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用「抗癌神葯」風險極高

「終於不用去香港代購了。」聽到消息的李林（化名）鬆了一口氣。李林是癌症患者家屬，因為孩子的病情發展，在醫生推薦下，他已經從香港代購了半年多的PD-1單抗。6月15日，國家藥品監督管理局在官網發布公告，國內首個以PD-1為靶點的單抗藥物已經獲批上市。這也意味著，被視為「抗癌神葯」的PD-1抑製劑將很快為國內癌症患者所用。

腫瘤治療新添利器

拔得頭籌的是製藥巨頭百時美施貴寶。

根據公告，此次獲批的納武利尤單抗注射液（Nivolumab Injection，商品名Opdivo，以下簡稱「納武單抗」），用於治療表皮生長因子受體（EGFR）基因突變陰性和間變性淋巴瘤激酶（ALK）陰性、既往接受過含鉑方案化療後疾病進展或不可耐受的局部晚期或轉移性非小細胞肺癌（NSCLC）成人患者。

這不僅意味著國內癌症治療正式進入腫瘤免疫時代，也意味著百時美施貴寶旗下的「Opdivo」和默沙東旗下的「Keytruda」在腫瘤免疫領域的競爭，前者在中國市場佔得先機。

「與魏則西事件中被詬病的DC-CIK細胞免疫療法不同，PD-1是精準的新型免疫治療。」廣州醫科大學附屬腫瘤醫院腫瘤內科主任醫師李衛東告訴記者，PD-1免疫治療近兩年在腫瘤內科治療上發展迅速，地位可以說與化療、靶向治療達到同等的地步，對多個瘤種都有效。

據悉，腫瘤免疫治療領域目前熱點主要集中在抗程式性死亡-1（PD-1）受體等免疫檢查點抑製劑上。和傳統的化療和靶向治療不同，這種療法主要是通過克服患者體內的免疫抑製，重新激活患者自身的免疫細胞來殺傷腫瘤，是一種全新的抗腫瘤治療理念。

此次獲批的納武利尤單抗注射液，是由百時美施貴寶公司研製開發的抗PD-1受體的全人源單克隆抗體，可通過封閉T淋巴細胞的PD-1，阻斷其與腫瘤細胞表面PD-L1結合，解除腫瘤細胞對免疫細胞的免疫抑製，使免疫細胞重新發揮抗腫瘤細胞免疫作用而殺傷腫瘤細胞。

「對於臨床醫生來說，這一藥物的獲批上市意味著腫瘤治療有了更強大的武器，意義重大。」李衛東說。

優先通道加速抗癌藥上市

PD-1單抗在美國已經上市三年多，派姆單抗（Keytruda）「治癒」美國前總統卡特的黑色素瘤腦轉移，令它一時名聲大振。但在國內率先上市的是納武單抗。

資料顯示，得益於優先審評的綠色通道，納武單抗從申報上市到獲批不足7個月。

根據國家葯監局的公告，百時美施貴寶公司在中國首先開展並完成了該藥物在含鉑雙葯化療治療後出現疾病進展的晚期非小細胞肺癌患者中的臨床試驗，並據此提交進口藥品註冊申請。國家藥品監督管理局按照優先審評程式加快完成對本品的技術審評和臨床試驗數據現場核查工作，於2018年6月15日批準本品進口註冊。

公告認為，肺癌是全球高發的惡性腫瘤，死亡率居首位。近年來，一些靶向治療藥物在肺癌治療領域取得較好效果，但對於無驅動基因突變的晚期非小細胞肺癌，目前仍以化療為主，患者總生存期通常較短。納武單抗臨床試驗數據顯示，與現有二線標準治療相比，納武單抗可將晚期非小細胞肺癌患者的中位總生存期延長3個月左右，作為我國批準註冊的首個以PD-1為靶點的單抗藥物，對解決我國腫瘤患者臨床用藥的可及性有積極意義。

