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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親和我

  序言:父親是兒那登天的梯,父親是那拉車的牛……一首歌曲引出了無限的哀思,冥冥回想中,有時是一種默默無聞,有時又是一種暴風驟雨。父親把一生默默的奉獻給了我們,留下的只是些美好回憶和極其寶貴的精神財富。雖然父親離開我已經近六年了,但是在這幾年的時間裡,父親一直“伴”我左右,每每大起大落之時就鼓勵我、鞭策我,讓我知道自己的方向,掌握好自己手中的舵。

  我和父親之間曾經的代溝是無以填平,但是後來的一些細節讓我深深的感覺到了父愛的無聲,父愛的偉大。父親行動的一點一滴都在感染著我,促進著我,讓我在性格等方面獨樹一幟。父親的離去曾給了我沉痛的打擊,現在的我已經基本走出陰影,開始了自己嶄新的生活。也許這是我寫給父親的讚歌,也許這是我對父親深深的回憶,也許這裡更是父愛最完美的表現形式。

  據零碎的回憶、鄉裡人家以及長輩和親友的介紹,特做粗糙的處理以此來將我和我的父親以文字的形式呈現給大家,也算是盡一個人間普通兒子對父親親切的回憶罷!從此,“父親”不是一個傳統的名詞,而是影響我一生的元素,更是我一生最美好的回憶!

  特此在清明癸巳蛇年清明節前夕發表,願父親在天國能安息!

  前記

  我的故鄉在大別山南麓,那裡土地並不是很肥沃,但是卻有著我縣西大門和大別山建材城的美稱。我們祖祖輩輩生活在這個不足3平方公里的土地上,絕大部分過著面朝黃土背朝天的農耕生活。這裡的人們善良忠實,都過著平凡老百姓那最平凡的生活!

  我的父親就在這片土地上走完了自己52年的光景……

  (一)

  我的父親出生於新中國成立初期的1955年,正值社會百廢待興之時,又恰巧碰上了“大躍進”以至於後來的“三年自然災害”。當時父親兄妹四人以及我的爺爺奶奶家庭生活相當拮據,更何談碰上了雪上加霜的“三年自然災害”?大家都在挖野菜、剝樹皮,像村裡的那幾顆椿樹都被弄的光禿禿的,一片葉子也看不到,實在沒的吃的大家就都吃觀音土,吃得人上吐下瀉,當然我的父親也在其中。父親生前的時候經常在我們耳邊念叨的就是5歲的那年差點被餓死,那是垃圾坑裡的一隻死雞救了他,其實父親並不願意說這些的,只是不願意看到我們比較挑食、不能吃苦罷了。

  爺爺給我講也跟我提起過,當時在大建人民公社,全村人一起吃大鍋飯的時候,我父親是一個得力的乾將,每天都能給家裡增加好幾個工分。但那時也正是適齡上學的時候,父親為什麽隻讀了幾天的書一直到他去世的時候都還沒告訴過我真相,但是後來聽爺爺和我姑姑略微提起過,我想的是父親不說也有他自己的原因吧。所以後來任何人的相關言語我也就沒有完全放在心上。以至於父親的童年也就是在面朝黃土背朝天的日子裡度過的。

  接下來的就是“文革十年浩劫”中,我三個叔叔相繼出生,當時孩子生的多大概也是響應了毛主席的那句話,“大搞人民公社,人多力量大”罷,但是眾多孩子的撫養以及教育方面卻成了一個極大的難題。因為我父親沒讀書,所以家裡裡裡外外很多事情就是我父親和兩個姑姑承擔的,而當時我二姑是一個小隊長,管著好幾十號人的生產勞動,所以每天挑水、劈柴、燒飯、蒸蕃薯只要是力所能及的都會主動去做,只有這樣叔叔他們放學回來才會有香噴噴的蕃薯吃。我爺爺一直都說最喜歡的是我父親,大概這就是其中的原因吧。

  父親到了十四歲的時候,爺爺托人找了一個做泥水工的司機,讓我父親去跟著學,那時候砌牆用的不是我們現在的水泥磚或者是紅磚,而是土磚。聽父親以前介紹說過,這土磚是用泥土和稻草和在一起,在大晴天的時候用模子印成一塊塊的曬乾後就可以砌牆了,但是要是遇到陰雨氣象的時候那就前功盡棄了,父親也跟我講到過一家在做這個磚後還沒曬乾封存就下起大雨了,這樣真實“賠了夫人又折兵”啊!

  當時我父親學這門手藝的時候,可以說是一波三折,村裡很多人嘲笑他,說他沒有這個天分、比較笨,根本學不出來,這樣鬧得有司機不敢帶他,但是我父親最終還是學完出師,並且後來經過自己鑽研,最終成為了我們那邊遠近聞名的司機。之後在信用社、在糧店、在政府大院,都有我父親的足跡,以一條自編訓諭“身穩嘴穩、到處好安身”走完一生!

