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東西（公眾號：zhidxcom）文 | 司北

李彥巨集認識陸奇已將近20年了。

1996年，35歲的陸奇從卡內基梅隆大學電腦博士畢業，來到矽谷加入IBM Almaden實驗室——存儲、檢索和處理數據是Almaden實驗室的研究主題。

1997年，29歲的李彥巨集從華爾街離開，前往矽谷搜索引擎公司Infoseek，親眼見證了Infoseek在股市上的無限風光以及日後的慘淡收場——Infoseek也是推動李彥巨集最終決定回國創業的重要因素。

那個時候，谷歌都還是些繈褓中的嬰兒創企；雅虎正值風華正茂牛氣衝天；微軟發布了跨時代性的Windows 98新系統……就在這麽個風雲激蕩的90年代末期，兩個同為電腦系博士的年輕華人，就這樣在矽谷相識了。

故事就從這裡開始了。那時的李陸都還很年輕，正是春風得意馬蹄疾，一日看盡長安花的年紀，一晃20年過去，在互聯網飛速爆發的洪流下，這兩人的人生際遇幾乎是全球科技進展的一個縮影，在他們兩次擦肩而過與一次攜手並進之間，我們得以一窺中國互聯網界翻天覆地的滾滾熱浪、以及中國創新者的那股倔強不息的創新精神。

20年相識相知：從美國矽谷到北京“青玉案”

就在李彥巨集與陸奇認識後不久，矽谷的這把火轉身燒回了中國，東方網絡浪潮就一興起就熱浪滾滾地永不止息，網易、搜狐、阿里、騰訊、新浪陸續成立，中國互聯網界正發生著翻天覆地的變化。

▲李彥巨集在北大未名湖畔

陸奇是個具備強烈工程師色彩的死硬技術派、李彥巨集卻是個既崇尚商業魅力又手抓技術威力的儒雅程式員。1998年，陸奇決定離開IBM加入雅虎，投入時下正大熱的搜索技術研發；而在1999年的聖誕，李彥巨集坐飛機回到北京中關村，並在2000年1月創辦中文搜索引擎百度。

在隨後近10年的風雲激蕩進程中，陸奇在雅虎內一路春風得意，陸續升任資深副總裁、執行副總裁，百度也成功在美國納斯達克上市，逐漸在中文網絡搜索市場中佔據了大面積領先地位。

▲陸奇

不過，也同樣是在這些年間，雅虎市場地位陸續下降，市值步入縮水。2008年2月，微軟發出以446億美元收購雅虎的邀約被拒絕，四個月後，陸奇決定離開雅虎，去向不明。

從陸奇在雅虎的職業生涯末期開始，太多太多的公司都曾向他伸出過橄欖枝，除了當時競爭最為激烈的微軟與谷歌之外，還有另外一間公司——百度。

大洋彼岸的李彥巨集是坐懷期待著的。當年從矽谷離開後，李彥巨集、陸奇、以及其他幾位老朋友每年夏天都會重新來到美國，找個海邊酒店封閉一兩天，交流技術趨勢與產業發展路徑。這些年除了情份，還有對彼此的信任、以及對能力的認可。

不過最後，時任微軟CEO的史蒂夫·鮑爾默親自聘請陸奇加入，一番掙扎之後，陸奇還是心動了。2008年年底，陸奇出任微軟互聯網業務部門總裁，成為這家市值高達2500億美元的科技巨頭四大業務負責人之一，同時也帶來了“華人在微軟最高職位者”光環——這個光環被陸奇一路保持到了最後。

在微軟期間，陸奇長官了包括Microsoft Office、Office365、SharePoint、Skype、Bing等多項業務，並在2013年升任微軟集團全球執行副總裁，這讓他在“華人在微軟最高職位者”之外，又多了一個“矽谷科技圈最有權勢華人”的光環。

