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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國畫報上的清朝王室,是什麽樣子的?

《畫刊》:

如果我們以一個君主所統治的疆域大小或者臣民數量為標準來衡量他的權威,那麽從古至今最有權勢的君主無疑是清朝皇帝。即使全盛時期的羅馬帝國——當時的埃及、毛裡塔尼亞、西班牙、高盧和日耳曼各省都並入了它的版圖——也沒有清朝的領土廣闊。而現在的大英帝國及其全部殖民地所統治的百姓數量也才剛剛達到清朝人口的三分之一。

相反,如果我們以一個君主的德行,對思想、文明和工業的進步所做出的貢獻以及他為臣民樹立的道德榜樣來衡量他是否偉大的話,那麽清朝皇帝就居於下風了。歷朝歷代的君主都集人性的優點與缺點於一身。回顧歷史上統治過中國的數百位君主,不難發現,很多皇帝是暴君,殘忍而貪腐,關愛體恤百姓、被子孫後代所敬仰的皇帝較少。這是中國古代的統治制度造成的,也與中國人長期受皇權影響有關。

道光皇帝。根據林呱先生的一幅水彩肖像畫繪製,拉葛內先生收藏。選自《畫刊》(L'Illrstration),1850年5月25日,星期六,第378期。

《世界畫報》特別報導

尊敬的先生:

10月25 日,清朝皇帝的弟弟恭親王與葛羅男爵在北京簽訂和約,此事您已獲知,政府相關人員肯定也會向您匯報。

儘管簽字儀式隻持續了短短的一個小時,卻舉世矚目。我方派出了代表及一眾參謀人員和衛兵,參與護送計程車兵人數大約佔了我方派遣軍總數的三分之一。

簽字儀式於禮部大堂(那是一座蕭條而淒涼的宮殿)舉行。殿內已不再富麗堂皇,恭親王在那兒等候著我們,身後環繞著一眾頭戴各色頂戴花翎的大小官員,品級最高的為紅珊瑚頂戴,而品級最低的則是鍍金黃銅頂戴。這些人中佩戴珊瑚頂戴和藍色頂戴的各有15 人,大多數官員都佩戴著白水晶頂戴,此處不再贅述。此外,還有幾個用孔雀尾羽作裝飾的達官顯貴。

儀式開始,恭親王和葛羅男爵的態度雖冷淡,但兩人的舉止卻不失禮貌。雙方最終打破了僵局,簽字結束後,葛羅男爵接受了恭親王的敬茶,兩人舉杯同飲。等葛羅男爵的茶杯送到唇邊後,恭親王才端起了自己的茶杯,這是清朝的待客禮儀。

接著,我方大使向恭親王提議為皇帝﹑妃子或皇室成員拍一些照片。由於簽字儀式時間過短,法國人沒能拍到恭親王的照片,但一個英國人有幸做到了。順便提一下,依據宮廷禮法,恭親王以及清朝官員認為,拍照這一做法很不恰當。而我卻可以站在桌前,左手拿繪本,用鉛筆繪出一幅親王的速寫,在此將草圖一並附上。

恭親王周圍站滿了清朝官員,很難準確地勾勒出他的輪廓。不過我依然相信自己可以做到,而事後大家也認為我大致描繪出了親王的面貌。那是一張眉目清秀、表情嚴厲、又耽於聲色的面容。

親王臉色看起來很差,似乎急於將條約簽完。他看上去至少有30 歲,而實際上才不過25 歲。從氣色來看,他的身體似乎已經被鴉片和淫欲掏空了。他穿著極其簡單,帽子上的頂戴花翎黯淡無光。此外,和所有漂亮的清朝官服一樣,他身上暗色的絲質長袍上,雙肩﹑前胸和後背上都繡著色彩鮮豔的龍。脖子上垂下來的朝珠,說不清什麽材質的,閃著僅有的微弱光芒。

儀式最後,葛羅男爵起身向他致意,二人握了握手,恭親王希望今後能以朋友的身份去探望葛羅男爵,並征得了他的同意。簽約後的第二天,親王便拜訪了葛羅男爵,接下來的很多天裡,恭親王給葛羅男爵和蒙托邦將軍送去了一車又一車各種各樣的珍稀水果。

11月1 日,我們離開了北京,並於6 日抵達天津,兩三天后,我們乘帆船趕往白河口。在這裡,我們將登上趕往上海的蒸汽船;也正是在這兒,法國軍隊正待命回國。大約還有一半遠征軍士兵在科利諾將軍的統領下,駐守天津。儘管還有許多日常瑣事要處理,我仍將盡我所能給您寄一些上海的圖畫。

另外,我社一工作人員已將葛羅男爵和恭親王會晤的圖畫郵寄給您,我就不再做無用功了。

此致敬禮!

