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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面羅振宇:我有一個計劃,你只需要相信我

作者:賈琦

編輯:和鍈

出品:互聯網圈內事

我有一個計劃,你只需要相信我。

這是最新出爐的2018年度遊戲台詞TOP1,來自《碧血狂殺:救贖2》。

這句話極具魅惑性,而羅振宇很早就明白這個道理。

2018年初,也就是17-18年間的跨年演講中,羅振宇曾非常坦誠地聊過這件事。他說

我總覺得我的商業生涯要走在父愛邏輯裡。首先我得知道什麽是好東西,我也許態度很粗暴,冷峻的跟我用戶說,來,這個是好東西。

當然,我並不是暗示羅振宇要給自己的用戶當爸爸。事實上在他的原文演講中,他首先自己說了在“喬布斯身上感受到了父愛”,然後又緊接著以“和菜頭非常細致地安排自己出去吃飯”為例,大聲喊出了那句“我愛死他了,對我再粗暴一點好不好!”

他已經很努力在鋪墊了,通過這兩個例子,他完成了這樣一段表達:“我在別人身上也感受到了父愛”,“父愛只是個比喻”,“重點是體會這個精神”。

最後引導出了那句,“我要給你們當爸爸”。

父愛,就是“毋庸置疑”。

01奸商?

很多人不喜歡羅振宇,其中很大一個原因來自於他的“毋庸置疑”。

聰明人本能會提防這個,羅振宇越肯定,他就越提防。在這個過程中,“不那麽聰明的人”往往會深陷於拔河比賽的攻防兩端中,進而會忘記自己為什麽要來聽這個胖子說話。

然而,在一位與羅輯思維有過深度合作的商業人士看來,態度鮮明的肯定語氣恰恰是最適於傳播的風格。因為人傾向於聽肯定式的東西,少操心。

自12年底開始進入大眾視野以來,六年過去了,羅振宇已經成為身價十幾億的老總,號稱自媒體首富。可另一方面,以前兩天的跨年演講為契機,許多財經媒體和所謂“五環裡的白領”都對他嗤之以鼻。更有甚者,直言“中年人聽羅胖的跨年演講,跟老年人買權健的保健品,其本質上沒有任何差別。”

下面這位網友,大約代表了部分人的想法。

我有注意到,這位網友使用的手機是“堅果”。

早先年羅振宇剛出現在公眾視野的時候,提起羅永浩很謙虛,他說“我現在跟人家還不能比。”

現如今鬥轉星移,短短幾年裡,兩個羅胖子的處境和身份都發生了巨大變化。

一位高調宣布進入手機行業,挖人,創業,起起伏伏。直到今年年末,股權被凍結,被供應商追債,資金鏈斷裂。

而另一位更是花樣百出,六年裡,先是大搞社群經濟,然後大搞內容電商,隨後在投資領域摸了兩把之後,宣稱自己互聯網實驗得差不多了,最後以“得到app”為核心,一頭扎進了知識付費領域。

羅振宇曾說過,羅馬不是一天建成的。兩個字拆開來看,馬是馬雲、馬化騰,代表中國的財富,而羅是羅振宇、羅永浩,代表著中國的創意。一個是財富精神,一個是奮鬥創業精神。

說起奮鬥,羅振宇的粉絲們對另一個詞大約會更熟悉,那就是“死磕”。

第一次搞跨年演講的時候,羅振宇曾經分享過自己做公司的心得。那會兒還是15年底,他當時說了一段話,聽來特別感動。他說:

我們選擇傻傻去做一件有價值的事情,一直做,然後靜靜等待時間的回報。為什麽要做20年的跨界演講?就是自虐求圍觀。很多自媒體說:做自媒體靠內容。我不承認,我跟年輕人較勁的是:我歲數越大,我睡覺時間越少,我欺負自己,把自己欺負得鮮血淋漓。很多人問60秒是怎麽錄出來的?狀態好,3、5遍就可以有成品,狀態不好就要錄製非常多遍,我說:看誰狠

在那之前,他也曾極其欣喜地在每天60秒語音裡分享過。

以前摁著手機,嘴對在話筒上,看不清秒數,為了不多不少達到說完剛好60秒,這個過程就非常痛苦,要麽說完時間不夠,要麽時間到了還沒說完。有一天,公司有一個小夥子看到了,說可以搞一個耳機嘛,耳機上有話筒的,這樣就可以一邊看著秒數一邊調整語速了。恩人啊!!

