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日最新頭條.有趣資訊

確診乳腺癌,該放棄還是求生?她們的故事發人深省

核心提示:「頭號紅顏殺手」、「女性第一癌症殺手」、「城市女性第一殺手」乃至「女性疾病第一殺手」……這些關於乳腺癌的稱呼都不絕於耳。當她們得知自己患有乳腺癌時,卻做出了不一樣的選擇......

而就目前形勢來看,要想實現「早篩查、早發現、早治療」著實有些困難。

8月15日,櫻桃子走了。

帶走她的,是被大家稱為「女性專屬死神」的乳腺癌。

面對死亡的提前召喚,櫻桃子不是第一人。林黛玉扮演者陳曉旭、中國台灣流行樂女歌手阿桑、著名青年歌手姚貝娜、著名女演員小林麻央等,都在花樣年紀被乳腺癌奪去了生命。而如今,這一癌種也逐漸發展成為女性健康惡性腫瘤的首位。

雖然目前亦有部分男性患者被發現患有乳腺癌,但論起綜合傷害和恐懼感,還是主要以女性為主。畢竟,除了死亡的最終威脅外,乳腺癌給女性帶來的,可謂是全方面的綜合傷痛。

缺失的乳房讓她放棄了生命

剛過47歲生日的王野無論如何也沒有想到,在這次公司組織的體檢中自己居然被查出乳腺癌。

「平時沒有任何癥狀,只是覺得右邊的乳房有一個硬塊。」有一次洗澡,碰到右邊乳房,王野總覺得右邊的與左邊有所差異。一遍又一遍反覆觸摸後發現,右乳明顯比左乳硬。她怎麼也沒想到,這樣的硬塊會造成「右乳浸潤性導管瘤,左乳纖維腺瘤」的診斷。即,乳腺癌。

過去,乳腺癌離王野很遙遠,這一名詞也只會出現在手機上。

「著名歌手姚貝娜曾接受了左乳全切手術,可最終還是沒能逃過癌症的魔爪,於2015年不幸逝世;1993年,『天使』奧黛麗赫本因乳腺癌病逝於瑞士,享年63歲;2003年『電視劇歌後』葉凡被查出患有乳腺癌,四年後,癌症複發並轉移到了肝、肺等部位,最終不治身亡……」

如今再想起這些報導,王野內心像被潑了一盆涼水,從頭冷到腳。

「我多麼希望醫生能告訴我,我的腫瘤是良性的。」在拿到報告單後,王野總認為這樣的結果實在荒唐,於是,她跑遍上海所有三甲醫院進行查證,但結果總是一樣。無奈之下,她只能接受醫生建議,手術切除右乳。很慶幸,手術很成功。

然而,自此之後,王野也陷入深深的恐懼中,總覺得再無顏面見人,每次換衣服時,王野不敢開燈,每當餘光掃到自己不復存在的右乳時,挫敗感總是油然而生。

慢慢地,王野拒絕一切社交,每天將自己鎖在房間內,雖然愛人不停地寬慰,但絲毫不起作用。更嚴重的是,她拒絕與愛人的一切x生活。半年後,王野的愛人實在忍受不了,有了外遇。而當王野知道這一消息後,她情緒崩潰,從高處墜下,結束了自己的生命。

誰也沒有想到,癌症沒能要了她的命,缺失的乳房卻要了她的命。

其實,王野事件也並非個案。不少女性在乳腺癌乳房切除術後都有可能會出現焦慮、抑鬱等問題,有的人甚至會由此喪失對生活的信心。「

有調查研究顯示,我國大約有20萬例患者接受了各種乳腺癌手術治療,手術後,很少有女性會去直視自己殘缺的乳房,更不願意讓另一半看。晚上開著燈脫衣服睡覺的人不到5%。也就是說,絕大多數人在意自己身體的殘缺,不太接受自己術後的樣子。

「完全可以通過手術方式,為失去乳房的患者再造一個新的乳房,在保證完整去除病灶的前提下,滿足其對於形體修復的需求,達到形體和心理雙重治療的效果。」中華醫學會整形外科分會候任主任委員、中國醫科院整形外科醫院副院長欒傑曾在接受媒體採訪時表示。

但在我國,這一手術接受率極低。目前我國接受乳房再造的比例還不到1%,而歐美髮達國家這一比例為30%左右。而造成乳房再造率較低的原因也是多種多樣。

欒傑指出,主要是患者及外科醫生等對乳房再造不夠重視。其次,乳房再造是一項技術要求較高的整形外科治療項目,我國現在掌握乳房再造技術的整形外科醫生人數十分有限,乳腺腫瘤外科與整形外科之間的協作還不夠。