  (二)

  在二十世紀八十年代沐浴在改革開放的春風裡,父親跟著別人到處包工,在工隊裡常充當的是工長和施工員的角色,深得包工頭們的喜歡。村裡有一個我叫伯伯的人,據我媽媽介紹說他之前也帶我父親做過工,所以稱之為司機也不為過,他經常跟我聊起以前和我父親一起共事時的一些事情,不知道是恭維還是別的,基本上是口口稱讚。特別是在他們共事於襄樊的那些日子,看的出來的確是蠻懷念的。

  父親是1984年和我母親結婚的,一年後便有了我,據爸媽以前介紹,那個時候我的確是家裡的一個“活寶”,天天跟菩薩一樣供著,在八十年代時最流行的“麥乳精”我是一罐又一罐的吃,那時候的彩照我是一張接一張的拍,記得我幾歲的時候還常翻出來欣賞我幼兒時的模樣,有媽媽抱著我的、有爸爸抱著我的、還有的是我一個人照的,大概有二十多張,經過年輪的轉換,那些照片目前只剩下兩張了,不知道是老天眷戀我們父子還是怎麽的,恰好一張是我母親抱著我,一張是我父親抱著我……的確,看照片上我小的時候確實挺胖的,但不是道為什麽後來慢慢的瘦下來了,以至於後來有人說我就是一天一頭豬都吃不胖的。

  婚後的父親並不是那麽的清閑,有了兒子的陪伴,還有那麽多的徒弟的事情要操勞,另外就是家裡一些雜七雜八的事情要處理。我父親一生最值得我崇拜的地方就是不賭博,無論別人怎麽勸、怎麽哄他都不會去湊那個熱鬧,一直保持這種狀態直至去世!

  時隔一年半,我家二弟出生,他出生唯一比我幸運的就是,落地就踩著的是襄樊的土地,所以之後我和他一直把襄樊比作是他的第二故鄉!一家四口在襄樊住著,也給父親增加了不少的負擔,猛抽煙、猛喝酒我想也是在那個時候開始起來的。

  大概是在88年左右,我們一家人搬回了紅安老家,具體的住宿情況我那個時候也沒有完全開始記事,後來也沒有向長輩們去打聽,但是我唯一知道的一點是我家的那棟樓房是我們全村第一家做起來的,沒有分家的時候做的也就是我爺爺奶奶的財產,後來由於兄弟分家,那套房子被分給四叔家了,而我們一家就擠進了後來之前是圈牛的一間小房子裡,老二和父母親一起,我則是在晚上就上爺爺家去睡覺了。就在那個比較狹小的太空裡,老三出生了,那時候正值計劃生育抓的比較緊的時候,具體是怎麽抗過來的,我也就不得而知了。一家人的吃飯問題,更加使得我父親日顯蒼老,生活的窘迫迫使他不得不四處奔走。

  (三)

  1990年大概是在秋季的時候,我家搬進了新房子,正是那個時候我們村裡家家戶戶都會種煙草,就在我們幫忙扎煙草葉準備送進烤房的時候,一個意外的驚喜來了,父親推著一輛重慶牌的二八自行車回來了,車後面綁著一個紙箱紙,等父親搬進家裡拆開後才知道那是太電視機,銀光牌的,在九十年代初期的農村,有台電視機也算是個小奢侈品,就那台電視機一放就是十七年,直到父親去世他想讓我們看彩色電視的夢想都沒有實現……

  就在1992年我七歲的時候,父親送我去上小學,後被校長以什麽不及齡而被拒絕接收的時候,我看到父親惱了,但是校長搬出什麽條條框框出來後父親就沒什麽辦法了,因為大家都是這樣。相信同齡人有遇到過我這種情況,因為那時候是7歲才算足齡,而我剛好是出生在那一年的下半年,所以也就被拒之門外了!

  我沒讀過學前班,而且我爸媽都是不識字的,第二年上一年級後特別是數學跟不上來。記得有一個下大雨的晚上,我做數學題有一道我爸媽都認為很簡單的數學題我都算錯了,父親很惱火的一巴掌拍在我的頭上,那時剛好能夠上桌子的我額頭一下子就碰到桌子邊角上,頓時血都止不住,一向視煙如命的父親那個時候拆了兩盒煙絲給我止血,最後愣是被他給止住了!那時候都是我自己上學和放學,就在那個第二天父親親自送我去學校了,還跟老師說叫多照顧一下,是頭天晚上不小心摔了的,當時的我不能理解,過了多少年後,我終於知道父親的用心良苦了!

  大概是一年級沒學好的原因吧,本來上二年級的我後來留級了,跟我一起留級的有十幾個,那時的父親又去學校鬧了,老師說出具體原因後我父親又罷了,本來上學晚的我在後來的一年級裡還真是個老生了,在班裡也混了個班委當著。讓父親倍添了一份喜悅,因為我讀第一個一年級的時候,被人嘲笑過“不是讀書的料”!

  當時的學校從校長到教師都跟我父親很熟,因為學校教室是我父親承包建設的,所以我也沾偶爾父親的光,成了學校老師眼裡的一個小明星!那時學校的校舍雖然是瓦房,但是是修葺一新的教室,寬敞明亮!

  記得有一次是放完電影后,我等不及了,連電影設備都沒搬完我就把教室門鎖了,後來是追到半路拿的鑰匙。(這個可能你會不明白,學校比較簡陋,沒有一個像樣的禮堂,白天也不能在外面放,而當時就我們那個教室比較大,就剛好可以利用起來了!)之前父親一直不知道為什麽我早上能起那麽早去上學,後來他終於明白了,我管著教室門的鑰匙,而且全班同學就我一個人有的!父親當時就叫我第二天不要去學校開門,我當時也不知道是為什麽,他告訴我的是承包學校的錢,村裡一直沒有結账在拖欠,想利用這個來催一下村裡。現在想想這是現在普遍存在的現象,直至去年我家還有一張兩千的欠條沒結清,要不是我使用了點手段估計那些做官的還是不聞不問的!

