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獐子島的秘密:集體產權模糊化+治理失效

  《等深線》記者 李超 大連報導

  獐子島告急!

  上市公司獐子島在三年多的時間內其主營養殖產品蝦夷扇貝發生兩次死亡事件,造成14億多元的損失,其業績遭受重創;更重要的是兩次事件均被質疑是“人禍”而非“天災”,投資者信心大減。

  新年伊始,證監會連發問詢函,獐子島或將再次面臨提示退市的風險。

  風暴的中心,一直遊離於視線之外的大股東獐子島投資發展中心(集體企業)的產權、收益分配等機制開始浮出水面。

  與此同時,監管機構頻繁發出問詢函,證監會稽查部門亦與當地有關部門聯手,啟動對獐子島的調查。這個不斷以戲劇化的方式和手段,試探監管底線的上市公司,如今,似乎到了揭開全部掩飾的時候。

  與獐子島有關的命運,絕不僅僅是扇貝走了,還是扇貝回來一般,那麽簡單。

  截至發稿時,獐子島方面未回應《等深線》(ID:depthpaper)的相關問題,但有媒介公司稱將於3月16日至18日組織媒體前往獐子島做集體采訪。

  曾經的“海上大寨”

  獐子島集團股份有限公司(以下簡稱“獐子島”)坐落於黃海深處一處名為獐子島的島嶼上,獐子島鎮政府亦坐落於此島。獐子島鎮由獐子島、大耗島、小耗島、褡褳村四個島嶼組成。

  據當地鎮志記載,1958年,獐子島、大耗島、小耗島、褡褳島四個島嶼成立人民公社,命名為獐子人民公社。鎮志記載道:漁民以“大寨”為榜樣,自力更生,艱苦奮鬥,打破常規,開展冬季釣魚、拉貝生產,公社人民任勞任怨、多積累少分配,一點一點積攢,截至上世紀70年代,這家公社創造出了單船捕撈和總捕撈量的全國紀錄,平生第一次上了《人民日報》的獐子島,被稱為“海上大寨”。彼時,獐子公社湧現出多位全國人大代表和全國勞模,並受到國務院嘉獎。

  “如今的獐子島股份有限公司就是在‘海上大寨’家底的基礎上發展來的。”獐子島集團董事長吳厚剛曾表示。

  1983年9月獐子公社改為獐子鄉,並成立了集體所有製公司--獐子漁工商聯合公司;1985年獐子漁工商聯合公司更名為大連獐子島漁業總公司。同年5月撤鄉設鎮;1987年6月獐子鎮更名為獐子島鎮,並沿用至今;1992年大連獐子島漁業集團、獐子島漁業集團公司(以下簡稱“集團公司”)成立,獐子島漁業總公司撤銷;1998年大連獐子島漁業集團公司改組成立大連獐子島漁業集團有限公司,繼續堅持集體所有製,實行規模化、集約化經營,吳厚剛任董事長兼總經理。

  獐子島鎮志(截止到2000年)詳細記述了獐子島集團的發展歷史,負責編撰人員中,其主編正是時任鎮黨委書記吳厚剛。《等深線》記者 李超 攝影

  1999年大連獐子島漁業集團有限公司進行規範,集團有限公司股份由獐子島鎮政府、大耗子村、小耗子村、褡褳村村民委員會4家股東組成;2000年12月,獐子島鎮政府將所持有的大連獐子島漁業集團有限公司70.7%的股份劃歸長海縣獐子島投資發展中心持有。

  2001年2月,大連獐子島漁業集團有限公司將社會公益型資產從生產經營性資產中剝離出去,分別成立大連獐子島集團有限公司(存續公司,仍是集體企業)和大連獐子島海達有限公司(新設公司);2001年4月,大連獐子島漁業集團有限公司變更為股份有限公司,注冊資金7632萬元。2002年10月,經大連市政府批準,公司向自然人吳厚剛定向增資,注冊資本變更為8480萬元。

  2000年,獐子島鎮總收入6.79億元,純收益2.1億元,平均收入超過萬元。而2000年,全國城鎮居民平均收入為6208元,農村平均收入2229元。

  大連獐子島漁業集團股份有限公司是獐子島鎮集體經濟,因此,作為鎮黨委長官的吳厚剛兼任漁業集團公司的董事長。

  但是,2001年時,因股份公司即將上市,吳厚剛的“官商兼任”身份不能再延續,他面臨著從政還是下海的選擇。

  最終他選擇了下海。2002年9月,獐子島第一次臨時股東大會審議通過向吳厚剛定向增資848萬股,每股面值1元,以2001年末每股淨資產1.268元作價共計1075.26萬元,吳擁有了獐子島10%的股份。

