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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年傳統中藥究竟惹了誰?

中藥興旺,匹夫有責,中藥有“毒”,未必有害,明其利而用之,知其弊而製之,揚長避短,克弊揚利,化害為利,方可達事半功倍之效,何樂而不為!藥本無過,道地精選,遵量守時,嚴謹配伍,規範炮製,辨證論治,方可藥到病除。

傳統中藥魚腥草遭“封殺”的消息言猶在耳,家喻戶曉的“六味地黃丸”又掀風波。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隨著國家絕密配方雲南白藥“烏頭鹼事件”再惹爭端。我國四大南藥之首入藥“四磨湯”的檳榔也未能“幸免於難”。

接踵而至的中藥“毒性”問題、傳統中藥安全性問題以及其未來的出路問題再次成為業界關注的焦點。

驚愕之際,不禁訝然。難道華夏始祖,嘗百草日遇七十二毒的神農氏竟然貽害千年!抑或是以醫學著稱於世、被後世尊奉為“藥王”的孫思邈徒有虛名!心中更滿是疑惑,難道著有被譽為東方藥物巨典《本草綱目》的“藥聖”李時珍也不過是“其實難副”?

暮然回首,半個世紀前蘇共代表米高揚來到滹沱河畔,品嚐著汾酒和紅燒魚,堪稱美食家的他讚不絕口,興致勃勃的毛澤東主席朗聲笑道:

“我相信,一個中藥,一個中國菜,這將是中國對世界的兩大貢獻。”

他老人家萬萬不會想到的是,作為中草藥的發源地,今天中國大陸拿到的份額,不過是世界草藥交易量的2%,而彈丸之地的日本則以90%的市場份額穩居第一把交椅。而如今中藥日漸風雨飄搖,千年傳統中藥究竟惹了誰?

曾記否,流傳久遠的古方“六神丸”,被日本拿去改造,開發出了舉世讚譽“救命神藥”的“救心丹”,一度風靡全球,年銷售額逾億美元。在向中國申請中藥專利的國家裡,日本、韓國、美國和德國更是名列前茅,小小葡萄牙更不堪示弱,居學習中藥學的外國留學生之首。

讓我百思不得其解的是,遭國人唾罵、棄之如敝履的傳統中藥,為何令外國人津津樂道,千方百計尋方“盜”藥,樂此不疲?堂堂中華民族拋棄幾千年的醫藥傳統而唯西醫西藥馬首是瞻,偌大中國,居然容不下千年中藥?遭遇冰火兩重天的中藥到底惹了誰?

一、何謂中藥之“毒”?毒藥與中藥又有何乾?

俗話說得好,“是藥三分毒”。此點常被許多反中醫藥人士拿來攻訐不休。是的,中藥有毒,如砒霜、巴豆、生烏頭之屬,毒性劇烈。《醫學問答》對此解釋曰:

“夫藥本毒藥,故神農辨百草謂之嘗毒”。

隋代巢元方在《諸病源候論》中道:

“凡藥物雲有毒及大毒者,皆能變亂,與人為害,亦能殺人。”

此“毒”是天然藥物對人體的損害,具毒性,可產生毒副作用,應加以避免。但這是狹義之毒,而廣義的“毒”才是真正意義的中藥之“毒”。

《素問.異法方宜論》有雲:

“其病生於內,其治宜毒藥。”

凡防治疾病的所有中藥皆為毒藥。“毒藥”是古代藥物的代名詞。早在西漢之前,“毒”和“藥”不分,混稱“毒藥”。古人以“毒藥”作為一切藥物總稱。醫聖張仲景有精辟之論:

“藥,謂草、木、蟲、魚、禽、獸之類,以能治病,皆謂之毒”。

神農一日而遇七十二毒,是說他一日之中,辨別了 70余種藥物的特性。藥之特性,用對了可以治病救人,用錯了則會傷人害命。

“大凡辟邪安正者,均可稱之為毒藥。”如果否認了廣義的毒,也就否認了藥物的功效,即藥用價值所在。由此不難看出,“毒藥”一詞的豐富文化內涵。正是這“毒藥”,讓中華民族繁衍生息,巋然屹立於世界民族之林,堅不可摧!