  (四)

  1994年我讀二年級的時候,是同村的古老師帶我們班,數學和語文都是他一個人教,那個時候我學費交交的比較晚,但是萬萬沒有想到的是學校採購的數學書居然不夠,每天上課的時候還是和別人共用,甚至用手抄!那個時候可能是年幼的我不知事,就因為那個原因嚴重影響了我的數學成績。在一次學校說交什麽勤工儉學費用的時候,剛好家裡有點困難,父親那個時候都是給村裡做工程,現款基本上是拿不到,所以我要交到學校的錢也就是一拖再拖,直至最後我調皮了說不讀書的時候父親就開始著急了,當時他嚇唬我說跟他學手藝,想想我那時候才九歲啊!後來我還是折服了,把凳子搬回學校去了,為了那本書,父親又去學校吵了!之後就把我要上交的錢免了幾塊才罷休。說起這些,雖然名為義務教育,但是基層根本都執行不了,連教材不夠這樣的荒唐事情都能出來!

  就在同年的六月份,我家老四出生了,那時候的計劃生育政策在鄉下實行的是淋漓盡致,什麽“少生孩子,多種樹”、“超生一個,傾家蕩產”“計劃生育好,政府幫養老”這樣的標語到處都是,甚至有的家庭家用電器和桌椅都被上級政府拿光了,部分家庭東躲西藏!其中也有我,也多虧村裡的好心人,在村口告訴我不要回家,等下有人要來檢查,並叫我直接去我奶奶家。當時很多人叫我家把老四送人,剛好有個熱心人說有人家一直沒孩子想領養一個,最後還是被父親回絕了,我記得那個時候最深刻的一句話就是:掉下來的都是肉!頂著那麽大的壓力,父親是怎麽扛過來的,也許只有他心裡知道,而我卻只能看在眼裡。

  (五)

  說來也是,父親的這些委屈是從來不顯露更談不上說出來。漸漸的我慢慢長大起來,之前父親的工账都是委託一位徒弟記載的,當我上三年級的時候,這個事情也就讓我來做了,他每晚回來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向我報工況,哪些人做工,砌的是哪一方牆體,都一五一十的告訴了我,就這件事情也把我培養的做事情比較仔細了!

  我們兄弟慢慢的長大,家裡人均的柴米油鹽也就日漸稀薄,當時聽到最多的也就是父母相互的怨言。當然,常言道:床頭吵,床位和,真夫妻也!父母親的怨言我也能理解,都是為了我們全家的生活。母親是刀子嘴豆腐心,當然也就相當的心直口快了,因為他們兄弟分家有點不公,所以母親一直耿耿於懷,但是我也挺能理解的,兩個不識字的帶著四個孩子,生活多少有些拮據。當時為了兩個老人的生活費,父親他們幾個兄弟也沒少吵,而且每次吵的地方都是在我家,所以我對這塊是相當清楚!每次年底有結账的時候都是我和父親一起去的,父親拿到前後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去爺爺奶奶家,而且每次都會叫我到門口聽聽家裡有哪些人在,如果沒外人的話就直接進去了,每年的生活費都是父親私底下給爺爺奶奶的,包括他的幾位兄弟都全然不知!所以直到奶奶和我父親相繼去世後沒人提過,還是2012過年的時候爺爺到我家吃飯我才跟爺爺談起,後來我也就和我母親說過,我不想把這件事情瞞下去!當然這個我母親也完全能理解,因為父親是在給我們做榜樣!在這一方面,我完全能用一個“偉大”來形容父親在我心目中的地位!

  (六)

  農歷1995年年底是我10歲生日,本來我的生日是冬月廿四,但父親為我這個長子在臘月廿四當天風風光光的辦了酒席,估計臘月廿四更吉慶罷!當時的情景到現在我都歷歷在目,親友們前來道賀的場景中永遠鑲嵌著父親忙碌的背影!記得當晚他是很晚才睡覺的!

  過了十歲生日後的我,父親對我的家教開始相當嚴厲,不許我有半點失誤,特別是在做人和做事方面。那一次,為了三元錢抽了我好幾鞭子;那一次為了一塊手錶讓我跪了8個小時。而且我最怕的就是父親醉酒後,每次醉酒就會拿我開刷,而且我不得有半個“不”字。有一次是晚上上同學家玩,過了九點半我還沒回家,當時家裡的規矩是九點半準時關電視睡覺,當我回到家的時候我發現門鎖上了,母親也催促父親開門,但是父親的嘴裡只有一句話,那就是“自己在外面過一晚上”,無賴的我就上奶奶家去了,我把情況跟奶奶講了以後,奶奶就來我家叫門,破口大罵,我想父親應該是出於無奈才放我進去的,奶奶走的時候還叮囑父親不準打我,父親也就遵從了!只是之後的我就長記性了,9點半以前絕對在家準備睡覺了!

  就在十歲的那年,我得了一個三好學生的獎狀,我看了父親的表情還是很喜悅的,但是他卻說了一句讓我感覺很意外的話:一個獎狀能值幾個錢啊。當時我並不能理解,其實他是在鼓勵我拿更多的獎!

  一切的一切都在開始改變我,那個時候估計也是我和父親“代溝”萌生的時候。從此在我的心裡開始對父親有了一個“恨”字,估計父親對我也是相當的“恨”,那是一種絕對的“恨鐵不成鋼”!我常常躲在沒人的地方想:快點長大,以後走的遠遠的,再也不回來了;或者乾脆想:走到一個池塘邊跳下去,但是那只是想想罷了!

  三天兩頭挨打的我也開始有了自卑心,同學們看到我父親的如此“暴力”也就不怎麽敢跟我玩;以至於考試後的試卷不敢給父親看,拿了成績單後還自己塗改!能做的我都做了……從此我不敢在外面惹事生非,不敢在外面打架鬧事,即使是被欺負了也不敢跟父親說,心裡的諸多委屈和不快也一直憋在心裡。不過現在想想,我的性格是父親磨練出來的,一個一字不識的人卻用了儒家理論的中心思想“忍”字來開化我!

