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扇貝東南飛 獐子島7個月股價下跌52%市值蒸發28億元

  扇貝東南飛

  來源:AI財經社

  撰文 /  葉航

  編輯 /  鹿鳴

  將近七個月過去,獐子島(維權)的扇貝還沒有長大。

  前幾天的一個早上,島民趙非找到了李政,想從他那買30隻扇貝,要個兒頭大點的。李政是海上經理,主管著獐子島海上的一艘扇貝船,他嘴一撇,告訴趙非說:“30個?挑不出來。”現在獐子島撈出來的扇貝最大的直徑在10公分,這顯然是低於往年的水準。

  8月22日晚間,獐子島發布2018年半年度報告。數據顯示,2018年上半年,公司實現營業收入為14.08億元,同比下降6.44%;淨利潤1464.66萬元,同比下降52.41%。就在2018年第一季度,獐子島的虧損還接近900萬,相比之下這1400多萬的淨利潤,已經是獐子島的回溫轉好。

  8月24日,獐子島報收3.73元,較前一個交易日微漲0.27%,與1月30日公布“扇貝死亡”時7.73元的股價相比,獐子島股價累計下跌約52%,市值蒸發28億元。

  繼“冷水團”事件後,時隔四年,獐子島再一次陷入“扇貝門”。等待調查結果出來前,真相是非依舊如海上厚霧,撲朔迷離。

  2018年1月30日晚間,獐子島集團發布公告,公司發現部分海域的底播蝦夷扇貝存貨異常。隨後這裡接到了來自證監會的調查。七個月過去了,獐子島的2017年年報、2018年半年報相繼發布,調查結果未公布,而海中的扇貝依然“發育不良”。

  作為上市公司,同時又是一島之經濟霸主,獐子島集團的興衰與小島的命運纏繞在一起,島民們感慨“獐子島從最富到最窮,隻用了不到十年時間。”

  鬧過幾次新聞後,獐子島成了“笑柄”,一會兒冷水團來了,一會兒扇貝跑了,一會兒海參熱化了。島民們看著網上的段子,跟著大家一塊自嘲,但自嘲裡更多的是怨氣和不滿。他們覺得是集團搶走了自己的海,又霸佔了那些海裡的美麗生物,最後又把這片海搞得一團糟糕。而在這個過程中,島民則失去了所有。

  近日,AI財經社曾前往獐子島與海洋島,尋找扇貝絕收和海島上的秘密。

  01

  “從最富到最窮,獐子島隻用了不到十年時間”,鎮上一家店裡,趙非坐在櫃台裡,吐了一口煙。

  趙非在鎮中心的位置開了一家商鋪,前幾年年收入還能上十幾萬,日子過得滋潤。後來隨著島上人丁流失,顧客越來越少,趙非的生意越來越難做。

  “以前跟人家說自己是獐子島人,都是仰著脖子特自豪,現在都抬不起頭來。”扇貝出走之後,獐子島島民的心裡都憋著一股氣,大部分人對集團“恨之入骨”、“槽多無口”。趙非將微信昵稱改了,時刻提醒自己“勿忘島恥”。

  2001年改製時,島上居民成了公司股東,每人6000股股票,從公司股票中享受紅利,與公司成為命運共同體。留在島上的島民,絕大多數在公司上班,領一份薪水。除此之外,官方稱,鎮政府每年投入大量資金用於發放養老金、獎學助教等各種補貼。

  島民提供的一份股權受益分紅記錄中顯示,2008年6月,獐子島島民第一次分得紅利300元,此後2010年、2015年、2016年、2017年均未分得分毫受益金。自2006年上市,截至目前,每位島民共從公司分得股份受益金總額為7400元(稅後)。

  鎮政府發放的生活補貼自2011年開始,標準是60歲以下2000元/年,60到70歲3000元/年,70歲以上4000元/年,其中,2015年折半發放,其余年份正常發放。

  島上居民主要職業去向包括:做員工,去獐子島公司工作;做漁民,個體單乾打漁;做個體,開門市飯店等。據AI財經社了解,獐子島集團的普通員工,早些年能在年終額外獲得一兩萬的獎金,這些年獎金已經成為歷史。

  據集團年報顯示,2013年集團薪酬支出3.60億元,2015年3.74億元,到了2016年這個數字跌回3.62億元,比上年減少1200萬元,而根據2017年三季報,其報告期內薪酬支出同比降低55.83%,變動原因公司給出的理由是:2016年度績效獎金在1月份發放。

