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拚多多種咖啡

文|朱曉培

中國市場的咖啡消費正在快速增長。

倫敦國際咖啡組織數據顯示,2017年全球咖啡市場增速僅為2%,而中國市場的咖啡消費增速高達15%,市場規模預計到2025年有望突破一兆。

巨大的市場機會,吸引了眾多的新玩家、新業態。

不完全統計,2018年,十餘家本土咖啡項目獲得投資。過億元的項目就有連咖啡 、友飲咖啡等。瑞幸咖啡更是在今年4月23日向美國證券交易委員會提交了IPO招股股書,計劃在納斯達克上市。而一周前,這家公司剛剛完成新一輪 1.5 億美元融資,估值 29 億美元。

值得玩味的是,星巴克的第二大股東貝萊德領投了瑞星咖啡此輪融資的1.25億美元,而孫正義也表示出了強烈的興趣。顯然,吸引貝萊德、孫正義的,不僅是一家公司,而是整個中國咖啡市場的機會。

然而,熱鬧的資本市場止步在了咖啡零售商,沒能惠及種植端。

雲南省熱帶經濟作物研究所所長、雲南省咖啡協會會長黃家雄表示,過去一年,中國咖啡消費總值超過1000億元,但從業產值只有26億元。由於普通咖啡豆的價格呈下降趨勢,且預計近期很難反彈,在中國的咖啡種植大省雲南,甚至出現了農民砍樹的現象。數據顯示,雲南省去年咖啡種植面積160多萬畝,比2014年少了20多萬畝。

黃家雄指出,造成咖農種植意願降低的原因有很多,包括價格下滑,品種單一,缺乏加工、行銷環節等。

根據JingData的測算,咖啡產業鏈上遊種植環節生豆的價值貢獻約17.1元/公斤,中遊深加工環節烘焙豆的價值貢獻為83元/公斤,下遊流通環節的價值則暴增至1567元/公斤,三個環節利益分配佔比分別為1%,6%和93%,提供土地、人力以及咖啡豆的上遊環節,幾乎成了免費勞動力。

看似和咖啡鏈條沒有直接關係的電商平台拚多多,正在嘗試幫咖農打破咖啡種植的困境。2個月前,多多農園扶貧項目小組來到雲南保山市的叢崗村和赧亢村,幫助建檔立卡的咖啡豆,目前收購來的這些咖啡豆已經在拚多多平台上銷售了。

他們砍了咖啡樹

2017年底,瑞幸咖啡試營業前,陸正耀第一次知道,原來咖啡長在樹上的時候,是一種小紅果。

在中國,這種小紅果集中種植在雲南省。

雲南省的西部和南部地處北緯15°至北回歸線之間,大部分地區海拔在1000-2000米,山坡起伏較大、土壤肥沃、日照充足、雨量豐富、晝夜溫差大。過去,這裡是有名的滇西糧倉。1932年,村民胡三作為唯一會說漢語的傈僳族族人,被英國傳教士帶到上海接受培訓,回鄉後,他帶回了兩樣東西,一是基督教,另一是咖啡豆。

種咖啡,也成了當地人的主要經濟來源。

2009年,怒江州60歲的傈僳族人胡老德一家翻過高黎貢山,遷徙至保山市潞江鎮的半山腰。下山之前,停留在刀耕火種的階段,遷徙後,種植咖啡成了族群首先掌握的謀生技藝。胡老德租下20畝斜坡山地,隨同族人一起種植起了小粒咖啡。每年一次的行腳商收購,是全家人一年的生活費。

但是,從2014年起,雲南咖啡價格持續走低,收購價較高峰期暴跌四分之三,胡老德的兒孫像同村的很多年輕人一樣,先後下山打工。成熟的咖啡豆爛在地裡無人採摘,咖啡樹業遭到大面積砍伐。

28歲的傈僳族人言秀鄧一家的情況一樣令人心憂。10歲那年,父親去世,母親改嫁,言秀鄧和弟弟成為孤兒。由於貢山山高坡陡,難以種植作物,缺少收入來源,兄弟倆就跟著叔叔一家,順江而下,來到地勢平緩的保山潞江壩叢崗村。十幾年前,咖啡種植業行業一路看漲,他們也學種上了咖啡,不但解決了一家人的溫飽,言秀鄧也結婚成家。據了解,在當地,曾經跟言秀鄧一樣走出貢山到保山租地為生的傈僳人有5000多人。2017-2018年間,當地政府全部為他們解決了戶籍問題。

現在,他們還是繼續種咖啡。因為海拔高,溫差更大,言秀鄧家的咖啡要比河谷的咖啡晚熟一個多月。雖然品質更好,但一年下來,20畝坡地賣咖啡豆有九千元收入,但去除肥料、人工等開支,僅能存三四千元但。由於咖啡收入低,今年言秀鄧特地還養了11頭豬,以給弟弟成家時作為娶媳婦的聘禮和結婚之用。