語氣輕快,開心得像個200斤的孩子。

這些實實在在的細節,讓諸多網友對其個人產生了共鳴。

直到有一天,羅輯思維公眾號把前一天的語音重新發了一遍給大家。第二天,羅振宇的語音說道:被大家發現了,我的語音其實是提前錄好的,我們的工作人員昨天在發送語音的時候出了點錯誤,把先前的語音重新發了一遍。

不算什麽大事,甚至是情理之中的。但這讓許多,曾真切相信過他說的“每天早上六點起床,把自己欺負得鮮血淋漓”的人,多少都有些不痛快。

早在創業初期的時候羅振宇就曾說過:“《羅輯思維》做的第一款產品,是一個叫做羅胖的,漂浮在空中的虛擬人格。”

那是個略帶表演性質的,給人們以真切陪伴感的,虛擬人格。

然而,當真的人非常多。

2013 年8月 9 日,羅輯思維推出“史上最無理”的付費會員製,分200元、1200 元兩檔會員價。隨後,5000 個親情會員、500 個鐵杆會員 6 小時售罄,羅輯思維瞬間集資160萬元,成功獲得第一桶金。

後來,社群結束了,有人質疑他是不是騙子。面對這個,羅胖顯得有些難以置信,他說

我是個乞丐誒!你打賞給我錢,還要我給你提供服務!天下哪有這樣的道理!

13年的時候還有一個事兒。羅振宇屢次在節目以及其它場合提到,“不要被存量綁架。”

他用自己舉例子,說自己賣掉了北京的房子和車子。

但在17年年初,羅振宇在一場演講中又說,當時自己確實賣掉了房子,“但後半句我沒有說,我到香港買了騰訊的股票,實際上,比北京房價漲得好,然後,在這一輪房價上漲之前,我又把北京的房子買回來了。”

提及此事,羅振宇對《人物》雜誌記者說道:

我當時一直在說(買股票),只不過沒有公開說而已......我就算沒有這些,我先賣了,然後我改主意了,買了,不行嗎?這不是公民的權利嗎?

17年大年初一,在一場羅振宇叮囑“內容不要外傳”的演講中談到,隨身碟化生存、社群經濟和內容電商都已經被他總結為了自己給業內挖的三個坑,而他如今已經逃離了它們,留下那些被他帶下坑還在掙扎的人。

在當初,隨身碟化生存(自帶資訊、不裝系統、隨時插拔、自由協作)是一個非常熱的概念。這一觀念來自羅輯思維第七期《夾縫中的80後》,一經播出,就引起了很大的反響。

當天羅輯思維後台就有人留言了:“羅胖,我聽了你節目以後特別有感觸,我已經辭掉我的公務員的職務了,然後你告訴我,我當個什麽隨身碟去。”

後來有自媒體人秋葉評價道:

你把自己的思考能力都建立在別人的判斷上,那你遲早要被人騙一次的。至於他叫羅振宇,還是叫王振宇,那不重要。

2015年10月,羅輯思維完成B輪融資,估值13.2億。羅振宇發表文章《有奔頭,一起過》,宣布暫停會員招募,但支持會員資格的轉讓。

那之後的幾天裡,羅友微信群裡會員資格交易紅火,有人每天統計會員價格波動,製作K線圖,最貴的時候一個會員資格的價格被炒到了6位數。

而現在會員資格的全部權限是,在羅輯思維微信店鋪購物享受折扣。

我是在特定時間和我的特定規模下乾這個事,我當時乾對,你乾不對。從這個意義上講,我給很多人挖了坑。那怎麽辦,很多人以為這就是壞,我操,你愛怎麽說怎麽說。

羅振宇對《人物》雜誌記者說。

02奮鬥者?