  長年不變甚至縮水的工資難以給部分集團員工帶來滿足感。“高層長官在大連一套一套樓房的買,島上留下來的人一窮二白,釣個魚都要被攆走。”趙非的話揭開了上市公司與島民之間的內在矛盾。

  央視財經2月23日的報導稱,在獐子島上的採訪中,每一位員工和島民都不約而同地反映了公司的管理問題,其中最讓他們不能容忍的是,集團多年以來內部員工偷盜成風。

  這在AI財經社的調查中也得到了印證,2010年前在金貝廣場做出納的王慧透露,集團內偷東西是常態,包括她自己也偷,“沒有人不偷,一是太容易偷,有人直接把扇貝摳下來貼一長條裹在腰上,也看不出來;二是上行下效,上面都在偷,沒人管,下面跟著學。”

  日子一天天過,工廠一點點裁員、勸退,坐辦公室的卻沒少招,大連市中心萬達辦公大樓裡坐滿了人,“沒幾個是獐子島的,獐子島的都被弄走了”,王慧說。

  在獐子島下轄的褡褳島做漁民的范赫,提起集團更加憤怒,“海區全是公司的,單乾不好乾,只能到指定區域釣魚和釣海螺,賺不著什麽錢。”他告訴AI財經社,獐子島的散戶越來越沒有出路,往年賺六七萬夠養活家了,隨著海區面積越來越小,再加上監管費用,有漁民一年收入縮水到兩三萬。小島物資依賴船運,物價並不低廉,這樣的收入,范赫稱“根本活不下去”。

  2017年獐子島的散戶跟公司鬧了一次,因為他們被劃定了指定海域,“這就是在逼我們,大不了跟他們拚了”,范赫憤憤不平。

  “既盼著它黃,又盼著它好”,獐子島在幾次波瀾後,迎來過一批批調查者,島民們期待的“公平”卻遲遲未來。

  02

  位於北緯39度的獐子島,水溫適宜,海流急勁,海水自淨化能力強,浮遊植物豐富,是世界公認的適宜海珍品生存的海域。靠海吃海,幾十年前這裡就被譽為“海上糧倉”。

  1992年,獐子島組建漁業集團。九年後,大連市正式許可獐子島改製成股份有限公司。2006年9月28日,獐子島在深交所上市,鎮政府代替1.5萬島民持有公司上市後60%以上的股份。截至2017年年末,由獐子島政府出資成立的長海縣獐子島投資發展中心持股比例30.76%,仍然為第一大股東。

  獐子島人民最自豪的時期是在2008年,彼時,獐子島的股價攀升至151.23元的紀錄,成為中國農業第一個百元股。

  信任崩塌始於2011年,那一年成為獐子島歷年來盈利頂峰,淨利潤接近5億元,之後兩年迅速跌回到1億元左右,同時2011年剛好是2014年冷水團曝光時那批扇貝的首批播種年。

  蝦夷扇貝的養殖,首先要將培育好的扇貝苗,由人工撒播到指定海域,三年生長期後,蝦夷扇貝成熟,再由人工捕撈。在此期間,人工對海底的生態情況進行定期監測,如果發現有影響蝦夷扇貝生長的異常生態變化,可以提前進行捕撈以減少損失。這些異常變化通常包括水溫和蝦夷扇貝的餌料等。

  自然,底播苗種的品質也是影響產量的重要因素。

  從2011年起,董事長吳厚剛之弟吳厚記負責海洋島苗種的收購,而海洋島是獐子島蝦夷扇貝苗種的主要來源地之一。

  2012年3月28日,獐子島公司有員工因為在底播苗種收購過程中收受賄賂被舉報,隨後被長海縣警察局立案。《財經》報導,因為此事,一位在海洋島收購苗種的會計獲刑五年。

  《財經》報導中稱,一位參與了2011年底播扇貝苗的獐子島員工私下透露,在他參與底播的那次,裝扇貝苗的箱子裡有大量的雜質,真正的扇貝苗目測達不到50%。他說,因為負責收購苗種的是董事長的弟弟吳厚記,員工對於扇貝苗的品質問題並不敢公開議論。

  後來,有人向公司舉報投苗不足,公司向司法機構進行了舉報。吳厚記在2012年離開公司,受到了內部處理。

  因此,2014年獐子島冷水團事件曝光後,投苗造假、封口、內幕交易,成為扇貝絕收的主流聲音,2018年扇貝門後,媒體實地探訪傳遞的內容,與三年前冷水團事件如出一轍。