  據《證券市場周刊》報導,為解決吳厚剛的官商身份,長海縣決定給吳厚剛一定的政策,如果吳厚剛下海將給予他5%股份的獎勵,最終,選擇下海的吳厚剛獲得了長海縣政府獎勵的5%股份,而政府要求吳厚剛自己必須投入5%,有困難可無息借給他。於是,吳厚剛借了530萬元。擁有了獐子島漁業集團股份有限公司(以下簡稱“獐子島漁業”)10%的股份,成為第三大股東。

  在吳厚剛下海前後,其兄吳厚敬、其弟吳厚記等親戚也進入集團公司,並在後來身居要職,分別任山東榮成分公司負責人和物資採購部門(包括扇貝苗採購)負責人。

  2006年9月28日,獐子島漁業在深交所上市。擬公開發行不超過3000萬股,第一大股東長海縣獐子島投資發展中心(集體所有製企業)發行前持5390.48萬股,佔比63.57%;發行後持5390.48萬股,佔比46.96%,總資產8.75億元,淨資產2.96億元。

  上市第一天,獐子島股票以60.89元的開盤價成為國內1341家上市公司中的第二高價股票。由於資本市場的放大作用,獐子島股票市值從8400多萬元陡然提高到70億元。隨著公司市值的飛漲,吳厚剛的身價超過了5億元。

  “身價在某種意義上只是個數字,在我看來並不等同於個人的財富,而是一種壓力和責任。”但對於自己成為億萬富翁,吳厚剛曾表示,他保持了理智,公司上市在資本市場融資不是第一位的,讓更多的人通過股市認識獐子島品牌,通過品牌促進企業良性發展,最終實現獐子島漁民富裕。

  這是吳厚剛當初的希望。 

  對於獐子島股市的好采頭,當時有媒體報導了機構分析師的觀點,主要原因是市場熱度過高。作為海珍品養殖的龍頭企業,獐子島與好當家一樣基本面良好,具有較高的投資價值。好當家在當時的漲幅也接近100%,2006年市盈率達到25倍,因此獐子島的發行上市引起了市場的廣泛關注。從前往調研的機構投資者數量和公司發行路演中機構投資者的參與情況來看,明顯反映出市場熱度超出尋常。

  在2008年初,獐子島股價更是竄上150元/股高位。

  由於獐子島開局良好,自2007年開始吳厚剛走進了象徵身份和地位的世界經濟論壇--達沃斯論壇,至今已有11年的歷史。

  上市後獐子島借助資本市場之力,不斷擴張自己的海域面積,截至2015年獐子島確權使用海域面積超300萬畝。

  不利的轉折

  伴隨著股價的上漲,獐子島集團市值也不斷攀升,曾一度達到200億元。這不僅讓吳厚剛進入億萬富豪的行列,而作為獐子島集團股東的獐子島漁民身價也都過了50萬,家家戶戶資產超過百萬元。

  截至2013年底,獐子島集團上市已有7年,自2006年至2013年盈利總額將近18個億。不過,獐子島大股東集體企業的多位成員告訴《等深線》記者,這7年時間中,他們隻分得過7000多元的紅利。而分紅的依據、規則,集體企業的利潤最終用途,他們並不清楚知曉。

  2014年下半年,對獐子島而言,流年不利。 當年10月,獐子島公告稱因遭遇“冷水團”,其底播蝦夷扇貝大量死亡,造成8億多元損失,這大約相當於獐子島一年的扇貝產值,接近2013年獐子島營收總額的三分之一,是2013年淨利潤的10倍左右。

  隨著事件的深入,媒體的報導紛紛指向“冷水團”是“人禍”而非“天災”。獐子島群眾和獐子島公司內部員工紛紛向媒體反映,獐子島存在播苗造假、提前采捕、公司管理不善等問題,正是這些人為因素導致蝦夷扇貝產量降低,而並非“冷水團”。

  但最終,該事件在人們的一片質疑聲中,等來了最終的結論:獐子島蝦夷扇貝死亡確系“冷水團”所致。但獐子島群眾和公司員工仍堅稱,“冷水團”是捏造的,並在2016年初出現2000獐子島居民實名舉報“冷水團”事件系“彌天大謊”。

  “冷水團”事件後,有獐子島集團負責播採購和播種蝦夷扇貝苗的員工被判刑,而此前負責購苗和播苗的吳厚剛的弟弟吳厚記離開了集團公司。

  這讓一直被榮譽纏身的獐子島群眾第一次感到羞恥。

  受“冷水團”事件的影響,2014年獐子島虧損11.89億元。也就是從這一年開之後,集體經濟組織成員便再未從集體企業、獐子島大股東長海縣獐子島投資發展中心獲得一分錢的分紅,至今已經4年。

