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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明威逝世58年:“別杠海明威,都是迷惘的一代。”

58年前的今天,1961年7月2日,海明威在家中用一管雙筒獵槍結束了自己的生命。自殺前不久,他給出版社編輯寫過一封信,說自己和一本書的最後一章搏鬥了一個多月,這本書就是《流動的盛宴》。

這本講述海明威22歲到27歲在巴黎生活的作品,讓我們得以窺視,一個文學大師剛開始寫作時的物質和精神狀態,是了解海明威早年寫作和生活的重要途徑。

書中那句著名的引言是這樣的:“如果你有幸年輕時在巴黎生活過,那麽無論你今後一生中去到哪裡,它都與你同在,因為巴黎是一席流動的盛宴。”這本書也早已成為巴黎的明信片,每年都有大量遊客根據書中的地點按圖索驥,去追尋海明威的足跡,去他常去的酒吧喝上一杯,坐在他寫作的座位上思考片刻

今天,我們雖不能去,但我們用“虛擬訪談”的形式,跟海明威聊了聊關於他在巴黎如何寫作、“迷惘的一代”是如何誕生的、與龐德、菲茨傑拉德等人相遇相識的情景。無論對海明威、巴黎、文學哪個感興趣,都希望這篇“虛擬訪談”能讓大家有更多的了解。

出於作者認為充分的理由,許多地點、人物、觀感和印象在本書中並未提及。它們中有些是秘密,有些則盡人皆知,很多人寫到過它們,而且無疑還會繼續寫到。如果讀者願意,也可以把這本書當作虛構作品。不過這樣一本虛構作品還是總有可能幫助我們理解那些所寫到的事實的。

《流動的盛宴》(作者:海明威;譯者:劉子超;版本:中信出版社 ,2016年11月)

採訪者 | 新京報(整合與編輯:張進)

被訪者 | 海明威

關於寫作

只要寫出一個真實的句子

然後從那裡寫下去

問:在巴黎的那段日子,給你留下的總體印象是怎樣的?

海明威:那時常有壞氣象。秋天一過,壞氣象總會在一夜之間來臨。夜裡,我們不得不關上窗戶,免得雨水濺進來。護牆廣場上的樹葉被冷風吹得七零八落,樹葉浸泡在雨裡,而風驅趕著雨水,打在停靠在終點站的綠色巴士上。業餘愛好者咖啡館裡人滿為患,窗玻璃被熱氣和煙霧弄得一片迷離。

問:剛開始寫作那幾年,你和妻子生活拮據,時常挨餓,作品發表也不順利,面對當時的此種境況,你是怎麽挺過來的?

海明威:當你已經不再當記者,也還沒有寫出一篇在美國有人願意付錢的作品,你跟家裡人謊稱要和別人在外面吃午飯,那麽最好的去處就是盧森堡公園。因為從天文台廣場到沃日拉爾大街的一路上,你不會看到,也不會聞到任何吃的東西。在盧森堡公園,你總能走進盧森堡博物館,當你腹內空空、饑腸轆轆時,所有畫都會變得更為清晰,更為賞心悅目。

我知道我的小說很好,並且最終會在國內出版。放棄新聞工作時我就確信,這些小說會發表出來。可是我寄出的每一篇都被退了回來。讓我有如此自信的是,愛德華·奧布萊恩

(美國作家、編輯)

將《我的老人》這篇小說收入到了《年度最佳短篇小說選》裡,還把這本書題獻給了我。那篇小說從未在雜誌上發表過,他卻破例將它收入書中。有趣之處在於,儘管他做了這些,最後卻把我的名字拚錯了。

1920年11月,海明威的第一位妻子哈德莉·裡查森到芝加哥做客,與海明威相識。1921年9月,兩人舉行了婚禮。書中寫到的大部分時間,兩人生活在一起。

問:你經常在聖米歇爾廣場上的一家咖啡館寫作,在寫作過程中,如果有一位很有魅力的姑娘走進來,你會怎麽反應?