1973年,羅振宇出生在一個三線城市,安徽蕪湖。

他的父母,因為“出身”不好,前半生過得“非常灰暗”。他的母親,在這個家中獨子離家上大學的時候,對他說:

只要你離開這個地方,過你自己的人生,我們母子從此不再見面都可以。

羅振宇回憶那童年和少年的時期,就像“上帝給你扔到一個狗洞裡。你就爬吧,遠方有一個出口,那個地兒叫高考,其他沒有任何光亮。爬出去就當人,爬不出去就做狗。

在早期的節目中,羅胖標榜自己是一個“自由主義者”。當時在節目裡他曾自問過一個問題:“如果人生可以重來,你願意回到哪一天開始?”

他的回答是大一,軍訓結束後的那天。在節目裡,他痛批了軍訓,也壓著對那段歲月的不滿,言談間提及“制度對人的壓迫”,“少年對自由的向往”。

1993年,羅振宇考取了中國傳媒大學的研究生。他第一次來到北京,夜裡拉著行李箱走過天橋時,看著旁邊大樓的燈光,“充滿絕望。”

畢業後進入央視,他賣命工作,同時給多個欄目做撰稿人,連續三年為3.15晚會總撰稿。羅振宇稱自己那時候像驢一樣乾活,給四罐紅牛就能熬夜。

後來央視組建《中國房地產報告》問他願不願意加入,他提出要求:進去就得當主編。一年後,羅振宇成了製片人。

幾年後羅振宇當了《對話》的製片人,兩會期間,創造了一天播一期的先例。這對整個欄目團隊來說是極大的壓力,每個人都忙瘋了,經常熬夜錄製節目到凌晨四五點。羅振宇作為製片人的壓力自然更大,他宣泄壓力的方式是在辦公室裡高聲朗誦《古文觀止》。

但後來,羅振宇終究還是抬頭開始看周圍的情況了。央視這個平台,很容易造就名動全國的主持人,而這些主持人出去參加一場房地產的剪彩活動能掙一二十萬。羅振宇一年的工資也比不上知名主持人參加一個剪彩的報酬,想起自己早貪黑做節目,他開始跟同事們抱怨:“這很不公平。”

而在央視工作的十年期間,三個現象則引發了他的警覺:鳳凰衛視主持人明星化,於丹、易中天帶火《百家講壇》,《實話實說》崔永元離開後收視率斷崖式下跌。

所有這些事情向我傳達了一個警醒的信號:這個行業的價值,已經不著落在組織身上,而是著落在一個具體的個人身上。因此,當時我在央視的時候,就已經明白,如果我離開了,一定是去做一個主持人,不管怎麽樣,先把胖臉露出來再說,將來可能會有機會。

有人問他為什麽從央視離開,他說因為感知到了傳統媒體在下滑的趨勢。他說由於自己想當主持人,而央視更偏好長相俊朗的人,所以自己沒什麽機會。

但後來他又承認了,那都是矯情的說法。

真實的說法很簡單:當時我把長官給得罪了。沒有他在我的屁股上踹那一腳,可能我至今也沒有勇氣跳出來,所以很多人在說勇氣,我從來不承認這個東西。勇氣就是運氣,就是你當時在特定的情境下,你不得不做的選擇,不得不走,於是就成了勇氣。

末了還來一金句:

所謂戰略,就是事後總結出來的“好運氣”;所謂的勇氣,就是事後總結出來的“不得不”。

2007年,羅振宇當時的上司郭振璽專門為《對話》搞了一個製片人競爭上崗,台裡的長官做評委,在羅胖看來,這無疑是要把他搞掉。

多年後羅振宇回憶起當時的情形,說,那是他遇到的一個特別有趣的選擇。

他輾轉反側,想了幾套應對措施。

一種是“直接辭職,鬧得難看一點,你不是請君入甕嗎?爺不跟你玩了。”