“毒”又乃藥之偏性。《神農本草經》中記載:

“藥有酸、苦、甘、辛、鹹五味,又有寒、熱、溫、涼四氣,及有毒、無毒。”

所指的藥性“有毒”、“無毒”並非專指“毒”的危害有無,而是泛指藥性的強弱、剛柔、急緩。大凡藥性猛烈、作用峻猛者謂之有毒。安全劑量小,用之不當,或超量應用,可對人體產生危害,甚至致人死亡;藥性柔弱、作用緩和者謂之無毒。

藥物之功在治病,各種藥物無不具有一定的毒性,久服之後,雖細微之毒亦能在體內蓄積而成“藥邪”,進而損傷人體的正氣。

“凡藥皆毒也,非止大毒、小毒謂之毒。雖甘草、人參,不可不謂之毒,久服必有偏勝,氣增而久,夭之由也。”

溫病四大家之一吳鞠通在《醫醫病書?論藥不論病論》中提及:

“天下無不偏之藥,無不偏之病。醫者原以藥之偏,矯病之偏。如對症,毒藥亦仙丹;不對症,谷食皆毒藥。”

例如砒霜有毒,不知有多少人成為它的冤魂,然而運用得當它又能治病,不但外敷,也可內服。張亭棟教授與藥師韓太雲從民間中醫使用砒霜治療癌症的案例出發進行科學研究,在砒霜治療白血病方面取得的成績為世界所矚目。

不僅如此,古代醫家經過長時期的醫療實踐還總結了藥物“七情”(單行、相須、相使、相惡、相反和相畏、相殺)以及妊娠禁忌、服藥禁忌、症候禁忌、炮製方法、煎煮方法、道地精選、使用部位(去殼免脹、抽心除煩)等,形成了一整套治病祛邪安全有效的理論體系,遵之則無憂,逆之則為害。

2014年1月10日,解放軍軍事醫學科學院女科學家高月領銜的“中藥安全性關鍵技術研究與應用”項目,在當日舉行的國家科技獎勵大會上,獲得國家科技進步一等獎。該項目歷時10余年突破,創建了中藥早期毒性預測、毒性物質分析和配伍禁忌評價3類技術8種方法,並利用這一綜合技術平台對臨床易發不良反應的7大類中藥的安全性進行了系統研究,闡明了中藥配伍理論的現代生物學機制,實證了“十八反”、寒熱配伍、甘草“調和諸藥”等中醫經典理論。

二、中藥配伍奧妙無窮

疾病的發生和發展往往錯綜複雜、瞬息萬變,常表現為虛實並見、寒熱錯雜、數病相兼,單用一藥難以兼顧各方。因此,在使用兩味以上藥物時,必須有所選擇。藥物配伍,即通過藥物間相互作用,提高藥效,消除其毒性,製約抵消其副作用。

“君臣佐使話配伍”,君臣本是政治術語,古代天子、諸侯皆稱為君,輔佐君者謂之臣,君臣有著嚴格的等級之分。古代藥學家將它引入藥物配伍組方中,成為方劑組成的基本原則。

《素問.至真要大論》中,岐伯回答黃帝關於“方製君臣”時說:

“主病之謂君,佐君之謂臣,應臣之謂使。”

君藥是針對主病或主證起主要作用的藥物,按需要可用一味或幾味;臣藥是輔助君藥加強治療主病或主證作用的藥物,或者是對兼病或兼證起主要治療作用的藥物;佐藥是輔助君臣藥起治療作用,或治療次要症狀,或消除(減輕)君、臣藥的毒性;使藥是起引經或調和作用的藥物。

以《傷寒論》中第一方“麻黃湯”為例,主治外感風寒的表實證。君藥——麻黃(3兩),辛溫,發汗解表以散風寒,宣發肺氣以平喘逆。臣藥——桂枝(2兩),辛甘溫,溫經和營,助麻黃發汗解表。佐藥——杏仁(70個),苦溫,降肺氣助麻黃平喘。使藥——炙甘草(1兩),苦溫,調和諸藥又製約麻、桂發汗太過。

麻、桂、杏皆入肺,有引經之效,故不再用引經的使藥。麻黃、桂枝、杏仁、炙甘草的藥性有主次,相互製約又相互補充,協調作用,形成一股強大的藥力,去攻克外感風寒這——“堡壘”,臨床療效顯著,成為千古名方。中藥方劑的組成不是幾種藥物的簡單組合,而是在豐富的臨床實踐基礎上形成的一個有機整體。其中文化內涵的核心就是儒家所強調的“和”。