這也讓陸奇在2016年9月宣布從微軟離職後，成為一眾互聯網巨頭爭相搶奪的大紅人，李彥巨集還特別用一句成語來形容陸奇的難得：

“秦失其鹿，天下共逐之。”（諧音 陸奇）

是的，2017年1月18日，百度宣布，原微軟執行副總裁陸奇加盟百度，就任總裁兼COO。在這位百度新任的“二把手”到崗第二天，李彥巨集親自陪同進行了一次小規模的公開亮相，還針對外界普遍關心的話題進行了一一集中解答。

在此之前的幾年間，李彥巨集已經數次登門拜訪、邀請陸奇加入，據說某次還拉著兩位高級副總裁（向海龍、王勁）一起去陸奇家住了三天，可謂求賢若渴。

終於，2017年1月19日，在以“眾裡尋她千百度”一詞出處《青玉案·元夕》命名的百度“青玉案”會議室中，李陸這兩位相識近20年的好友終於又並肩坐在一起，兩人笑眼盈盈處，青山在，人未老。

雙管齊下，百度迎來AI時代大改革

2016年的百度，可謂多事之秋。

從2013年開始，百度陸續重金砸下遊戲、社交、O2O、移動支付等領域，然而幾年來一直收效甚微。2016年，百度更是因大規模爆發的醫療廣告事件而雪上加霜，王湛、李明遠、曾良等業務負責人/E-Staff核心管理成員也陸續因不同原因離職。彼此百度股價大跌，總市值一度不足600億美元。

對於一間成立超過10年的老牌企業來說，公司內部的人事冗雜、業務分散、部門壁壘、高管分歧等症狀總是難免的。這些症狀都是企業健康發展路上的強大阻礙，對於這些，企業創始人往往不是看不到，卻常被種種關係束住了手腳。

陸奇行事作風一貫以強硬著稱，他的加入，正是一股攪動日益臃浮的“老”百度的新鮮力量。在李彥巨集的默許下，陸奇領頭對百度上下進行了一場大刀闊斧的整改（特寫：陸奇上任百度的51天 連燒六把火），業務範圍涉及之大、人員之廣、金額之巨，是百度成立歷史上前所未有的地步。這場變革中歸根到底是兩大方面：

1、“夯實移動基礎，決勝AI時代。”

2、肅清業務間部門壁壘，資源共享，控制內耗。

在戰略和業務上，百度大刀闊斧地收編整改，將AI主賽道上的主要業務跨部門收編整合，減少重複研發與內耗（比如百度研究院和搜索AI業務整合收編入AIG群組，百度自動駕駛與車聯網業務整合收編進IDG群組，設立SLG智能生活事業群組等），進行數次上億美金的投資與收購，並將非主賽道的業務撤裁剝離（比如醫療、外賣、影視、遊戲等等）。在此過程中，百度AI的兩大品牌也開始逐漸樹立——DuerOS語音互動平台、Apollo自動駕駛平台。

但是，DuerOS和Apollo都不是百度AI的全部。畢竟，無論是語音互動作業系統還是自動駕駛平台，其AI戰略意義遠大於業務意義，在當下並不能為公司貢獻穩定營收。

李彥巨集曾經解釋過，百度的AI戰略並不是指百度所有的資源都去做無人車、度秘了，其實大多數的資源可能還是在百度搜索、百度的資訊流（相對比較核心的業務上）。

在陸奇大刀闊斧推進百度業務梳理，並定下“決勝AI時代”戰略方向的同時，李彥巨集也在推進大搜索和資訊流（Feed）業務的發展取得長足進步。百度作為中文搜索引擎無可爭議的老大，其搜索廣告業務一直是“養活全公司”的現金牛。而百度的資訊流業務也在最近的財報中表現十分亮眼，據廣告業資深人士向智東西透露，已經成為目前百度移動廣告業務的核心重點，所有主力人才都在往資訊流業務上調。

