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使用對葯治頑痹—跟師國醫大師朱良春

前賢施今墨先生謂「對葯」作用即辨證法中相互依賴,相互製約在實踐中的體現。國醫大師朱良春在長期的臨床實踐中,獨創辨證和辨病相結合的「對葯」臨床經驗,療效獨特,法度嚴謹而神化無跡,現淺析如下。

巧伍妙用,精細入微,益腎壯督,首重溫陽用對葯

朱老師治療頑痹首重益腎壯督,而益腎壯督首重溫陽,常謂「陽衰一分,則病進一分,陽復一分,則邪卻一分」。為此朱老師在溫陽為主時常用桂枝、附子為對,川烏、桂枝為對,附子、北細辛為對,附子、蒼朮為對,附子、薏苡仁為對,頗有隨所伍而異其用之妙。桂枝、配附子乃取《傷寒論》「桂枝附子湯」之意,有溫經散寒祛風除濕之功,桂枝散表寒以通陽化濕,附子溫經絡以逐寒祛濕。烏頭配桂枝,取金匱「烏頭桂枝湯」之意,桂枝溫裡溫外,其力雖弱,得烏頭則力大,烏頭得桂枝,不但溫裡之功強,且除寒、開痹、散表之功巨集。附子配細辛一為溫腎助陽,一為溫經散寒,且解表宣通力大,乃有扶陽之中促助解表,解表之中顧護陽氣之妙。

濕盛則陽衰,水盛則火衰,故朱老師常祛濕溫陽並舉,用附子、蒼朮為對,附子、薏苡仁配對。朱老師治濕痹還常用大劑量薏苡仁配對,溫陽利濕以除痹。益腎壯督亦重益氣填精補髓,故常用鹿角片、肉蓯蓉為對,黃芪、當歸為對,附子、地黃為對,乃取「斑龍丸」之意,益腎壯督,溫而不烈。鹿角,氣血俱充,不僅溫陽益氣,而且益陰而填精補髓,與肉蓯蓉、與地黃配對,則滋培潤育之力更大。此外還常用補骨脂、杜仲為對,仙靈脾、骨碎補為對,鹿銜草、菟絲子為對,川斷、狗脊為對,以填精固腎,秘攝真元。這些對葯澀而兼潤,補而能固,為有節製之師。尤其是補骨脂,氣香而腥,補命門,納腎氣,益腎壯督尤有顯效。此葯溫能祛寒,辛能散結,潤能起枯,澀能固脫,溫通益損之功頗巨集。朱老師指出,「益腎壯督」包含兩個涵義,一是補益肝腎精血,二是溫化腎督陽氣,陰充陽旺,自可驅邪外出,也可禦敵不致再侵。何來反覆發作?故喜用生地配黃芪、淫羊藿配知母、附片配知母、以取陰陽互生,氣血兩調之功,朱老師認為滋陰陽,益氣血,是益腎壯督的變法也。朱老師又謂「益腎壯督不僅適用頑痹的穩定期,恢復期的治療,即使在起病初期,發展期也可採用。」

養血祛風,宣痹定痛,分型論治用對葯

朱老師治痹除注重分期論治,初宜峻猛,中則寬猛相濟,末宜寬緩取勝之外,分型論治以益腎壯督貫穿始終,尤其注重治風先理血,每在益腎壯督的同時配合養血祛風,宣痹定痛。「對葯」常用有黃芪、當歸為對,丹參、雞血藤為對,生白芍、甘草為對,穿山甲、徐長卿為對,尋骨風、骨碎補為對。偏風者加用海桐皮、海風藤為對。偏寒者(受寒加劇,得溫則減)製草烏、川烏為對,乃因二烏雖皆溫散定痛之葯,但川烏力緩而效持久,草烏效速而不耐久,兩者並用則速效而持久。偏濕者(痛處有重著感,肌膚麻木)常用蒼白朮為對,羌活、鑽地風為對,烏梢蛇、蠶砂為對或威靈仙、生白朮為對,意在風能勝濕,亦即祛風健脾除濕。朱老師常大劑量使用黃芪、當歸,從化源滋生處著力。蓋人之陽氣,資始在腎,資生在脾,且頑痹症多久服風葯,當有疏風勿燥血之意。且臨床使用大劑量益陰和陽葯。速收養營鎮痛之殊功者屢見不鮮。宣痹定痛,朱老師首選徐長卿、穿山甲,考兩葯皆性溫,均能散寒止痛,祛濕利水,化痰消腫,活血解毒等多種功能。均具強胃消食作用,且可氣,可血,可上可下,臨床配伍可寒、可熱、可內、可外、可祛邪、可扶正,故有強壯調節作用。