  (七)

  1996年的夏天,父親那個時候是在縣城做工,一般是一個星期回家一次,十幾公里的路是靠踩自行車回來的,為的是節約三元錢。

  而就在這個炎熱的夏天,讓我經歷了傷痛的一百天。就在這個小三升小四的暑假裡,也是我們在田野裡放牛的大好時光,三人五人的約在一起去某一個地方放牛,這是我們少年時代最美好的回憶,而我的心裡卻暗藏著一道傷疤!

  年少的我們放牛時最大的樂趣就是騎牛,大家都知道的是牛背是很光滑的,不像馬一樣,有馬鞍、有腳蹬,不容易歪斜。而騎牛卻可堪稱是一項技術活。不過我的那些小夥伴們的技術是相當的過硬,但我是由於家裡管的比較嚴是不會輕易去騎它的。就在一個傍晚時分,我家的那頭水牛剛好在一個地埂下吃草,當時的我就站在埂上,我就腳踏著地埂,頭靠在牛背上,後來不知道怎麽的,我一下子栽到了牛背的那一邊,當我起來的時候,我彎了一下左手的肘關節,之後就再也直不了了。也許是麻木了,我沒有感覺到一絲的疼痛,我就讓和我一起放牛的堂弟看著我家的牛,然後就去找我母親了。母親看到我後一口一個“敗家子”的罵著我,頓時感覺是心裡開始痛了……

  天漸漸黑下來了,母親帶著我去找二姑媽,因為好像是她在二程鎮衛生院有認識的人,我們一路步行到醫院,拍了X關片子後,醫生說是脫臼了,並開始接關節,我母親和姑媽護著我的膀子,那個醫生抓著我的腕關節上部,開始準備將我的手拉直……頓時,因為沒有用麻醉藥的我嘶吼了起來,一種鑽心的痛席卷而來!弄了一會,醫生說這個小醫院不行,要去縣醫院,母親和姑媽開始就以為比較嚴重了。跑了很遠的路找到了一個可以打電話的地方聯繫到了我的二姑爺並讓他轉述給了我的父親,要知道的是那個時候就是有限電話都不是很流行的。之後姑媽就差表哥去叫了一輛三輪車,因為當時去縣城的路在重修,所以我們是一路顛簸的去了縣城。

  說實話,那還是我從小到大第一次到縣城,我以一個傷號的姿態來到了縣城,心裡的滋味就可想而知了。那輛三輪車在一個地方停下了,估計說事先和父親說好的,父親接我們的時候,母親還在說我是“瞎搞”什麽的,但是父親卻沒怎麽言語,只是說了句:孩子小,難免有些的!一個晚上脫臼的關節處腫得跟發脹了的饅頭似的,灼熱的皮膚讓想撓撓又怕痛,父親就拿了一個濕毛巾放在我傷痛處,清涼了許多我也就有點心安了許些。

  大概是我小睡了一會的時候,父親出去買了點宵夜,不是別的,是小肉包,那是我小的時候吃過的最美味的東西。在我的記憶了,我好像連吃了三個。

  第二天父親和二姑爺請了假,帶著我我們一起去了縣人民醫院,當時的那位主治醫師好像是和我奶奶是什麽親戚,所以也就在周日專程來為我治療了。當時的會診室裡有幾個估計是他的徒弟,他們嘀咕了些什麽我沒聽太清,但是父親和我的那些親戚都露出了笑容。這次的治療用了局部麻醉,之間那位醫生在我的關節處弄了兩下就叫我活動一下我左手的五指,還真奏效,醫生笑著對大家說可以了!然後就是綁石膏,扎繃帶!從此漫長的療養時代開始了,這個時候也是我夥食最好的時候,隔三差五的有燉排骨和燉豬蹄,而整個過程中父親對我是怎麽受傷的是完全沒有過問,但是母親卻是偶爾提起,我每次的回答都是我絕對不是騎牛摔的!

  也就在九六年的下半年,我父親拿出了五千元將之前兄弟分家時分給四叔的那三間房子買了過來。因為我家的住房當時是在四叔的房子上加層的,之後那邊一直也是空著圈豬、圈牛的,也就形成了一道很獨特的形式,同一棟房子裡既住著畜生也住著人。說實話,因為父親是做這個手藝的,也就沒讓村裡人少笑話!俗話說:窯匠住草屋,石匠住倒屋!

  (八)

  還算平穩的九六年就這樣過去的,但是萬萬沒想到的是,一個如同災難的九七年卻無情的襲擊了我家,生活之貧困是不言而喻。當年的雨水不好,再加上父母雙親的生病,讓我們這個六口之家幾乎無以維持生計!母親的胃病相當嚴重,父親患的確實脈管炎,聽有的人說脈管炎如果治不好是要鋸腿的,當時的我們是相當著急,兩人的醫療費用幾乎無力承擔,因為那個時候父親的工價是每天十二元。

  父親在做工的同時要隔三差五的抽時間和母親一起去縣人民醫院檢查,就連開的藥單子也是要帶回來,去鎮上的藥店配最便宜的藥品。我們當時比較小,自然也就沒有能體會到父母親心中的苦。因為他們經常去醫院看病,家裡的一切就是交給我去做了,什麽洗衣服、做飯、做衛生就成了我的專職,父親平是最看不慣的就是我要偷懶的時候就將事情交代給弟弟們去做!也許是從那個時候開始,就是我喜歡烹飪的開始。

  正由於父親病中,母親也不能下田地做事情,家裡種的幾畝田裡的稻子到了要收割的時候都沒人去管,就是後來我們兄弟幾個和父親的一個徒弟幫忙收割後遇到了下雨天我們也沒辦法去捆扎,然後就一堆一堆的堆在了田埂上,直至有的谷子發芽……父親托人收往打谷場後,這些摻雜著發芽了的谷粒是沒法去除的,就這樣這種谷子我們一吃就是半年。

