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篆刻學習:《吳讓之印譜自序》的價值

自鄧石如將“印從書出”創作思維引入篆刻之後,清代最著名的印家當推吳讓之,我們已經分別在鄧石如和吳讓之的《印人傳》系列裡說明,而吳讓之甚至在白文印從書出方面比鄧石如更進一步。吳昌碩在《吳讓之印存》中作跋說:“余嘗語人學完白不若取徑於讓翁”。可見學習皖派印風,吳讓之實在是一位不可錯過的大師級人物。今天我們將吳讓之自己給《吳讓之印譜》做的序言拿出來細讀一下,原文如下:

(吳讓之和他的私印)

讓之弱齡好弄,喜刻印章。十五歲乃見漢人作,悉心摹仿十年,凡擬近代名工,亦務求肖乃已。又五年,始見完白山人作,盡棄其學而學之。今年秋,稼孫自閩中來,問余存稿,遂告以六十年刻以萬計,從未留一譜,自知不足存爾,就篋中自用者印以求正,不值一笑。癸亥七月,讓之記。

這是1863年魏錫曾到江蘇泰州去拜晤吳讓之(當時,吳讓之在泰州躲避太平軍之亂)時魏錫曾幫他鈐留印譜集成《吳讓之印譜》而作的序言,看此序言,給篆刻初學者,至少應當有以下的幾點啟示:

1、印宗秦漢。當然,印宗秦漢不是從吳讓之開始的,更遠的要推到元代的趙孟頫和吾丘衍。但吳讓之是印宗秦漢的實際踐行者。

(吳讓之和他漢印面目的白文印)

吳讓之無疑是喜歡篆刻的,這是學習篆刻的前提,他“弱齡好弄”,在很小的時候,吳讓之就喜歡刻印章了。從少年時期到15歲止,這是吳讓之的興趣探索階段,這跟初學者從產生興趣開始刻印,不知所從,就自行摸索刻印是一樣的。這一階段初學者既無師從,也無所宗。

稍後一些,十五歲時,吳讓之見到了漢印。當時的印刷與傳播能力跟現代比,要差得多,現在我們已很容易見到品質較好的漢印印譜,比如《十鍾山房印舉》、《秦漢南北朝官印征存》、《漢晉南北朝印風》(上、中、下)、《中國篆刻聚珍》(漢官印、漢私印卷)等都是不錯的印譜,除少量不易購買外,大多數還是較易購得了,這比吳讓之要幸運得多。但吳讓之卻勝在專注,自打十五歲見到漢印,他就“悉心摹仿十年”。

(《印風》系列的漢印印譜)

這十年,該是吳讓之打基礎的十年。

十年之間專心致志,吳讓之打下了堅實的漢印基礎,這是吳讓之最終成為一代宗師的最堅實基礎。

2、再臨近代名家。“凡擬近代名工……又五年”在臨摹漢印十年的基礎上,吳讓之又臨摹近代名工五年,在吳讓之那個年代,他所謂的近代名工,該當是明代明五家的印作和清初徽宗程邃,浙宗丁敬、黃易等人的印作,這些人的印作,當然還是“印中求印”創作思維下的傑出作品,但吳讓之選擇了他們的作品認真臨摹,這一去就又是五年。

(有徽浙兩宗影子的吳讓之印作)

這五年,是吳讓之在有了漢印基礎之後自我風格探索的五年,顯然,他的探索是左衝右突,遍臨名家是他的方式。

3、臨摹方法及檢查原則。吳讓之對自己臨摹漢印和臨摹近代名家的臨習標準都是“務求肖乃已”。關於“肖”,我們已經詳細解說過,新人應當如何檢查自己的臨摹效果呢,關鍵就是這個“肖”字,其中又分“逼肖”與“畢肖”兩個意思:逼肖原印強調過程,無限制逼近原印細節,把原印當成標準進行比較,就是下一方比上一方更逼近原印;畢肖原印強調結果,即跟原印完全一模一樣,自己刻出來的印與原印比較完全一樣。具體檢查方法可以見《篆刻入門:臨摹漢印,我該如何檢查我的臨摹進程》一文。吳讓之給自己提了要求,就是“肖”。

(臨作的效果檢查)

4、偏師而出自家風格。30歲上下,吳讓之在名家印中已上下求索了有五年了,一直沒有找到自己的出路,突然有一天,他看到了鄧石如的印(這次,應當是指他在鄧石如弟子也是自己的老師包世臣處看到了鄧石如的印譜和原石,最後這些印蛻和原石即在吳讓之手裡),此時,鄧石如已去世(鄧1805年離世時,吳讓之僅6歲),吳讓之沒有機會成為鄧石如的入室弟子,但當他看到鄧石如的印時,欣喜之情,無以言表,或許是因為鄧的創作思維是呈讓之追索良久的結果不謀而合。他驚喜異常,於是“盡棄其學而學之”。吳讓之放棄了自己過去近20年學習所得,全心全意地拜服於鄧石如風格之下,並在這個方向上深入追索,甚至替鄧石如完成了白文印的“以書入印”使朱白文統一起來(這也是吳讓之的重大貢獻)。

(吳讓之自家風格的皖派印風)

5、勤奮。前幾天寫文章說學篆刻應當“盡人力”的事,也是說這件事。魏錫曾從福建跑到泰州去看當時的“印壇第一人”(趙之謙在邊款裡說:“近人能此者,揚州吳熙載一人而已”),他喜歡收藏印譜與印石,問到吳讓之有沒有印譜,吳讓之說沒有,於是魏錫曾打算給吳讓之集一份印譜,吳讓之說,我刻印近60年(1863年時,吳讓之64歲,當然不到60年),刻印以萬計,我們就以60歲刻10000方印計算,差不多兩天就刻一方印,人生當然不止刻印一事,而每兩天就刻一方印,實在不易。

(在寫字的晚年齊白石)

這讓人想起陳巨來先生,陳先生晚年在書中稱自己一生刻印不下3萬方,可見他是一位更勤奮的印人了;齊白石先生也算一位,據載,他有一段時間,把自己關在屋子裡刻印,刻了磨,磨了刻,直弄到屋裡到處都是石泥,無處立足為止,足見勤奮,可見名家的名頭都不是憑空得來的。

整體上來看這個《自序》,吳讓之記述了自己學印的經歷,對於今天的篆刻初學者有著很強的指導意義。當然吳讓之的這個印譜中的序跋眾多,甚至由此引發了趙之謙與吳讓之的印學論戰,那是另外的故事了,回頭再說。

(【老李刻堂】之305,部分圖片源自網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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