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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除了碾子、轆轤、古槐、古鍾,還有什麽勾能起鄉愁?

撰文/王永利,專欄作家

想到鄉村,你一定想到村頭有一盤石頭碾子,村中的一口井上架著的轆轤,一棵老槐樹上吊掛著一口銅質的泛著綠光的古鍾,村長召集全村人時,會當當當地敲響……其實,那是最簡單的且膚淺的鄉愁,是影視片套路思維定格出的畫面,真正的鄉愁不是這麽簡單,而是濃縮在農家院中,浸潤在人們的生活中,活躍在莊戶人的心頭上。

石磨的鄉愁

“盤石輪囷隱澗幽,煙籠月照幾經秋。可憐琢作團團磨,終日隨人轉不休。”這是宋代詩人劉子翬詠石磨的詩歌。傳說,石磨是春秋時代的魯班發明的,他看到百姓磨面很困難,用石臼搗砸,舂出的糧食有粗有細,不均勻。他反覆琢磨,終於發明了用上下兩盤帶槽的石片對磨,中間用立軸固定,上扇有磨眼,磨面的時候,穀物通過磨眼流入磨膛,均勻地分布在四周,被磨成粉末,從夾縫中流到磨盤上,用羅篩去麩皮等就得到麵粉。到了晉代,中國還發明用水作動力的水磨。但是在大部分農村,驢子拉磨是常態。人力推磨或小毛驢拉磨,是農村的一道風景。

我下鄉的懷柔喇叭溝的那些年,就經常幫助媽媽推石磨,研磨家裡等待做飯的麵粉。村裡人把石磨視為寶貝,精心呵護。使用前,要用笤帚反覆清掃,清理乾淨殘存在石磨槽內的汙垢塵土。使用後,也要用笤帚把每個縫隙打掃乾淨,每一克糧食都必須珍惜。推轉石磨,考驗的是耐力,別看所需的力度不是很大,但是一鬥糧食要磨成細粉,也需要個把鐘頭。若是更多鬥糧食,則需要大半天或一天的功夫。時間長一點就雙臂酸疼,我會感覺頭暈腦脹,因為循環反覆,單調乏味的轉動,真是無趣!這時,我才理解為什麽要把拉磨的驢子的眼睛蒙上罩子,不然它一定會轉暈或無聊得發瘋。

石磨是生活的一面鏡子,它承載著歲月的滄桑,見證著民間的悲涼。饑饉年間,石磨是閑置的棄物,任憑風吹雨打,任憑塵土封蓋,沒有糧食,哪裡有穀物需要石磨來粉碎呢。村民平時吃的粗糧,大多靠石頭碾子解決。大多數村民,粗茶淡飯,隨便弄熟了,能填肚子就好,天天七分飽,好歹有的吃。而只有好的年景,充足的糧食,人們才歡快地動用石磨;只有吃細糧和磨豆腐,才用得上石磨。石磨可以把粗糲的玉米變成細細粉,可以把泡發的黃豆磨成豆漿,可以把小米磨成小米面,而這些細糧,大多是過年的時候才捨得動用。

神奇的石磨仿佛會變魔術,丟進去的是顆粒狀堅硬的果實,而輸出去的則是瀑布一樣流淌的白麵粉或宛如乳汁一樣的白漿,把生活的滿意度,拔升了指數。石磨更是提香神器,匯聚著米香、豆香、黍香,那是大地的精華凝結的噴香味,從土地中長出,從汗水裡抽穗,開出暖暖的花朵,結出豐碩的果實,經石磨的研磨,喚醒了像精靈般的香味之魂,從石磨縫隙間飄散開來,彌漫在村莊的街道上,村莊似乎醉了。當炊煙嫋嫋,把糧食從清香的原味,增加了成熟的厚重噴香,就像美女變成了成熟的少婦,雍容華貴,儀態萬方。不用說,主人家的飯桌上一定會出現豐盛的飯菜,精細的美食,如豆腐、面條、餄餎、“小黃餑餑”、米粉、年糕、籮糕、發糕、面茶等等,散發著香甜厚重且誘人的味道,勾起人們肚子裡的饞蟲,一家老少大快朵頤。

