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經濟周刊》記者 宋傑 | 上海報導
責編：陳棟棟 [email protected]
編審：張偉
（本文刊發於《中國經濟周刊》2019年第13期）
在蔚來與寧德時代發布有關ES8召回的聲明後，網友給出了下面這段模擬“台詞”：
蔚來：你的模組內部走線不合理！
寧德時代：你的箱體不合理，擠壓我模組了！
蔚來：我前後左右都預留空間！沒有擠壓！
寧德時代：你沒考慮電池鼓包受力情況！
蔚來：你沒告訴我模組最大形變及特殊要求！
寧德時代：模組雖定製，但是標準設計，你該懂得！
關於ES8召回，要從工信部的一則通知說起。
工信部日前發布《關於開展新能源汽車安全隱患排查工作的通知》（下稱“通知”）指出，對於發現存在未按要求開展排查、虛報瞞報、弄虛作假等問題的企業，視問題性質、嚴重程度，將采取公開通報、責令限期改正，暫停或取消企業及產品公告，並從新能源汽車推廣應用推薦車型目錄中剔除等處罰手段。
通知發布後沒幾天，蔚來成為第一個宣布召回的造車新勢力品牌。
6月27日，國家市場監管總局發布消息，日前上海蔚來汽車有限公司（下稱“蔚來”）向國家市場監管總局備案了召回計劃，自6月27日起，召回部分搭載了2018年4月2日到2018年10月19日期間生產的動力電池包的蔚來ES8電動汽車，共計4803輛。
同日，蔚來（NIO.N）發布《關於部分ES8召回的聲明》稱，上海等地發生的ES8動力電池安全事故車輛使用的電池包搭載規格型號為NEV-P50的模組，模組內的電壓采樣線束存在由於個別走向不當而被模組上蓋板擠壓的可能性，在極端情況下，被擠壓的電壓采樣線束表皮絕緣材料可能發生磨損，從而造成短路，存在安全隱患。
雖然沒有點名，蔚來的這則聲明被外界解讀為，蔚來把ES8存在的問題“甩鍋”給其電池供應商寧德時代。當天，寧德時代（300750.SZ）也發表聲明稱，出事的電池包是蔚來定製，這又被外界解讀為寧德時代間接反駁了蔚來的聲明。一來二去，才有了網友開頭的那段模擬“台詞”。
寧德時代：
不用擔心友誼的小船會翻
蔚來在召回聲明中稱，公司已啟動召回措施，會盡快為使用NEV-P50模組電池包的用戶免費更換NEV-P102模組電池包。NEV-P50的供應商為寧德時代。
寧德時代則在聲明中稱，經調查發現，由於此次召回的電池包箱體和我司供應的模組結構產生干涉，在某些極端條件下可能出現低壓采樣線束短路風險，存在安全隱患。該批次模組採用定製化設計，該設計僅使用於此次召回的4803輛ES8產品。
在汽車業內人士看來，上述兩則聲明“火藥味”濃。難道蔚來和寧德時代友誼的小船要翻？
6月27日，寧德時代有關負責人向媒體解釋：“大家不要擔心我們和蔚來友誼的小船哈，李斌（編者注：蔚來CEO）同志今天就在寧德。”該負責人在接受《中國經濟周刊》記者採訪時說：“寧德時代與蔚來的結論是一致的，只是我們進一步解釋了擠壓磨損的原因是‘干涉’。”
所謂“干涉”，寧德時代這位負責人向記者進一步解釋，簡單說，就是兩個獨立驗證都沒事，集成在一起相互影響。此次召回的電池包箱體和我司供應的模組結構產生干涉，在某些極端條件下可能出現低壓采樣線束短路風險，存在安全隱患。
“整車級集成驗證是蔚來負責的，具體哪些項目我們不太清楚。召回費用由蔚來和寧德時代協商而定。我們現階段集中精力配合好蔚來召回工作，保障消費者權益。”寧德時代有關負責人說。
4803輛的召回數量佔2018年交付量近一半
根據召回計劃，蔚來將從即日起召回部分搭載了2018年4月2日到2018年10月19日期間生產的動力電池包的蔚來ES8電動汽車，共計4803輛。這個數量並不小，要知道，2018年全年該車型交付量僅為11348輛。
對於此次召回，蔚來CEO李斌很快在蔚來APP發聲：“正是因為不敢辜負大家的信任，我們在決定是否召回時毫不猶豫。採用更好電池包的方式來消除安全隱患，雖然是代價最高的一種方法，但確實是讓我們最安心的方法。”