近年來,國際咖啡豆價格一路下跌,由226美分/磅跌至不足100美分/磅。由於利益有限,叢崗村的咖農們在生產周期無心管控,導致咖啡豆先天養分不足。後期採摘時,又為了省事紅綠果一把捋,以至於其中的很大一部分,都不符合收購商的標準,勉強合格的拿去做速溶咖啡,其餘則全是廢果。惡性循環之下,叢崗村的咖啡樹遭大量砍伐,青壯年成批外出打工。

「雲南咖啡難題是多原因的共同結果。」雲南熱經所專家胡發廣認為,雲南咖啡以小農戶種植為主,標準化程度低、自身抗風險弱,與市場嚴重脫節,在成本上毫無競爭力。在國際收購方面前,咖農們沒有任何話語權,常年遭低於國際期貨市場價格的壓價,而在國內又未形成「內產內銷」的穩定機制,也沒有市佔率足夠大的自主品牌。

咖啡行業利潤率充足,只是和咖農無關。如果現有鏈條不打破,雲南咖農不可能靠種植致富。拚多多希望通過打造產、銷、研、加工一體化的現代化農業產業鏈系統,實現有利於農戶的利益分配格局的根本轉型。

拚多多來了

每年的10月到次年的3月,是咖啡豆成熟的季節。2019年3月,小紅果已經掛滿了山坡。但因為收購價格太低,胡老德所在的叢崗村已經積壓了超過40噸咖啡豆。為此,胡老德每天走下山去,四處打探有關咖啡豆收購的消息。

「現在什麼都靠咖啡,咖啡是一家人所有的經濟來源。」保山的一位咖啡農,如果咖啡豆收購價格再繼續跌下去的話,就只好不種咖啡了,看什麼值錢就種什麼。

不過,對於大部分種植了十餘年咖啡樹的咖農來說,就算咖啡收購價格低,也不會捨得砍掉咖啡樹,因為改種其他農作物需要重新學習技術,投資會很大。他們都只能盼望著,有一天,價格能夠再漲上來。

突然有一天,胡老德家的一千多斤咖啡豆全部賣掉了,價格比當地的市場價還高。依據「利益引導」戰略,3月底,拚多多聯合雲潞咖啡、比頓咖啡、景蘭咖啡等6家平台商家,以40.76萬元的價格,溢價收購了建檔立卡貧困戶42.53噸咖啡豆等原料。這輪溢價收購,也激發了叢崗村民眾的好奇心。

「溢價收購只是紓一時之難,不能解決根本問題。我們希望將此作為敲門磚,引導農戶主動參與並建立新的機制。」多多大學負責人藍天天表示。據其介紹,2019年,多多大學將在保山舉辦多場公開課,主要課題是向檔卡戶介紹「新農商」機制,引導他們通過合規的方式,保障自己的主體利益。

所謂「新農商」,是以檔卡戶集合的合作社為主體,建立農貨上行和品牌培育的新模式。拚多多攜手地方政府,打造以新農人為創業帶頭人,工廠、代運營公司提供第三方服務,政府監督、平台扶持的新農商發展模式,以確保檔卡戶的核心利益。按規劃,未來3年,拚多多將在雲南培養1000至1500名符合「新農商」機制的新農人。

如今,胡老德已經成了一還家新農商的「合夥人」。鮮少說漢語的胡老德,還學會了一個新的漢語名詞:多多農園。而走進叢崗村,你會發現村道旁,豎滿了「多多農園」的標識,上面寫著:讓農人變農商,讓農村有現代企業,讓傳統小農對接線上大市場。

與標識一同到來的,是農研隊伍、培訓團隊,以及加工廠的貨車。叢崗村周圍10公里範圍內,坐落著多家新建咖啡工廠。據了解,未來3年內,這些工廠將在拚多多的引導下,幫助村民提供咖啡豆精製化加工。而山腰和山頂的740畝生態種植示範基地中,芒果苗、澳洲堅果等經濟作物,正與咖啡樹複合套種,以提升每畝土地的經濟收益。

一時間,在怒江大峽谷的群山峻嶺之間,一個產、銷、研、加工一體化的現代化農業產業示範項目即將成型。而與既往類似項目不同的是,叢崗村501名建檔立卡貧困人口,將成為全產業鏈中的核心利益人。

上海援滇乾部聯絡組保山小組組長、保山市政府副秘書長周行君表示,雲南一共有88個貧困區縣,為了打贏脫貧攻堅,中央把74個貧困區縣交給上海對口幫扶,拚多多在保山的扶貧行動務實高效,通過改造種植、加工、銷售環節,既帶動農產品的銷售,又從長遠帶動農業產業的升級,確保整個行動可落地見實效。他感慨,過去自己只是拚多多的消費者,現在他們一起成長為扶貧路的同行者。「過去我只希望拚多多的東西賣得更加實惠一點,現在我希望他們給貧困山區的農戶賣的農產品更多一點,讓農戶得到的實惠更多一點。」

