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鑫和他的暴風究竟做錯了什麽？

本報記者 賈麗

暴風集團與創始人馮鑫正處於風暴眼中。

7月28日，暴風集團公告稱，公司實際控制人馮鑫因涉嫌犯罪被警察機關采取強製措施的消息，引發業界一片嘩然，公司方面稱“相關事項尚待警察機關進一步調查”。

隨即，深交所也向暴風集團下發關注函，連發七問，要求其說明公司實際控制人馮鑫被警察機關采取強製措施的原因，以及是否涉嫌部門犯罪等。

儘管公司方面多次宣稱目前經營狀況正常，但輿論還是將暴風和馮鑫推到了風口浪尖。因馮鑫涉嫌犯罪被警察機關采取強製措施，暴風部分產品延遲兌付。在《證券日報》實地記者採訪中，暴風金融多個用戶前去公司要求給出說法，而多家供應商也上門追討債務。有部分律師向記者表示，目前有多位投資者提出維權需求，維權人數還在增長。

截至7月31日收盤，暴風集團股價股價為5.27元/股，總市值17.37億元，與其輝煌時期約400億元的市值相比簡直是慘不忍睹了。

從引入資本、回歸A股、締造IPO神話到業績虧損、拖欠薪資、實控人被采取強製措施……馮鑫的人生與暴風資本之路經歷了怎樣的軌跡，馮鑫和他的暴風究竟做錯了什麽？

拆除VIE回歸A股

締造IPO的神話

馮鑫的從業經歷可謂豐富。大學畢業的他，曾在山西陽泉礦務局工作過一段時間，做過食品公司的銷售、BP機維修、煤炭運輸，甚至開過饅頭廠。

1999年，畢業6年的馮鑫謀得一份比較正式的工作，加盟金山，並在這裡完成了人生的第一次成功蛻變。

5年時間，馮鑫在金山從“銷售經理”做到了“市場總監”“金山毒霸副總”。

離開金山，馮鑫再次進入雅虎，工作了一年。這之後，馮鑫漸漸迎來了人生的春天。

在金山和雅虎工作時，馮鑫分別認識了他生命中的貴人：雷軍和周鴻禕。雖然二人並沒投資他的酷熱影音，但事實證明，後來在馮鑫和暴風快速成長過程中，兩個人功不可沒。

周鴻禕是馮鑫的伯樂，雷軍則是讓馮鑫醍醐灌頂的人。

在金山工作時，馮鑫作為唯一一個敢頂撞頂頭上司的員工，並且在中國隊入圍世界杯期間請假並揚言“不給我假就辭職。”

在離開金山一年後，2005年，馮鑫便花20萬元創辦北京酷熱科技公司，推出自有核心技術的播放軟體“酷熱影音”，兩三個月就賺得百萬元，獲得第一桶金。做得風生水起的馮鑫，後來還獲得了蔡文勝和IDG的投資。

兩年後，收購暴風影音，北京暴風網際科技有限公司正式成立。2006年，在投資人指導下，馮鑫設立境外公司Kuree。很快，IDG分兩次投入300萬美元，獲得Kuree的32%股權。緊接著，暴風影音的軟體、技術及商標、域名被Kuree收購。通過再融資，IDG再向Kuree投入500萬美元。至此，IDG、馮鑫分別持有Kuree的43.1%和31.5%的股份，財務投資者持股首次高於創始人。

2008年，IDG聯合經緯持續增強話語權，再投入600萬美元。2010年1月份，Kuree的資本結構已演變為IDG、馮鑫、經緯及員工共同持有，其中IDG為第一大股東持股比例達37.7%。

彼時的暴風影音也引發國內軟體市場的火爆，2011年成為國內播放器第一品牌。

然而此時，暴風內部卻已埋下隱患，團隊面臨話語權流失、融資額低等困境，暴風當時不被看好，彼時，境外上市互聯網公司遇冷以及稀缺互聯網公司資源在國內的受捧，後在IDG的建議下，馮鑫選擇讓暴風回歸A股。

資料顯示，2010年6月份，暴風科技與和諧成長、金石投資等新投資者達成協議，各方以4148萬美元的價格從IDG、經緯回購股份。用了整整兩年時間，暴風科技才完全拆除VIE架構，成為內資企業。

而暴風也成為了國內第一家拆除VIE架構回歸A股的互聯網公司。

2015年3月份，馮鑫站在深交所的敲鍾現場，暴風迎來上市，這是馮鑫和暴風的高光時刻。

憑借風口上的VR概念，上市兩個月內暴風集團連續迎來37個漲停板，股價從7.14元暴漲至327元最高點，漲幅達4479%。全年124個交易日，55天漲停。如樂視一樣，暴風集團被封為2015年的“妖股”。據統計，在這場資本神話讓暴風集團產生了10個億萬富翁、31個千萬富翁、66個百萬富翁，馮鑫身價最高時超過百億元。

