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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曉卿解密:《風味人間》是怎麽饞哭你的?

“別人問我,你做的美食節目為什麽和別人不一樣?我會特別實在地告訴他,從我2011年開始做‘舌尖’到今天,我從來不會告訴別人什麽東西最好吃,我只會告訴大家現在吃到的恰恰就是好吃的,告訴大家一日三餐背後有多麽不容易。”

在騰訊媒體研究院聯合中國傳媒大學打造的IP課上,騰訊影片副總編輯陳曉卿總結《舌尖上的中國》、《風味人間》的成功經驗時說。

在他看來,紀錄片的傳播有一個非常重要的特徵,那就是講常識。“我把它歸結為人永遠只相信自己相信的內容,相反,如果你做了個東西,99%的人都沒有吃過,就算吹到天上去,大家也不會相信它好吃。”

“你要奔著肉去”

在吃上找到觀眾相信的內容之前,必須先確定觀眾是誰。“舌尖”拍攝前,節目組特意做了調查,中國人到底最愛吃什麽,排名第一的竟然是主食包裹的油脂類食物。陳曉卿分析其中原因:“你能查到在中國浩瀚的歷史當中,幾乎每50~70年就有一次大範圍的饑荒,糧食所帶來的溫飽和安全感是植入我們基因的。外國人很難說吃一塊饅頭就有快感,但是中國人有。中國人吃到主食的那種香、甜或者酥脆、黏糯的口感,都能給他們帶來多巴胺的分泌。”

排名第三的則是油脂類食物,比如手抓肉、紅燒肉。這個調查結論也指導了“風味”對食物的選擇,“節目一開始就是手抓肉、火腿等食物,你要奔著肉去。”

為拍好“舌尖”和“風味”甚至學過警匪片、公路片

在拍攝過程上,“舌尖”和“風味”與其他紀錄片也並不相同。“過去拍紀錄片,更多的是去找到那個人,想拍他的故事就跟著他不停地拍。但我們做不到,因為團隊只有五六個人,設備每天大概花費五六千塊錢,我們希望能在10天以內解決,最理想的是3天拍出來,把故事拍清楚。”

為了多快好省的拍攝,首先要確定一個模式,“然後去想誰誰誰之前拍過這個東西?他是怎麽拍的?我們要如何跟他不一樣?”陳曉卿透露,為了拍攝“舌尖”和“風味”“甚至學過香港的警匪片、美國的公路片。”

紀錄片不是拍出來的,大部分東西是想出來的

此外,“舌尖”和“風味”特別重視創意和文案的設計。創意的階段基本上由陳曉卿負責,接下來大概半年的時間,導演都在看書、調研,獲取專業人員的各種建議和支持以豐富自己的文案。“可能大家有點不服氣,說紀錄片不是拍出來的嗎?實際上真不是,大部分東西是想出來的。光是一個講食物的片段,我們要掌握的材料都是特別豐厚。”

陳曉卿以“風味”中花椒爆殼的故事為例,“那個故事我們在國內拍了4個地方,最終落點在阿壩州茂汶花椒的采摘。因為那個地方經常下雨,經常一年的花椒收成不好,這是非常好的故事預設。但是花椒為什麽會是中國人沒有辦法割捨的東西?對此我們做了一份材料,好多本書訂在一起,非常厚,裡面有關於花椒裡的化學分子是什麽,為什麽這個會給人帶來橙子一樣的芳香,幹了以後為什麽又會多了一種木質的香氣,你都要搞清楚。甚至這些話都沒有告訴觀眾。”

陳曉卿經常給編導打一個比方:“做一個紀錄片就像遇到一個冰山,告訴觀眾的只是露在海面上的一小部分,更大的部分都在海底下,你是看不到的。這是文案和調研階段最重要的地方。“

紀實攝影和婚紗攝影的差異

那麽,到底“舌尖”、“風味”與其他美食片有何不同。《天天向上》中,汪涵也曾問過這個問題,陳曉卿給出的答案則是“紀實攝影和婚紗攝影的差異。”

“我們的拍攝在現實和表達之間有非常多的要求。我們希望它在複原空間的同時,能夠交代給觀眾一個完全不同的空間。我們希望在作品感完成的同時,能夠給觀眾帶來故事性(戲劇性)。其次能夠帶來奇觀,剛才看到有特別小的食物,也有特別大的,還有高空拍攝的食物,特別巨集大的奇觀。第三種是科技帶來的驚喜,我們有非常多的比如說花椒爆殼,這個過程我們拍了好幾天,你得有特別好的運氣,那一顆八角才能剛好在你畫面視覺中心的位置爆開。”

陳曉卿總結,無論“舌尖”還是“風味”,“我們更多參照、學習的是類似BBC的國際主流紀錄片公司,通過極致化的敘述,把大家熟悉的東西說得相對陌生,帶來新鮮感;同時又會挑選大家不熟悉的內容,用大家熟悉的感受來描述它,增加親和力;用我們過去不太提倡的獵奇、新穎、奇特、壯觀來打動觀眾。”

吃可能是永遠說不完的命題

播出期間,5集《風味人間》在網上獲得了6億2000萬的點擊量,做到了紀錄片中的第一。不過更讓陳曉卿滿意的則是紀錄片獲得了非常好的口碑——“具有話題性可能會讓你的收視更高,但是給創作人員心理造成的傷害卻要很長時間才能治愈。”

此外,“風味”還完成了另外兩個目標:

“其一是知識分享,我們讓知識變得更加有趣、不再生澀。

其二是體驗分享,我是個特別好吃的人,同時我也是個懂得怎麽去吃的人,我會把關於吃的“體驗”分享給觀眾,通過我們的味覺、視覺、嗅覺分分鐘精確地傳達給觀眾。這樣大家吃飯的時候食量會大增。”

三季“舌尖”、一季“風味”之後,美食紀錄片還有可拍之處嗎?陳曉卿以美國著名的歷史學家施特勞斯為例回答:

“他本來是研究世界史的,後來研究人類史,最終研究吃的歷史,他認為烹飪是人類一切文化的原點,窮其一生他都在研究吃的東西。所以,吃可能是永遠也說不完的命題。”

文/北京青年報記者 祖薇

編輯/劉淨植

微信編輯| 治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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