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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枝裕和的《小偷家族》,讓你幾欲想哭又暗自忍住

起初,是枝裕和製作《小偷家族》是打算把它拍成“自己的小寶物”。

   

  

在《小偷家族》在中國上映之際,導演是枝裕和給中國觀眾寫了一封信,講述了創作的緣起。

起初,是枝裕和製作《小偷家族》是打算把它拍成“自己的小寶物”。之前在《如父如子》中,是枝裕和探討了聯結親人的是血緣,還是共同度過的時光。在這之後,他又對超越血緣的家庭究竟該如何維系進行了自己的思考,於是就有了《小偷家族》。讓是枝裕和沒想到的是,這個“送給自己的寶物”,獲得了坎城電影節的金棕櫚獎,不僅在日本上映之後廣受好評,還登陸了中國院線。

“一個家族”的故事:

維系親情的是血緣還是時間?

《小偷家族》的故事依然來自是枝裕和近幾年非常熟悉的,家庭劇領域裡發生的故事。一家六口人生活在一個狹小的屋子裡,靠著“奶奶”(樹木希林飾)的養老金度日。

“父親”(利利·弗蘭克飾)是臨時工,“母親”(安藤櫻飾)是洗衣房職員,“姐姐”(松岡茉優飾)則在色情行業,隔著玻璃展示身體。

一家人收入微薄,為了貼補家用,“父親”經常出去偷東西,還帶著“兒子”(城檜吏飾)一起偷。一次,父子倆偷完東西回家的路上,撿到了小女孩玲(佐佐木美雪飾)。

原本,“媽媽”主張趕緊把小女孩送回去,以免小女孩父母報警,但後來發現小女孩被親生父母虐待之後,就留下了她。直到有一天,一個意外事件的發生,讓這個原本融洽的家庭四分五裂。

影片前半段輕鬆明快,即使不富裕,但一家人在一起就是吃玉米和土豆餅,都充滿了幸福感。但當家庭成員之間,實際上沒有血緣關係的秘密被揭開之後,表面上的和美逐漸被打破。

與《如父如子》一脈相承的是,《小偷家族》的主旨仍然在探討,聯繫父母和孩子之間關係的,到底是血緣,還是時間?所不同的是,《小偷家族》更具有社會性和反思的力量。

克制與留白:

是枝裕和的風格,不展現強烈的情緒,相信觀眾的想象力

如果是很熟悉是枝裕和的觀眾,會發現《小偷家族》還是他的“老一套”,靜靜地拍攝演員們吃飯、睡覺、歡笑和爭吵,看起來如此平凡,但又恰恰是這種平凡得似曾相識的普通生活,讓人感到真實得恍若身處其中。

利利·弗蘭克說,其實他們在拍攝的時候,有很多衝突激烈的戲最終都被拿掉了。比如,父親去追兒子的車,影片中他跑了一段路,兒子隔了好一會才脫掉帽子,從車窗裡回看,默默喊了一聲“爸爸”。這段戲是在真相揭露之後,父子關係裡溫情美好的部分經歷了分崩離析到瞬間升華的轉變,呈現出超越了血緣的愛。

實際上,拍攝的時候,利利·弗蘭克追了很久的車,邊追還把鞋子追掉了,而後嚎啕痛哭。但這些部分,是枝裕和都拿掉了,只剩下利利·弗蘭克追著公車跑了一小段。

利利·弗蘭克認為,這就是是枝裕和真正的風格,他不想將強烈的情緒壓給觀眾。

這也是觀眾觀看《小偷家族》時所能感到的一種微妙體驗。影片的節奏平緩,故事的基調非常生活流,幾乎沒有強烈的戲劇衝突,角色身上所帶有的過去的傷痕,以微小的細節,亦或小小的觸動的一句話,不經意帶出,具體他們可能經歷的不好的遭遇,留給觀眾以自身的理解力去補充想象。

很多時候,演員在表演很多內心很苦的情節,觀眾在預想著,那些讓人鼻子發酸的、感情激烈的部分馬上要揭曉了吧,但是沒有,是枝裕和把那部分情緒收掉了,這種“似乎快要哭出來”的情緒留白散落在《小偷家族》裡細小的種種段落裡。

所以,有很多人評價《小偷家族》乃是枝裕和的集大成之作。自《步履不停》之後10年,是枝裕和作品的核心幾乎都在探討家庭關係,不厭其煩地重複同一個故事框架,講述“何為家族”。走到《小偷家族》時,他的講述手法更圓熟,視角也更富有社會性。