從單味藥到配伍應用,是通過長期實踐與認識過程逐漸積累並豐富起來的。藥物的配伍應用是中醫用藥的主要形式。藥物按一定法度加以組合,並確定一定的分量比例,製成適當劑型,即為方劑。方劑是藥物配伍的發展,也是藥物配伍應用的較高形式。中藥是指按照“四氣”、“五味”、“君臣佐使”等特性與法則配比而成的方劑藥物,而不是隨心所欲的雜合物,根據需要,或湯、或丸、或散、或膏……

三、中藥炮製與配伍有異曲同工之妙

除了清除雜質,便於製劑和服用外,炮製更兼具減毒、增效、改變歸經之能。以地黃為例,生地黃清熱涼血,經用酒蒸曬成熟地黃後,因性溫而具滋腎補血之功效。炮製既可為水製、火製,亦可為水火合製等。水製有洗、漂、泡、漬、水飛等;火製有煆、炮、煨、炒、烘、焙、炙等;水火合製有蒸、煮、淬等。而每一種方法中又細含若乾種方法,其內涵是極其豐富的。

而這些炮製方法,已成為我們國寶級的機密。何首烏因治少白頭而聞名遐邇,但致腹瀉者比比皆是。因生首烏中含有一種蒽醌衍生物,能滑腸致瀉,須經炮製,使蒽醌衍生物水解,降低毒性,消除瀉下作用,使其烏須黑發的功效得以正常發揮。

國際癌症研究中心曾發布報告:人類口腔癌、食道癌、咽喉癌與長期咀嚼檳榔相關。輿論一片嘩然,終於把名貴的“檳榔”推至風口浪尖,更令藥用檳榔使用者惶惶然不得終日。而報告中所提含致癌物的檳榔指的是“咀嚼檳榔”,而非“藥用檳榔”,二者在原料、加工方法、用法用量等方面迥然不同。

“馬兜鈴酸事件”令廣防己和關木通聲名狼藉。殊不知,中藥品種繁多,或同物異名,或同名異物。一字之差,誤之千里。如漢防己(粉防己)為防己科植物防己的乾燥根,不會引起腎損害;而廣防己(木防己)為馬兜鈴科植物,含馬兜鈴酸成分,有可能造成腎間質損害。

又如木通有關木通(馬兜鈴科)及川木通(毛茛科)之分,前者有致腎損的風險。若炮製不得法,輕則減效,重則害命。如馬兜鈴酸風波則因國外婦女為減肥,把含馬兜鈴酸未經炮製的廣防己直接且長期當茶飲用,腎損害頻發不足為奇。

明.龔廷賢《壽世保元》中雲:

“藥……,精製不同,生熟新久,炮煆炙烘,湯丸膏散,各起疲癃,合宜而用,乃為良工……。”

有些藥物必須經過嚴格的炮製,如米炒斑蝥,砂燙馬錢子等以減低藥物的毒性和副作用;有些藥物經過炮製可提高療效,如酒炙川芎可增強其活血化瘀之效;薑炙厚樸可增強其行氣消積之治。故古人雲:

“不及則功效難求,太過則性味反失。”

說明了炮製的重要性。而現在水製的沒了,火製和水火共製的減少了,即便是有也是偷工減料不遵法度。以往的挑、揀、簸、篩、刮、刷等都不見了,而且還摻雜使假,如桃仁摻杏仁,甲珠拌鹽面或白礬面等屢見不鮮。花裡摻梗葉,果實摻皮殼,須根帶泥土則更是司空見慣、不足為奇。

至於巴戟、遠志抽心,益智、草果去殼也很難達到,由於有效劑量難以把握,真偽藥材難以辨別,優質劣品好壞混淆,生熟新久炮製不清,病者希冀速愈,醫者貪功求利,又人有稟賦之不同,醫有高低之差異,文化有東西之分,地域有南北之別,若此種種,中藥中毒病例攀升又有何怪哉?

