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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為什麽越來越離不開手機?竟然是多巴胺在作祟

Facebook聯合創始人兼總裁肖恩·帕克(Sean Parker)坦承,創辦Facebook的目標不是讓我們交流,而是讓我們分心。“思考過程是這樣的:‘我們如何盡可能多地佔用你的時間和注意力?’”他說。

帕克(已於2005年離開該公司)解釋道,為了實現這一目標,Facebook的設計者們利用了“人類心理的一個弱點”。他說,每當你給帖子或者照片點讚或評論時,“就相當於注射了一點多巴胺”。Facebook是帝國中的帝國,如此說來,它是建立在一種分子之上。

多巴胺於1957年被發現,是大約20種重要的神經遞質之一。神經遞質是在神經元、神經和體內其他細胞之間傳遞緊急信息的化學物質,如同騎著單車在車流中穿行的信使。這些神經遞質確保我們的心髒不斷跳動,確保我們的肺不斷呼吸。就多巴胺而言,它確保我們在口渴的時候知道去喝水,或者試圖生育後代,以便我們的基因在我們死後也能延續下去。

20世紀50年代時,一項研究顯示,帕金森病(這類神經障礙的症狀包括震顫、行動遲緩和軀體僵硬)是多巴胺缺乏所致,於是,多巴胺被認為主要與身體運動有關。但到了80年代,這一觀點發生改變,因為神經科學家沃爾夫拉姆·舒爾茨(Wolfram Schultz)對老鼠進行了一系列實驗,發現在中腦內部,多巴胺涉及我們做出某個行為而得到的獎賞。多巴胺似乎與渴望、野心、上癮和性衝動有關。

舒爾茨和同事把幾塊蘋果放在隔板後面,結果立刻發現老鼠在吃蘋果時產生了明顯的多巴胺反應。舒爾茨說,這個多巴胺過程(出現在所有昆蟲和哺乳動物身上)是建立在學習的基礎之上:預期自己在做出某一行為後會得到獎賞;如果的確得到了獎賞,這種行為就會變成一種習慣,反之,動物就會對這種行為做出調整(那塊肥皂看起來美味可口,但咬了第一口發現不能吃,以後就不會再去咬了。)舒爾茨說,尚不清楚多巴胺是否會產生愉悅感。但這沒有損害多巴胺作為“快樂賜予者”的名聲。

通過預期我們在需求和渴望得到滿足後會有怎樣的感受,多巴胺激勵我們采取行動去滿足這種需求和渴望,不管是打開暖氣,還是參加輪盤賭博。在圖片網站Pinterest上,你可以看到很多紋身圖片紋的是多巴胺的化學符號,亞馬遜的虛擬貨架上也擺滿了旨在提高多巴胺水準、改善心理健康的飲食類書籍。

“我們在大腦中發現的一個信號解釋了我們最為深刻而複雜的行為,我們每個人都時常參與其中。”現為劍橋大學神經科學教授的舒爾茨說,“我能明白公眾為什麽對多巴胺如此感興趣。”

如此一來,不同於默默無聞的“同事”去甲腎上腺素和天冬酰胺,多巴胺變成了一種明星分子。英國臨床心理學家沃恩·貝爾(Vaughan Bell)曾把多巴胺稱為“分子中的金·卡戴珊”。在一些小報上,多巴胺已經成為具有神奇功效的物質。《太陽報》取了這樣一個文章標題:“紙杯蛋糕會不會像可卡因一樣令人上癮?”這篇文章引用了一項研究,稱受試者看到他們喜歡的食物圖片時,眼窩前額皮質會釋放多巴胺,“可卡因上癮者看到一袋毒品時,受刺激的也是同一個大腦區域”。

不過,最常利用多巴胺來抬高自己的是矽谷。矽谷企業把多巴胺奉為“秘密武器”,正是有了它,APP、遊戲和社交平台才有了“粘性”。用投資者的話說,粘性就是“潛在的獲利機會”。

“在心理勸誘技術興起的一兩年之前,多巴胺就已經在文化思潮中有了一定的地位和吸引力。

”28歲的多巴胺實驗室(Dopamine Labs)聯合創始人拉姆齊·布朗(Ramsay Brown)說。多巴胺實驗室是一家備受爭議的美國初創公司,它承諾可以大幅提高任何跑步類、減肥類或遊戲類APP的用戶使用率。布朗說,“多巴胺是一種令人著迷的分子,就像是性愛、毒品和搖滾。關於這種分子,雖然還有很多重要的問題沒有解決,但當你說到‘多巴胺’的時候,人們會立刻豎起耳朵,而當你說到‘腦磷脂’或者‘谷氨酸’的時候,人們的興趣就沒有那麽大。多巴胺是眾所周知的快感傳導物質。”

但就像卡戴珊一樣,媒體對多巴胺的報導並不總是正面的。在2017年一篇題為《技術有多邪惡》的文章中,《紐約時報》專欄作家大衛·布魯克斯(David Brooks)寫道:“科技公司知道是什麽導致大腦中的多巴胺飆升。他們的產品採用了‘劫持技巧’,把我們引誘進來,形成‘強迫循環’。”布魯克斯還寫道,大多數社交媒體網站會提供不定時的獎賞,這一技巧在很早以前就被老虎機制造商所採用,因為美國心理學家斯金納(BF Skinner)在研究中發現,強化老鼠學習行為的最好方法,是隨機對它進行獎賞。