  2016年,全島2000名持股島民聯合實名舉報“冷水團”系公司捏造的謊言,虧損真相系內部投苗造假與貪腐成風,“冷水團是獐子島為了遮掩前幾年因為蝦夷扇貝播苗數量造假、偷工減料、播撒量虛報以及提前采捕而導致蝦夷扇貝斷代、產量下降的刺破氣球的行為”。

  “冷水團”後,獐子島公司資金鏈緊張,經營陷入困頓,2015年虧損2.43億,繼而因連續2年虧損登上ST名單。2016年,保殼艱難的獐子島,迎來了和君系(上海和襄投資管理有限公司)這一戰略投資者,才得以在資本市場險逃一劫。

  為了防範風險,2014年,獐子島集團公告稱,將成立海洋牧場研究中心,每年投資不少於1000萬元研究海洋生態環境風險防控等。然而,2017年扇貝還是突然絕收了,風控系統形同虛設,沒有預警。

  03

  與此同時,獐子島的其他內幕和管理問題相繼浮出水面。首先是盲目擴張海域面積,據公開資料,獐子島集團擁有海域使用權的控制面積從2006年的65.6萬畝飆升至2013年的360萬畝,截止2016年年底,蝦夷扇貝底播規劃面積縮減為231萬畝。

  還有工作人員向AI財經社透露,過去幾年公司不斷買筏、擴大面積、滿世界投資,導致欠了一屁股債,為此不得不提前打撈底播扇貝以填補窟窿,因此造成破壞海洋生態,導致惡性循環,扇貝大面積絕收。

  島民和員工口中的”滿世界投資“包括2011年在韓國珍島郡投資1億美元“買海”,此外美國、加拿大、法國、日本、中國台灣以及香港都分布著獐子島集團的辦公室。

  獐子島上一位扇貝船船長表示,今年扇貝大面積死亡,打撈上來的扇貝死亡率達到70%到80%,“撈上來全是殼,裡面肉都沒有了。”船長解釋,往年扇貝也有一定死亡率,一般不超過50%。因為貝類大面積死亡,獐子島有三條扇貝船已經不再出海,也不再招收船員。往年收成好時,扇貝船常常要忙到晚上八點才能回港,如今出海的扇貝船下午四五點便早早靠岸,船員下班回家。

  AI財經社探訪發現,獐子島所提到的自然環境因素,也並非虛言。

  一位大長山島的老漁民告訴AI財經社,今年長海縣貝類收益普遍不好,“往年一年能掙100萬,今年也就20來萬。”做了一輩子漁民,老人對於長海區域扇貝減收,提出了自己的看法:如果說以前一片海上一共有300台筏,由於政府疏於管治,加上有人偷偷養,現在一片海有500台筏,海資源有限,餌料不足,扇貝吃不好自然也就長不好。

  3月4日,青島召開了一場海洋牧場貝類養殖風險預警與應對策略研討會。會議上,專家分析了2017年黃海北部濾食性貝類大規模消瘦並死亡的主要原因:包括海域氣溫偏高,降雨量減少,海內營養鹽補充不足,致使矽藻為代表的蝦夷扇貝主要餌料生物數量顯著減少;此外,高溫期持續時間較長和養殖浮筏局部過密也是重要原因。

  對於這樣的結論,一位海產養殖方面的高級工程師對AI財經社表示“在缺少水溫等記錄的情形下,這樣的討論是空談。”

  04

  一直以來,資本市場沒有給小島以平靜,證監會來了,質疑來了,暗訪來了。業績變臉消息三年後再次上演,音浪和“監視鏡”將這座遠離陸地56海裡的孤島包圍。

  因資訊披露不及時,監管方三次對獐子島下發問詢函和關注函,先後要求獐子島說明為何截至2018年1月才發現底播蝦夷扇貝大量死亡;要求獐子島對未能預判存貨發生重大異常的主要原因及合理性等作出說明;要求獐子島核實是否存在“很多扇貝苗在投放之前就已經死了”的情形。

  自此一個月內,獐子島相繼發出7份說明回復深交所問詢函,將質疑一一否認, 稱本次受災主要原因為自然因素及區域養殖規模的大幅擴張等,未發現涉及人為因素,截至目前未采取問責措施。