蒙眼驢兒圈瞎轉,兩輪石磨繞飛忙。碾碎七情煩惱事,磨出噴香好日長。隨著鄉村城鎮化,石磨也完成了歷史使命。但是,石磨帶給人們的回憶,烙印在心中,像優美的詩一樣回味無窮。

餄餎床子的鄉愁

在農村,也許有些地方還保留著餄餎床子,這是一種古老的木質工具,可製作一種類似面條一樣的食品。元代詩人許有壬曾寫到他吃餄餎的感慨:

坡遠花全白,霜輕實更黃。

杵頭麩退墨,皚齒雪流香。

玉葉翻盤薄,銀絲出漏長。

元宵貯膏火,燕墨笑南鄉。

餄餎,古稱“河漏”或“河洛”,是我國北方一種古老而別具風味的傳統湯食面點。《辭海》中餄餎的詞條,解釋為:北方一種用蕎麥面軋成的食品。傳說,從商朝就有了這種面食,商紂王聽聞蘇護之女蘇妲己相貌奇美,下詔納其為妃。妲己酷愛這種面食,從此這種民間的食物成為宮廷皇家美食。到了清朝乾隆年間,乾隆酷愛這種面食,但出於治理國家的需要,嫌“河漏”一詞不雅,有江河潰堤的意思之嫌,就授意改為“餄餎”。

我下鄉的懷柔喇叭溝,出產蕎麥。蕎麥的果實,醬黑的外殼,呈三角棱形,顆粒比高粱要大、要飽滿。有關書籍介紹,蕎麥營養全面,富含生物類黃酮、多膚、糖醇和D-手性肌醇等高活性藥用成分,具有降糖、降脂、降膽固醇、抗氧化、抗衰老和清除自由基的功能。那一年,村裡蕎麥豐收。用石磨磨面後,我家準備做面條吃。而鄰居“杏花”姑娘告訴我媽媽,她家有“餄餎床子”,蕎麥面最適合壓餄餎,建議我家試一試。我媽媽聽說後,很高興,就讓我隨“杏花”姑娘,到她家借用“餄餎床子”。

那是我第一次見到這樣的古老的工具。形態古樸,像板凳一樣,有四條腿,粗大的木梁中間有一個圓洞,圓洞裡面鑲上一塊布滿小孔的鐵片,上面有另一條粗大木棍對準這個圓洞,可直插在圓洞中。製作餄餎時,把水燒開,把“餄餎床子”橫跨在大鐵鍋上,把和好的蕎麥面放入圓洞中,把木棍直接下壓下來,像活塞似的上下運動,用力壓下,面條便從小孔落入鍋中,待面條煮熟後撈入碗中,澆上各種鹵汁,即可食用。這就是壓餄餎,“銀絲出漏長”的詩句,形容的就是餄餎擠壓成形時的狀態。

蕎麥面的餄餎口感確實美,筋道耐嚼,爽滑,比面條勁道、質軟。過年時,蕎麥面裡加上點新麥子磨成的白面,餄餎不再是黑褐色,而是淺淡的褐色,看上去就增加食欲,口感更滑潤。這時講究的是熬一鍋好高湯,不斷往裡續水放肉丁加佐料,湯色亮黃,吃蕎麥面的時候,加上青蒜苗段,連湯帶肉的舀一杓子澆上去,蒜苗的清香和著肉香撲鼻而來,吃一口,面條筋道湯厚味重,解饞解膩,欲罷不能,我一連吃下去三大碗。余香滿口。

“餄餎床子”化腐朽為神奇,帶給了人間美味,引得許多騷人墨客為之詠歎。清朝河東河道總督、江南河道總督張井寫過一首《衡水食河洛四百字》“早起負種去,烈日鞭黃犢”,“刈獲事鐮刀,碾簸轉碌碡”。從種植到收獲蕎麥,詩人觀察得非常細致。“薪釜沸白浪,鑿枘待力勠。初如鍾乳懸,漸擬銀魚蔟。”形容的是餄餎下鍋的可愛狀態,形象而傳神。“下車試取嘗,大嚼俄果腹。所重故鄉味,饕餮笑童僕。”則描寫了他本人和童僕吃餄餎的饕餮樣子,狼吞虎咽停不下來,吃相一定不那麽好看,更顧不上講究斯文了。試想如果沒有發明“餄餎床子”,人世間將會少了多少詩情畫意?!

