱愛卻是相同的。

在《風味人間》的片中,能看到親吻“哈卡爾”(冰島名菜,主食材為鯊魚肉)的冰島人,蒸“枕頭饃”蒸出一屋子白霧的安徽人,也能看到端著“蓧面窩窩”說“真好吃”的小男孩。美食承載著人們對美好生活的渴望,也連接著人與人的關係。

除了美食部分,片中還專門有後廚的故事,後廚的布局,案板、灶台,仔細的分工。不同廚師鍋裡是不同味道。“這裡面是傳承撒葉的過程,同行劍拔弩張以及和好如初的競爭。同在江湖中,同是可憐人。”

片中美食陳曉卿吃過一半,鍾愛枕頭饃

全片第一集《山海之間》講述的是食材,不同地方的不同人,從溫暖的熱帶到冷峻的高寒地帶,從沙漠、深山、黃土高原到海洋,大家因地製宜。

在陳曉卿看來,美食的終極意義在於獲得幸福感。這種幸福感有時候和食物本身相關,有時候和生活經歷相關。

表面上,人們看紀錄片只是因為“想吃”,其實內心深處期待的是一段美好的關係。通過美食,人們可以看見自己的內心。

《風味人間》中的美食包括法國、西班牙、越南、摩洛哥、秘魯、埃塞俄比亞等地,攝製團隊走訪了20個國家和地區。《風味人間》中介紹的美食,陳曉卿有一半吃過,這其中肯定也會有能把大家饞到、一邊看片一邊“下單”的食物。而談及自己對於食物的喜好,陳曉卿坦言,這麽多年也沒有變化,“我個人喜歡枕頭饃。”

片中展示了東西方美食

陳曉卿始終在嘗試用接近觀眾經歷的方式,讓每個人都能感同身受。在《風味人間》的拍攝製作中,使用了超微觀攝影、顯微拍攝、動畫再現、互動式攝影控制系統等多種全新手段,從不同角度呈現誘人風味,讓細節更加細膩完整地呈現在觀眾面前。

在陳曉卿看來,拍攝美食紀錄片的意義之一也是在向人類星球多樣化表達敬意。如今,大家吃的越來越一樣,同時溝通障礙也越來越少,人類在進步,同時也在損失一些東西,而損失掉的這一部分恰好是生活樣態中豐富多彩的,比如之前有一千多種穀物,現在只剩下一百多種。

人都會種產量高好種植的穀物,比如玉米土豆,人力花費少,這使得蕎麥蓧麥越來越少。“但是吃小麥和水稻、蓧麥的人的氣質是不一樣。”

比如片中講到了“食物的旅行”,物種傳播、飲食、加工方式、飲食習慣。片中有十幾分鐘故事講述小麥的傳播,一萬年前,人類馴服了小麥,九千年前小麥四處傳播,往西,遇到了火,變成麵包;向東,遇到了水,變成了面條饅頭。再比如海南雞飯,闖南洋的時候,遠離故土的人就靠這個為生。

片中很有意思的一部分涉及食物的“審美”——“世界吃臭地圖”,比如臭豆腐、藍紋起司、臭鯊魚。中國的變蛋,外國人不吃的,這一集就是在講外國人不吃的,中國人為什麽吃,為什麽好吃。還有爆雙脆,怎麽爆出的;翹肉羹,為什麽是黏糊糊的。

此外,片中還有專門講述“香料”的部分,印度人為什麽愛吃咖喱,中國人為什麽吃十三香,是怎麽做出來的。

在《風味人間》中,國際的美食部分佔到大約三分之一的比重,據陳曉卿介紹,在《風味人間2》中,國內國際的美食將各佔一半。

觀眾可以看到在醃製的過程中,細小的鹽粒是如何一點點滲入到肉裡;也可以看到鹵水與豆漿相遇後,如何凝結成豆腐。例如我們都知道螃蟹蘸醋汁更好吃,在微觀攝影下,這種做法便得到了科學的解釋。觀眾能看到當酸性物質接近蟹肉時,蟹肉的肉質纖維會瞬間展開,陳曉卿曾生動地將蟹肉的這種變化稱為“虎軀一震”。

選擇的多是鮮活“在地飲食”

陳曉卿說,“ 頑固的故鄉口味依賴,源自於神秘的童年味覺編碼。”通過食物繪製味覺版圖,一直是陳曉卿和團隊的創作動力與目標。

在赴各地調研與拍攝的途中,陳曉卿表示,找到了當地美食的“根”和生命。“很多食物的製作本身沒有什麽秘密,選材、加工、烹飪都談不上複雜,但就是只有在當地才好吃。”

就像小面離不開重慶,腸旺面離不開貴陽,風味劇組想要找的正是那些離不開一方風土和人情的獨特美味。這也是《風味人間》的目標:挖掘美食的根與生命,讓世界認識那些離不開的風土,人情和味道。