天津

1860年11 月10 日

和約的簽訂者恭親王。科克上尉繪製。選自《世界畫報》(LeMondeillustré),1861年1月19日,發行第5年,第197期。

10月25日,葛羅男爵同恭親王在北京禮部大堂進行會晤。根據遠征軍軍官D先生所畫草圖繪製。選自《世界畫報》(LeMondeillustré),1861年1月19日,發行第5年,第197期。

清朝的鹹豐皇帝

道光帝的四子鹹豐帝在1850 年繼承皇位。鹹豐這個年號寓意“普天之下,豐衣足食”。然而這個聽起來雄心勃勃的稱號卻沒有實現它所承載的希望。

的確,清朝百姓的所有疾苦不能全部歸咎於他,鹹豐帝也能援引一些證明減輕罪名。甫一登基,國家就已處在危難之中。1840年的鴉片戰爭,讓清朝軍隊的威望毀於一旦,迫使皇帝賠付了一大筆賠款,加重了財政負擔。廣西發動的金田起義也使得皇權癱瘓。起義軍想要摧毀滿族人的統治,恢復漢族人的政權。他們首先要求不再按照滿族人的要求剃頭留辮子,這一舉動等於向皇權宣戰。於是鹹豐帝便派遣軍隊去剿滅起義軍。但是幾員大將相繼被打敗,如今洪秀全佔領了南京並在那裡建立了臨時都城,準備揮師北上,直搗黃龍。察覺到自己的統治搖搖欲墜,鹹豐帝試圖通過嚴厲的手段鞏固統治。他下令對任何戰敗的將軍處以死刑。但當他的大將為了平息皇帝的盛怒而拚死征戰時,天子卻寄情於詩文創作。

今年30 歲的鹹豐帝中等身材,氣宇軒昂,高高的額頭、深陷的眼眶、突出的頰骨和弓形的眉毛都體現出皇室的體貌特徵。鹹豐帝的皇后一點都不像漢族女子那麽嬌小孱弱。皇帝喜歡聽取她的建議,並願意與她一起分享馬術和作戰遊戲的經驗。最近在聯軍進入北京城時,鹹豐帝和皇后從京城出逃。與真實戰爭相比,他們還是更喜歡戰爭遊戲。

馬克·維爾諾勒

鹹豐皇帝。根據米蘭代表團華倫特裡先生的素描繪製。選自《世界畫報》(LeMondeillustré),1861年2月2日,發行第5年,第199期。

清朝皇后。根據米蘭代表團華倫特裡先生的素描繪製。選自《世界畫報》(LeMondeillustré),1861年2月2日,發行第5年,第199期。

恭親王

本報收到一幅從廣州寄來的頗為稀奇的中國畫——恭親王。恭親王名奕,是年幼的清朝皇帝的叔叔,其實他才25歲,年富力強而且精明睿智。自從英法聯軍橫掃北京,恭親王就成了清朝的議政王,位高權重。

1860年7月,鹹豐皇帝駕崩以後,他受命擔任議政王。在政治立場上,他堅決反對因循守舊的頑固派。儘管頑固派一度掌控大權,但最終還是逐漸勢微。恭親王掌權以後,曾經試圖恢復國家金融秩序。他還組建過蒸汽船艦隊,用於巡視海疆、驅逐海盜。

為了盡快遏製太平天國叛亂,恭親王以保障《北京條約》的順利實施和我方新設機構的安全為由,欣然接受了駐清朝的英法聯軍的協助。與此同時,他還將旗下精銳部隊交由聯軍指揮,並且盡力提供一切方便。

雖然年紀不大,恭親王卻已成了清朝立憲派的首腦。為了鞏固江山社稷,他還致力於滿漢之間的融合,雖然進程緩慢,卻也頗有成效。

弗爾努瓦(H. Vernoy)

清朝議政王恭親王。根據本報駐廣州記者寄回的一張中國畫繪製。選自《環球畫報》(L'universillustré),1866年2月10日,星期六,第510期。

清朝皇帝接見西方各國使節

6月29日,西方各國駐華大使在北京受到了皇帝的接見。這就足以表明此事的重要性。公元713年,瓦利德(Calife Walid)的大使前來拜見唐玄宗,要求免除中國朝廷實行的“三叩九拜”之禮,結果他被處以死刑。從那以後,許許多多的外國大使要麽接受了這一令人難堪的傳統,要麽就在沒有完成使命的情況下回到了自己的國家。歐洲使節最後一次試圖要求在覲見皇帝的時候隻施行歐洲禮節,要追溯到1816年。那時,阿美士德男爵和之前的人一樣談判失敗,不得不立即離開北京。

