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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首經典悼亡詩:用一生換一首詩

悼亡詩古已有之,早在《詩經》中就出現了悼亡詩。西晉潘安曾寫《悼亡詩》緬懷妻子,後來,悼亡詩多指丈夫悼念妻子的詩。

中國人講究含蓄的感情,情不外露,夫妻感情更是如此。當詩人們飽含感情,寫下深情懷念妻子的悼亡詩時,引起了許多人的共鳴。

九位詩人,他們的妻子不知名,可因為一首詩,卻讓人深深地記住了她們。

《國風·邶風·綠衣》

綠兮衣兮,綠衣黃裡。心之憂矣,曷維其已!綠兮衣兮,綠衣黃裳。心之憂矣,曷維其亡!綠兮絲兮,女所治兮。我思古人,俾無訧兮。絺兮綌兮,淒其以風。我思古人,實獲我心!

詩詞君

這首詩是男子悼念亡妻之作,詩人目睹亡妻遺物,倍生傷感,由此浮想聯翩,寫下此詩。

詩人把妻子所做的衣物拿起來細細翻看,想到妻子生前的情景,十分憂傷。這種感情直到今日,依然令人動容。

《悼亡詩三首·其一》西晉·潘安

荏苒冬春謝,寒暑忽流易。之子歸窮泉,重壤永幽隔。私懷誰克從,淹留亦何益。僶俛恭朝命,回心反初役。望廬思其人,入室想所歷。幃屏無髣髴,翰墨有餘跡。流芳未及歇,遺掛猶在壁。悵恍如或存,回惶忡驚惕。如彼翰林鳥,雙棲一朝隻。如彼遊川魚,比目中路析。春風緣隙來,晨霤承簷滴。寢息何時忘,沈憂日盈積。庶幾有時衰,莊缶猶可擊。

詩詞君

歷史上,潘安是一個美麗的少年郎,走在路上,還有人“投水果”,一時傳為佳話。可他對妻子的感情始終如一,二十四歲結婚,與妻子和睦相隨二十六載。潘安五十歲時,妻子去世了,寫了三首《悼亡詩》懷念她。

看到家裡的陳設,妻子曾經用過的東西,每一件妻子用過的物件都讓潘安覺得妻子的音容笑貌就在眼前。詩中所寫都是日常生活之事,語言平易近人,自然流暢,所流露的真摯、自然、深沉的夫妻之情,讓人十分感動。

《悼亡詩》南朝·沈約

去秋三五月,今秋還照梁。今春蘭蕙草,來春複吐芳。悲哉人道異,一謝永銷亡。簾屏既毀撤,帷席更施張。遊塵掩虛座,孤帳覆空床。萬事無不盡,徒令存者傷。

詩詞君

沈約對妻子有多深情?妻子已經亡去很長時間了,她的坐具和臥具還原封不動的擺在那裡,生了灰塵,都不忍去翻動,就像妻子生前一樣。

亡妻依然留在他的生活中,依然留在他的心上,多麽深的一片眷戀之情啊!