以往進口抗癌藥在國內獲批上市，往往要比國外延遲5-8年甚至10年，不少患者為此遠赴海外求醫問葯。但近年來，進口抗癌藥在國內上市進程明顯加快。國家藥品監管局葯化註冊司副司長李金菊曾指出，2017年批準進口抗癌藥品19個，比2014年的5個增長280%。2017年批準進口抗癌藥品臨床試驗的平均時間114天，比2014年的243天縮短了129天；批準進口抗癌藥品上市的時間平均為111天，比2014年的420天縮短了309天。2017年3月22日批準上市的晚期肝癌治療新葯瑞戈非尼進口批準上市時間比全球首個上市國家美國僅晚了7個月。

民間私用「抗癌神葯」風險大

事實上，因為PD-1抑製劑的「神奇效應」，早在國內上市之前，不少患者已經選擇到香港等地自行購葯。

上文所說的李林就是其中之一。雖然醫生推薦到香港當地診所開處方用藥，但考慮到兒子的身體吃不消來回奔波，李林選擇找了熟人醫生在家自行滴注。「有沒有副作用我們也不懂，只能根據說明書來使用。」

但這一「抗癌神葯」並非所有病人都適合用。「需要進行基因檢測，進行優勢人群的篩選。」李衛東說，「PD-L1表達水準不高的人，用這個藥物的效果不好。」需要引起重視的是抗癌神葯也有副作用。

「根據報導，PD-1抑製劑引發肺炎的發生率在3%左右，這種肺炎有點類似非典型肺炎，屬於特別嚴重的免疫變態反應，如果搶救不及時，病人會迅速惡化導致死亡。」此外，有數據顯示，該類藥物導致心肌炎、腦炎的發生率約在0.9%。

「但在臨床試驗時，我們發現可能跟接受治療的病人普遍有慢阻肺等基礎病有關，肺炎的發生率要高於報導數字。」李衛東告訴記者，曾經有一名廣州的肺癌病人，到香港診所滴注PD-1抑製劑，回家兩三天后出現嚴重肺炎和心肌炎，在ICU搶救了20多天也沒能回天。「我們同行交流時，陸續也聽到過使用藥物後的死亡病例。這跟內地醫生處理這類病人的經驗有限也有關係。」李衛東說，目前國內相關搶救藥物比較缺乏，需要去境外購買，也增加了救治的難度。「自行購葯在家滴注的做法不規範，更存在一定風險。」

天價抗癌藥兩三年內或降價

PD-1藥物在國內獲批上市，是否會降價是患者很關心的問題。

李林的兒子每21天要靜脈滴注150毫克派姆單抗，每次從香港藥店代購，費用將近5萬元。「至今已經用了7次，僅這一項費用就用了35萬元。」

「我們做過測算，以派姆單抗為例，一年的藥費至少超過50萬元。」李衛東告訴記者，對於國內病人來說，能負擔得起這個價格的只有少數人。不過，李衛東也指出，國內已有多家藥廠在等待審批和臨床試驗階段。

今年2月國家葯審中心發布的《抗PD1/PD-L1單抗品種申報上市的資料數據基本要求》顯示，目前全球範圍內已有5個抗PD1/PD-L1單抗藥物上市，國內已有16個同類產品獲得臨床批件，並在不同瘤種中開展臨床試驗。

資料顯示，國內葯企中君實生物和信達生物的PD-1單抗上市申請已經獲CDE受理，而恆瑞醫藥和百濟神州的PD-1單抗產品也已經處於臨床試驗III期。

「從長遠來看，隨著多個品種的上市，藥物成本會迅速拉低，預計未來兩到三年，PD-1這類藥物會降價到一年10萬元左右，加上慈善贈葯等管道，對於病人來說藥物可及性也大大增加。」李衛東說。另外，由於腫瘤免疫藥物很適合門診治療，病人不需要住院，門診滴注一個小時，定期抽血檢查、跟蹤不良反應和腫瘤指標即可，也會大大降低病人的負擔。南方日報記者 嚴慧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