在保障術後女性權益上,我們還有一段路要走。

她們根本不會選擇去醫院

在我們身邊的世界裡,亦有一群女性,在面對乳腺癌時,選擇了不同的堅強。但她們的有些所謂的堅強,卻是讓我們所料未及。

自2016年以來,愛茉莉太平洋與中國婦女發展基金會聯合開展「妝典生命」兩癌篩查公益項目。該項目的篩查版圖從2016年的兩省六縣、2017年的三省七縣,一直延伸到今年的三省十縣;參加篩查的貧困地區女性從最初的12,000多人,到現在每年基本穩定在18,000多人。

在這些項目的實施的過程中,參與該項目的工作人員丁敏親眼見證了無數家庭的辛酸苦楚也目睹了不少患者在得知疾病後,因為種種原因拒絕接受任何治療。小巧便是其中之一。

「我現在不能生病,即使是已經確診真的生病了,我也要告訴自己不能生病。」小巧這樣有些荒誕和矛盾的想法,讓丁敏難以理解,「這不是自欺欺人麽?怎麼有些固執?」

小巧其實並不小了,她是四個孩子的媽媽,最大的女兒已經讀到醫科大學二年級。因為她長得特別耐看,說話也頗有條理,雖然距離上次見面已是一年前,但丁敏對她印象依舊頗深。而今年剛見面,小巧正在熱情地招呼著小姐妹們一起來參加兩癌篩查。但對於她自己,卻不願意再次參與到項目中。

「我現在壓力太大了。」她反覆說。磨了半天,她才告訴所有人自己的壓力來自何處。除了一力挑起家裡的重擔,她甚至是村裡的致富帶頭人。在外打工摸清了蜜柚的供銷管道後,她貸了一大筆錢開闢出蜜柚果園。砸了幾年錢,今年才剛剛小有收成。

「過兩年肯定能賺錢還貸!所以......我現在不能生病。」

「你丈夫在哪?他知道嗎?」

「他帶著工人去果園了。我沒告訴他。」對於自己的患病情況,她誰也沒告訴,而當她在敘述這些情況時,轉頭可以發現,她的大女兒抿著嘴怔愣在屋角。她對家人的保護太過強悍,她也不願意告訴大家,這一年的忐忑她是和誰分擔的。

或許很多人會認為貧困村更多的都是貧困、傷病和不幸,但當你真正坐在炕上和村裡的大娘大伯們交流後,會發現撕掉貧困、疾病這些標籤,他們和我們城市人一樣都是平凡的普通人。我們操心的,他們也操心:孫子的功課、老伴兒的健康、每天的柴米油鹽……

在聽完小巧的敘述後,丁敏更加懂得了她的想法,也更看明白了,家人在小巧心中的地位。不是不願意去治療,而是在她們心中,更多的是不希望家人為她們擔憂。

這樣的案例還有很多。

「2017年項目組在廣西走訪時就遇到一個案例:當地的一名婦女乾部,動員村裡的婦女進行篩查。篩查醫生聽說她自己也沒有做過,就建議她好好做一次,沒想到做下來是癌症早期。這位平時天天給別人講『早預防、早篩查、早治療』的女乾部在獲知自己病情時卻完全無法接受,相當長的一段時間裡沒有採取措施,直到醫院院長幾次到她家勸她進行下一步診斷和治療。」

在與該婦女乾部溝通的過程中,丁敏反覆想問出為何不願意接受治療,但總是無法得到想要的答案。

「對於這些不願意接受治療的人而言,阻礙他們去醫院的原因不盡相同。除了意識匱乏,有的礙於交通不便,有的抱有僥倖心態,有的缺少家人支持,還有一種非常典型的擔憂——要是我去治療了,這個家怎麼辦?」

組織和參與兩癌篩查的基層婦聯人員和醫護人員在篩查的過程中,勸過不少女性,特別希望她們在得知篩查出患癌的第一時間就去接受治療,他們更想告訴她們,乳腺癌完全可以通過早篩查、早發現、早治療而得到有效控制甚至治癒。

乳腺癌篩查工作舉步維艱

然而,就目前形勢而言,要想實現「早篩查、早發現、早治療」著實有些困難。

近年來,乳腺癌成為嚴重威脅全世界女性健康的第一大惡性腫瘤。2015年,中國新髮乳腺癌病例達27.2萬,死亡約7萬餘例。晚期乳腺癌的形勢更為嚴峻,每年新發10個患者就有1個被確診為晚期,而且在接受過手術及規範治療的早期乳腺癌患者中也有30%-40%會發展為晚期乳腺癌。

