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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上名人對頭髮的討論,看透人生是關鍵啊

白居易年約四十,發現白頭髮,遂感慨:「白髮生一莖,朝來明鏡裡。勿言一莖少,滿頭從此始。」而「白髮三千丈,緣愁似個長」的李白「不知明鏡裡,何處得秋霜」。杜甫更以「艱難苦恨繁霜鬢,潦倒新停濁酒杯」名冠七律。近日讀李賀詩,驚覺其有「日夕著書罷,驚霜落素絲」之句,詩人此君享年不過二十六歲,居然早早暗喻白髮滿頭!再瞧瞧自己,唉!古往今來,白髮可不是中老年朋友的專利啊!

蘇軾吟唱「誰道人生無再少」時四十七歲,中年人似有資格多生白髮,但該時期他也感慨過「多情應笑我,早生華髮」,看來白髮早已有之。三十八歲時,蘇軾在悼念亡妻的《江城子》中唱道:「縱使相逢應不識,塵滿面,鬢如霜。」人未老而發先衰矣!

還有更早衰的,韓愈曾自嘲「吾年未四十,而視茫茫,而發蒼蒼」,「自今年來,蒼蒼者或化而為白矣,動搖者或脫而落矣;毛血日益衰,志氣日益微」。寫這篇《祭十二郎文》時,猜他貴庚?三十五歲!這位滿頭飛雪的青年作家這一年在政治上遭遇了滑鐵盧,被貶到距離長安三千里外的廣東陽山,禍不單行。古人對白髮如此「重視」,一方面是有感於少年之離去,衰老之逼近;另一方面也許更重要,他們往往有感於壯志未酬而老年將至。

青年、少年白髮有遺傳因素、心理因素,也有營養因素(如缺少蛋白質、植物油、B族維生素、銅、鈷、鐵等金屬元素),長期罹患慢性病也可導致。情緒起伏劇烈無疑是黑髮殺手,很容易使機體內環境功能失調,黑色素分泌減少。壓力過大、焦慮過久、悲傷過度等嚴重精神創傷,甚至可使人在短期內出現大量白髮,相傳春秋時楚國伍子胥逃難,一夜就愁白了頭,不是沒有道理。

至於用腦過度是否也導致少年白髮,目前尚未有準確定論,不過,從文學的角度審視,許多人還是相信的,諸如蘇軾、白居易等博覽群書、苦心孤詣者,很容易因為過勞而「鬢已星星也」。李、杜潦倒半生,李賀沉淪下僚,蘇軾、韓昌黎一貶再貶,這些志向遠大的大文學家,一心想安社稷,濟蒼生,可迎接他們的卻是無情的冷板凳。縱使幾度掙扎,最終也沒爭得用武之地,反倒吃盡苦頭。理想和現實的落差過大,彷彿一盅難咽的苦酒,怎不使人沮喪憂鬱、鬢落繁霜呢?

南唐後主李煜,在淪為階下囚後吟出「一旦歸為臣虜,沈腰潘鬢消磨」。沈腰,指南朝文人沈約的老毛病,意指腰圍急劇縮減;潘鬢,則是西晉文學家潘嶽筆下的白髮。李煜曾對自己的風神氣質頗為自信,此刻,卻只能慨嘆身體消瘦、白髮蒼蒼。是啊,怎樣的傷痛會比變成亡國奴更沉重,又有什麼樣的精神折磨比鍾愛的河山被侵佔、女人被強暴來得更慘烈?

南宋愛國詩人陸遊曾說:「華鬢星星,驚壯志成虛,此身如寄。」與他性情、遭遇頗為相似的辛棄疾在《賀新郎》一詞中提道:「白髮空垂三千丈,一笑人間萬事。」人生在世,不如意者十有八九,不必感傷於歲月的無情、年華的衰去、職場的無為,能夠有尊嚴地活著,就是最大的成就。人生多少事,都付笑談中,也許這才是最豁達的境界,也是減少白髮的妙方。

西晉文學家左思曾寫出《白髮賦》,以擬人化的方式與白髮對話。面對生於鬢垂的白髮,作者化身的「人」覺得「穢我光儀」,實在不雅,打算「將拔將鑷」除之而後快,面對代表衰老的白髮,人希望去白留黑,青春永駐,本也無可厚非。但白髮不甘心,「惄然自訴」,反詰問於人:「朝生晝拔,何罪之故?」面對白髮的質問,人耐心地回答:「自古英雄出少年,秦國的甘羅十二歲乘車出使趙國,漢朝的賈誼年少才高,也著稱於朝。看看這些少年得志者,他們的頭髮多麼烏黑濃密?拔白留黑,我說了算!」白髮臨拔,大哭道:「我好冤枉啊,您真糊塗!甘羅因智慧善辯受重,不是因青絲滿頭而出名;賈生因為才乾優異受禮遇,不是因烏髮而被拔擢。您真的懂得歷史嗎?」白髮所言頭頭是道,人在社會上的最大資本,不是青春,而是真才實學。

其實,生命是逐步成長、成熟、衰老的過程,雖然人總是很貪心地希望永遠年輕,生命卻不聽從人的意志,誰也無法擺脫自然規律。取代西漢的新朝皇帝王莽,飽讀詩書,按理說最懂自然律了,然而到了政權飄搖時,他卻聽從迷信,以大婚沖喜,年逾花甲「乃染其鬚髮」假扮年輕,幾乎成了史上最早的染髮廣告。但純屬自欺欺人,終究惹得一片罵聲和千古譏嘲!

現實中最難得的是看透生死的達觀、專註內涵的自信。年少白頭,年老禿頭,不過是自然規律,是人生歷程的必經階段,沒必要耿耿於懷。劉禹錫晚年面對稀疏的白髮,依然樂觀地說:「莫道桑榆晚,為霞尚滿天。」讓一切白髮、稀發也好,皺紋也罷,都自然地存在,或許才是最恰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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