“這次是我們成長過程中的陣痛，也是主動、積極承擔責任並快速響應的過程，是蔚來的成人禮，請多一些體諒。”蔚來有關負責人對《中國經濟周刊》記者說道。
蔚來電動力工程副總裁、蔚來驅動科技研發負責人黃晨東在蔚來App上發布《關於電池召回的若乾問題說明》（下稱“問題說明”）中稱，線束磨損問題要根據擠壓程度，經過一段時間後才會顯現。
有網友提出，蔚來去年10月20日開始切換新型模組電池包時，是否已經發現原來的NEV-P50電壓采樣線束存在問題？
黃晨東回應：“關於切換P102的原因我們已經有過公開說明，隨著電池技術的發展，我們的合作夥伴為我們提供了不同方案，雙方一起論證研究後，電池模組從P50切換成P102。在切換時，我們並不知道P50的模組存在安全隱患。”
《中國經濟周刊》記者注意到，蔚來方面建議用戶SOC降到90%（通俗地說就是充電不要充太滿，90%即可），但這樣的做法也曾引起車主爭議，有車主質疑稱，這是否意味著用戶買了一台續航裡程355公里的電動車，最多只能跑300多公里？
還有網友提出，既然是線束磨損導致的問題，為什麽還要建議SOC降到90%呢？
黃晨東解釋，SOC越低，電芯膨脹程度就越低，線束受損的可能性也就越低。“我們日前對車輛管理軟體和手機APP進行了升級，用戶在蔚來家充樁（編者注：蔚來家用充電樁）的充電值上限默認設定為90%，這樣更有利於長期的電池健康和安全。當用戶有長途出行需求時，也可以手動調整，把充電SOC上限提高。”
“整個召回會在兩個月內完成。其間，我們將主動聯繫您，通過代取送車的方式在換電站或者服務中心更換電池，完成此次召回操作。”黃晨東稱，蔚來會盡快為使用NEV-P50模組電池包的用戶免費更換NEV-P102模組電池包，對於體系內所有的P50電池進行回收。
至於召回是否會對正在交付的蔚來ES6、ES8造成影響？黃晨東也做出解釋：不在召回範圍內的車輛是不會有影響的。P102模組內部結構採用不同設計，不存在電壓采樣線束被擠壓磨損的風險。現在的ES8以及ES6都搭載P102電池模組，不會受到影響。
召回事件將令蔚來雪上加霜？
就在蔚來汽車發出召回令當天，河北石家莊某地下車庫又曝出ES8車型自燃的消息，這台車所搭載的電池也是P50規格模組的電池，也在召回範圍之內。這是兩個多月來，蔚來發生的第四起自燃事故。
消費者是不會為“問題車”買單的。受接二連三自燃事件影響，蔚來的銷量與股價已經雙雙下降。
從今年3月份開始，蔚來（NIO.N）的股價從最高將近11美元，跌至最低2.35美元，市值最多縮水七成至26.8億美元。財報顯示，2019年第一季度，蔚來總收入為16.312億元人民幣，較上一季度減少52.5%；汽車銷售額為15.352億元人民幣，環比下降54.6%;淨虧損26.236億元，同比增長71.4%。
財報還顯示，今年第一季度，蔚來汽車交付3989輛ES8；4月份交付1124輛ES8，數量少於預期。
新能源情報分析網研究員宋楠向《中國經濟周刊》記者分析，召回事件表明蔚來對首款量產車ES8的設計、測試、製造和品控的經驗嚴重缺乏，與寧德時代關聯並不大。
宋楠進一步分析認為，蔚來召回聲明中沒有確認，更換為NEV-P102型電池模組後，能否讓蔚來ES8充電至SOC 100%；以及沒有召回的蔚來ES8何時可以在充電後將SOC值恢復至100%。
在宋楠看來，蔚來與寧德時代陷入的“你電池模組不安全”、“我按照你車輛設計需求提供電池模組”這種互相甩鍋的情況，也有極大幾率出現在其他車企身上。
宋楠認為，ES8的召回對技術儲備不足、匆忙上市的蔚來而言影響不小，這也體現在股價、融資以及品牌軟實力方面。但是，這也讓潛在消費者更清醒地認識到，要選擇技術更佔優的品牌。不過，蔚來ES8的召回也有利於中國新能源汽車市場長期良性發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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