再一種是“我也參加競聘,現場把郭振璽罵一通,解恨。”

可最後他選了第三條路。他要體面,榮譽。他不針對任何人,在競聘現場做了一場二十分鐘的離職演講。

羅振宇說:“我這一生讓央視的長官坐下來,排排聽我講二十分鐘,這可能是最後一次機會了。”

為了那次演講,羅振宇穿了這一輩子第一次正裝,認認真真準備了一套PPT,做了他覺得一生最有水準的一次演講。

競聘現場,包括蔣文倩在內的很多同事都哭了,蔣文倩說:“他在我們那裡是我們這個團隊最團結的是時候,我都沒見過這麽團結的團隊。”

“那次他為榮譽而戰,我挺難過的。”

剛離開央視時,父親曾擔心地問過他:“離開央視,你一個月能掙一萬塊?”

一開始,羅振宇本人也發愁。他試著去講課,把講課費定到了一萬五。在《對話》做製片人的經歷給他帶來了超越自己社會地位的視野,一開口,格局顯得很大,講出來的東西竟很有市場。

靠著這個,在被擠出體制成為自由人的那段時間裡,他的生活並沒有變得困頓。

那是一個過渡時期,70後從來都不是安全感良好的一代人,羅振宇尤其不是。

據他自己所說,他的不安全感一直持續到2003年,買下第二套房之後才開始緩解。他那時想的是,自己一個月怎麽也有兩三千塊錢租金了,覺得這輩子從此餓不死了。

2003年,那時他已經30歲了。從安徽蕪湖到首都北京,從一個在“狗洞”向著高考裡爬行,一個拉著行李箱的窮學生,一直走到央視成為製片人,他心裡一直都戰戰兢兢著,直到擁有了兩套房子,他才敢攥著拳,顫聲對命運說:

“我現在行了,你弄不死我了。”

03企業家?

2012年冬,帶著5萬元錢買來的設備,羅振宇、杜若洋和一個攝影師,在中關村普天大廈附近的一家咖啡館裡,錄製第一期羅輯思維,《向死而生》。

錄了整整一天。出來時天下著細密的小雪,在路邊上,羅振宇哈著白氣,空氣是清冷的,他說:“老杜,這個事業是一個讀書人該乾一輩子的事業。”

早些時候,開《羅輯思維》策劃會,羅振宇跟團隊說,咱們做5年,能追上人家《冬吳相對論》,咱哥兒幾個小日子過得就不錯。主要這是咱們愛好,做個有意義的事兒。

《冬吳相對論》由原鳳凰衛視主持人梁冬和《21世紀商業評論》發行人吳伯凡共同主持,是彼時中央人民廣播電台最受歡迎的財經脫口秀節目。影片網站上,單期節目點擊量通常在一兩萬次左右,多的也不過四五萬次。而現在,《羅輯思維》的第一期節目在優酷平台上的播放量已經達到了920多萬次。

後來他們複盤這事兒,認為主要是趕上了兩個風口。

一個是正在崛起的微信,公眾號也剛剛推出。另一個則是優酷土豆合並,中國最大的強勢影片播放平台出現,並鼓勵專業生產內容。

“這兩個疊加效應真的非常大。後台湧入的用戶就像潮水一樣,『嘩嘩』地往裡湧,覺得這世界都不太真實。”

作為內容生產者,拿到流量意味著已經獲得了成功。而內容領域最傳統的商業模式,則是廣告。

可羅振宇認為,廣告這種商業模式本身在價值觀上面出了問題。誰給錢多咱就給誰多曝光。因此在一開始,羅輯思維是堅持不做廣告。

在這樣的“自我設障”下,第二個問題立馬接踵而至,如何活著呢?

左手,是“一個叫做羅胖的,漂浮在空中的虛擬人格”。右手,是想要錢。打通這二者,羅振宇的方法非常直接暴力,看上去甚至有點無厘頭,即我們一開始提到的那個,“史上最無理的付費會員製”。

緊接著第三個問題就來了,“既然收了人家的錢,總得給人家乾點什麽吧?”