  “這種局面將要持續多久,我們不知道。”他們說。 

  獐子島集團貝類加工中心。《等深線》記者 李超 攝影

  不過,獐子島群眾每年可以從集體企業獲得2000、3000、4000元不等的臨時生活補貼,具體標準為:60周歲以下的每人每年2000元;60~70歲每人每年3000元;70歲以上每人每年4000元。2014年由於“冷水團”事件,公司虧損嚴重,當年的生活補貼減半發放。

  因2014年巨虧11.56億元,2015年繼續虧損2.43億元,2016年5月獐子島被披星戴帽,提示退市風險。2016年獐子島憑借出賣部分資產實現盈利7959萬元,2017年得以摘帽。而“冷水團”事件給上市公司帶來的影響也逐漸消失,獐子島效益開始回轉,截至2017年第三季度,獐子島實現盈利7767.62萬元。

  然而,老天似乎給獐子島開了一大玩笑。扇貝因為自然因素等影響出現大面積死亡,損失慘重。

  2018年1月30日晚間,獐子島公告稱,存量扇貝異常。後期統計顯示此次扇貝死亡損失達6億多元,虧損全部計算到2017年度。毫無懸念地2017年又是一個巨虧年。獐子島發布的2017年業績快報顯示,2017年虧損6.76億元。

  獐子島發布扇貝死亡的原因是,2017年降水量大幅下降,導致海域內營養鹽補充不足,蝦夷扇貝餌料水準受到影響;高溫持續天數比往年長;養殖規模過大,局部超出養殖容量等因素。

  這對於摘帽不久,走出“冷水團”事件的獐子島來說無疑是一次重大打擊,無論從公司經營本身,還是從投資者信心來講。

  1月30日晚間,《中國經營報》新媒體平台首先刊發詳細報導,記者從多個獨立信源處獲悉,早在2017年11月份采捕上來蝦夷扇貝大量死亡的情況。隨後其他媒體也報導了在11月份就發現扇貝大量死亡的情況。

  接受《等深線》記者采訪的島民和公司員工第一反應是“狼真的來了。”

  2月6日,證監會向獐子島發關注函詢問,要求詳細說明截至2018年1月才發現底播蝦夷扇貝大量死亡的原因及合理性等。

  2月13日,獐子島方面回復稱,2017年,公司雖然監測到相關指標的異常情況,但在秋季存量抽測中,並未發現異常。基於歷史經驗、抽測結果以及生產經營數據,且在 10~12 月期間,餌料、水溫等部分環境指標有所改善,對蝦夷扇貝偏瘦情況在 11~12 月未按歷史規律恢復也未給予足夠重視,未能預判到底播蝦夷扇貝存貨可能發生重大異常。

  2月8日,大連市證監局印發了對獐子島集團股份有限公司、董事長兼總裁吳厚剛、董秘孫福君和首席財務官勾榮等因未及時對業績預告進行修正和進行必要的風險提示,大連證監局向公司和上述3名高管出具了警示函的監管措施。

  儘管獐子島針對此次扇貝死亡事件做出了合理性解釋,但投資者向《等深線》記者表示,對獐子島很失望,從“冷水團”事件造假,至今未能說清;到今年的扇貝死亡事件,媒體報導的死亡日期與公告日期相差懸殊,以及二股東的出逃等,更增加了投資者對獐子島的失望。

  而參加2017年秋季扇貝抽測和冬季海洋牧場調研的一位投資者代表稱,獐子島欺騙投資者代表,並利用投資者代表為獐子島背書。獐子島公告稱2017年秋季扇貝抽測120個點,而實際上投資者代表隻參加了1個點位的抽測;而對於冬季調研活動內容之一的參觀蝦夷扇貝底播,投資者代表稱根本沒有這項活動。

  有權威媒體報導稱,獐子島此次扇貝死亡的原因並非是“天災”,而是“人禍”。調查稱,獐子島在投苗上的問題,由於獐子島進苗資金緊張公司買不到好的扇貝苗,扇貝苗在投放前就死了的情況;長期不合規的捕撈方法破壞了海底生態;員工偷盜等問題造成大幅度減產。

  但獐子島方面分別否定了媒體對獐子島不利的報導。

  而值得一提的是,在整個事件過程中,獐子島面對媒體的采訪多以不接電話、不回簡訊的方式,拒絕與媒體溝通。獐子島針對媒體的回復多數是在證監會看到報導向其詢問後,獐子島才會作答。

  獐子島的資訊披露顯示,此次存貨核銷並計提跌價準備將導致資產負債率大幅升高至88%左右。

  《等深線》記者梳理了獐子島歷年來的年報,發現獐子島在上市後海域使用面積迅速擴張,從2006年上市之初的60萬畝,到2015年的340萬畝,其底播扇貝的面積呈幾何增長,但蝦夷扇貝的營業額只是從4.23億元增長到7.53億元,增長速度還不足一倍。且蝦夷扇貝的利潤率從2006年的57.59%下降至22.28%。

  微妙的“分配”

  在連續遭遇兩次重大損失的情況下,獐子島集團經營環境是否有變?盈利能力是否可持續?未來獐子島將何去何從?

