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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德經》39章如何體現《周易》恆卦的主題思想

學習《道德經》39章最大的問題是怎樣解釋「得一」,如陳鼓應:「得一:即得道。」就像對其它章節的解釋一樣,自古以來的學者對無法解釋清楚的字義統統定義為「道」,似乎「道」就是老子筆下通天徹地、無所不能、包容宇宙萬象的宇宙之神。老子寫文章是為了發表自己對時政的見解和主張,他的經天緯地、指點江山的思想才是最寶貴的,乾嘛要把他捧到九霄雲外的天上去呢?

文 | 楊吉德


話說《道德經》第39章

昔之得一者:天得一以清;地得一以寧;神得一以靈;谷(浴)得一以盈。(萬物得一以生)。

尹喜問:「老師開篇寫『得一』,也沒寫明內涵,難免讓人產生各種聯想,有人可能會把它解釋為道。『一』到底針對什麼而言的呢?」

老子:「你這個擔憂有道理,因為『一』作為起始數,涵蓋的範圍太廣泛了,讀者如何理解,我們不能去限制。但記住一點,凡是開篇第一句話,必定是從《周易》所對應之卦而來,此為言之宗。本章對應《周易》恆卦,恆為恆久,堅持信念始終如一。『一』是言『恆』的恆久如一的不變法則。『得一者』是悟得恆久之理並始終堅守者。」

尹喜:「為什麼講『昔之得一者』,難道現在沒有『得一者』嗎?」

老子:「任何一種理論都要經過時間的檢驗才能得以確立。時空對我們來說太過遙遠,他們的規則就是我們的法則。周朝數百年保持社會穩定,就是得益於不變的體制,是經受了時間的檢驗。如果昨天的制度今天就失敗了;或是今天的制度看上去挺美好,但明天很快就體現出眾多的弊端,這能算是『得一』嗎?」

尹喜繼續請教道:「『天得一以清』,如何理解天之『一』呢?」

老子:「天道有常,日月星辰各有值守,春夏秋冬循時而至,恆古不變,夏商周得以建曆法以應天時,此之為『清』。」

尹喜:「『地得一以寧』又何解?」

老子:「山高水低,農林獸魚各有依存,各有所養,各得其宜,從來如此。」

尹喜:「『神得一以靈』,神不可見、不可聞,又何來『得一』呢?」

老子:「神顯靈我們才知道神的存在。龜卜從商代就盛行,蓍草佔筮也是從夏商周沿襲到現在,這都是我們獲得神靈的工具。鬼神是通過龜卜和筮法的歷代傳授,才得以作用於現世,所以龜卜和筮法是鬼神所得之『一』。沒有神靈,聖人如何寫得《周易》?沒有《周易》,我又依據什麼來確定每一章節的主題呢?」

尹喜:「『谷得一以盈』(帛書之谷字寫為浴),指山川得『一』江水才能盈滿。此『一』又如何理解?」

老子:「川穀始終處於低勢,才能吸納山間溪水,使江水得以盈滿。凡統治天下者,必得天地神靈護佑方可長久,而天地神靈之長久非人類所能探知。天地神靈的護佑不代表統治者的主觀能動性,川穀勢低方得溪流來朝,只有按照大自然的規則處世,方可確保江山永固。」

尹喜問:「老師提到谷得一以盈,思想非常深刻。這是老師自己想到的呢,還是有所感悟?」

老子哈哈笑了起來:「我只是思考問題比常人深刻,其實很多靈感都是來自於《周易》卦象。你看恆卦卦符:

三個陽爻居於下互卦,說明是地位低下。地位低下而眾人又來擁護,只能解釋為彎下自己的腰,而把別人捧得高一些,別人覺得自己被高看了,就願意來幫助你。就像川穀,地勢比溪水低,溪水就自動地流向川穀的懷抱。這就是我的思路。」

(註:關於「萬物得一以生」句,帛書甲本、乙本均無。從字義看,萬物涵蓋廣泛,天、地、神、谷各有其「一」,而萬物中不同的物種有不同的恆律,「萬物得一」有違自然法則,應為後加之句。)

侯王得一以為天下貞,其致之。

(註:諸本皆寫為「天下正」,惟王弼本為「天下貞」。侯王為諸侯之君,沒有職責治理天下,故依王本解。)

尹喜:「為什麼寫『侯王』而不是王侯呢?」

老子:「王侯是周王和諸侯;侯王是稱王的諸侯,兩者不能混淆。像齊威王,只能稱作侯王。而楚王越王之類,屬於化外之邦,即便早就稱王也不便於認可。」(根據「侯王」可推斷《道德經》成書於齊威王稱王之後。)

尹喜:「如果侯王能夠得到恆久的治國理論,便可以為『天下貞』。我有疑問,雖然周室衰微,但天下依然是周王的天下,為什麼把『天下』和侯王寫在一起呢?周朝體制周全,數百年社會穩定,是『得一』之王,為什麼還要寫『侯王得一』?」