該數據顯示,我國女性存在主動篩查意識不強,對精準篩查的認知不足,行動力欠缺等問題。「

「乳腺癌完全可以通過早篩查、早發現、早治療而得到有效控制甚至治癒。早期乳腺癌的五年相對生存率均可達90%以上,但發現得越晚,生存希望就越低。」

每次拿到患者檢查單,看到上面顯示「晚期」二字時,中華醫學會婦產科分會副主任委員、上海交通大學醫學院附屬仁濟醫院副院長狄文教授總會為患者感到遺憾。他接手的患者有7成到了晚期才來就診。

「篩查不是篩查疾病,而是篩查危險人群。也就是說,篩查的對象應該是正常人群,看她是否存在發生宮頸癌或乳腺癌的高危因素,如果存在,就需要進行重點乾預,比如糾正高危因素,根據檢測結果進行早期處理或治療。」

在篩查意識上,更有不少女性認為這樣的疾病只有農村女性會有。作為城市女性的自己,完全不需要篩查。實際上,據《2016年中國腫瘤登記年報》披露的數據顯示,2013年全國乳腺癌發病率城市高於農村,發病率約為農村發病率的1.7倍。

狄文教授告訴39深呼吸(ID:shenhuxi39),在上海仁濟醫院,進行乳腺癌篩查的女性年齡主要集中於30歲-50歲之間。30歲以下的年輕群體對此不以為然,甚至大部分人認為沒有結婚生子就不會有婦科疾病。

而自我保護意識的匱乏,同樣是城市女性未能及時採取措施的重要原因。

一項北京等10個城市的調查數據顯示:實際接受過乳腺癌精準篩查的女性比例僅兩成左右。在提高乳腺癌篩查率方面,貧困地區女性需要克服意識盲點、醫療條件、經濟條件等障礙;而城市女性同樣需要提高個人篩查意識,積極將乳腺癌篩查納入個人體檢項目,為自己獲取一份健康保障。

狄文教授也建議,40歲以上的女性每年要做一次X光,高危人群在40歲前要開始X線、磁共振成像檢查。當乳房出現與月經無關的無痛性腫塊或疼痛時,一定要儘快去醫院接受檢查。

篩查後她們選擇堅強

選擇篩查只是第一步,其後的治療才是重中之重。而在接受乳腺癌篩查後,在面對專屬死神的召喚時,也有不少人與小巧想法相同,她們不再顧及很多,而是紛紛選擇去堅強地抗爭,這樣的抗爭也足以讓世人感受到了她們不屈的意志和對生的渴望。

「她這般對待癌症如此雷厲風行的農村婦女甚是少見。」在丁敏印象中,李阿姨就是個抗癌戰士。

從最初「逼問」隱瞞自己病情的女兒的「勇敢」,到知曉病情後立即進行手術的「決斷」,再到最後化療期一個人在醫院附近租房,獨自忍受放療反應的「隱忍」。這些特質在丁敏看來,既能看出李阿姨作為農村婦女的樂觀、樸實,又能看出她內心的倔強。

孫桂英阿姨也是如此,據丁敏描述,第一眼見到孫桂英阿姨時,她正在5平米不到的小廚房裡,為女兒和丈夫做飯。生火、揉面、蒸饅頭、切大蔥、炸小魚……所有動作一氣呵成,自然嫻熟。如果不是提前知道,第一眼看到外表如此開朗的孫阿姨,很難看出她在5年前接受過乳腺癌手術。

事實上,剛開始,孫桂英對於乳腺癌也是極為排斥。在拿到確診報告時,用孫阿姨女兒的話來形容,家裡天天都很「鬧騰」。好在在家人的支持下,她做了切除手術。

如今念高三的小女兒很懂事,母親手術後主動承擔起了家裡的一些重活。兒子在哈爾濱的大學畢業後找了一份工作,老公則在附近打零工掙錢。一家人雖然生活清貧,但卻互相幫襯其樂融融。

提到自己的一雙兒女,孫阿姨眼裡滿是驕傲。吃飯的時候,一家人有一搭沒一搭的問問女兒的功課,也會關心一下哈爾濱的房價。

在丁敏眼裡,她不是一個曾經患過重病的貧困的農民,她隻一個普通的母親和妻子,為家裡操心,為兒女牽掛。


丁敏覺得,這也應該是更多女性該有的樣子。

但就目前情況來看,無論是正在患病的女性,還是不願接受篩查的女性,她們更多的是不敢正視自己的疾病,更多的是不願意為自己贏得生的權力。

丁敏期望,在未來,在生命流淌的過程中,在與命運、現實做鬥爭的同時,每個女性都可以像戰士一樣與不同的疾病進行抗爭。畢竟,女人,如果沒有健康的身體,再姣好的容顏也會枯萎失色;如果沒有健康的身體,再光彩亮麗的人生也會黯淡無光……

(本文中除專家外,所有受訪者姓名均為化名)


獲得更多的PTT最新消息
按讚加入粉絲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