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來源：時代周報 作者：郭梓昊
換上一身乾淨整潔的黑西裝，白事管家趙禮早早來到墓園，開始了一天的工作。
從紅色塑膠袋中依次掏出祭祀用的各種供品，墓碑鮮花裝飾、時令水果、竹簽香、水晶蠟、黃紙.......每一樣都是根據顧客需求選定的。
祭祀的禮俗繁瑣，淨碑、獻果、宣讀祭文、化寶，每一個流程需準確規範，保持肅穆莊嚴。做完這些後，趙禮又轉身對著墓碑行鞠躬禮，代替家屬寄托哀思。
這一切都將被鏡頭記錄下來，剪輯成幾分鐘的視頻後，發送給一千公里外的逝者家屬。
“3天時間裡，我們已經接到60多個代掃墓、代祭祀的訂單。”趙禮告訴時代周報記者，由於客戶的需求不同，代掃墓的價位檔次不同，從一百到上千元都有。
閑聊之際，他又接下一單1990元的生意，“有的客戶要求高一點，想要拍視頻、做個儀式，費用就產生了。”
互聯網進入殯葬行業並不是一件新鮮事，早在2015年，互聯網上便出現了一眾殯葬服務平台。
受疫情影響，國內多地暫緩開放殯葬機構祭掃服務或者采取限制措施，不少人選擇將對親人的思念和拜祭放到網上，加速了行業、祭祀風俗的變化。
在這樣的背景下，送別一位逝者需要多少錢？人們的殯葬花費變高還是變低？
花費從幾千到幾十萬不等
殯葬服務分為殯、葬、祭三個環節。“殯”是從家到殯儀館的階段，“葬”是從殯儀館到墓園的階段，“祭”是所有祭祀和紀念的統稱。
白事管家的工作穿插在這三個環節中。從給逝者擦拭身體、更換壽衣，到聯繫殯儀館，布置靈堂、出殯，再到骨灰盒、安放墓，墓園安放禮儀......整個過程中，趙禮需要時常轉換身份，有時他是禮儀師、有時是葬禮上的主持人。
“服務費大概在800塊左右，此外還有家屬在祭祀禮品上的花費，包括壽衣、花圈、骨灰盒等，因材質、寓意不同，差價往往有幾千到上萬塊。”趙禮說。
時代周報記者發現，近幾年，不少殯葬公司、殯儀館相繼推出了白事一條龍定制服務，甚至有公司推出了104種特定的套餐模式，標價在3000元到6000元不等。
需要指出的是，殯葬費用由基本殯葬服務和延伸性服務構成。其中，前者由政府定價，包括殯葬車接運，遺體消毒、冷藏、火化等；後者由於市民自選，包括喪葬用品、墓地等，這些延伸性服務，暗含了多年來為人詬病的“殯葬暴利”。
在趙禮看來，因為人們的想法不同、各地殯葬風俗不同，導致殯葬價格沒有所謂的標準。“可以是幾十、上百萬，也可以一切從簡，生態葬、海葬，幾千塊就搞定。”
在所有的殯葬費用中，墓地價格無疑是佔比最大的一環。
專門負責墓地選購的互聯網平台秋葉網顧問張帥向時代周報記者表示，在一線城市，墓地價格從幾千到上百萬元不等。其中，上海平均墓地價格在15-20萬元，深圳則是20萬元，北京、廣州在10萬元左右。
而在多數省會城市，墓地價格則從一萬至幾十萬元不等，跨度較大。據上遊新聞報導，價格在3—5萬元之間的常規墓地為市場主流，包括沈陽、長春、濟南、太原、石家莊等城市在內，約有半數城市墓地價格集中在這個區間，約佔在售墓地數量的40%。
除墓地外，多數陵園還要收取首期20年管理維護費，費用標準各有不同，通常為每年按墓穴價格的1%收取，也就是一次性收取20%。
殯葬費用變得更便宜了？
“這兩年行業越發透明，客戶消費也感覺比以前要理性一點。”2012年剛入行那會兒，趙禮在安排殯葬禮俗時，最常聽到的一句話便是“按最好的來”。
“幾年前，一個骨灰盒賣一兩萬很正常；墓地選購通常看人下菜碟，有幾萬塊錢的浮動。但現在，許多客戶會有比價心理，骨灰盒只要價格超過5000元以上，就覺得貴。”趙禮認為，從這個角度來看，互聯網讓送別逝者的成本降低了。
此外，目前全國多個省份實施了惠民殯葬政策，減免基本殯葬費用，一定程度上減輕了人們的殯葬負擔。
譬如廣東省，目前全省各地市的殯葬7項基本服務費用均進行了免除，統一由政府提供。廣州、深圳、佛山、惠州、東莞、湛江、茂名等市更將免費對象範圍擴大到非戶籍人口，部分地區還實施免費安葬（放）政策。
但另一方面，隨著互聯網+殯葬的興起，一些新的亂象開始浮出水面。
據媒體報導，有網上殯葬平台打著在線祭祀的名義，實施套路斂財和欺詐等活動。不僅將現實中的攀比和奢靡風氣也被帶到線上，甚至出現活人“被祭拜”、注冊者信息洩露等情況。
在某在線祭掃APP上，一個包含“專屬音樂”“專屬紀念皮膚”等功能的“至尊紀念館”，一年收費270元，10年收費1440元；如果要給紀念館掛上燈籠，則七天收費28元，永久點亮收費288元。
此外，還有各種數字祭拜品，家屬購買的祭拜品越多，孝心值和紀念館的排名越高.....
“目前，互聯網+殯葬這一塊還不夠成熟，且魚龍混雜。”2018年，趙禮曾與朋友合作過一個軟體，相當於微信小程序發訃告，還有配備背景音樂的設定和在線祭祀功能，但因“形式初級、不夠接地氣”，很快被市場淘汰。
未來，殯葬行業未來會怎麽樣？對人們有何影響？
據前瞻產業研究院《中國殯葬服務行業市場調研與投資預測分析報告》，2020年中國每具遺體殯葬費用約為2.6萬元，預測2026年人均殯葬價格將提升至4.1萬元。
該報告認為，目前中國的殯葬服務機構設置遠未達到市場要求，無法滿足群眾各層次的消費需求，城市化進程的加快和城市的擴大，新建城市和沿市區邊遠地區人口迅速膨脹加劇了市郊結合部的殯葬管理和喪事需求矛盾。
趙禮發現，這幾年，年輕人們開始接受殯葬行業，甚至有大學生主動投遞簡歷，“不像之前，瞞著家裡人。等到10年後或者20年後，大眾思維轉變，新的一代年輕人需要同時照顧好幾個老人。殯葬服務的市場需求就會變大。”
（文中趙禮、張帥均為化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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