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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振宇們,請不要再挑起我的知識焦慮

作者:格隆匯 mythmic

12月31日,2018年最後一天。人們用各種方式告別令人傷感的2018年,有在維港煙花秀中倒數的,有在寒夜中靜自反思的,也有熱愛學習,在一場知識付費演講中跨年的。

羅振宇在冬季濕冷的深圳做了個四小時的跨年演講。與前兩年不同,羅胖跨年演講的輿論翻車了。

羅胖的演講標題一樣既往,叫做《時間的朋友》,大意是做隨著時間推移只會增值的事。他在論證中舉了巴菲特的例子。巴菲特說,沒有一個人可以靠做空自己的祖國成功。但他可能忘了,巴菲特的祖國是美國。

這段話應該來自巴菲特的2015年致股東信,原話是“Indeed, who has ever benefited during the past 238 years by betting against America? “沒人在過去238年因做空美國/對賭美國國運而得利。”信裡巴菲特談到美國還是有很多未被挖掘的機會,論述了美國經濟的強勁生命力。

所以,其實巴菲特說的是:

沒有一個人可以靠做空美國成功。

羅胖用“反證法”論證了不是巴菲特說的名言,“除了盼著它(中國)好、相信它好。我們還有什麽更好的辦法嗎?” 聽罷,我愛國,我無言以對。

01

羅振宇在知識付費領域可謂開山鼻祖。其借助羅輯思維微信公眾號上每天固定的60秒語音和“羅胖說書”欄目,憑借新穎、有趣的知識兜售方式吸引了一大批忠實粉絲。

2013年開始,羅輯思維推出付費會員制度。作為第一個吃螃蟹的人,羅振宇在販賣知識的同時賺得盆滿缽滿。

作為知識付費的大IP,遭遇輿論翻車,似乎冥冥中在昭告什麽?

知識付費作為一個新的商業模式在2014-2015年開始發展,直到2016年上半年,付費語音產品分答問世,王思聰的加持、羅振宇的得到上線,整個行業被點燃引爆。

知識付費模式的興起是基於在供給端和需求端條件的成熟。

供給端:一,隨著互聯網的發展,全民內容輸出的風潮從部落格轉向自媒體。在自媒體上升路徑收窄的情況下,一些意見領袖(KOL)和大V的變現能力需要釋放,而直接面向消費者的知識付費模式正好迎合了發展趨勢;二,移動互聯網的發展提供了媒介基礎,移動支付又打通了付費通道。所以,傳播門檻降低、傳播管道激增使知識付費煥發驚人的商業價值

需求端:一,隨著社會壓力與日俱增,群體性焦慮引發強烈學習的動機,激發了人們為優質內容付費的意願。二,在資訊泛濫的時代,付費內容可以幫助用戶減少篩選資訊的時間成本和選擇成本,消除部分的資訊不對稱帶來的干擾。

資本嗅到機會就會猛撲過去。2017年,是知識付費的大年,各類平台受到大資本的推動下迅猛發展。

目前,知識付費分成三種流派:

內容系:把內容出版模式線上化,代表是得到。由平台提供流量,不僅是提供一個內容創作者賣課、與用戶互動的機會,而且平台還主要負責開拓和篩選作者,並全程把關選題、策劃、包裝,銷售等流程。平台主導內容的模式,從而保證內容的高品質。

技術系:通過技術+服務,提供內容付費的一站式解決方案,代表是小鵝通。通過去中心化的模式,沒有倒流,用戶的流量歸屬自己。作為第三方,不參與運營,主要是提供內容付費、用戶管理、行銷等需求的解決方案。

流量系:主要是進行內容的分發,代表是喜馬拉雅。用平台自有流量,不斷開拓和簽約作者,幫著內容創作者進行分發。這種模式的特點就是平台中心化,流量集中在平台,主要是偏運營和推廣,對於具體內容介入較少。內容創作者需要依賴平台的流量和資源,同時對於內容的生產自己必須有更強的把握能力。

但知識付費並沒有如資本所願走出指數增長。

據艾媒谘詢數據顯示,截至2017年11月,喜馬拉雅FM的產品複購率為52.4%,分答的產品複購率為43%,得到的產品複購率則未顯示。主流平台複購率也只有去年的一半,這也就說明很多人已經不願為知識付費產品買單,導致知識付費市場降溫。

最直觀的一個現象是,據搜狐網報導,自2017年4月起,幾乎所有知識付費產品打開率和播放率都明顯下降,到課率已不足10%。

02

真正的知識付費的商業模式是不可持續的,所以,知識付費就如跨年的煙花一般,只是綻放的那一刻是美麗的。

碎片化、同質化、非標化正是知識付費的病症所在。

第一,知識碎片化,用戶難以形成系統的知識體系。碎片化的內容與系統的學習本身就存在著矛盾,用戶在真正學習的時候,是沒辦法一心二用的。

知識付費產品用音頻或者影片代替紙質來承載內容,雖然可實現邊開車邊聽課、邊走路邊聽課,或者邊乘坐交通工具邊看影片的學習場景,但是這些場景下用戶需要時刻分心注意周邊資訊,就會對知識的接受帶來很多的干擾。