把利益留在農村

過去,業界有種說法,最好的咖啡在保山,最差的咖啡也在保山。

最近10多年來,保山大量發展了卡蒂姆品種,由於種植太過密集,不僅不好採收,還影響了咖啡品質。而鐵皮卡、波幫、A4288最早在保山種植的這些優良品種相繼消失。再加上當地環境複雜,成熟期分散,咖農在採摘時往往為了省事紅綠果一把捋,導致很大一部分都是廢果,勉強合格的也只能拿去做速溶咖啡。

黃家雄提到, 全球咖啡消費總體攀升,而且呈現精品化趨勢。普通的咖啡豆價格在2011年達到高峰後逐年下降,但精品咖啡豆的價格卻居高不下,一公斤賣到上千元的也有,因此咖啡種植應該要走精品化路線。

要得到精品咖啡豆,離不開兩個環節,一個是種植,另一個則是加工。「只要解決加工的問題,品質就上升,價格就上升了。」黃家雄說。

31歲的施忠相是2016年叢崗村選舉產生的副主任。近些年來,看著村民們種咖啡卻越種越窮的現狀,以及對品牌發展趨勢的認知,施忠相已著手開始叢崗村咖啡QS安全生產體系的建設,以提升叢崗村的咖啡價值。讓施忠相很意外的是,豬年春節剛過,「拚多多」的工作人員就找到村裡,他們針對叢崗、赧亢兩個深度貧困村的助力計劃,居然跟自己的想法不謀而合。

作為「多多農園」第一站,叢崗村明年起,將大面積替換種植高級咖啡品種,建設約30畝的核心精品咖啡試驗田,以及740畝的精品咖啡示範區。在核心試驗田,將用最好技術種植鐵皮卡、瑰夏等最好品種,而示範基地將展開標準化種植改造,一方面提供點對點技術培訓,另一方面展開複合套種,提升每畝經濟效益。

而雲南熱帶經濟研究所團隊也將引導農戶改進水洗、日曬等工序,在粗加工環節實現標準化、品質化作業。在拚多多的引導下,保山及周邊有多家咖啡工廠將幫助村民提供咖啡豆精製化處理。目前,多家拚多多平台新銳咖啡品牌商,已提前預定該批產能。

「現在搞精準扶貧、鄉村振興,首先要產業興旺,產業不興旺怎麼都振興不了。咖啡是很好的產業,稍微改造一下就行。」雲南省熱帶經濟作物研究所所長、雲南省咖啡協會會長黃家雄認為,現在各家各戶質量參差不齊,成不了規模,面對不了大市場,所以要多多合作才行。而只要分配好農戶和公司的利益,讓農民有錢賺,就可以執行下去。

一直以來,有產地、無品牌,是中國農業的長期的標籤,也是精品農業的主要製約。「中國真正的農產品品牌很少,多多農園的長期目標,應該是引導農戶創立一批高品質、高認知的品牌。」農業大學教授、著名扶貧專家李小雲認為,扶貧的意義是希望最終的好處歸於農民,但這個往往很難真正實現,大部分公司+農戶、合作社+農戶的形式,從某種意義上來講都是剝奪農民的。而多多農園正在嘗試一種新方式,試圖把利益留在鄉村。

「拚農貨」體系構建之初,我們便進入了無人區。期間,我們持續看到機遇,解決問題,也接連遇到更高級的問題。」多多大學負責人藍天表示:「比如,貢獻主要生產資料和勞動力的農民,始終處於價值鏈條的底端;再比如,中國真正的農產品品牌,至今依舊屈指可數。」

依託新電商供給模式、原產地基礎設施建設,以及農貨中央處理系統,2018年,拚多多實現農產品和農副產品訂單總額653億元,成為中國最大的農產品網路零售平台之一。然而,他們也發現,農業仍然是受流通環節製約最嚴重的行業,土地、人力甚至產品,在產業鏈中的價值並不高。因此,拚多多推出了多多農園這個實驗體。

拚多多聯合創始人達達承認,在「拚農貨」體系的構建過程中,多多農園也是迄今為止團隊實踐的最具挑戰性的工程。按照拚多多的規劃,平台將在5年內,於雲南等8個省及自治州落地1000個多多農園示範項目,形成覆蓋西南和西北兩大區域的新業態。

「我了解的多多果園模式,聚焦了扶貧和鄉村振興中的核心問題、資金問題、制度問題、人才問題。希望通過企業的特色,帶動整個農村鄉村振興新模式的建立。我自己對這樣一個過程非常感興趣。」李小雲說。

而怒水江畔的叢崗村正在悄然變化。胡老德深刻感受到了不同以往的氛圍:他的兒子正計劃返鄉,重新投入到咖啡種植業中。「日子好起來了。」胡老德用傈僳語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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