於是便是“會來事”,“霸王餐”,“每月送一本書”之類的。絞盡腦汁搞一些花樣百出的東西,當時許多人看不懂羅振宇在幹什麽,羅振宇八成也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麽。可總得有個說法,於是就起了個名字,叫“社群經濟”。

經過這些年時間的沉澱,我們現在可以說了。當初的那些設定,幾乎不存在任何可持續發展的商業模式,基本上都是“噱頭”。

而操盤手則更早意識到這個問題,他們開始賣月餅,賣事先不告訴你是什麽的圖書包,跟柳傳志合作,賣柳桃......早期的羅振宇團隊,攜285萬微信用戶,以《羅輯思維》節目為主體所積攢下來的粉絲信任和喜愛,事情做一件爆一件,市場估值逼近億元。

很多人覺得,創業一般都是想好了,大家在戰術板上推演個幾十遍,然後認準一個概念或方向,發足狂奔。

但真相往往是事情給你懟到那個位置了。先有一個模糊的想法,先稀裡糊塗乾著。然後做了一些事情後,就要開始琢磨了,“我這是在幹嘛?”

市場上有名字,那我借用一下,“新零售”,“內容付費”,“智慧生活”,怎麽時髦怎麽說。

市場上沒有名字,那太好了,我生造一個,然後我就可以說“我搶佔了一塊認知高地”,以後你們不管做什麽,但凡主體挨邊的,就都在我的概念下玩吧。

16年初,羅振宇早就賣完月餅了,他琢磨了一下自己手裡的牌,咳嗽一聲大喊道,看過來!現在是“內容電商”的時代!

但這件事兒他也沒玩太久,很快“得到app”在他心中的比重越來越大。16年中旬,他開始轉頭喊“內容付費”的事。17年初,為了給“得到”引流,他停掉了改變了他一生的《羅輯思維》影片節目。速度之快,態度之果決,看不出一絲猶豫。

聽說羅振宇不存照片,在雙胞胎女兒出生之後把藏書也都扔了。他說自己每天都把羅輯思維當做一個新公司來做,

可能一直到我生命的最後一天,我都不會回頭看自己這一生。

往前奔,不回頭,死在去看項目的飛機上。

他這樣說,也這樣做了。起碼在面對《羅輯思維》影片節目時,他真的做到了“不為存量糾結”。

04關你什麽事?

2013年,我剛大學畢業。偶爾一次聽到了羅振宇的節目,覺得很新鮮,於是每期都扒出來看。起初的時候很認真,不瞞各位,會做筆記去聽。

後來隨著時間的推移,很快就發現,這個叫羅振宇的家夥,雖然每一期都花樣百出,但底層邏輯很多都是大致相通的,聽懂三五期後就會覺得,新東西不多。

我不再做筆記了,也逐漸沒有那麽認真,於是更多選擇去聽《羅輯思維》的音頻節目,作為在路上,或睡前的消遣。

我失眠很嚴重,每晚睡前必須要聽著點什麽才能入睡。

一開始伴隨我的是郭德綱相聲。但接收門檻太低了,每個字都清楚地送到耳朵裡,越聽越可樂,大半夜一個人蒙著頭大笑,更睡不著。

《曉說》和《羅輯思維》是很好的入眠素材,資訊量大,自己也不覺得乏味。不過大約過了兩年的時間,這兩個節目也逐漸變得越聽越清醒,只好再換了。

很長一段時間在聽公開課,比如天體物理,基本上十分鐘就可以送我睡著。但最近又不太行了,於是轉而聽節奏緩慢的十九大報告之類的,截止目前,助眠效果良好。

郭德綱也好,高曉松也好,羅振宇也好,公開課的老師們也好,我都沒給人掏過一分錢,心裡很慚愧。但慚愧完了,也沒有掏錢的欲望。大約是從小長在互聯網的蠻荒時代,音樂,電影,小電影,都沒花過錢,“共產主義”慣了。