  九七年年底正是我們村裡電線線路大整改的時候,村裡家家戶戶的進線和電表都全部放在一個電表箱裡,結束了一家屋裡一個電表的時代,這樣更加使得抄電表的人不用家家戶戶叫門,就在這個時候一件不愉快的事情至今還在我腦海裡回蕩,那就是當時的小組會計知道我家的情況,也知道我父母早出晚歸去看病,但是因為到了電工們下班我家還沒人交錢,就毅然鎖上電表箱,讓我家連續點了七天的蠟燭,這件事情直至父親瞑目我都沒說……

  就在那個時候,家裡的錢幾乎所剩無幾,就連過年的年肉父母親都是因為天天去醫院,沒時間定而差點全家人過年沒得肉吃,幸虧是村書記送來了八斤豬肉,那還是拿來抵父親的工錢的!六口人,八斤豬肉,一直到大年三十都沒有置辦一件像樣的年貨,更不談我夢寐以求的新衣服和兒時最喜歡玩的擦火炮!這個年我還是很滿足的過了,雖然放的鞭炮只有五千響,但是燒給祖人的錢卻是一摞一摞的。我們一家人圍坐在方桌邊,桌上擺的不是紅蘿卜就是白蘿卜,不是包菜就是紅菜苔,要麽就是藕和土豆,而且都是用大盤子裝的,雖然看不到什麽肉,但是這些看起來相當豐盛。

  正所謂:家有余糧年好過,贈人玫瑰手余香!

  (九)

  一年之計在於春,年一過完,當然老一輩的就沒什麽閑心思去想過年的事情了,而我們那些孩子卻時刻在回味著、攀比著,我過年放了多少鞭炮、我過年拿了多少壓歲錢、我的衣服花了多少錢……但就在那個看似比較困難的年裡,我們兄弟第一次拿到了壓歲錢,父親特意在小賣部換的四張嶄新的五元錢,給了我們兄弟每人五元。

  當然,每年的正月初八都是父親開張的時候,其實,這時父親的病還沒有痊愈,但是他始終好好的給自己時間養病!九八年的立春比較早,就在這個桃花盛開的季節,一個攝影的司機來到了我們村,母親就招呼我們四個和她一起去照相,但是當時也沒有時間去叫上父親,我們就換上了衣服,這些是親戚照顧我們送來的衣服也是過年我們所謂的新衣服。就這樣五口人站在一棵桃樹下照了一家不完整的全家福,照片上沒有父親,自此在也就沒有一張完整的全家福了。聽母親後來說怕是病重以後沒機會什麽的,就和我們一起照了那張,算是提前給我們的留念吧。就在那張照片的右上角的在建的建築物,就是我父親做工的地方……

  九八年也就是我上小學五年級下學期的時候,當時上級教育主管部門到我們學校做了校舍安全調查後說我們教室上方的那個木質屋脊發生傾斜,必須立馬另找地方做教室。後來就在我們田鋪灣找到了一家空房子,那裡便是我們的臨時教室!那裡沒有了我之前戲耍打鬧的操場,沒有了我們鍛煉手勁的單雙杠,沒有了那隻斷斷續續的生了鏽的鐵鍾發出來的上下課鍾聲,只有在下課的時候在院子裡看那些花和草,然後就是觀看池塘裡的漣漪!

  當時的學校還興老師強賣資料那一項,我因為家裡的經濟有點困難,而且那個老師之前打過我,一賭氣我就沒有買,所以老師就讓我必須在規定的時間抄完,因為時間的耽誤,我沒有完成就連中午回家吃飯的機會都沒有。父親那個時候只要是被留學就以為不是什麽好事情,中午飯也沒讓人帶,還是教室所在的那個灣的同學家長叫我去吃了一餐。當我晚上回家告訴父親情況後,他也就什麽都沒有說了!

  我們的小學生活不是很平靜,不是利用課業時間上山去采茶充勤工儉學就是幫老師家插秧割稻子,不是去田野采一種叫紅挑剔東西就是到給學校撿乾柴火!我們五年級的時候也是我們學校新教學樓在建的時候,那時候的我們又多了一項事情做,就是到工地搬磚頭,這個在那個時候被看作是義務勞動。其實我父親很反對這件事情,他當時也在裡面做工,也曾經跟學校的老師理論過,但是無濟於事!

  學校的新教學樓是在九八年的暑假落成的,開學後村裡和學校開始準備隆重的慶典大會,當時我們六年級被全部選進來學校的歡迎隊,拿著彩圈,來人來車我就在那邊喊著“歡迎歡迎,熱烈歡迎”,酷熱的夏日我們一個個被曬的黑黝黝的。就在當天很多人在向慶典會管理人員捐錢捐物,甚至有的送來了一籮筐一籮筐的雞蛋和鴨蛋,五十元的、一百元的、甚至更多的,但父親當時分文未捐,我至今也不知道情況,只知道當天他心情不是很好,沒有去做工也沒去下地,只是蒙著被子在家睡大覺,當時的我對父親是畏懼七分,所以也就不敢冒險去問他究竟是為什麽。

  新的教學樓的落成,我們的學習有了新的環境,在這個時間你學校有了電鈴,那個時候聽說是用電腦控制的,但是電腦是什麽樣子的我也只有從自然書或者是勞技書裡才看的到,那是放在校長辦公室的一個我不曾蒙面的東西!

