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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用炙甘草湯臨證經驗體會

作者 /江淑安 劉明

炙甘草湯

別名復脈湯(《傷寒論》)。

處方甘草12克(炙)生薑9克(切)人蔘6克 生地黃30克 桂枝9克(去皮)阿膠6克 麥門冬10克(去心)麻仁10克 大棗30枚(擘)

功能主治益氣養血,滋陰復脈。治氣虛血弱,虛羸少氣,心悸心慌,虛煩失眠,大便乾結,舌質淡紅少苔,脈結代;虛勞肺痿,久咳不止,涎唾甚多,咽燥而渴,痰中有血,心悸、心煩,少氣,失眠,自汗盜汗,脈虛數。

用法用量上藥九味,以清酒10毫升,加水800毫升,先煮八味,取300毫升,去滓,內膠烊消盡,溫服100毫升,一日三次。

備註方中重用炙甘草甘溫益氣,通經脈,利血氣,緩急養心為君;人蔘、大棗益氣補脾養心,生地、麥冬、麻仁、阿膠,滋陰養血為臣;桂枝,生薑、清酒溫陽通脈為佐。諸葯合用,溫而不燥,滋而不膩,共奏益氣養血,滋陰復脈之功。

摘錄《傷寒論》

1.應用炙甘草湯體會

炙甘草湯,又名復脈湯,方出自《傷寒論》,主治心陰心陽兩虛所致的「脈結代,心動悸」。臨床上用於功能性心律不齊,期外收縮,心房顫動,傳導阻滯等引起的「脈結代,心動悸」證有較好療效,筆者常用之。但亦聞及反映本方運用效果不好者,分析起來,在運用時除辨證要準確外,方劑的用量、煎服法、配伍等正確與否,對於保證療效關係甚大。

處方藥量要大

處方藥物完全相同,由於各味藥物用量大小不同,臨床收效亦不同。炙甘草湯亦然。

現在臨床使用炙甘草湯的劑量和方劑學介紹的用量多是:炙甘草12克,生薑6克,人蔘(或黨參)6克,生地30克,桂枝10克,阿膠10克,麥冬10克,火麻仁10克,大棗10枚。這些用量多偏小,臨床往往難以奏效,或奏效緩慢難現。究竟用多大劑量合適,筆者認為必須遵照《傷寒論》的用量使用。

《傷寒論》的原劑量是炙甘草四兩,生薑三兩,人蔘二兩,生地一斤,桂枝三兩,麥冬半斤,阿膠二兩,麻仁半升,大棗30枚。合現在的劑量應是多少呢?湖北中醫藥大學學者認為《傷寒論》中漢代的一兩折今為8克,一升折今為60~80毫克或18~30克;中國中醫科學院學者認為《傷寒論》中漢代的一兩折今為13.92克,一升折今為198毫克;上海中醫藥大學柯雪帆等對前述幾種摺合法進行討論分析後,根據對現藏中國歷史博物館東漢「光和大司農銅權」和現藏南京博物館東漢「永平大司農銅合」等衡器、量器的考證,得出《傷寒論》中漢代的一兩折今為15.625克,一升折今為200毫升。這些摺合法誰是誰非,暫未定論,以筆者臨床運用炙甘草湯處方用量大而效果好和柯雪帆摺合法折算《傷寒論》中炙甘草湯的藥物用量與自己處方用量相近的情況,認為目前運用《傷寒論》中的方劑用量應以柯雪帆的摺合法為妥。

筆者用炙甘草湯的用量是:炙甘草60克,生薑45克,黨參30克,生地60克,桂枝30克,阿膠30克,麥冬45克,火麻仁30克,大棗30枚。柯雪帆摺合演算法炙甘草湯的用量應是:炙甘草62克,生薑47克,人蔘31克,生地250克,桂枝47克,阿膠31克,麥冬125克,火麻仁60克,大棗30枚。二者用量比較接近。

兩年前筆者曾治一陳姓「心動悸,脈結代」的病人,四診後符合炙甘草湯證,遂按現行方劑學介紹的用量使用之。服20餘劑卻療效不顯著,細思之,辨證無誤,用藥無更,為何無效呢?百思不解之際,遍覽期刊雜誌以求啟發,然偶在一篇治驗啟發之下,覺得用量過小,難以取勝於久病。遂增大用量(即上述介紹的筆者的用量),葯下6劑,諸證皆平。後遇是炙甘草湯證服炙甘草湯效差者,每增大用量,顯然效佳。增大用量的原因,一是可能存在劑量換算問題,過去的換算方法致使用量過小,須質疑;二是炙甘草湯證的病人多病程長久,氣血虛弱,陰陽兩虧,且多治療服藥較久,非輕劑所能中病。

甘潤須與辛燥並用

仲景方劑的特點是配伍精專,每一味藥物都有其用場,隨便更易都會影響療效。炙甘草湯中以炙甘草為主葯,用以養脾胃補中氣,益氣血生化之源;以人蔘、生地、阿膠、麥冬、火麻仁滋陰補血;生薑、大棗調和脾胃;以桂枝通心陽;清酒通絡利脈。藥物是甘潤、辛燥並用,使滋陰而不致膩滯,通陽而不致傷陰,此其配伍之妙。