久而久之,拿人手短,面對這些內容創作者,多少心裡都是感激的。

印象中,羅輯思維曾做過這樣一個比喻。他說,對待知識有兩種態度,一種是“蜘蛛人”,一種是“綠巨人”。

綠巨人的態度是,我被觸犯了,我由於憤怒變得強大,然後一定要乾掉對方。

而蜘蛛人每射出一根絲,它都要掛住一座高樓大廈的拐角。他要借力往前走,他不跟這座高樓大廈較勁兒。他只在你這裡吸收東西,你說得有沒有道理不重要,只要滋養我,我就能不斷往前走。

對號入座的話,我應該是後者。起初聽了這說法,我心想,其實也沒那麽高大上吧,主要還是性格原因。“慫”嘛,或者“怵於跟人交流”,“內向型人格”。久而久之,形成了一套自己吸取處理資訊的方法。

另外我還專門反思了一下,“綠巨人”其實很有必要的。正是因為有他們的存在,發聲者在說話的時候才會感受到潛在威懾,進而會更加謹慎表達,有助於內容品質的提高。並且關於有害或虛假資訊,“綠巨人”的存在也會很好的監測到它,然後憤怒,爭論,進而警惕後來看到此資訊的新人讀者。

只是隨著時間的推移,“蜘蛛人”那種置身事外,只顧自己的視角會切實讓人感覺到效率。尤其是當我們看到大量的人在為了一些細微的細節或表達方式在爭論,與此同時,置資訊來源其余90%的有益內容於不顧時,會痛感時間和資訊資源的浪費。

那既不是表達者的目的,也不是傾聽者的目的。

2015年末,羅振宇第一次推出跨年演講,當時我在陪家人在外面買衣服。我坐在商場的凳子上,用手機讀完了全部的文字版。

我反覆讀,明亮寬敞的商場大廳裡,我感覺腦袋裡有東西在轟鳴。

對當下時代的解讀,站在一個更高的視角上,試圖對你所處的那一年的進行歷史解讀,這對當時的我來說,是一個很新鮮的視角。

誠然,現如今回頭去看那篇演講,我們大可以說那不過是各大商業科技媒體的資訊集合,然後以羅胖的方式講了出來。但就個體而言,我管你資訊是怎麽來的?

我看到了那個視角,然後我進入了。這是最重要的。

2019年元旦,我早起去超市排隊買打折雞蛋。站在大爺大媽組成的隊伍裡,一邊打著哈欠,一邊看這次跨年的文字版。

坦白說,今年年景不好,羅振宇在“第一部分開篇”,看得出他已經很小心翼翼地在真相和觸線之間徘徊了。羅振宇出身央視主持人,很清楚大方向應該向哪裡。在總基調上,他試圖採用“共情”的手段,以羅曼羅蘭所說的英雄主義為結尾,給大夥鼓了鼓勁。

第二部分,“小趨勢”。大約是羅輯思維團隊想借以引發熱議的概念。可拆解開來,還是他很久之前的見解:底層變革,驅動末端的繁花似錦。

小趨勢這個概念,說白了,就是蝴蝶效應。就是大背景反映在具體的行業或個人上,就是人類發展出農業才足以支撐如此龐大的人口才足以出現生產盈余才足以出現私有製才足以出現階級才足以出現不事生產的人才足以出現文學才足以出現紅樓夢。然後我指著農業告訴你,兄弟,你寫紅樓夢的機會到了。

一長串的邏輯推導,不明覺厲地包裝背後,是一段正確的廢話。

第三部分,看到真相。

按理說,“感受世界和真實世界是不同的”這麽簡單的道理,是不足以撐起一章的篇幅的,但他講了幾個小故事,其中自己想去春晚做廣告的故事尤其有趣,這就是羅輯思維吸引我的地方了。

可看完故事再咂摸咂摸,這道菜的食材,不就是被說了一年多的“市場下沉”嗎?