《遣悲懷三首·其二》唐·元稹

昔日戲言身後意,今朝都到眼前來。衣裳已施行看盡,針線猶存未忍開。尚想舊情憐婢仆,也曾因夢送錢財。誠知此恨人人有,貧賤夫妻百事哀。

詩詞君

唐代詩人元稹也算是個風流才子,元稹初時不遇,生活甚是困苦,可作為大家閨秀的韋叢,嫁給還是窮小子的元稹,卻沒有半分怨言,勤勉持家,互相扶持,夫妻二人感情非常好。

七年後,韋叢撒手人寰,彼時的元稹生活已不比從前困苦了,可共過患難的妻子卻享受不到好生活了。“貧賤夫妻百事哀”可以想見元稹的悲痛。

《江城子·乙卯正月二十日夜記夢》宋·蘇軾

十年生死兩茫茫,不思量,自難忘。千里孤墳,無處話淒涼。縱使相逢應不識,塵滿面,鬢如霜。

夜來幽夢忽還鄉,小軒窗,正梳妝。相顧無言,唯有淚千行。料得年年斷腸處,明月夜,短松崗。

詩詞君

這是蘇軾千古流傳的悼亡詩。

蘇軾十九歲與時年十六歲的王弗成婚,王弗溫柔賢惠,知書達禮,與蘇軾恩愛情深,夫妻倆相依相伴,度過一段十分美好的時光。可天不遂人願,相伴十一年後,王弗就去世了。

十年後,在某一天晚上,歷經人生滄桑的蘇軾夢到了亡妻,不禁黯然神傷。“十年生死兩茫茫”,哀婉淒絕,感動了無數的後世讀者。

《鷓鴣天》宋·賀鑄

重過閶門萬事非,同來何事不同歸?梧桐半死清霜後,頭白鴛鴦失伴飛。

原上草,露初晞。舊棲新壟兩依依。空床臥聽南窗雨,誰複挑燈夜補衣?

詩詞君

賀鑄是宋朝詞人,妻子趙氏是宗室之女,勤勞賢惠,與賀鑄造相濡以沫、同甘共苦,賀鑄曾在《問內》詩中描寫趙氏為他縫補冬衣的情景,夫妻倆的感情很深。

賀鑄與妻子曾在蘇州共住,如今重遊故地,想起亡妻,聆聽著南窗的夜雨,遙想當年妻子在深夜裡為自己補衣的情形,詩人痛感物是人非,滿腹辛酸無處傾訴,只能發出“同來何事不同歸”的哀歎。

《沈園二首》宋·陸遊

其一城上斜陽畫角哀,沈園非複舊池台。傷心橋下春波綠,曾是驚鴻照影來。

其二夢斷香消四十年,沈園柳老不吹綿。此身行作稽山土,猶吊遺蹤一泫然。

詩詞君

陸遊與唐琬是結發妻子,兩人情投意合,可由於陸母的干涉阻撓,陸遊與唐琬黯然分手。陸遊另娶,唐琬另嫁,多年後,在沈園,兩人重遇。陸遊悵然良久,寫下一首《釵頭鳳》。

據說,唐琬也和了一首,鬱鬱寡歡,不久抱憾而死。陸遊自此更加重了心靈的創傷,悲悼之情始終鬱積於懷,五十餘年間,陸續寫了多首悼亡詩。

“曾是驚鴻照影來”,多少年,唐琬的音容笑一直都在陸遊的腦海中,從未離去。

《追悼》明末·吳偉業

秋風蕭索響空幃,酒醒更殘淚滿衣。辛苦共嘗偏早去,亂離知否得同歸。君親有愧吾還在,生死無端事總非。最是傷心看稚女,一窗燈火照鳴機。

詩詞君

吳偉業是明末清初著名詩人,他少年得志,二十三歲中榜眼,授翰林院編修,崇禎皇帝特賜他歸裡娶親,娶的就是這位賢淑的鬱夫人。

崇禎末年,明朝滅亡,社會動蕩,在那兵荒馬亂的歲月裡,鬱夫人與吳偉業同甘共苦、分挑重擔,一起度過了最艱難的日子,真正是患難夫妻。

夫人早早離開了人間,讓吳偉業十分傷懷,結尾以稚女失母、布機失主反襯悲哀之深,好似不經意的一筆,卻令人回味無窮。

《金縷曲·亡婦忌日有感》清·納蘭性德

此恨何時已。滴空階、寒更雨歇,葬花氣象。三載悠悠魂夢杳,是夢久應醒矣。料也覺、人間無味。不及夜台塵土隔,冷清清、一片埋愁地。釵鈿約,竟拋棄。

重泉若有雙魚寄。好知他、年來苦樂,與誰相倚。我自中宵成轉側,忍聽湘弦重理。待結個、他生知已。還怕兩人俱薄命,再緣慳、剩月零風裡。清淚盡,紙灰起。

詩詞君

康熙十三年(1674年),納蘭與兩廣總督盧興祖之女盧氏成婚。兩人情投意合,伉儷情深。“被書莫驚春睡重,賭書消得潑茶香”即是明證。

康熙十六年盧氏難產去世,納蘭容若傷痛欲絕,他寫下許多悼亡詞,緬懷亡妻。

該詞上片敘天人永隔之恨,起筆直抒恩愛夫妻生離死別的無窮憾恨,雖然三年過去,沉重的哀思仍然纏擾詞人,無法釋懷。下片抒思念亡妻之情,設想九泉之下妻子會寄來書信,這樣就能了解她死後的苦樂和相伴的魂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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