海明威:

(會)

注視著她,她打斷了我的思路,讓我心潮起伏。我希望把她放進這篇正在寫的小說裡,或者任何地方都行,可她坐在那個能看見大街和咖啡館門口的位置上,顯然是在等人。於是我只好繼續寫作。

我看見了你,美麗的姑娘,不管你在等誰,也不管以後還能否見到你,我相信你此刻屬於我。你屬於我,整個巴黎屬於我,而我屬於這個筆電和這支鉛筆。

問:寫小說有時進展順利,有時也會遇到困難。當一篇小說你不知如何推進時,會怎麽做?

海明威:我總會寫到完成當天的定量,並且知道下一步該如何推進時才停筆。這樣就能保證第二天可以繼續寫下去。但有時候,當我剛開始寫一篇小說卻不知道如何推進時,我就坐在爐火前,擠著柑橘皮,看橘皮的汁液滴在爐火旁邊,躥起一股藍色的小火苗,發出劈劈啪啪的聲響。我會站在窗前,一邊望著巴黎千家萬戶的屋頂一邊想:“別著急,你之前一直在寫,現在也照樣能寫。只要寫出一個真實的句子,寫出一個你所知道的最真實的句子,然後從那裡寫下去。”

這時寫作就變容易了,因為總有一句我知道的、讀過的或者聽人說過的真實的句子。我發現一旦我開始寫得深思熟慮,像人們介紹或展示東西那樣,我就能砍掉那些華而不實的形容詞,而從第一句真實的、簡潔的陳述句寫起。在那個頂樓房間裡,我決定把我了解的每一件事都寫成一篇小說。我一直想這樣做,對於寫作,這正是良好而嚴格的鍛煉。

盧森堡公園,建於1615年,風景如畫,有許多思想家、詩人題詞的半身塑像與紀念碑。現為參議院所在地。

問:在巴黎那段時間,你喜歡讀哪些作家的書?對那些書怎麽評價?

海明威:從我發現西爾維亞·比奇的圖書館那天起,我就讀了屠格涅夫的全部作品,讀了已出版的果戈理的英譯本、康斯坦茨·加內特翻譯的托爾斯泰以及契訶夫作品的英譯本。我們來巴黎之前,在多倫多,有人告訴我凱瑟琳·曼斯菲爾德是個優秀的短篇小說家,甚至可以說偉大。但是讀過契訶夫後再去讀她的小說,就像聽完一位善於表達、洞察人生的醫生,同時又是樸實無華的優秀作家講完故事後,再去聽一位年紀不大的老處女精心編造的故事一樣。

陀思妥耶夫斯基的作品裡有些東西很不可信,也並非為了讓人相信,但是有些作品卻寫得格外真實,你讀著讀著就會深受觸動。他的作品裡有你要了解的脆弱和瘋狂,邪惡與聖潔,還有豪賭的癲狂。與托爾斯泰的作品相比,史蒂芬·克蘭的內戰小說看上去就像一個從未親眼見過戰爭、體弱多病的男孩,只是在祖父母的屋裡讀了些戰爭記錄和編年史,以及布雷迪拍攝的照片,繼而產生出美麗的幻想。

開始時,我隻讀俄國作家,後來也讀讀其他作家,但有很長一段時間,我讀的都是俄國作家。

莎士比亞書店,誕生於一戰之後, 主要以出售英文書籍為主,當時在巴黎的海明威、菲茨傑拉德等人都是書店主人西爾維亞·畢奇的座上客。

關於“迷惘的一代”

“別和我抬杠,海明威,

你們都是迷惘的一代”

問:當時在巴黎聚集了一批年輕作家、藝術家們,包括你、菲茨傑拉德、畢加索等經常在斯泰因小姐的花園街27號沙龍聚會,她對你們的影響不可未不深,她也被冠名為“海明威的導師”、“迷惘的一代的發言人”,你第一次見到她是怎樣的情景?

海明威:我們第一次見面時,她正做刺繡活兒。她一邊做著刺繡,關照著餐飲,一邊和我妻子閑聊。她和這邊說著話,也同時聽著那邊,還不時打斷她沒有參與的另外一邊的談話。

來過我們公寓之後,她們

(斯泰因和她的女伴)

似乎更喜歡我們了。也許是因為房間太小,我們坐得更近的緣故。斯泰因小姐坐在放在地板上的床鋪上,提出要看看我的小說。

問:她對你的小說如何評價,給過你哪些建議?