清熱化痰,通絡祛瘀,蟲蟻搜剔用對葯

朱老師治熱痹(關節紅腫熱痛,伴見發熱),除常用生石膏、知母為對,木瓜、防己為對外,尤喜用寒水石、知母配對,指出寒水石、生石膏兩葯清熱瀉火,除煩止渴之功相似,然寒水石其味鹹,入腎走血,不但解肌膚之熱,又可清絡中之熱,肌膚血絡內外皆清,較石膏功效更勝一籌。朱老師治熱痹還喜熱葯反佐,其自擬「烏桂知母湯」即以製川烏、川桂枝為對反佐知母、寒水石,長期實踐證明頗能提高療效,久用無弊;白僵蠶、地龍為對,取一升一降,升降協和,舒展經絡,以助通絡止痛之功。治熱痛常規用藥收效不顯著時加羚羊角粉(每日0.6克)或水牛角代用,或用「犀黃丸」,均為「對葯」使用經驗的積累和升華。

頑痹偏瘀者(即久痛,纏綿不愈,伴功能障礙)常用桃仁、紅花為對;天南星、半夏為對,全蠍、蜈蚣為對,或地鱉蟲、蜣螂為對,白芥子、天南星為對,以化瘀通絡,去瘀定痛,搜剔經隧骨骱中之痰瘀膠結。朱老師指出,天南星專走經絡,善止骨痛,對各種關節久痛均有佳效。頑痹有類風濕性關節炎、風濕性關節炎、強直性脊柱炎、痛風、骨質增生及久治不愈的坐骨神經痛等頑疾。

朱老師指出,痹病有三大主症,除疼痛外還有腫脹和僵直拘攣,活動受艱。「腫脹」是濕、痰、瘀膠阻不消,化瘀祛濕並用能提高療效,腫脹早期除常用蒼朮、黃柏對葯外,尤喜用防己、土茯苓為對,對腫、脹、痛因關節積液久不除者,除用麻黃配白芥子外,每用澤蘭、澤瀉為對,一以活血祛瘀見長,一以利水滲濕功勝,活血利水,相得相助,屢收佳效。腫脹中後期朱老師除上述之天南星、白芥子配對和蟲類對葯之外,常選用劉寄奴、蘇木為對以助腫脹的速消。「僵直拘攣」乃痹症晚期之見症,不僅痛脹加劇,而且功能嚴重障礙,生活不能自理,朱老師在細辨陰陽、氣血、虛實、寒熱之偏頗後,常用山羊角、露蜂房為對,蜣螂蟲、水蛭為對以清熱止痛,緩解僵攣。肢節拘攣較甚者選蘄蛇、穿山甲為對,療效確切。此外還喜用青風藤、海風藤為對和雞血藤、忍冬藤對葯同用,以助養血通絡,舒攣緩痛。對伴見肌肉萎縮者,均重用生黃芪、生白朮為對,熟地、露蜂房為對,並用蘄蛇粉(每日6克,2次吞)收效屢佳。當然以上對葯均需辨證選用上述之益腎壯督養血之培本葯對,始可標本同治。

