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你崩盤”下的美股市場情緒巨變

騰訊證券10月24日訊，美股近期突然遭受了一系列動蕩交易日的襲擊，作為其開端，10月10日與11日的“迷你崩盤”讓幾乎所有人都目瞪口呆。最新一期《彭博商業周刊》刊文指出，這極可能是標誌著在多年牛市之後，市場情緒發生的一個重大變化——之前，投資者眼裡只有經濟復甦和企業利潤增長，但是現在，他們卻不能不開始考慮聯儲和利率的影響了……

一度，市場曾經是如此平靜，平靜到有些吊詭。美國股市從2017年初開始走過的五個季度，其實正是過去二十年來最為平靜的五個季度。然後，10月10日到11日的波亂發生了，美股頭頂的平靜藍天突然電閃雷鳴，風雨如晦。兩個交易日之內，標普500指數就下跌了5.2%。高盛股票衍生產品策略師費希曼（Rocky Fishman）指出，這一次波動率兩天內竄升到幅度在標普500指數及其前身長達九十年的歷史當中已經可以排名第五。

之後的若乾交易日當中，股市實現了部分反彈。即便如此，人們也可以清楚地體察到，一些改變已然發生。在波動率竄升排行榜上名列前茅的其他幾次，人們還可以找到明確的原因，比如1955年艾森豪威爾總統心髒病發作，1989年聯合航空並購失敗等。這一次，民主黨迅速站出來指責川普總統的貿易政策該為迷你崩盤負責，但其他的觀察家也舉出了許多別的“嫌疑人”，比如油價上漲、美元走強和勞動力成本升高等。川普自己則把責任歸到了聯儲頭上，稱後者過度加息，將破壞經濟增長。“我認為聯儲正在犯下錯誤。”他10月10日表示，“他們緊縮得太厲害了。我覺得聯儲已經瘋了。”

川普的指責不能說是全然錯誤的。許多經濟學家和市場觀察家也認同他的判斷，即，利率的上漲是造成股市突然疲軟的一個重要因素。差別只在於，白宮認為聯儲是在犯錯，而他們則更傾向於認為逐步加息是合乎美國經濟當前需求的，哪怕這會讓股市投資者神經緊張。

“利率根本沒有達到成為不穩定因素的地步。”美國銀行美林美國經濟研究負責人梅耶爾（Michelle Meyer）指出，看上去真正嚇到投資者的，似乎是長期利率上漲的速度。從2018年初到10月上旬，債市指標十年期國債收益率一路從2.4%竄升到了3.2%，隨即就發生了大跌。

那些遠離華爾街的投資者對於股市當前的情況更是一頭霧水。“一定程度上，我應該說，它下跌個20%到25%，反而會讓我松一口氣。”明尼蘇達州Duluth的安德森（Jon Anderson）今年64歲，在一家軟體谘詢公司工作，55%的積蓄都投入了股票，“我認為市場已經高估了。”亞利桑那州Mesa的卡梅涅爾（Karen Kamenir）以前做過房屋經紀，現在是個兼職公交司機，她說，迷你崩盤發生的那一周，她正好將一些積蓄轉為了存款，因為覺得自己投資組合當中的股票比重過高，不夠多元化，“這樣做可以減輕一些風險”。

這種謹慎的想法可以算是一種新生事物了。在全球金融危機之後的漫長時間裡，投資者漸漸習慣了無須擔心利率上漲的思維定式。聯儲會加息，是為了對抗通貨膨脹，而經濟還處在復甦的階段，幾乎沒有任何消費者價格上漲的苗頭。當通貨膨脹和利率真的開始漸漸走高，大家也沒有感到擔憂，因為他們首先是將這些理解成了經濟終於加速增長，企業利潤向好的證據。較之歷史長期水準，近年的利率依然是很低的，哪怕加息也不足以打壓借貸和增長。正因為如此，從2009年3月開始，美股一直處於強勁的長期牛市當中。更高的利率與更高的股價一樣，成為了對經濟樂觀情緒的一種體現。

然而，股價與利率之間的關係其實是很複雜的，而且是在不斷變化的。長期角度說來，債券和股票是兩種彼此競爭的投資。現在，投資者購買安全的國債，就可以獲得超過3%的收益，股票的相對吸引力自然就被削弱了，尤其是其估值還因為漫長的牛市而嚴重“浮腫”了。目前，標普500指數的整體市盈率已經達到了20，超過17的長期平均水準。投資者為了分享企業的利潤，需要支付的價格已經很高了。

從投資專家的視角看去，10月上旬市場上最大的變化其實是來自投資者心理的改變。具體而言就是，股票價格與利率之間基於近五十二周記錄的關聯度從正數變成了負數——更高的利率不再意味著更高的股價，而是恰好相反。明尼阿波利斯Leuthold Group的首席投資策略師保爾森（James Paulsen）指出，這樣的情況1989年以來總計發生過四次，是個股市的不祥之兆。這四次之後，有兩次都發生了熊市，還有一次出現了一系列較小的跌勢。

保爾森同意梅耶爾的判斷，也認為利率並沒有高到成為窒息因素的地步。不過，他強調，“重要的並不是利率的具體水準，而是華爾街想法改變的時間”。嘉信理財首席投資策略師桑德斯（Liz Ann Sonders）表示，華爾街會有新想法，可能是通貨膨脹最終抬頭的證據使然。現在，通貨膨脹已經達到了聯儲設定的2%目標值，甚至以前眼裡只有企業盈利增長的股票投資者，也開始擔心起消費者價格上漲來。他們害怕聯儲面對通脹抬升，做出加速加息的反應。彭博智能首席股票策略師亞當斯（Gina Martin Adams）指出：“看上去，應該是某種基本面的重要因素對股票前景產生重大影響了，這因素十有八九是通貨膨脹。”

一些策略師依然信心十足，他們相信，即便利率持續上漲，牛市也將繼續下去。他們的理由是，鮑威爾長官的聯儲不會犯下加息過快，扼殺經濟擴張的錯誤。蒙特利爾銀行資本市場首席投資策略師貝爾斯基（Brian Belski）和資深投資策略師羅卡諾瓦（Nicholas Roccanova）在10月11日的一份研究報告當中寫道，“平均而言，在加息周期當中，標普500指數的年平均回報率為兩位數”。可是，10日到11日的市場騷動已經分明地在提醒所有人，未能預測到的風暴完全可能突然爆發，洞穴中蟄伏的巨熊也隨時可能結束冬眠，襲擊市場。（費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