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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產綜藝我勸你堅強,別隨隨便便就夭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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聊起年度綜藝,《創造101》和楊超越不出意料的成為話題焦點。用編劇史航的話說,好的綜藝是我們平淡日常中的一抹“快閃”,不僅是在圍觀“小姐姐們”的顏值,更是在觀望充滿人性的“叢林生態”。“這才是圖鑒,比什麽‘北京女子圖鑒’‘上海女子圖鑒’都更真實。”

今年最具看點的歌舞類綜藝節目是哪些?《周末紙牌屋》第十期,史航和導演田沅、國際影評人周黎作了一番盤點。

本文來自《周末紙牌屋》,

影片如下,流量不足可以先看後文。

《幻樂之城》

史航:今天我們要談的是唱歌跳舞的綜藝,從一個比較炫酷的開始吧——《幻樂之城》。

田沅:我參加過《幻樂之城》第9期和第11期,幕後比呈現在節目裡的精彩。我拍李治廷那一期,臨拍前我特別想在景裡鑿一個洞,但棚裡有很多規則,不讓我鑿,連尺子都不給我。我就大半夜自己拿A4紙去量洞的大小,用泡沫板做了一個,讓治廷去鑽。你說可以,我們就鑿洞。我們不算是一鏡到底,但是是一條到底,七八個攝影師扛著拍電影的的設備,後面人仰馬翻的,過程非常複雜。

它想製造電影感,但最終呈現的是電視畫面,劇本還沒有打磨好就要進入後期。所有景都是臨時搭建的,很奢侈,拍完之後全部推倒。一輩子也只有一個金主給你這麽多資源去“玩”,攝影不要錢、調色不要錢,還有這麽大的棚。

史航:就屬於那種沙上築塔,或者沙雕建築。現在網上“沙雕”變成了引申詞,就證明沙上建雕塑是很傻的一件事情,但是傻的中間有一種令人珍惜的幻之美,大家一塊看這海市蜃樓。你恰恰說到編劇,其實綜藝節目的劇本經常被詬病,包括《我就是演員》。但《幻樂之城》還複雜,那只是演,這還要選歌,跟音樂配套的。

周黎明:《我就是演員》選的大量是現成作品,稍微改編了一下,變得更像話劇。而《幻樂之城》堅持不用現成的優秀音樂劇,我非常不明白。過去四五年,美國電視網推出的節目也是用同樣的概念,把影像藝術的魅力和舞台藝術的優勢嫁接,但很巧妙地解決了這個悖論,而《幻樂之城》沒有解決。

《幻樂之城》像一朵美麗的曇花,有非常棒的音樂劇創意,大量好資源,包括王菲加持。但是所有這些都被自己給解消了。

舉個例子,比如說王菲在裡面的作用,她是樂壇“大姐大”,說這個人哪個地方唱得好,哪個地方唱得不好,擲地有聲,結果好像把她放在一個小粉絲的位置。還有一個,做“一條到底”不是考演員,是考幕後導演,這個觀眾不感興趣。它徒然給自己增加了很多難度,但你不能指望,觀眾看完節目以後對導播有興趣了。

史航:說直白一點吧,節目組、平台方當冤大頭,做了事倍功半的事。但咱們說高台跳水,為什麽要空翻好幾個角度,直接扎下去不行嘛?那就不叫跳水了,那叫投河。跳水就是要設定難度,靠完整度,讓這門體育運動成為藝術。同樣,這個折磨的是後期,是節目組。我沒有每期都看,但印象特別深的是伊能靜和大張偉合作,兩個人特別雞同鴨講。大張偉最後的謝幕,有特別能代表這個節目組說的一句話:你們知足吧。意思就是,我們演成這樣已經很不容易了。

田沅:我們有一種向死而生的精神。很多苦都自己吃了,但觀眾感受不到。我們每一期四組嘉賓藝人,共用同一組攝影,最後都不敢給攝影太多指示,他們特別疲憊。總導演我們覺得他是“惡魔”,經常我們已經排得差不多了,他會過來說,觀眾看得明白嗎?要不要再調整一下?所有人都瘋了,我們已經這樣排練了,怎麽調整。背後真的很艱辛,所以第二季我還是很期待,繼續有更多改進。

周黎明:對,我非常鼓勵它的原創性,做這些嘗試都有價值、有意義。第一個吃螃蟹的人都應該被鼓勵。

《創造101》

史航:還有另外一種,是買了螃蟹煮來吃的,從韓國買的版權——《創造101》。這個節目我打了很高的分數,9分。其實我是一個好事之徒,對人性充滿了圍觀的興趣,想一個人吃遍天下的瓜。100多個女生是熱帶雨林一樣的生態,有的是蘑菇,有的是藤蔓,有的是樹,有的是落葉腐殖土,都有自己的人生目標和性格。