同時,他對於不強迫觀眾感動的“克制”則更為自覺。《小偷家族》更慢了,穩穩地發酵細節,隱藏了導演的身份和技巧,觀眾很少接收到極端的情緒,連控訴都是壓抑的,比如安藤櫻在最後長鏡頭裡的哭戲。

很少看到演員在演哭戲的時候,是安藤櫻這樣的呈現方式。沒有大顆的淚珠,她哭的時候一直在忍,眼淚快要掉下來的時候,就用手捂住眼睛,但卻將她壓抑著的悲傷情緒完全傾瀉到觀眾的心裡。這一場戲,足矣讓她的表演被牢牢記住,坎城評審團主席凱特·布蘭切特對她的演技讚不絕口。

這也是是枝裕和多年來,在作品裡對“情緒”一以貫之的處理方式,他對“不展現激烈”有一種執著,並相信觀眾的想象力能抵達他欲說還休的那個部分。

是枝裕和與他的禦用演員:

演員是與鏡頭這一側的導演呼吸頻率同步的人

是枝裕和是如何成為現在的是枝裕和的?

日本的電影評論家樋口尚文在談到是枝裕和的時候曾這樣分析,他認為導演作為1962年生人,既有被陳舊古老的大和精神和習慣束縛的地方,又有向往像現在年輕人一樣瀟灑自由的一面,這就像被吊在半空中毫無分身之力,既無法放棄又無法前進。這樣的矛盾與困境讓是枝裕和的作品中,環繞著那種悄然無聲但卻非常糾結的嘶喊,因脆弱的心導致手足無措,甚至精神瓦解,所以導演所處的年代和成長環境,注定了無法輕裝上陣,是與自由無緣的一代。

是枝裕和在他的作品裡,一步步尋找生活的真諦,由其作品脈絡的變化,即能找到他走到今天,形成現在拍攝風格的原因。尤其是他早期的作品,技巧不夠圓熟,但卻在作品裡留下了很多屬於是枝裕和本人的情緒和想法。

《步履不停》就是他電影生涯中這樣的作品。在拍攝這部電影之前,是枝裕和的母親去世,為了悼念亡母,他將如何接受母親去世的事實的思考,形成了電影。“這大概是迄今為止我拍過的電影中個人成分最為濃重的一部了,完全拋開了時代、世界等因素。”是枝裕和自己總結。

也是在此之後,是枝裕和的作品,開始聚焦於家庭生活,創作的作品因生活環境的變化而改變。女兒誕生之後,是枝裕和因忙於工作,而與女兒有距離感,他由此而像拍攝《如父如子》,探討聯繫自己和孩子之間的是血緣還是時間。

在他的作品裡,那種讓人心癢的真實性,還仰賴於演員的不漏痕跡的表演。是枝裕和以為,演員應當是與鏡頭這一側的導演呼吸頻率同步的人,好的演員能在話尾暈染不同的情感。

是枝裕和對於調教演員,有一套他的方法論,無論是重量級人物,還是童星,能將個人氣質與角色性格結合。其中,柳樂優彌憑借《無人知曉》的表現,在當年的坎城電影節打敗了梁朝偉,成為最年輕的坎城影帝。

樹木希林在《步履不停》之後,幾乎成了是枝裕和作品裡的禦用“母親”。頻繁合作,樹木希林也曾問過導演,自己身上到底有什麽閃光點?是枝裕和覺得,樹木希林身上有一種自然的演技,而且跟她合作,會不自覺萌發“想要變成更加出色的導演”的心願。

長澤雅美與是枝裕和合作了《奇跡》與《海街日記》。談到與導演的合作,她覺得導演認可的是,演員在充分熟悉台詞和動作之後,忽然卸下負擔自然出演的那一瞬間。導演不會將演員本身並不具備的特性強加,而是會充分調動每個人身上不同的個性和優點。

利利·弗蘭克說,他在《小偷家族》的劇組裡,演員們(包括女演員)都是素顏上鏡,他都覺得大家就像生長在故事裡的人。觀眾的感受也是如此,看《小偷家族》的時候,不會注意到誰是明星,演員們就像本來就在城市裡的普通人,演繹著普通人的悲歡離合。是枝裕和則評價利利·弗蘭克,是個非常性感的人,是極少數站在那裡不講一句話,就好像有光打在他身上的人,這是後天學不來的一種天賦。

從1995年的《幻之光》,到2018年的《小偷家族》,是枝裕和一直在述說普通人的命運,浸身電影的長河。

來自搜狐娛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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