“賭徒覺得自己走運的時候,就會釋放多巴胺。”紐約大學教授娜塔莎·舒爾(Natasha Schüll)說。這就是Facebook大獲成功的秘訣:我們不由自主地查看這個網站,因為我們根本不知道,得到社會認可的美妙“叮叮”聲什麽時候會響起。

這種隨機性正是多巴胺實驗室的核心,這套系統可以被納入任何旨在培養習慣性行為的APP中。

例如,在一款跑步類APP中,這意味著進行鼓勵的時間是隨機的——不管是擊掌慶賀的徽章,還是拋灑五彩紙屑——而不是用戶每跑完一次任務都會得到獎勵。“當你跑完的時候,這款APP會詢問我們的系統,如果我們這時更加熱情地向他表示祝賀,他是否會感到驚喜。”布朗解釋道。多巴胺實驗室的專有人工智能系統會利用機器學習技術,為每個用戶量身定製獎賞時間表。“它也許會說:他已經有所預料了,所以現在不要給他獎賞。或者它會說:給他獎賞吧!”

雖然獎賞看起來微不足道(就連老虎機,其隨機獎賞至少還是以錢的形式,這比任何數字徽章都要誘人得多),但布朗說,這家跑步類APP公司已經看到了顯著的成效。“如果方法恰當,用戶的跑步頻次將平均提高30%。”目前擁有10位客戶的多巴胺實驗室,在很多其他類型的APP中也看到了類似的效果。一款鼓勵用戶記錄飲食狀況的減肥類APP,在整合了多巴胺實驗室的系統後,飲食記錄率增加了11%。還有一個小額貸款類APP,其用戶按時或提前還款的頻次提高了11%。此外,布朗還說,“有一款反網絡欺凌的APP,我們會向用戶發送GIF動圖作為獎賞,而通過控制獎賞的時間和頻次,年輕人彼此發送鼓勵信息的頻率提高了167%。”

“心理勸誘技術”能夠通過這種方式來影響人們的行為,對於這一點,人們才剛剛開始理解,但吸毒者和煙民們早已熟知多巴胺系統有一種力量,能夠改變人們的習慣。從安非他明,到可卡因、尼古丁,再到酒精,任何一種使人成癮的麻醉藥物都會影響多巴胺系統,使多巴胺的釋放次數遠超平時。這些藥物會在連接獎賞回路和前額皮質(幫助人們克制衝動)的神經通道中肆虐。服用得越多,就越難戒除。

“這些異常巨大的獎賞在大腦中不會被過濾。它們直接進入大腦,形成過度刺激,使人上癮。”舒爾茨解釋說,“這時,我們就會失去意志力。進化過程還沒有讓我們的大腦為這些藥物做好準備,所以它們變得不可控,把事情弄得一團糟。我們正在濫用一種有益且必要的系統。我們不應該這麽做,哪怕我們有能力這麽做。”多巴胺也會對人們的生活造成負面影響,這一點,在某些帕金森病藥物的副作用中得到了體現。研究顯示,這些藥物導致多巴胺在大腦中泛濫,把接近10%的帕金森病患者變成了賭博成癮者。

布朗和同事已經意識到他們是在玩火。他們聲稱,已經為企業和APP客戶制定了一個健全的道德框架。“我們花時間跟他們溝通,了解他們的產品和動機。”他說,“道德測試是這樣的:這在該APP中是否奏效?這是否會改變人們的行為?這款APP是否有利於人類繁榮?如果不是,它是否至少沒有讓人們的情況變得更糟?”布朗聲稱,多巴胺實驗室拒絕了跟博彩公司和免費電子遊戲開發商的合作,他們希望利用該公司的服務讓玩家形成習慣。

只是,出於好意的策略常常會導致意料之外的後果。“我不知道(這些APP)是否會讓人上癮。”舒爾茨說,“但行為經濟學背後的理念在於,我們能改變他人的行為,不是通過藥物或者直接打他們的頭,而是讓他們身處特定的環境中,對於這一點,仍然存在爭議。我們告訴他們,什麽東西對他們有利,哪些事情具有風險。通過某些系統來訓練人們針對特定的行為釋放多巴胺,可能導致人們離不開那個系統。我不是說科技公司在做壞事。他們也許是在幫忙,但我會保持警惕。”

不過,布朗認為,利用這些系統產生正面影響,這是最安全、最合理的方法,可以進化人們的頭腦,通過一種天然分子來有意識地培養好習慣。“我們能彌合願望與行為之間的差距,開發出提高人類能力、有益於人類繁榮的系統。”他說,“我們的產品也是一種老虎機,一種能影響你行為的老虎機。”

多巴胺的作用

作為重要的神經遞質之一,多巴胺是大腦的“單車信使”,它攜帶著很多不同的信息,我們現在隻了解其中的一部分信息。

通過識別獎賞與期望之間的差異程度,多巴胺在學習方面起到了核心作用。除此之外,對運動控制而言,多巴胺也至關重要,而且在記憶、注意力、情緒、認知和睡眠方面,它同樣發揮了作用。

近期的研究顯示,多巴胺水準是人類和其他猿類之間的重要區別之一。耶魯大學醫學院的內納德·賽斯坦(Nenad Sestan)和安德烈·蘇薩(André Sousa)發現,在人腦紋狀體中,1.5%的神經元會產生多巴胺,是猿腦紋狀體中的三倍。

“我們還不確定我們的研究結果在多大程度上解釋了人類、黑猩猩和其他靈長目動物大腦之間的差別。”賽斯坦說,“但我們猜測,這些細胞可能促成了人類所獨有的一些認知和行為。”

翻譯:於波

校對:其奇

編輯:漫倩

來源:The Guardi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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