  中國經營報報導,2月27日清晨,證監會30餘人進入獐子島集團位於大連市中山區港興路6號大連萬達中心辦公大樓27層的辦公區,收走相關人員手機,查看公司伺服器。

  緊接著,3月2日,證監會例行新聞發布會,證監會發言人高莉表示,目前對獐子島的調查工作正在進行中,有關進展將及時向市場披露,對違法行為零容忍。

  外界一片喧囂,小島上暗流湧動。風暴中的主角扇貝,此刻正沉睡在東邦的育苗場裡。

  這裡一片漆黑,手電筒照進育苗池,光柱下像灰塵一樣漂浮的小粒子,便是蝦夷扇貝的幼苗,此時的它們像人類的胚胎期,需要避光培育,在黑暗的育苗池中準備茁壯長大。

  它坐落在東邦,這是目前獐子島公司在島上唯一的育苗場,前些年,島上另外兩家育苗場相繼關閉。

  這處廠址看上去像是一個廢棄工廠,海風的侵蝕下,廠房外壁上掛著一片片鏽跡。員工的宿舍樓樓梯上鋪滿粘膩厚重的灰垢,窗戶玻璃被海風刮得面目模糊。只有走廊盡處掛著的兩件衣物,和放在桌子上的綠色暖壺,暗示著這裡確實有人在生活。

  工廠裡有育苗車間,還有餌料培育室。廠房旁的海上飄著一大片排筏,排筏下面養著生蠔和扇貝。沿島的近海區域,這樣的浮筏隨處可見。車間主任告訴AI財經社,育苗車間裡大約有一百多億隻扇貝苗,被分在20個培育池中。

  實際上,這一百多億隻幼苗最後長成餐桌上的扇貝,比例十分有限。培育車間的負責人表示,蝦夷扇貝苗長到一定程度從室內移到海上時,成活率只有20%到30%;再繼續長到一定程度進行底播時,又能活下來一半。換句話說,100多億隻扇貝苗,到底播之時只剩10到15億隻。此後,底播扇貝們還要經歷長達兩到三年的成長期,算上自然淘汰率,最後能夠轉化成真金白銀的扇貝,比例並不高。

  輝煌時期,獐子島在島內開有三家育苗場,一座大型加工場,一座鮑魚場,以及八支養殖隊,島上大多數居民供職於此,公司安排大巴作為班車專接專送,人丁興旺,每年正月十五過後來此打工的外地人擠滿大連開往獐子島的船艙,這艘船被命名為“幸福壹號”。

  “育苗場前幾年有四五十人,現在就二十多個人”,時間拉回到當下,黑暗又空蕩的育苗車間裡,車間主任說出了裁員一事,兩三年間育苗場漸進式裁員至一半。不止如此,降薪也成為常態,“前兩年到手工資3000塊,現在只有兩千多,我還是車間主任。”

  更大幅度的裁員發生在另一邊的鮑魚場裡。頭髮有些花白的員工告訴AI財經社,2010年前這裡曾經有百八十號人,如今正式員工只有五個人。等到四月份鮑魚進入產卵期後,公司允許請臨時工,但數量有指標,“能請兩個臨時工吧”,老人說到。

  讓人意外的是,不受重視的“邊緣產品”鮑魚,反而在這兩年長勢喜人。只是正如公司年報所描述:公司其它海珍品海參、鮑魚、海膽、海螺、牡蠣等的規模相對較小,尚未對公司的經營業績形成重要支撐。根據獐子島公司2016年年報,蝦夷扇貝佔營業收入的24.67%,鮑魚佔3.37%,僅次於海螺排名第三。

  相比於鮑魚場的半關停狀態,另外兩家育苗場早已關門大吉,窗戶破碎,牆上的紅福字褪成白紙,木板釘在大門上。

  05

  “大集體的觀念沒有扭轉過來,給獐子島的人養得懶惰又老實。”趙非最後歎了一口氣,帶著一味不甘。

  趙非是島上意見領袖。他是個典型的東北大漢,不僅身材高大,而且話語自驅動力強大——對任何事情都能發表個人見解。在獐子島一系列事件中,他曾是堅定地站在島民一方,與兩千島民共同按下紅手印,舉報獐子島冷水團事件系彌天大慌。但到現在,他感覺疲憊,“失望,再有十次海參事件獐子島也活不過來”。

  趙非所稱的海參事件是,今年7月底8月初遼寧那場高溫帶來的滅頂之災。在此次事件中,一向處於風口浪尖的獐子島卻因底播養殖,避過海參災,因此其股價高開至漲停。而趙非說,即使再有十次這樣的幸運,獐子島都“救不過來”。

  距離獐子島東20海裡處的海洋島情況卻一片樂觀,在島民的敘述裡,那裡是一片沒有被集體制改造過的自由樂土。

  海洋島某公司一支扇貝船隊隊長表示,今年海洋島的扇貝並未出現明顯異常,“我們公司每天十萬斤沒問題,個頭也都挺大”。對於獐子島“扇貝出走門”,隊長諱莫如深,隻稱“具體不了解,比較複雜。”他還補充道:“現在外面要大訂單的話,肯定會選擇我們公司,不選獐子島。”