我喜歡那個胖乎乎的高秋梓,她是第一組進去的,很呆萌,像是一個深海潛水艙裡的生命,恍神地看著,我覺得她代表了我。我不斷想,我更喜歡那種跌跌撞撞的人,還是那種有板有眼的人。

有人喜歡王菊這樣的,每一個機會都那麽有本事地抓住,而且說出來的話,感覺像《人類恆星戰役閃耀》時說的話一樣。後來看到第11集,我確定了我不喜歡她,但也沒到討厭的程度。

周黎明:我給它打分比較低。首先,它不是原創的。第二,我這個年齡如果喜歡,那我心理多半是有問題的。

如果在《創造101》跟《偶像練習生》裡讓我選一個,我覺得《偶像練習生》更有文化意義,因為它可能是中國直男審美被徹底邊緣化的重要標誌。選手幾乎是一個模子裡出來的,是陰柔跟更陰柔之間的比拚。這象徵著中國女性觀眾的發言權越來越大,她們投票決定想要的年輕男性的形象。

裡面有一個小環節很有意思:他們在一個鏡子上寫字,突然出現一個鬼,大概十個選手有九個嚇得“花容失色”。

史航:《偶像練習生》是一個課題,而《創造101》是一個話題。話題就是熱度,但課題是女性的審美被拓寬,同時她的發言權能不能同步被拓寬?我希望對審美的承認發聲也能被拓寬,直抒胸臆、不虛偽,這是最重要的,男性女性都要這一點。

作為閱聽人,我看《創造101》,看的不光是小姐姐,更重要的是看相處與離別,這一點是非常殘酷,但非常有效的東西。而且她們叫觀眾“女團創始人們”,這是非有趣的定位。中間有一個女孩就說:我感謝創始人們,你們在我即將熄滅的時候又點燃了我。其實人生有很多這樣的瞬間,每個人的感情在這裡有一個漂亮的投影。而且這種離別,你可以細細區分夠不夠真,戲劇含量特別高。

田沅:有意思的是它留了一些毛邊。如果一個演員很準確,什麽都知道,但大家愛的往往是,你根本不知道自己在演什麽的時候。楊超越也是有點毛邊的感覺,意料之外。她特別像周星馳電影的女主角。作為導演,我會想去拍她,不知道她下一秒會給什麽。

史航:楊超越所有的失控不僅沒有失分,還讓她圈粉。每個人從小到大班級中都有這種人,你看她非常來氣,不管她這次拖後腿或者僥幸沒有拖後腿,她的一切是打開的,像一個人衣服拉鏈沒有拉好就出來一樣。但這樣的人,我一點兒不排斥。

舉一個小例子,我當初有一個中戲師妹,學戲文的,被分到中國青年藝術劇院,演一個小宮女,跑龍套。朋友們去給她謝幕獻花的時候,就撥開前兩排的老藝術家,到第三排找到她,非常不禮貌,也很尬。我們其實都有那樣的瞬間。

我覺得這才是圖鑒,比什麽‘北京女子圖鑒’‘上海女子圖鑒’都更真實。而且我們都經歷過當年超女的洗禮,它是一個社交貨幣,我談李宇春你不知道,咱倆還有交情。但今天,因為你不知道,我懶得跟你說。所以節目上這麽多熱搜,楊超越怎麽了,而老藝術家去世沒幾個人提。你不要生氣,熱搜就是我們更多地照鏡子,而不是眺望遠方。懶人才上熱搜看,要提問的人都是自己。

田沅:我以前看過一些韓國綜藝,選秀都比體操,當時就震驚了。韓國真是挺費勁地才能做偶像,但這節目到中國,看到了一些本土化、好玩的東西,在韓國可能看不到楊超越這樣的人。

史航:人設問題,幕後竅門我都懂,但我依然會像普通的“吃瓜群眾”一樣擠到前台來。(章)子怡老說演員要有信念感,我覺得觀眾也要有信念感。本來給了你人設,給了你詞,給了你鏡頭該往那邊偏。但中間小失控形成失之毫厘,謬之千里,那個“千里”太好玩了。如水銀瀉地,任其自流。

《聲入人心》

史航:第三個可談的,《聲入人心》我大概也就是(看了)兩集。

周黎明:我全看了。《聲入人心》標榜是美聲,實際上是美聲加音樂劇的唱法。之前歌唱節目比較排斥美聲,覺得太陽春白雪,而且我們一說唱美聲,起碼你得長300斤。結果我非常驚訝,他們挑的選手,純粹論“顏值”大大超過《偶像練習生》。而且它的男性美有多樣性,有偏陰柔的,也有偏陽剛的。唱功就不用說,選的歌也好,舞台表現也好,最大的不足就是導師良莠不齊。總體來講,它在做一些雅俗共賞的嘗試。這個節目的作用跟《幻樂之城》有點像,就是讓大家領略音樂劇的魅力。