不專注的情況下,對知識的有效吸收也就大打折扣。往往出現的情況是,聽完所有課程後,腦子裡只是多了一些很專業、新奇的名詞,對其背後的本質卻一無所知。

正如物理學家費曼所言:“我很早就明白知道一樣事物和知道一樣事物的名字的分別”。

回到用戶本身,大多數人利用碎片化時間學習,都是希望能短時間內給自己帶來很大的提升,比較有功利性。但是碎片化知識的堆砌,很難給用戶在生活和工作中實際的指導意義,頂多就是茶余飯後的談資而已。大量用戶無法從過往的知識付費產品中感受到價值,學習體驗感不強,知識付費產品的複購率降低也是理所當然。

第二,內容同質化嚴重。隨著眾多平台的崛起,為了迎合用戶的喜好,各個平台推出的內容大同小異。

時間管理類、投資理財類、職場話語類等熱門的知識領域容易獲得較多人的關注,同時也容易成為平台重點推薦的內容。

但是這些內容大多數是標準化程度高的技能性培訓,因此內容上很難產生差異化。千篇一律的內容,會很快消釋用戶聽課的熱情和積極性,從而不會付出長期的時間和精力去學習,導致知識付費的熱度下降。

第三,知識產品屬於“非標”(非標準化產品),難以量產,難以形成規模效應。比如生產手機,只要把手機設計出來,然後就可以通過流水線規模化生產。再比如微信,有很強的網絡效應,大家都用微信你就必須要用。

但知識付費的內容創作就不具備這些優勢。每一門新課都是一個全新產品。雖然我們可以從課程打磨課程推廣的流程上去規範產品,但內容本身並沒有統一標準,所以不確定性很高。

一位講師,之前講得很好,這次講得很差後,用戶就會選擇離開。而且這種不好的印象很可能會具有長久性,導致用戶不會再去選擇你之後的任何課程。所以,一次翻船就會導致用戶黏性大大降低。

03

所以,知識付費搞得風風光光的都不是真正的在賣知識。或是販賣焦慮,或是端上一碗雞湯撫慰心靈,又或是把正確的廢話打包一下再賣給你……

這自古以來都是一門大生意。

這種商業模式,延續了上下幾千年,在古代,被叫做算命師。什麽算命能存在這麽久?因為算命,是利用人性對未知的恐懼,對未來的焦慮,提供焦慮緩解的服務。而這樣的焦慮和恐懼,是人性的必然。

當然,新中國後,我們都是唯物主義者,算命這種舊社會的糟粕就應該被扔進歷史垃圾堆裡。然後換了另一個馬甲,以另外的形式發展壯大。

當今時代,世界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發展,大部分人深陷焦慮深淵,遠勝從前。

首先是知識爆炸,互聯網技術,讓知識獲取的成本越來越低,海量的資訊每天撲面而來,高效篩選資訊成了最大的難題,人們往往陷入迷茫和恐慌中。同時,社會的變革越來越快,技術迭代加速,加大了知識獲取的需求。同時巨集觀經濟下行,就業市場競爭愈加激烈。以上種種,加大了人們的焦慮。

焦慮是中性的,在對的出口,可以轉化為成就事情的驅動力。

而且世人皆苦,又怎麽能譴責他們花點小錢來逃避恐懼,以獲得片刻的解脫?可鄙的是那些利用焦慮的知識付費商,為了讓更多人來買安慰,製造恐慌,卻無法給出真正的解決措施。

像極了江湖算命先生的套路:不論是不是,一看臉,印堂發黑恐有血光之災,一瞧手,姻緣線斷恐遇情感波折。怎麽辦?破財消災吧。

而知識付費往往也這樣的套路。知識服務商正是抓住用戶“成就動機”心理,進而展開行銷。知識付費平台扯著破鑼嗓子穿街過巷喊:賣課啦賣課啦!

如圖所示,“爆發式成長”、“大神”、“七天提升”、“十倍人生”、“改變命運”,每一個詞語是不是都激發了你的腎上腺素,感覺學完這些課程後自己立馬就能出任CEO,迎娶白富美了?

白領都知道的職場生存技巧,你不知道?現代人必修的情商課,你還沒修?為什麽你同學畢業兩年資產過百億,因為他懂理財你沒學啊。人工智能馬上要引領時代變革啦,Python你怎麽還沒學?還等什麽,少聚一次餐,少玩一次,少吃一次零食,少抽一包煙,就可以投資自己了!

速成、高效、改變人生正式抓住了焦慮人群的人性弱點,在面對現實的重壓下,這些精神雞湯何不是老年人為了延年益壽去吃保健品一樣?

羅振宇提到知識付費的邏輯是:“人們願意付費的本質邏輯是在於:當你看到它或為之付費的那一刻,你就馬上把自己想像成了另外一個人,一個比你現在要好得多的自我。所以,能不能讓人產生這樣的想象,這是付費內容的標準。”付費購買了想象,焦慮就得到緩解。

知識付費深得算命先生的精髓——它加重人們的焦慮,然後販賣焦慮解決方案。

但是,我們知道了那麽多道理,卻依然過不好這一生。

04

小結

羅胖在朋友圈回應了“輿論翻車”的質疑。回擊很有力,也是事實。

正如人們感到憤怒,不是因為不公平,而是憤怒自己處在不公平中的不利位置。寒冬,是大佬們的盛夏,一樣是賣焦慮的,怎麽你能賣得那麽出色。

一個知識付費深度用戶的朋友把這些軟體解除安裝了,我問他,膩了吧?他回說:

“人還是要忠實於現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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