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會上《釋放自我》強勢刷屏，這首吐槽神曲讓新東方(EDU.US)又火了一把。俞敏洪沒有因員工吐槽而發飆，反而大度地獎勵12萬元，以“鼓勵企業中敢於直言的精神和文化”，打了一場漂亮的輿論翻身仗。
吃瓜群眾一片叫好聲，卻有人爆出頗像那麽回事的“陰謀論”——老俞事先知情，意在借此批鬥裁員，典型的發動群眾鬥群眾!
筆者一向反感陰謀論，俞敏洪也第一時間在微博上予以否認：“新東方年會上diss老闆的節目，我其實之前並不知情，年會現場第一次看到”。關於老俞的澄清，信不信由你，反正我信了。
1月22日，新東方公布2019財年第二季度（2018年9月-11月）財報，在GAAP下計算，第二財季裡，新東方淨收入5.97億美元，經營虧損為2860萬美元。而在上一財年同期，新東方實現了淨利潤430萬美元。
而本次季度財報是自2006年上市至今的12年中，新東方第二次陷入虧損，也是額度最大的一次。2012年7月，渾水公司做空新東方，導致新東方上市後首次虧損，2013財年二季度財報公布的淨虧損達到1580萬美元。新東方股價最低跌至9.41美元，不得不大批關閉分校，裁員人數達到1200人。
吐槽神曲、管理失序、“老俞陰謀論”、淨利潤負增長……這些魔幻的關鍵詞，構成了新東方2019年的開年關鍵詞。
大度論與陰謀論
首先還是要從本次年會說起，這首吐槽神曲是從網絡紅曲《沙漠駱駝》重新填詞而來，下面是部分歌詞：
“乾活的累死累活，有成果那又如何，到頭來乾不過寫PPT的，要問他業績如何，他從來都不直說，掏出那PPT一頓胡扯……爛攤子從沒管過，吹牛X從未停過，之前的PPT繼續白話，一線工作從沒去過。”
歌詞中心思想很簡單，那就是“乾實事兒的還不如會打嘴炮的”“管理層紙上談兵效率低下”。簡單粗暴、詼諧幽默地把新東方的管理層批得體無完膚，網友紛紛評論：真實！
有網友笑問：“歌詞創作者是不是已經提前買好了返鄉的車票?”眾目睽睽的年會上，如此大膽地痛批老闆以及管理層，一是吃了豹子膽，二是下場很悲慘。
但俞敏洪卻“不走尋常路”，不但不罰，反而大獎，公開表示要對此獎勵12萬，而且“要直面問題，並且迅速解決問題”，吃瓜群眾紛紛為此鼓掌點讚。因“女性墮落輪”而深陷輿論漩渦的俞校長，這次打了一場漂亮的輿論翻身仗。
事情到此本應圓滿謝幕，你好我好大家好，一起祥和迎新春。但在眾多吃瓜的聲音中，有人卻爆出“吐槽節目事先被安排”，語驚四座。
有人問俞敏洪怎麽看待年會影片被外流到網絡，以及公司管理層的問題。俞敏洪表示，“這個節目能上演能流出來，就代表了管理層的態度。”2019年開年的半個多月，俞敏洪接連發了5封郵件，直指管理層存在的問題。結合俞敏洪“直面問題、迅速解決問題”的表態，整頓公司、剔除平庸者，已是新東方的既定動作。
也就是說，俞敏洪“項莊舞劍意在沛公”，一切皆出自“聖意”。老俞是公司老闆，想整頓就整頓、想裁員就裁員，為什麽要費力弄出“項莊舞劍”這出戲?
筆者認為，這正是俞校長的高明之處。此時正是公司發布業績的關鍵時刻，歷史性地首次出現業績負增長，這一成績單並不好看。所謂年會吐槽管理層，意在讓大家(包括投資者)宣泄情緒，轉移注意力。因為在投資市場上，情緒對股價有著不容忽視的影響。
年會吐槽神曲，既讓大家宣泄了負面情緒，又展示了新東方“洗心革面”的勇氣，還射出了俞校長要整頓、要裁員的決心，可謂一石三鳥，妙不可言。
慘淡的新東方成績單
話說回來，公司發展到底遇到了什麽樣的危機，讓俞敏洪如此大費周章?