海明威:她後來說大部分她都喜歡,除了那篇《在密歇根北部》。

“寫得很好,”她說,“這點沒問題。但是這篇東西inaccrochable

(法語,意為“無法掛出來的”)

。就好比畫家畫了一幅畫,卻不適合在畫展上掛出來。”

她告訴我,她想在《大西洋月刊》上發表作品。以我的水準,在《大西洋月刊》或《星期六晚郵報》上還發表不了作品。她說,我有可能成為擁有自己獨特風格的新作家,但首要的一點是,不要再寫不適合發表的東西。我沒有繼續和她爭論或辯解,如何處理小說中的對話本來就是我自己的事,而且聽她說更有意思。

格特魯德·斯泰因(1874-1946),美國小說家、評論家、收藏家,花園街27號沙龍主人。在當時巴黎藝術圈有非凡影響力,是最早扶植西方現代主義藝術的收藏家之一,藝術青年、作家對她的沙龍趨之若鶩。

問:著名的標簽“迷惘的一代”,是在怎樣的情況下被她說出口的?

海明威:斯泰因小姐提出“迷惘的一代”的說法,是在我們從加拿大回來住在聖母院田園大街的時候。那時她和我還是好朋友。她當時開的那輛福特老式T系列汽車的點火器出了點問題,修車行的那位年輕人在“一戰”的最後一年當過兵,修車手藝不太嫻熟,要麽就是死守先來後到的原則,沒有給斯泰因小姐先修。總之,他的態度不是十分認真,在斯泰因小姐的抗議下,修車行的老闆狠狠地訓斥了他一番。老闆對他說:“你們全是迷惘的一代。”

“你們是迷惘的一代。你們全都是。”斯泰因小姐說,“所有你們這些在戰爭中當過兵的年輕人。你們是迷惘的一代。”

“真的嗎?”我問。

“你們就是,”她堅持說,“你們對任何事情都缺乏敬畏之心,你們活得醉生夢死……”

“修車的那個年輕人喝醉了?”我問道。

……

“不要和我抬杠,海明威,”斯泰因小姐說,“那樣沒好處。你們都是迷惘的一代,修車行老闆一語中的。”

問:斯泰因小姐很喜歡你,你也為她做過很多事,比如幫她打手稿,但後來你們的友誼莫名其妙地就結束了,這是怎麽回事?

海明威:與格特魯德·斯泰因的友誼結束得頗為詭異。

那是一個明媚的春日,我從天文台廣場穿過小盧森堡公園。我還沒有按門鈴,女仆就把門打開了。她讓我進來等,給我倒了一杯水果白蘭地,遞到我手裡,高興地眨眨眼。還沒咽下去,我就聽見有人正和斯泰因小姐說話。我從沒聽過一個人對另一個人那麽說話。

接著傳來斯泰因小姐的聲音,她懇求甚至乞求道:“別這樣,小貓咪。別這樣。別這樣,求求你別這樣。我什麽都願意乾,小貓咪,就是別這樣。求你了。求求你了,小貓咪。”我咽下那口酒,把酒杯放在桌子上,起身往門口走。

對我來說,我們的友誼就是這麽結束的。她看上去變得像一個羅馬皇帝,如果你喜歡你的女人看上去像羅馬皇帝,那自然無妨。最後,每個人,或許並不是每個人,為了不顯得自以為是或正義凜然,又和她言歸於好。我也是。但我無法再和她成為真正的朋友,無論從情感上還是理智上。

大奧古斯丁碼頭上的書攤。

關於埃茲拉·龐德

創辦“才子”基金

出錢資助艾略特寫詩

問:埃茲拉·龐德作為20世紀重要的詩人,曾熱心幫助過很多包括你在內的年輕作家,T. S. 艾略特的《荒原》就是他親自刪減1/3後刊發的,在跟他交往的過程中,你對他的為人作何評價?