筆者體會方中如缺阿膠一味,則桂枝之辛燥難製,病人每易葯後胸煩,必須減桂枝之量;或改用薤白以通陽;或以他葯代阿膠,當推太子參為好。太子參性平柔潤,能益氣養陰,又能製桂枝之辛燥。曾治一男性病人,年五十,形體肥胖,血壓正常。症見:心動悸,脈結代,甚時胸閉胸痛,伴自汗出,口乾欲飲,頭昏,四肢發涼,面色少華,睡眠多夢。處以炙甘草湯,因藥房缺阿膠,遂減桂枝之量,並加用太子參30克,葯後諸證減輕。後筆者出差,他醫代診,仍用炙甘草湯,但見其四肢發涼,遂加大了桂枝之用量,並未加用太子參和其他養陰之品,葯後患者反映心胸煩躁較甚,口乾亦增。待筆者差返重新接治後,仍改用前方(減桂枝量,加太子參),胸煩消失,諸證平息後出院。

不可忽視煎服法

炙甘草湯的煎服法,《傷寒論》中記載是:「九味,以清酒七升,水八升,先煮八味,取三升,去滓,內膠烊消盡,溫服一升,日三服。」正確的煎服法對於保證療效亦是十分重要的。筆者發現近人使用炙甘草湯多不講究煎服法,恐是影響療效的原因之一。

筆者用炙甘草湯的煎服法是:取水1500毫升,文火慢煎,至諸葯快要煎好時,加入白酒20~40毫升或丹參酒20毫升,再共煎30分鐘後取汁600毫升,分2~3次溫服。酒如加入過早會隨蒸汽全部揮發,達不到所需要求,故這一點必須注意。在病房曾接治一「心動悸,脈結代」病人,查閱前醫所用炙甘草湯的辨證及處方均正確無誤,就是效果不佳。在煎藥室察訪時,發現未依法煎劑,亦未加入白酒。遂示其依法煎劑,每劑葯加入丹參酒20毫升,仍是前醫處方,後效果顯然不同。

2.崔應珉炙甘草湯臨證經驗

吾師崔應珉,出身中醫世家,自幼隨父習岐黃之道,業醫三十餘載,治病無數。余有幸侍診多年,崔應珉教授經方運用靈活精當,效若桴鼓。炙甘草湯是《傷寒論》治療「心動悸,脈結代」的名方。現就其臨證經驗略述於此。

炙甘草湯氣血陰陽俱補

查找方劑教材,炙甘草湯均列為補益劑,但有的載入補血劑中,有的納入氣血雙補劑名下,其論亦仁者見仁,志者見其志。縱觀全方由九味葯組成:炙甘草12g,生薑9g,桂枝9g,人蔘6g,生地黃50g,阿膠6g,麥門冬10g,麻仁10g,大棗10枚。組方法度嚴謹,陰陽合和協調。方中炙甘草具有「通經脈,利血氣」的功效,出任方中主葯,故以之名方;輔以生地、阿膠養心血,麥冬滋心陰,麥冬與生地配伍補血之力更著。李時珍在《本草綱目》中就有應用生地和麥冬熬成膏後治療血虛的記載;人蔘、大棗益心氣,補心氣而能補心陰;同時用麻仁潤血脈,且麻仁與阿膠相伍,又增加了滋陰生血之力,合主葯以益心氣而養心血;佐以桂枝、生薑,性味辛溫而溫心陽通經脈;加白酒同煎,更增強通陽復脈之效;薑棗重用調和陰陽,使氣血流通,脈始復常。該方的組方規律可分為陰、陽、氣、血四組。其陰葯為生地、阿膠、麥冬、麻仁;陽葯為桂枝、生薑;氣葯為人蔘、大棗;血葯為地黃、阿膠。全方配合,養心陰,通心陽,益心氣,補心血。誠如王綿之所說:「它溫陽而不燥,補氣而不壅,滋陰補血而不膩,陰陽互相配合,氣血互相配合,能夠強心復脈,所以它是個氣血陰陽俱補的方劑。」《千金方》因其治心脈失常,故又名「復脈湯」。