  海洋島的命運就像是獐子島的對調版。幾年前,它還活在獐子島的陰影之下。現在,這座黃海海域最遙遠的海島,成為新星,財富和聲望紛至遝來。從大連開過來的客輪上,坐滿拖家帶口來打工的外地人,一半人都是站票。

  吉林人老嚴站在船艙外抽煙,他這是連續第三年來海洋島,他的老闆是島上的個體戶,養扇貝,雇了5個工人,老嚴負責養殖。“本來不打算回來了,天天泡海水吹海風,怕以後身體出毛病,過完年去了一趟北京”,盯著船下白色海沫,他頓了頓,“工資太低,一個月才4000塊錢,就又回來了。”老嚴在海洋島一年乾十個月,能賺六七萬,年底一次性結清。

  下船後,海洋島呈現了一種完全不同於獐子島的畫面。碼頭上停滿大巴車和私家車,有水產公司在碼頭翹首準備,工人們一下船就鳴鞭歡迎,島上的公車載滿一車廂南腔北調絕塵而去,夜晚鎮中心火樹銀花點亮整條街道,而餐館和賓館都張貼著招工告示虛位以待。

  一家賓館的前台青姐十幾歲就待在海洋島,她目睹了這裡的崛起和獐子島的沒落。她最喜歡講隔壁搞養殖的大娘,“天天就在家一坐,兩腿間夾一厚遝人民幣,就在那數,看誰順眼就給誰發,就有錢!”

  她接著說:“獐子島不行了,現在還欠海洋島個體戶特別多錢。”

  06

  在島民的控訴裡,吳厚剛是那個面目模糊的主角。

  1964年,吳厚剛出生在大耗島,距離獐子島東北方向3海裡的一個下轄的小海島。趙非還記得,吳厚剛曾經是一個沒架子的人,走在島上跟誰都能打個招呼,聊上兩句,變化發生在獐子島上市之後,“他變膨脹了,把獐子島的人都攆出來了,聘請外面的人”,趙非說。

  最近幾年,獐子島頻頻投資,擴展業務,除了底播面積不斷擴大,還將觸角伸向韓國等海外。因此,獐子島曾先後四次利用短期融資券來融資,共計18億元。最近一隻短期融資券是在2014年8月結束。銀行抵押貸款和短期融資券為獐子島最近幾年的業務擴張和資本支出提供了資金。

  但獐子島巨額的銀行抵押貸款以及短期融資券所帶來的高額利息,也考驗著企業的資金鏈管理。從獐子島的負債情況來看,目前確實面臨一定的資金壓力。根據2017年三季報顯示,獐子島負債合計達到34.49億元,其中流動負債為23.22億元,非流動負債為11.26億元,而公司账上貨幣資金僅為3.70億元。

  公司上市之前曾在獐子島研發中心工作過的科研人員楊永,向AI財經社透露,自己離開的原因與吳厚剛有關,“‘厚德載物,無欲則剛’是他的座右銘,實則不然”。這位科研人員表示吳厚剛很重視外面的科研研究院,喜好拉大旗,而且“不放權,沒有他出場,什麽事都不能啟動”。楊永表示,上市後,公司一波高管離職,包括總經理劉冠慶。

  公開資料顯示,截至2016年年終,獐子島集團在任的24名董事、監事和高管當中,只有董事長吳厚剛和董事周延軍於2010年之前上任,其余22名公司高管均為2010年之後加入獐子島集團。這從側面印證了獐子島“高管頻繁換屆”的傳言。

  2014年”冷水團“事件後,董事長吳厚剛自掏1億元補償上市公司、總裁辦成員集體降薪並增持股票等。吳厚剛冷水團事件後接受新華社採訪時回應了高管辭職一事,“這些事爭議很大,我們不是很能理解。我們能夠抗住這些壓力,但很多人拿我們跟藍田比,對我們太不公平。”

  證監會的調查已經持續接近半年,目前仍未公布結果。

  4月20日,恰逢谷雨時節,吳厚剛來到了獐子島,與他一起來的是大連海事大學的專家團隊,獐子島集團的官方微信描述為:“大連海洋大學專家團隊,在姚傑校長的率領下,乘風破浪,奔赴黃海明珠獐子島,助力獐子島集團應對災情,共謀新時期現代海洋牧場建設發展大計。”

  (文中除吳厚剛外均為化名)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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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史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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