上市後的激進

酷愛追著風跑

在山西流傳著這樣一個段子：山西有三寶，《流浪地球》的劉慈欣，樂視的賈躍亭和暴風影音的馮鑫。

上市後的馮鑫目標是要成為一家互聯網娛樂平台，試圖建立一個生態版圖。儘管馮鑫一直努力在對外公開場合撇清和賈躍亭以及樂視的關係，但是其目標定位仍與賈躍亭十分相似，馮鑫想鋪更大的攤子，試圖建立一個生態帝國。同樣的，馮鑫選擇將收購作為他建立這個帝國的主要路徑。

而馮鑫的身邊人認為，暴風上市後的馮鑫更愛激進前行，“樂視的成功讓馮鑫看到了暴風更為龐大的未來。”

以DT大娛樂戰略為指導，依托PC、手機、VR、TV4塊螢幕，打造2塊以影業、體育為核心的內容再生平台，並以DT這1項核心技術打通平台與服務，為用戶提供個性化的互聯網娛樂服務……暴風的這種經營理念也被外界視為是對樂視的複刻。

而為了迅速完成生態帝國的雛形，馮鑫不斷尋找收購目標。2016年3月份，暴風對外宣稱欲以31億元收購影視公司稻草熊影業、遊戲公司立動科技、遊戲發行公司甘普科技。然而受到當時市場環境的影響，該項收購申請未獲通過。最終，這項預計為暴風帶來數十億元營收的計劃擱淺。

事後馮鑫反思這段經歷，表示失誤在於自己和團隊不熟悉A股資本市場，從而錯過了資本運作的最佳窗口期。

當時借著VR的資本風口，馮鑫大膽進入體育產業，開辟了一個新玩法，即MPS收購案，一個用2.6億元撬動52億元的收購案。

2016年5月份暴風集團聯合光大資本、群暢金融成立一支總規模52億元的產業並購基金“浸鑫基金”，要用52億元的杠杆完成對國際體育版權代理巨頭MPS65%股權的收購。

同時，暴風集團、馮鑫及光大浸輝簽署了一份意向性協議《關於收購MP&SilvaHoldingS.A.股權的回購協議》。這份協議的簽訂就意味著，馮鑫為光大資本的投資兜底，承諾MPS收購後注入上市公司。

浸鑫基金完成收購之後，MPS卻迅速喪失資源，在被收購還不到2年半的時間裡，破產清算，成為空殼。而根據協議，馮鑫將為此承擔相應的責任。

2個月前，暴風TV被曝出拖欠半年的工資，多名員工在深圳灣軟體園拉橫幅維權。“那個時候的暴風已經深陷泥潭，資金鏈出現嚴重危機。”一位接近馮鑫的人士稱。

一位知情人士稱，作為馮鑫資本運作的源點，VR的火熱，讓暴風魔鏡在資本市場發展異常順利，估值一度高達10億元人民幣。而在風口過去的2016年，中信資本提前撤資，資金斷裂，馮鑫轉而發力體育直播，才有了用2.6億元撬動52億元的MPS收購案。這兩次抉擇的錯誤，讓暴風直面巨額經濟損失，成為欠账不還、股權凍結的導火索。

轉股忻沐科技

跡象早已顯露

一位知情人士稱，在問題爆發之前，暴風內部可能已有所動作：資金出逃。

在暴風集團披露馮鑫被采取強製措施前的7月24日，暴風集團方面披露減持公告，公司高管張鵬宇先生前期披露的減持計劃已實施完畢。

7月28日晚間，暴風集團再發公告，暴風控股將其持有暴風智能6.748%的股權，轉讓給忻沐科技，股權轉讓價格為1000萬元。

而此筆交易，也成為此次深交所對暴風集團問詢的重點。

資料顯示，忻沐科技與暴風智能的管理層存在關聯關係。忻沐科技的股東寧波忻潼曾與自然人劉蘋共同成立了一家名為深圳暴風大耳朵的公司。而劉蘋與暴風智能CEO劉耀平一起參與了青島雷霆的出資，間接持股暴風集團子公司暴風智能。

暴風集團賣出“暴風智能”的合理性遭到深交所的質疑。

暴風能否順利捱過這場暴風雨，目前尚不得知。

曾經無力參與版權購買的馮鑫對雷曉宇說過一句話：“將來我可能找一個更好的人把暴風做得更好，因為我覺得暴風比我重要很多。”

一語成讖。暴風在左，馮鑫在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