從那以後,清朝政府與西方各國斷絕了正式往來。直到30年後,被迫與西方各國簽署和約,清朝皇帝才按照歐洲禮儀正式接見了我們的使團。

6月29日上午七點鍾,日本、俄國、美國、英國、法國、荷蘭的使節在紫光閣受到了同治皇帝的接見。皇室的親王站在龍椅的左右兩旁,佩帶武器的皇家侍衛在覲見的大殿裡排成左右兩列。使團覲見只需在入殿的時候三鞠躬,離開的時候再次三鞠躬,每次會見時間大約10分鐘。

日本使者身為大使,受到了特別接見。在他之後,其他國家的公使也都受到了接見。使團中資格最老的俄國公使倭良嘎哩(Vlangali)將軍發表了一段講話,由德國使團第一翻譯璧斯瑪(Bismarck)先生代為翻譯。

在這次集體會見之後,俄國、美國、英國和荷蘭公使連同他們的翻譯都退下了,法國公使熱福理先生留下來等待特別會見。熱福理先生是第一位受到清朝皇帝接見的法國外交官。公使發表了演說,由法國使團翻譯德微理亞先生代為翻譯。之後,公使將法蘭西共和國總統寫的一封信放在了一張鋪有黃色桌布的桌子上。總統閣下致信清朝皇帝,表示他已收到了皇帝於1871年委派清朝駐法大使帶給他的關於“天津教案”的信件。當時同治帝正坐在龍椅上,接到這封信時,他的身子微微向前一傾,表示對這件事情已經了解。與前兩次接見一樣,恭親王在皇帝身旁,跪下聽取皇上的指令,然後再予以回答。這之後,法國公使及其翻譯便退下了。

一名通訊員

1873年6月30日

注:上頁描繪歐洲公使受到第一次接見的插圖中,我們沒能清楚完整地標明出席這場活動的清朝達官貴人的名字、頭銜和位置,以下是從德微理亞先生的素描中抄錄的內容。

坐在龍椅上的是皇帝陛下,皇帝右側的是蒙古親王,他是1860 年第二次鴉片戰爭時清軍最高統帥僧格林沁的兒子。皇帝的左側是恭親王的弟弟、侍衛統領醇親王,再向左是恭親王的連襟、侍衛總管劉葛付,跪在皇帝面前的是皇帝的叔叔、總理衙門大臣恭親王,朝堂台階的右側和左側各有一列皇家侍衛。

版畫說明中的順序是:總理衙門大臣、邊防大臣、清朝駐巴黎大使崇厚,靠近朝堂台階的是軍機大臣、內閣成員、總理衙門大臣恭親王,法國駐清朝使團第一翻譯德微理亞先生,法國駐清朝特派員、全權公使熱福理先生,總理衙門大臣、戶部尚書董恂,內閣成員、總理衙門大臣醇親王。

所有這些人都是根據寫實素描繪成。

歐洲使節第一次受到清朝皇帝的接見。皇帝身前是法國公使熱福理先生。雅內先生根據法國駐清朝使館第一翻譯德微理亞先生的素描繪製。選自《世界畫報》(LeMondeillustré),1873年10月4日,發行第17年,第860期。

清朝皇帝在北京接見外國使節

對於清朝皇帝而言,這可能是他第一次看到如此多的外國使臣在同一時間內雲集北京吧。皇帝即將屈尊接見的是法國、俄國、英國、美國、荷蘭以及日本的使節。這樣的國際盛會完全稱得上天朝外交史上可圈可點的一筆。因為在此之前,清朝的外交機構總理衙門並未與各國使團進行過實質性的接觸。此外,各國使節若想一睹年輕尊貴的皇帝陛下的龍顏,需要跟皇上的叔叔恭親王協商良久,獲得他的準許後方可覲見。

此次盛會在中南海的紫光閣舉行。更具體來說,這裡地處皇宮西側,與紫禁城僅一湖之隔。我國天主教使團駐地北堂便與之相鄰。在公園入口處,主辦方為方便各國使節的轎子和隨行衛隊通行,特意用木籬笆為他們劃出了一條專用通道。這樣一來各國使節不必在同一時間蜂擁而入,二來也能讓人數眾多的外國使團免於擁擠之擾。

公使們先被引到了一間屋子裡,按照東方的待客之道,招待者先請大家品嚐了提神醒腦的涼茶。接下來,便開始了漫無邊際的等待,大家待在搭建於紫光閣旁的營帳裡,靜候皇帝陛下召見。當使臣們終於得以進入正殿覲見陛下本人時,首先映入眾人眼簾的仍然不是皇帝,而是總理衙門的兩名官員。首先獲準覲見的是日本公使,但不幸的是,他沒能和皇帝待多長時間。

