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類收藏，你準備好了嗎？

《中國美術報》第124期 藝術財富

100萬港元，購買一個“概念”？

9月5日，香港蘇富比秋拍北京預展現場，《徐震超市》燈火通明；走進超市會發現內部的貨架擺滿了商品：高露潔牙膏、方便麵、各種飲料、貴州茅台……琳琅滿目。這一切似乎和普通的便利店並無二致。然而走近貨架仔細看每件商品，會發現它們的內部都被清空了——沒有任何內容物，僅存包裝空殼。超市內收銀機運作如常，許多“消費者”都饒有興致地在這個實體形式的《徐震超市》選購各類空無一物的產品包裝。這就是中國當代藝術家徐震的作品《徐震超市》，它將於9月30日在香港蘇富比秋拍“當代藝術夜場”上拍。

據稱，這件拍品是亞洲地區首次對藝術概念拍賣的嘗試。記者從蘇富比工作人員那兒了解到，買家拍下此拍品後，買到的並不是參加預展的這個實體超市，而是會獲得由藝術家同名品牌徐震?簽署的證書，授予其重建及實施《徐震超市》的專有權，即關於這件作品的概念。

徐震超市? 圖片 : 徐震 ?

一件藝術品，沒有可供展示的實體，也沒有數位格式，有的只是一個虛無飄渺的概念，且最低要價100萬港元，這樣的藝術品，會有人收藏嗎？

隨著當代藝術創作邊界的擴張，《徐震超市》並不是拍賣行為了有效吸引藏家入場做的首次嘗試。2017年，香港富藝斯在其秋拍征集時便在“二十世紀及當代藝術和設計晚間拍賣”專場加入了teamLab的大型沉浸式作品《水粒子的世界》。富藝斯二十世紀及當代藝術部門主管陳遵文表示，teamLab的作品比較適合放在公共、開放太空，資金雄厚的年輕買家、美術館和機構可能更感興趣，極具觀念性的新媒體藝術作品有可能成為藝術市場下一個接受的媒介。最終，這件極具東方審美意味的作品以遠超估價的150萬港元落槌，由藝術品交易商、藝術顧問史蒂芬·斯姆肖維茨受其客戶委託拍下。

這些新興的拍賣門類，代表的是一個來勢洶洶的當代藝術品市場，與此對應的，是市場中不斷湧現的對這些“另類藏品”葆有興趣的新一代年輕藏家。從之前以征集和交易20世紀名家的作品為主，到現在為滿足不同藏家的收藏偏好向新媒體作品和藝術概念作品的轉變，這些都可以體現出拍賣公司在當代藝術板塊交易中的策略改變。上拍的拍品類別不斷被刷新，未來，市場規則或許也將因此而改變。

那麽，這些“互動”性較強的觀念藝術品會有市場嗎？更關鍵的是，這些另類藝術品該如何收藏？

“觀念作品”有市場嗎？

藝術家陳丹青曾言，商業力量要想操縱藝術史，必須找到在藝術史上的切入點，並由這個切入點從學術上建立起一套非架上藝術的遊戲規則。而這個切入點，首先是杜尚提供的。1917年，馬塞爾·杜尚為從商場買來的男用小便池起名為《噴泉》，隨後將其送去參加展覽。自此，觀念藝術萌芽了，杜尚也被尊為鼻祖。

時至今日，觀念藝術在西方已有百餘年的發展歷程，而中國的觀念藝術的市場現狀如何呢？可以肯定的是，現在中國的觀念藝術已經在國際發展出了獨具東方特色的話語體系，早期的觀念藝術家，如徐冰、谷文達、黃永砯等已為業內熟知，他們的作品所具有的市場價值也相當可觀。2017年，徐冰的作品《鳥飛了》曾賣出690萬元的高價，這對從事觀念藝術的年輕藝術家而言，無疑是一種引導和鼓勵。

目前國內年輕一代的藝術家中，徐震算是比較成功的，今年香港蘇富比秋拍便選擇其《徐震超市》，作為試水亞洲觀念藝術市場的第一件拍品。蜂巢當代藝術中心館長夏季風表示，雖然目前觀念藝術作品的主要市場仍在西方，但此次蘇富比上拍徐震作品，無疑釋放出一種信號，說明國內觀念性藝術品市場已經開始顯現。

雖然市場前景尚不明朗，但目前國內收藏觀念藝術作品的藏家群體已經開始浮現，並呈現出一種年輕化的趨勢，“80後”收藏家黃予便是其中的一員。黃予向記者介紹，他將自己的收藏分為了五類，其中觀念性作品可以說是其中最大的一類，“藝術家為了表達其思想，在觀念性作品創作過程中可能融入哲學、邏輯學或其他自然科學相關內容，其使用的載體往往不受限制，有繪畫、照片、影像和裝置等，相較傳統架上繪畫，這些作品最終呈現效果也是多樣的，而這也無形中拓寬了閱聽人群。”現在，觀念藝術的市場熱度也是有的，據調查，目前畫廊並不排斥銷售觀念藝術作品，其所推出的作品中，觀念藝術作品都佔有一定的比例。在夏季風看來，因為這類作品的收藏行為本身就具有深刻的意義：“首先是其市場價格還比較低，未來還有升值的潛力。其次，那些社會性較強的觀念藝術作品，有一定的歷史文獻價值。此外，創作觀念藝術作品的藝術家大都比較年輕，未來他們可以與收藏者一起成長，對收藏界來說這種機緣也更為難得。”

teamLab? 水粒子的世界? 圖片：網絡

如何有效收藏一件“觀念性”藏品？

既然現在這些觀念性的另類藏品已經在市場中流通，那麽我們該如何收藏呢？

首先，要明確你是真的喜歡這件作品嗎？這樣的作品可能外在形式多元、複雜，所包括的影像、行為、裝置、綜合材料、文本等形式可能超出大眾心目中的藝術形式和概念，這就意味著它不一定具有轉售升值的可能。黃予表示，如果購買此類作品僅是為了升值，不是出於真心喜歡，那麽在選擇投資對象時要慎重。

其次，目前藏家們對各種“觀念性”的藏品缺乏認知度，這種態度直接影響到其收藏體系的建立。而解決此問題首先需要了解藝術家的觀念創作與一些普通人的“胡鬧”有何區別？對此，夏季風表示，業界對此也有所反思，因為並非那些被認為優秀的藝術家的所有作品都是好作品，應該去除這種“神化”傾向，但也不能籠統地將那些看不懂的藝術家行為視為“亂搞”。因此，我們要對藝術家的創作過程進行長期觀察，真正理解他要表達什麽。這就需要藏家在購買這類觀念作品前，要理解藝術家的觀點和創作思路，因為只有懂了，才會珍惜。

此外，藝術家在創作觀念作品時的創作手段與時代變化是密切相關的，目前以燈箱、電視、影像為媒介呈現的觀念藝術作品居多，這類作品也更易於保存。夏季風認為，私人藏家可以以此入手先購買這類作品，而美術館、藝術基金等機構則更適合購買《徐震超市》這種概念性的裝置作品，因為他們有足夠的資金和場地將其複原和再現，可以將藝術家的觀念展示給大眾。

如今，各種“觀念性”作品的創作日益成熟，越來越被認可，價格也水漲船高。筆者以為，未來，這類藝術品有望在藝術市場佔據一席之地，其內涵和實現的過程所帶來的諸多挑戰，比作品本身要更有價值。

徐冰? 鳥飛了? 裝置? 圖片：網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