海明威:埃茲拉·龐德一直是很好的朋友,他總是對別人施以援手。在我認識的作家中,埃茲拉是最慷慨無私的。他幫助他信任的詩人、畫家、雕塑家、隨筆作家。他會對任何深陷麻煩的人施以援手,不管信不信任他們。他替每個人擔憂,在我們剛認識那會兒,他最擔心的是T. S. 艾略特。

埃茲拉和一位有錢的美國女人、藝術讚助人娜塔莉·巴尼共同創辦了一個叫“才子”的基金。無論收入多少,我們每個人都捐出一點錢,成立一個基金,用於把艾略特先生從銀行解救出來,並有錢去寫詩。我覺得這個主意聽起來不錯。埃茲拉認為,等我們把艾略特先生從銀行解救出來,就可以一鼓作氣把大家都安頓好。

埃茲拉待人比我更為和善,更像個基督徒。

埃茲拉·龐德(1885-1972),與艾略特同為後期象徵主義詩歌的領軍人物,喜愛東方文化,曾翻譯孔子、李白等作品,在中西文化互相借鑒方面作出巨大貢獻。代表作《在地鐵車站》。

問:那你對他的寫作怎麽評價呢?

海明威:他自己的寫作,如果狀態對頭的話,也十分完美,而他對自己的錯誤如此坦率,對自己的不足如此執著,對他人又是如此和善,以至於我總是把他當作某種聖人。他也會暴躁易怒,但很多聖人想必也是如此。

問:你曾教過龐德打拳擊,看上去一副文弱書生樣子的龐德打得怎麽樣?

海明威:當時埃茲拉還沒練多久,讓他在認識的人面前練習令我有些尷尬,所以我盡量讓他看起來打得不錯,雖然效果並不太好。他知道如何防守,但我仍在訓練他用左手出拳,始終把左腳跨向前方,然後右腳跟上。這不過是基本的步法。我一直沒能教會他左勾拳,而要教他減少右手出拳的動作幅度,只能等以後再說。

丁香園咖啡館,開設於1847年,坐落在巴黎第六區的一個十字路口。

關於菲茨傑拉德

你絕對不知道

《了不起的蓋茨比》有多出色

問:同為“迷惘的一代”代表,你和菲茨傑拉德對美國文學的影響都很大,你怎麽評價他的才華?

海明威:他的才華就像蝴蝶翅膀上的粉末構成的圖案那樣與生俱來。他曾經和蝴蝶一樣對此毫無所知, 不知道圖案何時會損壞或抹掉。後來他才意識到翅膀受了傷, 了解了它的構造, 並學會了思考, 然而卻再也飛不起來。因為對飛翔的熱愛業已逝去, 他只能回憶往昔那段輕盈飛翔的歲月。

問:據說你們第一次見面時就發生了一件很蹊蹺的事,到底發生了什麽?

海明威:當時我正和一些無足輕重的人坐在德朗布爾大街的丁戈酒吧,他走進來,先做了自我介紹,然後又介紹了和他一起來的鄧克·查普林,著名的棒球投手。

我一直在觀察司各特。他的身子單薄,看上去狀況不是太好,臉稍微有點兒浮腫。他穿著布克兄弟牌的西裝外套,顯得挺合身,還穿著一件領子上帶紐扣的白襯衫,系著一條英國軍隊的領帶。

“歐內斯特,”他說,“你不介意叫你歐內斯特吧?”

“你問鄧克。”我說。

“別傻了。這是認真的。告訴我,你和妻子結婚前就一起

睡過嗎?”

“我不知道。”

……

我懷疑他是否對每個人都說這些話。但我想不會,因為我注意到他說話時一直在冒汗。

他坐在吧台上,舉著香檳杯,臉上的皮膚似乎繃緊起來,直至原來的浮腫消失,然後越繃越緊,變得像一張死人的臉孔。他的雙眼深陷,開始顯得毫無生氣,嘴唇繃得緊緊的,臉上就像用過的白蠟,沒有一點血色。

菲茨傑拉德和妻子澤爾達、女兒司各特。

問:後來怎麽樣了?