“餄餎床子”忠厚古樸的形態,像板凳一樣,四條腿平穩,有力支撐起沉重的人生,食物來之不易,背後的艱辛和勞作,每一粒谷都來自一滴滴汗水的澆灌,每一根餄餎都有恆遠厚重的身世,每一根粉條都是春耕秋收的一幀記憶。“餄餎床子”懂得人世間的酸甜苦辣,大塊吃肉大碗喝酒的豪爽歲月不一定有粗茶淡飯實惠,一日看盡長安花的飛揚不如溫良恭儉讓的低調沉穩,好日子要懂得珍惜,壞日子只要會過,精打細算,也可以氣定神閑,生生不息。“吃不窮,花不窮,算計不到才受窮!”“餄餎床子”厚實的樣子,在提示每個人“忠厚傳家久,詩書繼世長”。

“餄餎床子”可使粗糧細作,幫助莊戶人把平淡的日子化成有滋有味的生活。莊戶人流淚時,“餄餎床子”也並不開心,莊戶人喝著淡淡的湯、稀薄的杏樹葉粥時,它不是呆呆地閑置在那裡,而是提醒著,嘿,乾嗎不搞一點榆樹皮面,只要你肯勞動,這物產豐富的大山,怎麽就會餓著人?於是,莊戶人行動了,“餄餎床子”壓出了蕃薯面餄餎條,豆面加榆樹皮面餄餎條,棒子面加榆樹皮面的餄餎條,高粱面加榆樹皮面的餄餎條,葛根粉加山藥蛋粉餄餎條……外觀滑滑細圓像藝術品一樣,口感比杏樹葉稀湯要強上百倍!就這樣,“餄餎床子”陪伴莊戶人走過一段又一段生命的旅程,支撐著或貧瘠或豐足的歲月!莊戶人的怒哀苦,在“餄餎床子”支起的那一刻,都變得輕擲可拋……

雖然“餄餎床子”逐漸被面條機等機械取代,但是在它徹底消失在地平線之前,我要說一聲:“謝謝你,是你使我懂得了生活的甜酸苦辣!如果說我經歷了很多酸苦和辛辣的話,和甜相比,還是甜更多一些!”

梿枷的鄉愁

梿枷是一種脫粒農具,由手杆和敲杆構成。手杆,多用約6尺長的木棍或竹竿,又稱“梿枷把”。敲杆,是用約3尺長的木質較硬的細木棍或木竹棍5至6根平列並排,用牛皮筋或竹篾或藤條編織連結如板,俗稱“梿枷拍”。將梿枷拍套在梿枷把上,有個軸,使兩者既相連,又各自分開。使用時,操作者將梿枷把上下甩動,帶動梿枷拍旋轉,拍打敲擊曬場上的麥穗或豆莢,使之脫粒。其杠杆原理和甩動後產生的加速度,比用其它工具如木棍直接敲打穀物要均勻,力度大,效率要高。祖國南北各地都有過使用梿枷脫粒的歷史。

我下鄉時的懷柔喇叭溝,每個生產隊都使用梿枷脫粒。打谷場上,男男女女嬉笑著,收獲的喜悅洋溢在每人臉上。十幾人結集一起,各執梿枷,自動分成兩排,面對面地揮動手杆,讓“梿枷拍”有力落在需要脫粒的谷子、豆莢、高粱等堆積物上,從左向右,橫向移動,然後再從右向左返回。雙方梿枷舉落整齊一致,你上我下,彼起此落,錯落有致,響聲雷動,節奏分明。打梿枷又像是一種武術,腰要直,腿要弓,手臂要用力,甩動要幅度大。好把勢身姿輕盈優美,動作嫻熟,如果幾十個高手上場,遠遠看去,仿佛是一種集體舞蹈,或大型團體操。