對長期使用激素且用量較大的患者,常呈陰虛火旺證象,如面部烘熱,煩躁易怒,夜寐不安,易汗出,口乾舌絳紅等,朱老師常重用生地、知母為對和元參、甘草為對相助而收佳效。激素減量後,出現精神不振,納呆,嘔惡或怯冷,便溏,陽痿,溲頻等脾腎陽虛之症時,常用熟地、附子為對,合用仙靈脾、仙茅,並選補骨脂、露蜂房為對,以提高免疫功能,減少對激素的依賴性,使長服激素患者得以逐步撤除。

朱老師治類風濕高熱稽留,心煩不眠,用大劑「清營湯」中,擬生地90克,水牛角60克為對,加虎杖、桑枝為對,以清營解毒,泄熱養陰,舒筋通絡,每收速效。

治「痛風」,朱老師把西醫學之痛風,嘌呤代謝紊亂引起的高尿酸血症的「痛風性關節炎」及其繼發症,命名「濁瘀痹」,初中期按濕濁瘀滯內阻論治,治以泄化瘀濁,蠲痹通絡,常用大劑土茯苓、萆薢為對,澤蘭、澤瀉為對、薏苡仁、玉米須為對,以泄化濁瘀,選秦艽、威靈仙為對,桃仁、赤芍為對,地龍、白僵蠶為對,露蜂房、地鱉蟲為對以蠲痹通絡,又擬徐長卿、片薑黃為對,宣痹定痛屢收速效。痛風中晚期症見漫腫較甚者,擬加白芥子、膽天南星為對,以化痰消腫,緩痛。痛甚者擬元胡、五靈脂為對,合蠍蜈開瘀定痛。關節僵腫,結節堅硬者用炮山甲、蜣螂蟲為對破結開瘀,既可軟堅消腫,亦利於降低血尿酸指標。痛風後期,損及脾腎,症見腰痛,血尿時,擬用金錢草、海金砂為對、小薊、白茅根為對以通淋化石,止血,屢收佳效。

頑痹見證雖有風寒濕痹型,鬱久化熱型,痰瘀阻絡型,瘀熱濁毒型,腎督虧虛型之分,但朱老師強調要有靈活性,要因人因證,或一法獨用,或兩法兼施,才能得到理想的治療效果。因此「對葯」的運用,既要分型據證選用,更要靈活多變,隨證加減。臨證處方,朱老師用藥均在十味左右(益腎蠲痹丸外加),更不因病重而葯雜,病癒重而葯愈精,也不因病情複雜而面面具到,病癒雜而主治癒明確。

辨病論治用「對葯」

朱老師指出在痹症這個比較籠統的概念下,辨證論治也存在一些不足之處,即對疾病產生的具體機制和診斷,缺乏客觀指標和依據,用藥也缺乏很強的針對性,因此辨證與辨病相結合,研究疾病的證候關係,探索臨床診治的規律,才能相得益彰,從而擴大思路,觸類旁通,引伸發展。朱老師指出在辨病角度上加用一些針對性的「對葯」,如類風濕性關節炎屬自身免疫性疾病,擬加仙靈脾、露蜂房等「對葯」調節機體免疫功能,用補腎溫陽「對葯」健全機體「調節機制」,增強抗病能力,頗能提高療效。治「痛風」尿酸性關節炎,屬代謝障礙性關節病,朱老師均以辨病角度加用土茯苓、萆薢為對,對降低血尿酸有特效。治增生性關節炎,關節軟骨退行性病變,抑製骨質增生,延緩關節軟骨退變,加用骨碎補、鹿銜草「對葯」有顯效,又擬附子、白芍為對,現代藥理研究能迅速消除退行性,炎症性病變。治療強直性脊柱炎,朱老師亦每以辨病的角度使用、鹿角片、蘄蛇為溫通督脈的主葯,收到較好療效。

綜上所述,辨證和辨病相結合,使用對葯經驗是朱老師的臨床經驗精華,有些已被現代科學實驗所證實,如「益腎蠲痹丸」就是對葯經驗的升華與成果,我們除治療頑痹廣為應用外,並在治療內外科的多種疑難雜病中亦頗多應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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