證券行業混業經營，那些教訓不要重來

紅周刊 記者 | 侯純

據《財新周刊》報導，證監會計劃向商業銀行發放券商牌照，或將從幾大商業銀行中選取至少兩家試點設立券商。雖然之後證監會新聞發言“目前尚在討論中”。不過就國際大趨勢看，重回混業經營是大勢所趨，如果成真，證券業在分業經營十餘年後將再度轉回到混業經營時代。

混業經營的“混亂史”

在新中國資本市場建立初期，證券業就是混業經營。1987年，第一家券商——特區證券在深圳成立。1988年，為適應國庫券轉讓在全國範圍內推廣，央行下撥資金，在各省組建了33家證券公司。同時，財政系統也成立了一批證券公司。在1990年-1991年上交所與深交所正式成立後，四大國有銀行直屬或各地分行下屬信託投資公司紛紛在各地設立證券營業部，開始了混業經營。另外各地國資委以及大型國企下屬的信託公司也紛紛開張從事證券委託交易業務。

至1996年底，全國從事證券經營業務的各類金融機構多達430家，其中證券公司只有94家，當時全國知名的證券公司有申銀證券、萬國證券、南方證券、華夏證券、國泰證券、海通證券。到1998年底，證券公司90家，信託公司243家，財務公司69家，融資租賃公司16家。

以下是幾個在資本市場知名度較高的信託公司：“中經開”，全稱中國經濟開發信託投資公司，歸屬財政部。“中農信”，全稱中國農業發展信託投資公司， 歸屬農業部。“深國投”，全稱深圳國際信託投資有限責任公司，屬於深圳市國資委。“鞍山信託”，全稱遼寧省鞍山市信託投資股份有限公司，於1994年在上交所上市，後重組改名為安信信託。“宏源信託”，全稱新疆宏源信託投資股份有限公司，1994年2月2日在深交所上市，後改組為證券公司，2014年與申銀萬國合並為申萬宏源。“中煤信託”，全稱中煤信託投資有限責任公司，由原煤炭工業部下屬的13個國有企業出資組成，後更後為中誠信託投資有限責任公司。

事實上，與其說當時是混業經營，不如稱作“混亂經營”。當時各類金融機構野蠻生長，各種資本市場的原罪與人性的貪婪表露無疑，諸如挪用客戶保證金、內幕交易、老鼠倉等，層出不窮。

以中農信為例，公開資料顯示：“到1996年底，中農信公司在22省市有分支機構362個，其中47家金融性分支機構（19個省市辦事處、17家證券營業部、1家城市信用社），315家企業、房地產公司和貿易公司，職工5000餘人，全集團並表總資產335億元人民幣。中農信的境內境外設眾多分支機構，從總部到底層有7級層次，僅廣東辦事處、大連辦事處、外貿公司這三個一級分支部門就投資設立獨立法人公司46個；浙江辦事處在美國、香港、俄羅斯、克羅地亞、波黑、阿爾巴尼亞設立的分支機構；設在香港的分公司又在內地設了38個分支機構。如此多層次的交叉設分支機構，管理混亂，多數分支機構虧損。1991年開始，該公司通過刻製下發金融業務專用章的方式層層授權，使下屬機構可以經營金融業務，金融業務專用章有50多枚。許多分支機構就自己吸收存款，自放貸款、投資或自己使用。”最終，1997年1月4日，中國人民銀行關閉解散了中農信。

從1995年到2006年，有二十餘家證券公司和信託公司破產、清算、關閉。其中，1995年，上海萬國證券公司倒閉，後並入申銀證券；1997年，深圳君安證券公司倒閉，後並入國泰證券。

當時的“混亂經營”還體現在各種違規行為上。2002年，“327國債期貨事件”中的大贏家中經開，因長虹轉配股違規上市而遭到證監會處罰。後來，其操縱股市的惡習不改，做莊銀廣夏和東方電子等多隻股票。2002年6月7日，中經開因嚴重違規經營被中國人民銀行宣布撤消。

因操縱股價、挪用保證金、老鼠倉、利益輸送等各種違規事件而遭關閉或撤銷的證券公司包括鞍山證券、大連證券、富友證券、佳木斯證券、新華證券和南方證券等。因以上違規被託管的證券公司包括雲南證券、漢唐證券、閩發證券、遼寧證券、德恆證券、恆信證券、中富證券、華夏證券、北方證券、民安證券和五洲證券等。其間，大鵬證券破產，創造了中國首例證券公司破產案。

如今再回“混業” 目標是做大做強

大量的違規違法案件的發生，引來了嚴厲監管。1999年國務院公布《整頓信託投資公司方案》頒布，信託業與證券業分業經營，信託公司歸人民銀行監管(2018年以後歸銀保監會監管)，不再從事股票經紀業務與承銷業務，全國的信託公司數量也從高峰時的千余家縮減為68家。

2004年至2007年8月底，證監會展開證券公司綜合治理工作。2006年7月5日，證監會頒布《證券公司風險控制指標管理辦法》，以淨資本為核心將證券公司按標準分為A(AAA、AA、A)，B(BBB、BB、B)，C(CCC、CC、C)，D，E等5大類11個級別，每年調整一次，其中D類、E類公司分別為潛在風險可能超過公司可承受範圍及被依法采取風險處置措施的公司。

經過全面整頓之後，證券公司的經營、管理、監管逐漸規範化，基本上杜絕了惡性事件的出現。經過二十餘年的發展，國內證券公司的規模一直未有大的突破，全國目前仍無一家AAA級券商。規模最大的中信證券2019年的營收也只有431億元，淨利潤只有122億元，而國內14家大的商業銀行2019年平均營收為3294億元，平均淨利潤1105億元。

在擴大開放的環境下，國際資本正在快速進入中國資本市場，而國內目前缺少有能力與國際投行抗衡的同類機構。當前要把分業經營轉向混業，是為了做大做強，其根本目標是為了證券市場的良性發展。雖然在監管模式、監管手段等方面還有許多問題等待解決，但目標很明確，就是為了能夠培育出國際性的投資銀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