禮堂分上下兩層,整體布置坐北朝南,四根高大的柱子好像把禮堂內切割成了五個部分。再向裡去,正中間有一個高台,五級台階拾級而上,陛下的龍椅不偏不倚地擺在上面。說到龍椅,它通體金黃,像極了一個小號的靠背沙發。皇帝以傳統的東方坐姿坐在椅子上,面前擺著一張禦案。稍微靠後一些的地方,有兩位親王肅立在皇帝陛下左右,其中一位正是皇帝的叔叔恭親王。而台階下肅立著的是另外兩位親王。

禦座前15 尺處的那張黃案,其實就是一張長桌,它的作用僅是讓各國使節遞交國書而已。宮殿裡還有不少高級武官整齊地排成兩行,他們充當著整個宮殿的護衛。禦案兩側的兩位親王分別是恭親王殿下和帝國首席大臣醇親王。

皇帝陛下看起來機敏過人但面色疲憊,據傳言說他的身體一直抱恙,這一點與他的叔叔恭親王極其相似,恭親王年輕時也是這番神色。這難道是清朝皇室的“家族傳統”嗎?從他的表情不難看出,這位年輕的君主還是有幾分羞澀,尤其是在首次面對如此眾多的外國使節的時候。

他的衣著極為簡素,身穿與諸大臣並無二致的絳紫色絲質長袍,頭頂上戴著的朝冠上綴朱緯、形似鬥笠。乍從外表看去,並沒有什麽明顯的特徵能將他與臣子們區分開來。皇室宗親的頂戴是絲質的,皇子和享有繼承權的親王之子頂戴是寶石做的,至於那些高品級的官員,他們的頂戴則是由大紅或玫紅色的珊瑚製成。

覲見並沒有持續很長時間。緊接著,在各國使臣向皇帝行完鞠躬禮之後,一位親王開始代表尊貴的陛下向各國元首致意,希望各國使節可以捎去這些問候:大清皇帝祝英國、俄國、荷蘭三國皇帝身體健康,也向法、美兩國總統致以最誠摯的問候。同時,這位親王還向各國傳遞了這樣的資訊:皇帝見證了總理衙門與各國交好所取得的實質成效,陛下希望多邊關係可以朝著各方都滿意的方向順利發展。

各國使臣向皇帝行完禮之後,我國公使向陛下遞交了一封共和國總統寫給他的信。陛下曾就1870 年6 月24 日“天津教案”一事向我國總統致信問詢,這封信正是我國對此事的回應。我國使團的口譯隨同公使們一起進入了殿內。他原本隻負責翻譯此次覲見的歡迎詞和雙方的即席講話,而現在,當熱福理先生宣讀這封信的時候,他還得將信件原封不動地翻譯給大清皇帝。

其實在召見開始前還有一段小插曲,各國使臣在等待的過程中收到了一個好消息。會見開始前和結束後,總理衙門全體官員將會為他們引路,陪他們走到園林的入口。換言之,這些清朝官員會把他們送到能輕易回到北堂的地方。這對總理衙門來說也是好事一樁,起碼他們不用擔心因使節們不認識路而影響了會見。他們擔心的還有其他可能影響會晤的意外事件,比如,萬一哪國使臣不懂禮數,隨便向皇帝陛下問話,該怎麽辦呢?

還好,各國代表的態度對清朝政府中的親西方派是有利的,此次會見亦可以稱得上是革新勢力對守舊勢力的一次勝利吧。

在北京,清朝皇帝首次接見各國外交官。選自《環球畫報》(L'universillustré),1873年11月15日,發行第16年,第973期。

1875年1月12日卒於北京的同治皇帝。梅耶繪製。選自《全球畫報》(Le Journal illustré),1875年3月7日,星期日,第10期。

清朝皇帝接見法國公使施阿蘭。選自《小日報》(增刊)[LePetitJournal(SupplémentIllustré)],1895年1月20日,星期日,第218期。

光緒皇帝。根據讓·赫斯先生提供的水彩畫繪製。選自《世界畫報》(LeMondeillustré),1900年2月3日,星期六,第2236期。

光緒皇帝在紫禁城接見法國公使團。根據讓·赫斯先生提供的水彩畫繪製。選自《世界畫報》(LeMondeillustré),1900年2月3日,星期六,第2236期。

英國“奶媽”被清朝的新皇帝拒絕了。選自《電訊報》(副刊)[LaDépêche(SupplémentIllustré)],1900年3月4日,星期日,第9期。

慶親王奕劻奉命前往北京與聯軍進行和談。吉爾丹(Gérardin)根據照片繪製。選自《世界畫報》(LeMondeillustré),1900年9月15日,星期六,第2268期。

慶親王進京。德·漢恩根據特邀畫家弗萊德·懷廷(FredWhiting)繪製。選自《圖片報》(TheGraphic),1900年11月10日,星期六,第1615期。

以上資料主要選自《西洋鏡:法國畫報記錄的晚清1846-188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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