  學校的物質生活好了,但是除了我們六年級外還是自備的桌椅上課,就在這個六年級的時候我被同學冠以了一個雅稱——聾子。因為我中耳炎比較嚴重,聽那些赤腳醫生說我是耳朵裡有個耳結,需要去醫院用鑷子拿出來,可是我們沒當回事,但是我的父親和我的姨父卻著急,我那個時候想的是能聽得到聲音就沒關係了。就在一節課上,不知道是我沒聽清楚還是老師的聲音太小了,坐在倒數第二排的我沒有聽到,還被老師叫了兩聲,之後我的事情被知道了,也傳到了我父親的耳朵了,他也就為這事情又去了學校一趟,直至最後老師把我的位子調到了第二排。這也是我讀小學的時候父親最後一次去我們小學了。

  就在這個不平凡的六年級,一件不愉快的事情陡然的發生在了我的身上,那就是讀小學四年的弟弟因為老師強賣課外輔導而抵製老師,最後我想去出面鬥狠的時候被那老師打了,之後就是母親找到了學校讓那老師帶我去醫院檢查並開了些藥,這件事情被父親知道後也沒輕易的放過那老師,因為這件事情我到現在還是覺得錯誤完全在老師的身上!但是細想,我年少時的衝動也多少的害了我自己!

  (十)

  一九九九年元宵節過了以後,小舅來找我父親,說是北京有個工地要人,讓父親跟他一起去,當時的父親看似有些猶豫,因為家裡有些田地要種,如果要是去北京的話,那就母親和我們了。但是當時聽舅舅說那邊工價還可以,最後不知是不是母親勸了他才同意去的。

  我隱約記得那天好像是正月十七。小舅告訴父親說去北京的票已經拿到了,後天就可以走。頭天晚上父親收拾行李,除了以些工具外,我記得最清楚的就是那個能裝兩斤水大盤子和一雙筷子,這兩樣近乎跟了父親一生!第二天我醒來的時候,母親還埋怨我說沒早起來去送送父親,就著我那個時候的掘脾氣並聽說父親要到年底才回來其實心裡還是是挺高興的!

  這一年也是一個不平凡的一年,父親除外謀生,長時間沒見面我倒還是挺想他的,雖然不能完全體會是一種什麽樣的感覺,因為我也時常的想念父親。

  就在讀六年級的時候,我們學會了寫信,我就試著給父親寫了一封,當時也是東拉一句西拉一句的,但是後來好奇的是父親回來的時候竟然把保存好的信件給帶回家了。

  九九年的農村電話對於我們來說還是極其罕見的,一個村子裡就那麽一兩部電話,而且傳話和接聽主人家都會收費,那個時候結一次好像是兩塊還是五塊,具體的我也記不起來了!一次下雨的晚上,村裡人說父親來電話了,點名說叫我去接聽,當時母親也去了。父親在電話裡嘀咕了很久,就是要從我的嘴裡知道家裡的近況,因為在在父親面前是從不敢撒謊的。我一五一十的說了,而且那個時候正值我們小考以後,分數我也知道了,好像是兩門加起來是180多分吧,我就將這個也告訴了父親,但是父親一直以為我們上中學是在鄉中,沒想到的是那個時候我們鎮上的幾所鄉中都合並到鎮中了,父親知道後問我學費是多少,我也告訴了父親加上教育附加費總共是436元。父親跟我語重心長的說了句話那就是我一輩子忘記不了的:只要你用心讀書,錢不是問題!你這麽大了,應該知道的是該幹什麽、不該幹什麽;敢這麽乾、不該這麽乾!一直以來我都奉這個為經典……

  年底父親回家後我很好奇的問了他,國慶節的時候天安門廣場閱兵的情況,但可惜的是父親告訴我說那個時候交通管制,剛好他那邊路過天安門的車改路線了……

  也許是隨著年齡的增長,我和父親的隔閡是越來越小了,那時的父親應該是相信我已經基本懂事了!

  (十一)

  我在小學的時候,是村裡面很多人都清楚的差生,因為我差的不是語文而是那個時候村裡老一輩都認知為算術的數學。他們的觀念就是算術差就等於成績差。但是父親卻不以為然,沒有理那些人。

  九九年的九月一日是我踏入初中的第一天,從此三年的初中生活正式開始了,酸甜苦辣我們這一代的是人盡皆知的。

  父親一直在外面做工,而我又是住校生,所以一周難得見到一次,也就是周末回家的時候,那個時候給我的唯一感覺還是我沒有父愛,因為父親在任何事情上都不會給我關懷!

  就在一次我和弟弟爭執的時候,父親將一塊木板砸來,正好砸到了我的嘴唇上,兩顆門牙全部松動了,而且還流了不少的血,至今我的這兩顆門牙還留著後遺症,稍微燙的和冰的我完全不怎麽敢去碰。那時候開始我心裡又開始萌生了恨意。我恨的是我生錯了家,恨的是我的排位是老大,一切的一切在那個時候又開始走入谷底!

  初一的上學期,那個時候父親還在北京,我在學校開始認識了不同鄉村的人,開始了我自己獨立的生活,二三十人住在一個寢室裡,吃著是用鋁便當或者是不鏽鋼便當蒸的飯,嘴裡嚼的菜也是一周帶一次的土罐子醃製的鹹菜,有豇豆,有榨菜,有萵筍……一周的飲食都是一成不變的。同學們的父母有的時候還經常時不時地從家裡送點熱菜過來吃,當我吃著別人的菜的時候,心裡有股酸酸的味道。那個時候的我也會很挑食,經常拿著兩毛錢或者是用一點從箱子底下打掃出來的米到寢室門口的那個校外的婆婆那裡換一缸子水煮鹽拌的菜,也會吃的津津有味。

  每次周日返校上晚自習的時候,母親給我的總是兩塊五,那是還真是一塊錢要當三塊錢去花的。不然還真的不夠用,因為我們有吃的,剩下的就是沒文具了,喝水也是到鍋爐房外接那些不知道開過多少次的水,而且還有一股碳焦味。

  艱難的日子,讓我越來越思念我的父親了,那個時候的通訊就不像我們現在一樣,隨時可以打招呼。年底父親回家的時候我們還沒放寒假,當天正是周六,我有種感覺就是父親完全是從天而降,沒有給我絲毫的思想準備,或者是去路口接他,一年的辛勞父親瘦了很多!