首先看新東方的業務構成。智通財經APP了解到，其主要業務有K12教育輔導、海外谘詢和考試、語言培訓及其他。核心業務亦是K12，按收入計約佔60%以上。
簡單做一個數據對比，就可以看出新東方這次的成績單有多麽不忍直視了：
2018年9-11月季度財報中，營業利潤同比下降118%，淨利潤下降439%，歸母淨利潤下降703%，可謂一瀉千里。營收5.97億美元，同比增長27.8%，中規中矩，財報中可稱為亮點的，也就是遞延收入還能看，財報顯示其遞延收入12.5億美元，同比增長9.9%，但也已遠不如前。
營收增長，但是利潤卻大幅下滑，智通財經APP經分析後發現，這不是某個環節的問題，而是整個盈利能力下降的結果。
首先看營業收入有27.8%的增長，但實際上該增長基本受益於規模擴張，因為學校網點數量以及學生數量還是在增加的，但是其增長率相比之前卻是下降的，從FY2018Q4的44%降至如今的27.8%。
受此影響，利潤的絕對數值應該也不會大。事實上，在主營成本32.05%增長率的影響下，毛利潤收入2.97億美元，毛利率49.74%，增長率只有23.77%，在最近五個季度中兩者皆屬最低。同樣，毛利率和毛利潤增長率都從FY2018Q4開始下滑。
另外，在毛利率已經處於新低的情況下，行銷費用率和行政費用仍然沒有縮減。雖然在Q2財季，因為學員數量處於高位，這兩項費用也一直很高，但是FY2019Q2兩者仍然創造了最高點和次高點。
關於行銷費用，財報中解釋稱是因為規模擴張導致品牌推廣和銷售以及薪酬增加，一般和行政費用，除了有上述原因，還有0.14億美元的股權激勵。而實際上，先不說其規模擴張速度正在放緩的事實，即便將股權激勵這種非經常性支出剔除，一般及行政費用支出仍然有2.22億美元，費用率也高達37.12%，遠高於歷史大多數水準。
在營收上，去掉主營成本，銷售費用，行政費用等，此時營業利潤已經是負的了。FY2019Q2營業利潤-2900萬美元，雖然往年這個季度的營業利潤也不好，FY2017和FY2018相應利潤為0及-1300萬美元，但虧損擴大也是不爭的事實。
而壓死淨利潤導致首次為負的最後一根稻草，是一筆3500萬美元的資產處理損益。智通財經APP注意到，該支出是從FY2019Q1才開始的，但是在本就難盈利的Q2進行資產處理，根本原因就是不得不處理了，而且也不能簡單的歸於非經常性損益。
最後，在未來業績指引上，新東方預計Q3營收為7.699到7.932億美元之間，同比增長25%至28%，遠不及2018財年的增勢。
淨利潤虧損的罪魁禍首找到了，再看看二級市場上漲的動力，可能就是跟遞延收入和市場估值有關係了。遞延收入小有上漲，但不及以前已經是板上釘釘，市場估值還過得去。根據券商機構計算預測，當前節點上，新東方的估值低於美股教育股平均估值，但高於A股和港股。
但未來怎麽辦?根據預測，2019和2020年新東方市場估值要高於市場平均值。這可以理解為，投資者認為其值得高估，值得高估的前提是業績要跟得上預期，不然只會帶來失望，進而引發低估。
從另一個角度上說，此時此刻放出吐槽神曲，一則轉移注意力，實則透出新東方對業績增長的焦慮。這一動作無疑是將自己的“陰暗面”展示給了大庭廣眾，以表革舊圖新之決心。但所謂大刀闊斧的改革，能不能真正執行下去呢?這還是個問號。
也許，不久的一天，投資者終於反應過來，這一所謂“怒懟管理者”的行為，可能就像歌詞裡“寫PPT的”，嘴炮大於實乾、整頓預期落空時，管理依舊失序的新東方，到時就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了。
年節在即，落袋為安。投資不是賭博，在顯而易見的利空落地之前，我趕緊割肉清倉了新東方，安心過豬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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