第四部分,“非共識”。在這一模塊我沒看到什麽新鮮的論據,無論是格拉斯·亞當斯的“科技三定律”還是關於他之前電視節目的一鏡到底,這些資訊我都聽過一遍了,我睜大眼,努力去分辨他到底想說什麽,在反覆閱讀後我不得不承認,其實就是說了個“創新”的事兒。再多一點,那就是“挖掘需求”,再沒什麽新鮮的了。

第五部分,人生百歲論。這個事兒他之前好像有期節目已經說過了。

第六部分,信用飛輪。又是一個新的說法。本質卻還是他很久前講過的,扎下去,做一個點。

第七部分,長期主義。這個故事老祖宗在水滴石穿的成語故事裡也講過了。

然後,然後就開始賣書和課程了。

我迅速劃過,快速瀏覽了幾眼。然後把手機揣兜裡,拎上打折雞蛋,高高興興回家去了。

然後,然後就是昨天了。精英分子開始嘲諷,羅振宇的跨年演講開始高頻次與咪蒙,天津權健,以及“跳廣場舞”同屏出現了。這讓我很困惑。

早先年看過一個郭德綱的採訪,記者問他,說“觀眾反應你現在的相聲不行了,沒以前可樂了。您為什麽不繼續努力呢?”

郭德綱說,我有在努力啊,觀眾進來,如何讓這些觀眾感到這票錢值了,這就是我一直努力的事。

記者說,不是,這意思是問吧,您是不是喪失藝術追求了?

郭德綱回答說,

我們就是些手藝人。開門賣票,有些觀眾之前很喜歡我們,也進來陪過我們一段時間,我很感激。但隨著時間的推移,您的欣賞水準提高了,不愛看我這種表演形式了,那沒關係,後面還有買不著票的呢。您騰出地兒來,給後面人挪個位置。說白了,德雲社的相聲是商品的一種,它有它自己面對的客戶群體。

然後記者就聊別的了。

再說另外一個事兒,在跟許知遠對話的過程中,羅振宇曾提到這麽一個情況

我經常在我們商城的後台看到這樣的訂單,地址是這麽寫的:貴州某民族自治縣哪個鎮什麽汽車修理鋪對面。他可能在我們這兒買一本《經濟學通識》,這樣的人如果不是我們的傳播,他可能一輩子也都不會知道什麽叫經濟學,一定是我站在經濟學門口的讚歎,他覺得有魅力他要買一本,也許他沒看完,也許對他一生什麽用都沒有,但是你不覺得他的人生就此被點亮一點點嗎?這種成就感才是支撐我們乾下去的根本動力。至於我是不是經濟學科班出身這重要嗎?

我對這個故事特別有感觸。這兩天網上有些聲音其實挺刺耳的,尤其是給用戶畫像的,說“羅輯思維的閱聽人,基本上都是些小鎮屌絲青年。”

我是覺得這畫像確實挺準的,但話說回來,小鎮屌絲青年又怎麽了?不是說好的要共同富裕嗎?您這還沒多富裕呢,怎麽就那麽著急忙慌地要跟同胞做切割呢?

說句真心話,其實我是相信的,無論什麽樣的工具或方法,都改變不了大多數人永遠只能是普通人的現實。但不甘平凡,去做嘗試的人,我是打心底尊重的。

羅振宇,熬出來了。他扭過頭,看著自己最熟悉的那個群體,他向谷底大聲喊著,買我的工具,相信我,相信你自己,你立馬就能上來。

他不是不知道,真爬上來,那得真刀真槍自己爬。有人說,羅振宇根本不在乎這個群體的死活,他只是想賺錢而已。

包括羅振宇自己也說過:“情懷?什麽情懷?你才有情懷!我沒有。我是只會乾這個,我要會造樓,我早就當房地產商去了。”

我信,但我也偶爾感到好奇。

到底是怎樣的命運機巧,把那樣的一個羅振宇,推到了這樣的一群人面前?

本文由互聯網圈內事原創出品,轉載請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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