我嘗試過打這種梿枷,由於連接部分不是金屬軸承,而是簡易的藤條連接,或木頭在圓孔中連接,所以甩起來,“梿枷拍”很不聽話,不旋轉,有時卡在那裡,讓我乾著急,使不上勁。而梿枷技藝熟練者,揮動自如,手杆揮動時,“梿枷拍”則跟著旋轉,落下去時剛好是平面打在莊稼上面,一片“ 乒乒乓乓”之聲,似喜慶爆竹,若豐收鼓樂,如輕雷滾滾。打到極興時,人們相互鼓勵,整齊調整梿枷節奏,歡聲笑語,你追我趕,使場上的氣氛更加熱烈,成為一種場面盛大的充滿樂趣的勞動競賽。

在“梿枷”連續不斷地敲打下,場院上堆積的那層稼禾下面,一粒粒的果實,如豆子、麥子、高粱、谷子、黍子等便會破殼而出。村民們一邊打梿枷,一邊還要唱打梿枷號子,用來鼓舞士氣,激勵鬥志。領號者不僅要嗓子好,還要體力過人,要邊勞動邊領號子,內容多為領號者現場即興所編。如

嗨呀,嗨呀,哥哥們,使勁呀

嗨呀,打糧食呀,搶收呀!

嗨呀,豔姑們,使勁呀,

嗨呀,抓緊打呀,嗨呀!

嗨呀,要下雨呀,嗨呀,

嗨呀,抓緊打呀,嗨呀,

嗨呀,顆粒歸倉呀,嗨呀!

梿枷起源於我國,歷史悠久。據《國語·齊語》記載,早在公元前七世紀,當時的齊國(在今山東半島),首先使用梿枷打麥。梿枷,那時稱“枷”或稱“拂”。唐朝顏師古《注漢書》,明確地說:“拂音佛,以擊治禾,今謂之梿枷”。那麽,從唐朝算起,這種打場的農具定名為“梿枷”,已有1200多年的歷史了。宋代范成大《石湖集·秋日田園雜興》詩中有:“笑歌聲裡輕雷動,一夜梿枷響到明。”之句,就是描寫農村打場脫粒的繁忙景象。

眾人揮動梿枷,在嗨呀聲中整齊地落下“梿枷拍”。然後,有人用木杈子挑起這些莊稼的秸稈,抖落一下,翻過面來,鋪在地上,讓大家接著用梿枷繼續敲打,直到老把勢看到結穗的嘉禾都被打空了,才招呼大家去打新送來的嘉禾,“開辟第二戰場”。但是會安排兩三人揚場,揚場的,用木掀揚起夾雜短秸雜草的種粒,通過重力的不同和風力的作用,下降時便分開了糧食和雜物。糧食經過晾曬後,歸倉。被梿枷打過的莊稼的秸稈捆起來曬乾,當柴火用。

如果氣象預報近日有雨來襲的話,那麽全村的人必須要玩命揮動梿枷,爭取在大雨之前,把莊稼全部脫粒,顆粒歸倉。“一夜梿枷響到明”絲毫沒有誇張,那是人類在和大自然搶奪時間,“雨”口奪糧。此時打梿枷,“大弦嘈嘈如急雨”,劈裡啪啦,呼嘯帶風,已經不尋求整齊劃一了,而是越快越好。我就曾一連幾夜不睡,和鄉親們一起搶收糧食。因為,那是命根子,容不得糟蹋。

如今,機械化脫粒機代替了梿枷,只有少數山區的少數人還在使用這一工具。梿枷就要消失了,但是梿枷帶給中國的農耕文明,將永久留在人類發展史上,留在不少中國農民的心中。

犁鏵的鄉愁

真正的莊戶人家,大多有一間房子堆放農具和雜物,農具中最重要的是犁鏵。犁鏵是用鐵或鋼鍛造而成的,三角形,下頭尖,上頭方,頂中間有一個槽口,便於像弓一樣的木犁架子插在裡面。犁鏵有大有小,小的犁鏵,適用於人力拉犁,或牛力拉犁,用來在土地上豁出一條條溝,土向兩邊排出,達到松土的效果。而大的犁鏵,是鏵與犁結合在一起的,略帶螺旋形。能把土朝向一側翻,把下層土翻到地面上,適用於馬拉犁,或拖拉機等機械。