海明威:我們把他扶上一輛計程車。我很擔心,但鄧克說沒事,不用擔心。“他很可能到家時就好了。”他說。他肯定是到家時就好了,因為幾天后我在丁香園咖啡館見到他。

問:你們之間應該聊過很多關於寫作的事。菲茨傑拉德比你早成名,他對你講過哪些關於寫作、出版等方面的事情?

海明威:他給我講了作家、出版商、代理人、評論家,還有喬治·霍內斯·洛裡默

(《星期六郵報》編輯)

的事,以及作為一個成功作家會招致的流言蜚語和面對的經濟情況。

他說起自己的寫作,總是一副輕蔑的口氣,卻不帶一絲苦悶。於是我知道他的新書一定寫得很好,這樣他才能不帶絲毫苦悶地談論過去作品的不足。他想讓我看看他的新作《了不起的蓋茨比》,一旦他從別人手裡討回他最後也是唯一的一本,就可以給我看。聽他談起這本書,你絕對無法知道它有多麽出色。

你看到的只是他表現得十分羞澀,這是所有謙虛的作家寫出了非常出色的作品後都會流露出的表情。我希望他能盡快討回原稿,這樣我就可以拜讀了。司各特告訴我,他從馬克斯維爾·博金斯

(美國斯克裡布納出版社編輯)

那裡得知,那本書賣得不好,但是得到了很好的評論。

問:在對寫作的看法上,你們的觀點並不很一致,具體分歧在哪裡?

海明威:他在丁香園咖啡館告訴我,他是如何寫出那些他自認為寫得不錯的小說的,那些對《星期六晚郵報》來說也的確是佳作的小說。他會做一些修改然後再投出去,很清楚該修改哪裡,以使作品成為容易出手的、雜誌喜歡刊登的類型。

我對此十分震驚,我說這和賣淫沒什麽兩樣。他說,這的確是賣淫,但他別無選擇,因為他要靠雜誌掙錢,有錢了才能進樣書。我說,我認為除非用心寫出最佳水準,否則沒有人可以隨便亂寫而不毀掉才華。他說,因為他先寫了真實的故事,最後才做的破壞和修改,所以不會給他帶來傷害。

我沒法相信這個看法,並勸他不要再這麽做,但是我需要一部小說來證明我的觀點,拿給他看,使他信服。然而我還沒有寫這樣的小說。

菲茨傑拉德和妻子澤爾達

問:你和菲茨傑拉德曾討論過男人私處長短的問題,確切地說,是菲茨傑拉德向你谘詢這方面的問題,這個事情的起因是什麽?

海明威:當時我們吃著櫻桃撻,喝完了最後一瓶葡萄酒,這時他終於開口了:“你知道,除了澤爾達,我沒和別人睡過覺。”

“不,我不知道。”

“澤爾達說,我的先天條件永遠無法讓女人滿足,這是讓她不開心的源泉。她說那是尺寸長短的問題。她說了這話之後,我的感覺就不一樣了。我必須知道這是不是真的。”

問:面對如此私密的問題,你如何回答他,又是如何安撫他的呢?

海明威:“去辦公室吧。”我說。

“辦公室是哪兒?”

“廁所。”我說。

我們回到餐廳,在桌邊坐下。

“你完全正常,”我說,“你沒問題,一點問題都沒有。”

“可她為什麽要說這話?”

“為了不讓你工作。這是世界上不讓人工作的最古老的方法。司各特,你讓我跟你講實話,我還能給你講一堆,但我剛才說的是絕對的實話,也是你需要的全部實話。你本該找醫生聽這些話的。”

關於離開

巴黎永遠沒有終結

問:你和妻子、兒子後來為什麽離開了巴黎?

海明威:當我們從兩個人變成了三個人,寒冷和壞氣象最終使我們在冬天離開巴黎。冬天帶著嬰兒去咖啡館是不行的,即便嬰兒可以看著周圍發生的一切而不厭煩、不哭鬧。

問:對於在巴黎的那段時光,你有什麽整體評價或感受?

海明威:巴黎永遠沒有終結。每個在此生活過的人都有和別人不一樣的記憶。我們總是會回到曾經的巴黎,不管我們是誰,不管巴黎怎麽改變,也不管回去有多困難或者多容易。

整理:張進

編輯:張不退 西西

校對:翟永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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