四、中藥取之有“道”

“三月茵陳四月蒿,五月砍來當柴燒。”藥王孫思邈在一千多年前曾“昭示天下”:不按時節采摘的中藥材,有名無實,跟爛木頭沒有什麽兩樣。

中藥應用講究道地藥材。《晏子春秋?雜下之十》:

“嬰聞之:橘生淮南則為橘,生於淮北則為枳,葉徒相似,其實味不同,所以然者何?水土異也。”

《新修本草》亦認為:

“離其本土,則質同而效異;乖於采摘,乃物是而實非。”

宋代名醫寇宗奭曰:

“凡用藥必須擇土地所宜者,則藥力具,用之有據。”

泱泱大國,雖藥材資源廣闊,但由於所受自然條件、水土氣候的影響,質量則大相徑庭。由於資源漸於乏絕,優質的原產地藥材則遭到人們竭澤而漁式的掠搶。如雲南白藥最重要的原材料七葉一枝花,已經瀕臨滅絕。

而因需求逐年加大,野生變為家種也越來越多,不但土質、產地等發生了變化,不道地的藥材一轟而上,由此又產生化肥吸入過多、農藥殘留以及重金屬超標等一系列問題。事實上,陷入重金屬超標漩渦的遠不止“六味地黃丸”一家,雲南白藥、漢森四磨湯及百年老店同仁堂等不約而同紛紛“中招”。

頻頻發生質量危機為中藥生產安全性敲響了警鍾。自2005年以來,圍繞中藥材二氧化硫、農藥殘留和重金屬超標等安全標準問題,中方一直在與日本、韓國等主要中藥材出口國進行交涉。而從近年來海關統計來看,出口中藥材因有害殘留物超標頻遭扣留和退運,成為中國中藥材出口最大的攔路虎,不能不令國人反思。

過去魚腥草主要生長在深山的水溝溪泉邊,沒有汙染,水煎煮後飲用退熱立竿見影。現在雲南、貴州、四川,將魚腥草種植在施過很多年化肥農藥的農田裡,產收時裝在竹筐浸入水塘,洗掉泥沙送到集市當蔬菜賣,當天未賣完怕爛掉才拿回曬乾,賣出去做藥。肺炎發燒,以兒童居多,小孩病情變化快,以往一劑藥就能見效,延誤了就可能致命。

拿這樣沒什麽療效的魚腥草做藥,後果可想而知。“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最可悲、滑天下之大稽莫過於,連治病的藥都“病”了,居然還拿來救人,藥效可想而知!

五、非“理性”用藥,毒性病例攀升有何怪哉

許多製藥廠家為了適應新的形勢,把一些中藥古方改變劑型和給藥途徑,或將藥物盲目提純、加工,有些藥物的化學成分和功效尚難弄清,複方衍變的機理尚難弄懂,故臨床應用時常出現過敏或中毒等反應,人們也習慣把這類經現代理論加工提純的藥物出現的毒副作用歸罪於中藥。

從中藥裡提取這麽多成分,其有效性和安全性,尚且是未知數,再通過靜脈注射,繞過了腸胃屏障,直接進入血液,存在安全隱患在所難免。更有甚者,臨床上常將一些中西藥不合理地混在一起同時應用,並美其名曰“中西醫結合”,或習用西醫理論套用中醫,似這等牽強附會也難免不出問題。

當然,盲目迷信甚至追崇性的大量使用中藥也不可取。《素問?五常政大論》說:

“大毒治病,十去其六;常毒治病。十去其七;小毒治病十去其八;無毒治病,十去其九。谷肉果菜,食養盡之,無使過之,傷其正也。”

用藥治病,要掌握適當的“度”,不可過度,以免傷了正氣。何首烏致肝損害,日本小柴胡湯事件均曾令使用者膽戰心驚。殊不知,致損者多為不辨證施治,長期連續用藥或超劑量使用所致。攻邪用藥需要適可而止,過則得不償失,過猶不及,欲速不達。

中藥有毒,聒噪之音此起彼伏、不絕於耳,大有置中藥於死地而後快之感。然而西醫大家、第四軍醫大學校長樊代明院士卻語音慷慨,力挺傳統中醫藥文化。這位滿腹經綸的消化界著名學者學貫中西、博古論今,其對“醫聖”張仲景敬重有加,對古人的智慧,對傳統中醫藥的尊重與呵護令人肅然起敬。

其充滿感染力的講座,像流淌的清泉沁人心脾,又宛如純淨絕美的音樂震撼人心,似春日暖陽照耀著“喧囂”的醫學大地,令醫學重歸於理智與平靜。海納百川,兼收並蓄,樊院士的大家風范令人敬意油然生矣。我們豈能再以自己的淺薄無知,度博大精深的中醫藥之腹,貽笑大方!

中藥興旺,匹夫有責,中藥有“毒”,未必有害,明其利而用之,知其弊而製之,揚長避短,克弊揚利,化害為利,方可達事半功倍之效,何樂而不為!藥本無過,道地精選,遵量守時,嚴謹配伍,規範炮製,辨證論治,方可藥到病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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