  周日我去上學的時候父親給了我五元錢,被我母親看到後說了一句話差點沒給我氣死——給那麽多做什麽,米都帶好了,這麽多錢拿去瞎辦了!而父親的回答竟是:一個星期全部吃鹹菜也不行。我當時經常想的就是:其實我們家離學校也不是相當遠,如果家長憐惜的話騎車完全可以送點菜過來的。但是當時我家事可以被看作是“沒門”的事!

  時光的飛逝,轉眼初一讀完了,我進入了初二年級,當時的我也和大家一樣是個懵懂的青少年,遇事也是忽冷忽熱。我那時候的成績還是經常被老一輩的拿出來比較,其實我沒有完全把心思放在學習上面,但是初二年級的幾個老師完全影響了我,讓我能夠認真的去學習。從不看我成績單的父親就在2000年的年底給突破了,看了後也沒說什麽,只是說了看到六十多分的比較多得努力,因為他不認識字,只看的懂數字,所以也就沒那麽明確的說了。我能體會到父親看我成績單後的感受,自此我由一個調皮搗蛋、上課經常打瞌睡的學生逐漸轉好了,因為我知道父親一直沒嫌棄過我的成績,哪怕是被村裡老一輩恥笑的時候!

  當我進入初三年級的時候,遇到了我的恩師——秦連發老師,他讓我學到了很多的道理,我的寫作愛好也是受他啟發的,冥冥中感到一絲悲傷!我的印象裡父愛這個詞就是出自他的嘴裡的,讓我有了很長時間的反思。父親有很長一段時間是在鎮政府大院住宿樓做工,那個時候是我讀初中以來最幸福的時候,父親每天都會給我送菜吃,而且還認識了一個住在我們校門口的人,並交代了相關的情況後從此我就有了喝開水的時候!

  初三的學習無疑是很緊張和殘酷的,每周放假的時間也就直接縮短了一天,周日的上午就得回學校上課,以前父親還會叫我下田地敢農活,自從我初三備考的時候,父親也就沒有強調這些個了。就我一個成績中等的學生也開始給自己定下考試目標了,目標是縣一中指標生,雖然這個目標定了,但是我一直很保守,因為我是頂著嘲笑長大的,成績單也不敢給親戚看。而此時的父親任然給我講的是他說了幾年的話:只要你有能力考上我就有能力供你讀。這句話在我心裡回蕩了很久。

  我在努力的備考的同時還開始了我平生的第一個興趣愛好,那就是我現在引以為豪的書法,父親一直很支持我平時的個人修行,我在報紙上寫好的字他還經常給我說的說還得繼續練。因為買白紙練毛筆字比較浪費,家裡只要是能寫的紙我都寫了個遍,甚至包括牆上和地上,父親也從來沒反對過,我寫過的牆壁他還會有白灰刷白。就在我平時打草稿的時候,一張A3的紙我都沒有扔掉,有的時候還叫同學將廢紙給我,周五回家的時候我可以利用這個練習毛筆字,經過多年的磨礪,父親也見證了我毛筆字的書寫的成長

  中考的成績雖然不是很理想,但是父親卻沒有對我有半點不滿意,因為較之以前是大有進步,比我能上的大趙家高中的分數線足足高出86分之多。就在這個等待著上高中的暑假,在我一再的央求下,父親終於同意帶我去建築工地歷練一下了。具體的時間我忘記了,大概是六月底,父親帶著我和幾個工友一起去了鄂州葛店,當時建築工地時中國地質大學鄂州研究所,二十多層高的樓房是我第一次上過,提水泥桶、推翻鬥車是工地裡的常活,父親為了不讓我受到委屈,就拉在他的身邊,我算的上是邊做邊玩,苦是完全體會不到的。就連晚上睡的床就跟竹子邊的柵欄一樣,每根竹條間還有那麽大的縫隙,但是父親不知道是在哪找到的一張裝過電視機的紙盒卻完全鋪在了我睡的床單的下面,從此我可以睡上安穩的覺了。一個暑假的時間並沒有讓我白忙活,因為我更加感受到了父親對我的疼愛是無聲的!

  (十二)

  不知不覺的是九月一又到了,我上了高中,又進入了一個陌生的學習環境,座位左右隔壁的沒有一個認識的,全是那些陌生的面孔……進高中時的學費是有史以來最貴的,一個學期是779元,而我父親當時每天的工價才是18元一天,家裡的生活又開始添加了一層霜。父親的一直是抱著“再苦不能苦了孩子,再窮不能窮了教育”,我讀書的生活費和資料費父親從來沒有拖欠過,而且還經常敦促我母親叫多給點生活費,那時候我還沒有完全讀懂我的父親。

  很突然的一天來了,父親和我們圍著桌子喝茶的時候突然和我聊起了伊拉克局勢,我頓時感覺荒唐可笑,以為一字不識的父親沒事在這裡我和閑扯,但是句句在理,字字較真後我對父親肅然起敬了,因為他對伊拉克的局勢分析的相當在理,而且也推到了我這個高中生的很多見識……對父親的認識我漸漸的深入了,我也終於知道為什麽以前他從不讓我過問家事,原來他一直以為我很“嫩”。從此以後家裡的很多決定父親都會找我商量,問問我的建議,聽聽我的想法,以至於又多了一句影響我一生的話:你現在應該知道,該做什麽不該做什麽,該怎麽做不該怎麽做!這句意味深長的話一直徘徊在我的腦海裡,一直被我奉為經典,甚至有的時候我還分享給我的同事和我的學生們!