早春,在希望的田野上,你會看到犁鏵破土。犁刃犀利,破開冰封尚未完全解凍的土層。厚厚的土層在犁鏵的作用下,波浪一樣向兩邊翻滾。犁鏵犁過的田地變成一道道溝壟,被翻起的泥土閃耀著黑色油亮的光。遠遠看去,沉睡的大地在犁鏵的深耕下,變得漸漸甦醒,一道道泥浪,後浪追著前浪,排山倒海而來!嘩啦嘩啦,在犁鏵勢不可擋的攻勢下,大地徹底更換了頹唐懶散不修邊幅的容顏,變得整潔而有秩序,像被梳子梳過的發髻,每一壟新翻的春泥都散發著沁人心脾的泥土芳香!

過去,犁把式一般在村裡享有較高的地位,土翻得好不好,翻得勻不勻,翻得深不深,翻得鬆軟不鬆軟,關係到一年的收成,就像蓋房子打基礎一樣,犁地就是種莊稼的基礎。好的犁把式不一定是膀闊腰圓的年輕漢子,而大多是上了年紀的老人。別看白發蒼蒼,白鬍子飄飄,而在早春的田野上,他們駕馭著牛或驢子,一手揮動鞭子,一手扶著犁鏵的搖桿,口裡嘚兒駕地吆喝著,瀟灑飄逸,大地便臣服在他們的腳下,變得鬆軟、順從,任憑他們用犁鏵、用鞭子、用腳步在上面肆虐。

好的犁把式犁過的田壟一定筆直,比木匠和瓦匠用拉線定下的走向還要直。他們憑的是感覺,憑的是幾十年的積累,憑的是對土地的深情。換句話說,他們不是在犁地,而是在大地上作畫,橫平豎直,容不得半點馬虎,要呈現拿手的傑作。好的犁把式一定見過大世面,處事不驚,任憑冰封土層,任憑土層中夾雜著石頭或樹根,嘚兒駕地招呼牛、驢子或馬使勁前行,把犁鏵深深地插下去,把石頭和樹根挖出來,堆放到田邊不礙事的地方,讓田中每一寸土,都沒有雜質,都鬆軟透氣。再大的困難也難不到他們,再硬的石頭和樹根也一定要刨除乾淨。這才是好的犁把式做事的態度,耕田照樣需要匠心!

犁鏵是莊稼人離不開的重要工具,也是老祖宗傳下來的傳家寶。中國人大約自商代起已使用耕牛拉犁,木身石鏵。公元前6世紀,也就是戰國時期,中國人發明了鐵犁。歐洲人到17世紀才使用鐵犁,比中國晚了二千三百年左右。公元1050年,中國人還發明了犁鏡,給犁裝上犁鏡,便於翻土,大大提高了耕作效率,從而提高了農業產量。

我下鄉時的1969年,懷柔喇叭溝村裡農民使用的就是簡單的牛拉犁,弓形簡易的犁鏵架子,配上鐵製犁頭,仿佛回到了古代。但是,村裡的好把勢,憑借這樣簡陋的工具,照樣把大田翻耕得平整。好把勢懂得如何保護犁頭避免與石頭直接碰撞,遇到石頭或把犁頭深深插入地下,或躲避繞過,然後用鎬頭把石頭挖出。愛護犁頭,就像愛護自己孩子,就像戰士愛槍一樣。由於是技術活,好把勢的工分要高於一般的人。

凍土需要破封,石頭樹根需要刨除,犁鏵的硬度,受到了考驗。好的犁鏵要求硬度很高,但是還要有韌性,不能脆,脆就容易崩壞。於是村裡的鐵匠在犁鏵中加入了好鋼,千錘百煉鍛打。紅紅的爐火,叮當的鍛造聲,賦予了犁鏵像寶劍一樣既鋒利且堅韌的品質,雄如寶劍衝牛鬥,插入春泥作雷吼。

時代在變,犁鏵和犁架也在改變,變得更加鋒利和堅固耐用,更可以調節深淺。大型機械化與現代農業合作社模式,讓耕田變得輕鬆,在平原,眨眼間,一大片土地就耕耘完畢。不少農民現在出租土地,拿紅利,不流汗水,也有豐厚的收成和回報。耕作的詩意留給了機械犁鏵和農機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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