臨證可據其氣血陰陽偏頗而調適

清代喻嘉言謂此方為「治邪少虛多,脈結代之聖方」,這裡的「邪少虛多」即指氣(陽)陰(血)而言,亦即炙甘草湯所治療的心律失常必須是虛損證候。崔應珉臨證時遵其要旨,對風心病(二尖瓣狹窄、閉鎖不全)、冠心病、肺心病、高心病等所致的心律失常、早搏、及其他室性早搏、房顫等療效滿意。要點是以虛為主,氣虛血弱,心神失養,心動悸,脈象或結脈或促脈,甚或代脈,或參差不調,或細小虛數,舌苔薄,甚或無苔,舌質嫩,或淡嫩不澤,或瘀點,瘀斑,舌透紫氣等證。若痰食阻滯、瘀血凝結、水氣凌心、汗出陽虛之心動悸、脈結代,非此一方所能概治,故另有它方。臨證時,必須充分注意陰陽之間的相互關係而加以靈活運用。患者偏於心氣不足,心悸氣短,當以炙甘草為君,重用人蔘;若偏於陰血虛損,可以把地黃、麥冬重用;心陽不足者,桂枝、生薑重用。對溫熱病後期陰虛引起的心悸,當用吳鞠通加減復脈湯,減去方中溫陽、助陽的葯。因溫病後期長時間高燒消耗了真陰,病變以陰虛、氣虛為主;其後吳氏還擬訂了一甲復脈湯、二甲復脈湯、三甲復脈湯,方皆出於仲景,但又有異於仲景,其匠心獨運可見。由於本方益氣養血,滋陰和陽,扶正祛邪,所以臨床上還可用於治療消化性潰瘍、腦震蕩後遺症、肩周炎、複發性口瘡、眼斜視等,其適應證廣泛的原理是該方具備了陰陽調節的三個特徵:即固本性、二相性和整體性,所以針對廣泛,專一性小。

關於藥量輕重問題

原方中炙甘草用量為四兩(12g),確定了主葯的位置,仲景方中甘草用至四兩的還有甘草瀉心湯,這裡的甘草也是主葯,《傷寒論》中凡是作為君葯、主葯的甘草的用量都大。這兩個方中的甘草都是益氣的功效。臨床實踐證明,大劑量比小劑量效果好。汪機臨床運用炙甘草60g,生薑45g,黨參30g,生地60g,桂枝、阿膠各30g,麥冬45g,麻仁30g,大棗30枚。崔應珉用炙甘草一般為10~15g,亦常取效。

方中大棗用至30枚,居《傷寒論》、《金匱要略》諸方用大棗之冠。而本方中藥味用量之中堪與比肩者,惟生地黃30g,大棗「補少氣、少津液」(《神農本草經》),生地黃「主傷中,逐血痹」(《神農本草經》),「通血脈,利氣力」(《名醫別錄》)。大棗、生地黃為輔助甘草「通經脈,利血氣」。嶽美中指出:「此方以膠、麥、麻、地、草、棗為補益營血,以參、棗、桂、酒為補益衛氣,使陽行陰中,脈得以復,則已有領會。唯用陰葯則大其量,而陽藥用量反不及其半,這正是關鍵處。陰葯非重量,則倉卒間無能生血補血,但陰本主靜,無力自動,必須借陽葯主動者以推之挽之而激促之,才能上入於心,催動血行,使結代之脈去,動悸之證止。」因此,他主張生地黃重用48g,加水酒濃煎,汁多氣少,就可濡潤血脈,滑利而不滯。另王笈等報導:本方生地黃、麥冬劑量較小時,對心臟血管的擴張有抑製作用,然而對期前收縮的療效,在很大程度上和生地用量有關。對一般較輕的期前收縮,使用一般劑量或可有效,但對頑固而頻繁的期前收縮效果較差,其原因是生地用量不足。當生地量增大到75~100g,對頑固而頻繁的期前收縮患者用藥10天后即可收效。

崔應珉在使用生地達30g左右時,每見腹瀉之苦。囑令生地先煎30分鐘以上,再入它葯或加入炒山楂30g同煎,可收脈律復整而不致瀉之效。

注意水酒同煎法

《傷寒論》原方中載:「以清酒七升,水八升,水酒同煎,十五升而取三升,乃文火久煎,候其藥力盡出,取濃汁原味之意。」而今以水煎而舍清酒,似嫌不合仲師原義,影響療效的發揮。一是取清酒(亦可用黃酒)作為使葯,能貫通百脈,流通氣血,使經絡流貫,引諸葯更好的發揮作用。一是把酒作為一種較好的溶媒,在一定的溫度下,使諸葯中有效的成分儘可能溶解出來,至取得三升時,清酒已揮發將盡,可見酒對藥物起一個溶媒作用。正如清代醫家柯韻伯說:「地黃麥冬得酒良。」

麻仁、棗仁之爭論

炙甘草湯中用麻仁,還是應為棗仁尚存爭議。因為是治心動悸、脈結代的方劑,顯然棗仁養心安神療效顯著。周鳳梧將方中的麻仁常改為柏子仁或加酸棗仁,效果更好。心悸甚者,還可加入琥珀、硃砂(合為末沖服)等重鎮安神葯。關於改用棗仁和柏子仁,王綿之指出:「這裡面就是個寒溫的不同。棗仁清虛熱,但是本身並不涼,這是因為可以補肝膽,所以可以清虛熱。柏子仁是涼的,可以清心熱。這裡用棗仁可以補、可以潤,還可以補脾養心。」崔應珉在臨證時常常柏子仁與酸棗仁等量並用,采瀉南補北之法,取水火共治之意,每獲良效。

I 本文摘自《中國中醫藥報》2009年第3229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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