  高考這個殘酷的鬥爭使我的體質漸漸變差,高考前一個月我足足病了一個月,手上面足足扎了十二個孔,我體內也足足流過了十二斤生理鹽水和葡萄糖液!父親為了我的高考也是星夜奔波,讓我越發的體會到父愛的偉大。但是後來殘酷的現實讓我頓時感覺到了對父親有一萬個對不起,心裡無以為表。高考放榜後我拿著自己的分數條走回了家,當天正是我奶奶喪期百日,父親正在我家水池裡洗菜,當問及我的分數時,我就說了一句話話——沒考好,父親遲疑了一會後馬上回了我一句——你想複讀嗎?聽到這句話後我開始熱淚盈眶了,因為我父親的態度完全變了,不再是我以前認為的無比苛刻的人了!我也沒多想,也隨便回復了一句——看情況吧!從此,父親在我心裡的結完全解開了!

  (十三)

  歷史的車輪在慢慢的轉著,轉完了我的高中生涯,接著走進的是我的大學生涯!

  2005年8月10日我的錄取通知書到了,一個紅色的中國郵政快遞的通知書專用信封,因為我知道我第一志願“重慶科技學院”落選了,這就是第二志願,但是我沒想到的是“沙洋師范”寄過來的,而且專業是“英語教育”,這個我沒有排斥,因為一直以來我英語成績還不錯,高考英語也考的比較理想。

  雖然只是個專科學校,但是父親心裡是無比的喜悅,因為他終於培養出一個大學生了,又是準備酒席,又是聯繫去學校的同行者,冒著傾盆大雨在漫長的泥濘路上行走的,我的心開始糾結了。在這期間我轉好了戶口,辦好了農行卡,一切準備就緒了,就等著9月4日去學校了,父親的穿著相當的樸素,沒有西裝、沒有領帶、更沒有皮鞋,而是穿著部隊新兵訓練的黃球鞋,穿著有補丁的衣服,連褲子上的是皮帶頭有厚厚一層鏽且用了好幾年的皮帶。一個樸素的農民領著兒子進入了離家幾百公里的大學,我對父親的敬佩更深入了……

  父親在臨走的時候給我說了一句話:我轉了轉,感覺學校不怎麽樣,以後就靠你自己了。父親的這句話給我增加了很大的力量,我開始靠自己的努力,憑借著我的一手毛筆字進入了系學生會核心部門——宣傳部,後來升任宣傳部長,接著就是光榮的加入了中國共產黨,一切的一切父親都在替我高興!

  時間總是可以證明一切,因為一切都是時間摧使前進的。就在時間這個惡魔的摧使下,癌症細胞已經在漸漸的侵蝕著我父親的身體,開始所有人以為是咽喉炎,我讓他去醫院檢查因為檢查不當最後還是沒有個所以然。2007年正月初九檢查後結果我看不懂,最終是正月十二那天被我五叔看出來的,當他電話通知我的時候我已經在回學校的長途汽車上了。因為我開始在學校做手機卡的生意,所有要早些回學校準備。當最終結果出來的時候我才知道父親患的是食道癌晚期……當晚我在被子裡流淚了。

  我利用了五一長假的時間回家一趟,是特意看我父親的,一進門發現父親面目全非,以前身材魁梧的他如今骨瘦如柴,我心如刀絞!

  父親歪坐在床上看著旁邊的黑白電視機跟我講了一句話:“我年底讓你們看彩色電視機!”我不知如何應對,因為我的心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打擊!我沒讓父親看出我的表情,我說了一句話:“你好好養病,病好了我給你買個大的電視機放你房間裡!”老天經常跟人開這種玩笑,我的這句話說了還不到一個月我父親就駕鶴西去了!悲痛不已的我得到了許多的關懷,系團委給我捐款,老師和同學給我湊錢,給了我這個債台高築的家庭很及時的幫助!讓我感覺到人間自有真情在!感謝那些在我人生谷底時候幫助過我的好心人!

  父親的葬禮沒有那麽的隆重,但是老天卻同悲,三天三夜風雨大作,悲情共天!這時我可憐的母親也是消瘦如柴!

  父親走後我每每大起大落的時候就會想到他的背影,他的容顏經常在我腦海裡浮現,我發現我對父親除了肅然起敬外,我更愛我那嚴厲的父親。父親給我立了座永遠不倒的豐碑,給我樹立了一個人生的航向標!雖然我也失落過,也懦弱過,但是父親卻給我撐起了一篇精神的晴空!

  時至今日我還只有2008年清明的時候去父親的墳頭添過土、燒過紙,而後的每年因為身處異鄉未能回鄉祭拜,唯有用心寄托我的冥冥哀思!也不知父親在天國是否安詳,因為每每夢到父親的時候只能看到他的笑臉未曾挺到過言語,但願酒泉下能安歇!我將繼承並完成父親未了的心願,做好航向標,永遠給我心中的豐碑打掃塵土!

  後記

  謹以此文獻給天下所有的父親,願你們吉祥快樂,永享天倫之樂!也希望在家的、在外的少年、青年多關心自己的父母,噓寒問暖,略表孝心,父母親最缺的不是物質,而是精神安慰!

  

  撰於2013年3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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