陳曉卿舉例,比如赤道幾內亞,和中國關係很密切,深入當地人生活後發現,不管水稻栽培在當地有多少人在做,他們最日常的食物還是香蕉。“由食物建構的生活方式,生活方式建立的世界觀,想改變太難了。當地人出門就能摘香蕉,想要改變他們的飲食習慣,確實很難。”

攝製組選擇食物絕大多數是鮮活的“在地飲食”,是有根的,搬不走,如果硬要把它們從四面八方聚合到一個灶台上,這不科學。許多食物就像小鍋米線一樣,是當地人生活的一部分,只有在原產地享用,它才是有生命的美食。而搬到遙遠的他鄉,它們多少都會水土不服,會“鬧情緒”,甚至會因為食客中沒有多少懂得欣賞自己,而自暴自棄變成木乃伊的樣子。

陳曉卿舉例,同樣是煎餅果子,天津到北京才一百多公里,吃起來就是兩種食物了。尤其像小鍋米線這種食物,因為配料和工藝,每一家都有差異,也都有自己的擁躉,很難標準化製作,這也是它故土難離的原因。

更重要的,在原產地品嚐食物,除了美味,你眼睛看到的,耳朵聽到的,都是食物不可分割的部分。“我們做美食紀錄片,也就是把這些場景截取和複原下來,傳遞給觀眾,也希望觀眾有朝一日置身於此,享受美味的同時也融入當地的生活。”

雲南傣族的過手米線

如果說在北京,吃小鍋米線已經很難實施,那麽《風味人間》拍攝的米線要在北京吃到就更是奢望了。這次拍的是德巨集的“ 過手米線”,阿昌族以手抓食的一種小吃。這種進食方式,即便在雲南眾多少數民族中也屬鮮見。

過手米線是阿昌族待客的第一道菜,婚喪嫁娶、逢年過節等都必不可少。“這次我們拍攝的一家,女主人寸祖華負責製作米線和拌料,丈夫和侄子打下手。餐桌前,男主人老楊五指並攏,在手心放一團涼涼的米粉,然後熟練地蓋上‘帽子’,當他的手捂上嘴巴的刹那,我看到畫面裡的他幸福地閉上了眼睛。”陳曉卿說,這可能就是他認為的最好的食物了,“ 它,是有根的。”

過手米線的製作相當耗時,米線要選用德巨集特有的紅米做成,又香又糯,又滑又軟,不結團、不黏手。作料的品種很多,且都需要事先加工,烤肉絕對少不得,帶皮豬肉放到石板上火烤,不停地翻面至七成熟,剁碎後放入“豆粉”和“酸水”攪拌,製成肉餡。花生,辣椒、大蒜、芫荽等作料舂碎和豬肝一起拌入肉餡,製成最終的拌料——“帽子”。

隻對拍片和熬夜感興趣

陳曉卿從央視離職之後,成立了自己的紀錄片公司,雖然身為公司高管,陳曉卿笑言,自己始終隻對“拍片子和熬夜感興趣。”

在陳曉卿看來,紀錄片是需要很多人傾盡很多力量,才能見到一點點成效的產業,不可能像房地產一樣,有那麽高立竿見影的回報。“如果每一天大家都期待紀錄片高潮,是不現實的。”

陳曉卿拍攝美食紀錄片的時間很早,從2002年開始做餐飲節目,和沈巨集非、蔡瀾一起做《味道中國》。從那時候開始,他自己也開始積累這些小館子的資料,把這些資訊都存在了手機簡訊裡面。到2005、2006年的時候,已經有了三千多家餐廳。

只是有一件事特別頭疼,就是換手機的時候特別費錢。因為過去的手機沒有備份功能,也沒有藍牙技術,不像現在有雲備份,檔案可以隨時從一台手機傳到另一台。過去要是從手機裡導數據出來,就需要用另外一個人的手機,插上新的手機卡之後,把內容一條一條用簡訊發過去,發完了再儲存到檔案夾裡面,這一發就得花費兩百塊錢以上。每次換手機陳曉卿都為這個事情發愁。

若乾年前,有一次陳曉卿去河南出差,當時在黃河上拍攝。中午的時候,到船尾去上廁所,拉開外套的時候聽見“咚”的一聲,那個承載著幾千多個飯館資訊的手機就消失了。

陳曉卿說,《舌尖上的中國》播出後,經常有人找他,說希望一起做點兒“餐飲實體”,但自己一個也沒有參與。他曾經看過一本《餐飲老闆必讀書》,那都是成功的餐飲老闆讀的書,讀的都是行銷、包裝、宣傳,都是這些跟餐飲無關的事情,裡面唯獨沒有講把菜做好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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