史航:對,它首先是替美聲圈粉,文化傳播意義特別強烈。而且你看《創造101》或者《偶像練習生》的選手,大家看重他是哪家公司的,是不是大公司。但《聲入人心》這些人,看重的是他參加什麽比賽,在哪獲得什麽獎。美聲是一個小光環,這是一種可愛的導向。

還有一點跟《偶像練習生》不太一樣,咱瞎說,《聲入人心》好像一堆王子在一塊,而《偶像練習生》是一堆富二代。富二代互相親熱,互相鄙視的東西,王子和王子之間也有。但他們彼此打招呼都不會過於誇張,比較高冷,但又有默契,就是西門吹雪跟葉孤城撞在一起的感覺。

周黎明:裡面的確有兩個是“王子級別”的人——阿雲嘎和鄭雲龍,已經是很成熟的音樂劇明星了,不是一般的青年演員。

田沅:我很好奇,為什麽《聲入人心》沒有女生,要從男生開始做起?

周黎明:我的猜測,可能是受《偶像練習生》成功的啟發。節目女性粉絲比較多,我覺得也是原因之一。音樂劇也好,歌劇也好,需要大量女性。《聲入人心》裡面最尷尬的,是二重唱經常把兩個男高音放在一起,音域很接近,區分不出來。當然裡面有些是假聲男高音,他就唱女聲部,我覺得不用女聲或者把女聲分開有點太牽強、太刻意了,應該是男女搭配。

《這!就是街舞》

史航:下面這個《這!就是街舞》,我完全不懂舞蹈,但看得熱血沸騰。我特別喜歡它的氛圍,就是一個江湖。窮街陋巷,城市邊緣,你在路燈下面那麽坐著,有一種一群動物棲息聚集的感覺。他不知道你的名字,但要和你一塊battle,動物性的對戰感、叫囂感。這就是武林大會,金庸寫過的場景。

還有一點,這節目可以看到人的個性,又可以看到他倫理的分寸。

對我來說,它不像《偶像練習生》,反而像《聲入人心》,他們有惺惺相惜之情。不管怎麽樣我們是一夥的,文化把一幫人圈在一個地方,讓他們可以取暖。

周黎明:易烊千璽給我留下的印象最深,他知道自己做得不妥,會糾正。他自己知道可能是年齡最小的人,比很多選手的年齡還要小,但不避諱,思路你能很清晰地看出來。有人物才有戲,這個節目不光在展示這些選手,同時在展示導師。

《中國新說唱》

史航:最後一個留著說的,是我還要好好學習的《中國新說唱》。我只看了兩三期,他們對押韻的狂熱,讓我覺得跟家鄉的二人轉很接近。我絕不是在貶低他們,只是說他們為了趕韻腳,削足適履太多太強,導致很多詞讓我特別不敢恭維。有人總結了著名歌手常用的關鍵詞:淚水、眼淚、夢想。好多好多這樣的詞,真正讓我佩服的特別少。

再一點,範兒。這些歌手跟導師的互動,我個人成見,迎合、諂媚的東西多。如果街舞感覺是江湖的話,這就是科舉,先拜老師,當門生那種。導師那塊我也沒有找到樂趣,沒有一個人讓我圈粉,所以只能給最低分了。

田沅:第一季還是挺有意思的。因為我自己做音樂,最早做的有點trip-hop,也是從hip-hop衍生出來的。中國音樂最大的一個問題是,聽眾很去給音樂分類,可能隻分流行的歌和不流行的歌。所以《聲入人心》也好,嘻哈也好,不管做得好不好,至少它把一個音樂分類的概念告訴大家,拿到更多人接受的綜藝平台上。

而且中國人聽音樂,主要是聽詞。詞是第一,第二是旋律,之後才是氣氛等等。所以說唱在大眾裡面,還是有很大影響力。這一群人其實是框外的人,然後你把他們塞到這個框裡,看他們怎麽玩。可能突然之間很多地下rapper就成了明星,比如歐陽靖,他是第一個在國際嘻哈平台上達到頂峰的華人。但在第一季,他特別低調地戴一面具,一路殺出來,還很努力的用特別糟糕的國語唱,會覺得這個人很可愛。

周黎明:近30年前,我第一次在美國聽到嘻哈,第一個聯想到的就是和尚念經,本質上有什麽大區別嗎?街舞、說唱和嘻哈都是美國黑人發明的,我們整體上還停留在東施效顰階段,從穿著到發音全在學他們。模仿本身毫無問題,但要變成你自己的藝術時,一定要消化。比如搖滾,Beyond、崔健是本土化標誌性的轉折,到現在為止,嘻哈還沒出現那樣的人物,可能需要一點點時間。

史航:周黎明老師不是對我們的嘻哈評價過低,是期待過高。咱們今天談綜藝,很重要的一點是,不管怎麽樣都希望某個節目有第二季、第三季,不要隨時夭折。這不僅意味著廠家得到回報,品牌願意接著投錢,觀眾沒有寒心,也證明它有改進余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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