  獐子島在每年的年報當中都會提及,在各類型的海洋牧場建設過程中,都存在著風暴潮、台風等自然災害風險;赤潮、綠潮等生態災害風險;溢油、核泄漏等人為災害等環境方面的風險。

  而在2月28日,獐子島集團在回復證監會問詢函時,又講述了受市場供求關係、漁民教育程度等影響,也存在市場、管理等方面的風險。隨著長海縣近海浮筏養殖產業的快速發展,有限的海域資源被過度利用,受養殖密度不斷加大,底播規模不斷擴大、漁業生態環境惡化等風險影響,夏季浮筏養殖產品的大規模死亡、底播產品的肥滿度降低等問題嚴重製約了產業健康可持續發展。

  儘管如此,但獐子島在努力探索降低各種因素帶來的消極影響。

  “誰能保證短時間內,獐子島不會再遭受自然災害,如果再來一次自然災害,獐子島能扛得起嗎?”一位投資者直言。

  “即便能預測到災害,230萬畝的海域,我們能捕撈多少?捕撈上來又能存放多少?從一定程度上來講,我們還是靠天吃飯。”獐子島內部一位管理人士直言不諱到。

  對於接下來的持續盈利能力,獐子島方面稱,在主營產品蝦夷扇貝養殖上作出重大戰略挑戰,放棄前些年通過大面積養殖增收的路子(事實上這個效果並不明顯,反而是降低了效率),轉而改為小面積精“耕”細作,提高單產。同時通過建立大面積的隔離區以抵禦部分災害的入侵。

  獐子島集團稱將壓縮蝦夷扇貝種植面積至約60萬畝。按 3 年輪收輪播方式,推動該 60 萬畝精選區域恢復至 2006 年公司上市前後的傳統穩定高產模式。同時規劃約 134 萬畝作生態隔離區,在該區保障底播區餌料充足,有助於實現降低外部大規模死亡、超容量養殖等引發的系統性風險向60萬畝底播區內蔓延。同時,海參、海螺均為公司毛利率超過 60%,設立海螺資源養護區 100 萬畝將有助於海螺資源的可持續增長。

  另外,通過把握時令特點、優選銷售管道,實現海洋牧場珍品(扇貝、海螺、海參、鮑魚等)的終端化、高值 化、品牌化經營,提升鮮活海珍品的盈利水準;擴大加工食品業務規模,堅持推進由食材企業向食品企業更新等措施來實現彌補蝦夷扇貝存貨核銷與減值帶來的收入、利潤缺口。

  除此之外,還開展一些開源節流的工作,力求做到2018年盈利。

  根據最近幾年年報顯示,蝦夷扇貝的營業額在總營業額的24%左右。

  《等深線》記者了解到,獐子島集團在上市後,島上居民作為集體經濟組織的一員,最初每人享有1000股受益權。居民稱,後來配股增發至6000股,但股權證顯示則是3000股。但是,人死股權收回。

  《等深線》記者掌握的情況表明,分配股權時獐子島有1.5萬人,共1500萬股,而當時集體企業握有5390萬股份。對於其他未分到集體成員手中的股份如何使用,並沒有人告知島上的居民。

  獐子島方面給居民發放的股權證件。  《等深線》記者 李超 攝影

  獐子島人民反映的集體產權等問題,正是國家自2015年開始試點的集體資產股份全能改革的必要性和重要性的一種的“回應”。華中師范大學中國農村研究院教授、博士生導師陳軍亞稱。

  陳軍亞分析稱,從獐子島人民反映的與集體企業的關係來看,主要存在兩大問題:集體產權的模糊化和治理失效性問題。一是資產的主體不明確,到底哪些成員享有集體資產?當前村民對“死減生不增”所導致的將來集體資產歸屬問題的擔憂;二是治理失效的問題。當前的公司治理結構是否完善,運行機制是否科學、農村基層治理組織是否在其中發揮了作用、如何發揮作用?這些問題處理不好,就會導致集體資產的治理,要麽“無人治理”、要麽成為“幹部治理”。 

  而獐子島投資發展中心作為集體企業,根據工商注冊資料顯示,2016年之前法人均由獐子島鎮政府官員兼任,同時公司並沒有其他董事、監事等高管的任職資訊。

  “這似乎可以反映出該集體企業在治理中存在問題。”陳軍亞分析稱,而解決這個問題最終要通過“折股到戶、量化到人”的方式,實現產權清晰化、治理科學化,從而實現集體資產增值、村民增收。

  (編輯:郝成 校對:翟軍)

  【等深線】

責任編輯:陳悠然 SF1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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