與此同時，DuerOS和Apollo兩大AI開放平台也陸續樹立起了行業影響力，在硬體、對外合作、政府認可等多方面穩步前進。

2017年，百度宣布了新的公司使命——“用科技讓複雜的世界更簡單”。在2017年7月5日的百度首屆AI開發者大會上，李彥巨集坐著無人駕駛汽車從北京五環上一路開到了演出現場——也因此收到了第一張“無人車罰單”。

那天，演示非常成功，陸奇激動地舉起雙臂，鼓動全場觀眾向大螢幕上坐在車裡的李彥巨集鼓掌歡呼，李彥巨集到場後二人更是被攝影師抓拍下兩人微笑這一瞬覺，這張照片也被網友戲稱——“看，這是我為你打下的江山”。

如果以7月5日的百度AI開發者大會為分水嶺，我們可以明顯看到，在7月10月這短短的100多天裡，百度實現了一次驚天大逆轉，股價呈直線式上升，市值增長了將近50%。

百度，這個曾經三分天下，卻一度處在輿論漩渦中心的互聯網巨人，在如今的人工智能時代下，正重抖精神、奮力前衝、一舉邁入了衝擊千億市值的咽喉要道。

急流勇退，留下無盡猜測

然而，世事無常。

據媒體報導，今年4月，陸奇父親去世，這讓他更加珍惜與家人相處的時間。而在4月底，網上開始流傳陸奇離開COO職位的言論。

但誰都沒有想到，真正的變化來得如此突然。20天后，在2018年5月18日，百度宣布，集團總裁兼COO陸奇因個人和家庭原因，無法繼續全職在北京工作，因此從7月起不再擔任上述職務，但仍繼續擔任集團副董事長。

陸奇離職後，百度集團主要業務部門負責人張亞勤、向海龍、王海峰、朱光等人將直接向李彥巨集匯報，智能駕駛事業群組（IDG）總經理李震宇轉向張亞勤匯報，景鯤將擔任智能生活事業群組（SLG）總經理一職直接向李彥巨集匯報。與此同時，原AIG （AI技術平台體系）負責人、百度副總裁王海峰晉升為高級副總裁，繼續擔任AIG負責人。

陸奇，這個就任486天的百度總裁兼COO，就這麽突然地卸下了所有管理職權，一副“事了拂衣去”的模樣。網上有人說他像商鞅——此言多少有些過激了——如此激流勇退之舉，反倒是更像范蠡。

隻不過，這詩的下一句“深藏身與名”，不知陸奇做到了沒有。

並不是說百度的整體變革一路大好，一點磕絆都不打。恰恰相反，一間影響億級網民的互聯網巨頭，其公司內外但凡有1%的調整，所牽動的都是人財事都是動輒上億界別的大蛋糕。

各界傳言對於陸奇的突然離開紛紛猜疑，有人猜測是內部博弈的結局、有人猜測是美國的AI人才限制政策、也有人猜測是國內從氣候到人事的“水土不服”，讓這位今年已經57歲——雖然看著依舊年輕——的大將萌生退意……

不過，陸奇在這個節點隱退後，李彥巨集所面對的已經將是一個別開生面的百度。在大搜索和資訊流業務進展順利、人工智能方向異常清晰。如此看來，一年之前李彥巨集邀請陸奇加盟百度的決定，其目的已經達到。接下來就要看李彥巨集重掌大局之後，如何將業務推向新高點。

結語：百度變革進入中盤，未來無限可能

但無論如何，在過去一年多裡，李陸兩人已經將百度的改革帶到深水區，改革所觸及的核心越來越深入。如今，陸奇瀟灑退場，李彥巨集再次走向前台，掌控全局。

在戰略已定、架構已立、百度變革進入中盤的當下，下一步的百度既面臨著新組織架構與新戰略導向所帶來的新型業務收入，又面臨著AI領域的新競爭對手與新競爭壓力。在創始人再度走回台前的當下，百度的未來面臨著無限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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