老子:「天、地、神是永恆的,而人類社會是發展變化的。商湯在夏朝衰微時『得一』創建了大商;文王武王在商朝衰微時『得一』創建了大周,周朝體制是在商的基礎上發展建立的。現在周的氣數將盡,其實是體制的衰微,這種衰微是國家體制與生產力發展不適應的結果,其趨勢是不可逆轉的。當前列國紛爭,必有一國取周而代之,這就看誰能在新形勢下創建新的恆久的治國方略了。『貞』是貞問,而不是治理,侯王怎能治理天下呢!『天下貞』就是『得一』者可以貞問天下之事了;如果沒有『得一』,又有什麼能耐去問鼎天下呢!」

尹喜:「『其致之』是說他能達到『之』的前提下才可『為天下貞』,這個『之』如何理解呢?」

老子:「『之』的含義就是前面講的『谷得一以盈』,谷水之盈是眾多溪水自願歸流;諸侯自願歸屬方可有恆久江山。現下秦國暴虐征伐,如以強勢掃平天下,而不是天下歸附,天下不會有恆久統治的,沒有恆久統治的方略就不是『得一』。」


天無以清將恐裂;地無以寧將恐廢;神無以靈將恐歇;谷無以盈將恐竭。(萬物無以生將恐滅。)

尹喜:「天象如果沒有明確的規則,恐怕就會失去序列;大地如果不能安寧,恐怕就沒有了萬物興榮;神無法通靈,恐怕就會消失;川穀沒有了充盈之水,水源恐怕就會枯竭。這是談自然界一旦失去恆久保持的功能,世界將會陷入混亂。」

老子:「這四句話看上去講不可更改的自然現象,實際上意在說明建立亙古不變的理論的的重要性。對於人類來說,大自然的運行規則是亙古不變的,要是改變了,人類就失去了生存環境。而人類社會的體制是隨著社會進程而改變的,但也有永遠不改變的內在規則,不改變的才是社會體制的總綱,符合總綱的體制才會推動社會的進步和繁榮;違背了總綱,建立的體制再完善和美麗,也經不住風吹草動,表面上風平浪靜,摧殘的力量卻暗流湧動。」

(註:帛書本沒有「萬物無以生將恐滅」句,恐為後加,故刪除。)


侯王無以貴高將恐蹶。

尹喜:「侯王要是失去了尊貴和權力,恐怕國家要傾覆了。這是針對哪方面而言呢?」

老子:「侯王抱殘守缺,不能應時而變,對敵人的攻伐束手無策,只能屈從於強者,他的國家也就面臨著傾覆了。保家衛國不是喊喊口號就能實現的,是由一系列正確的國家政策作保障的。」


故貴以賤為本,高以下為基。

尹喜:「這句話與前文有什麼照應嗎?如果理解不透,就變成了只是說的好聽,而沒有人真正從心裡去想去做。」

老子:「『貴以賤為本』是照應『谷得一以盈』,你形態上低於別人,才能獲得別人的真心支持,藉助別人的力量,而成就自己的事業。『高以下為基』是『侯王得一』的內涵,侯王的政策應該順應民眾的共同心聲,從民眾的利益出發,民眾的福祉即是自己的福祉,民安則國安,民富則國強;民眾的基礎鬆動了,侯王的江山還能穩固嗎?國家政策最難做到的,是如何使國家體制融合進民眾的利益,使兩者在千頭萬緒的社會行為中完美的體現出來。」


是以侯王自稱孤、寡、不穀。

尹喜:「周王都是自稱『朕』、『予小子』;諸侯自稱『孤』、『寡』、『不穀』。如此稱呼的共同特點是自謙,謙虛才能獲得擁護。」


此其賤之本與?非也!

尹喜:「他們這樣做就踐行了以賤為立業之本嗎?不是這樣的!難道侯王這樣還不足以表明自己的態度嗎?」

老子:「這只是無關切身利益的表面文章,真正的內容是體現在體制和政策上,讓民眾的利益和國家利益相一致,讓民眾的思想和國家意志相向而行,才是真正的以賤為本,才能獲得百姓的真心擁護。」

(註:傳世本皆為:「此非以賤為本邪?非乎?」本文按帛書本解之。)


故致數輿無輿。是故不欲琭琭如玉,硌硌如石。

尹喜:「致是出行到達。到達哪裡呢?」

老子:「本句是講高貴者與民眾的關係,自然是到民眾中去了。侯王自稱孤、寡,到民眾中卻前呼後擁,無數豪車和達官貴人跟隨,這樣怎能讓民眾和自己同心吶,不如沒有大車跟隨更有說服力。」

尹喜:「琭琭如玉是華貴的像玉一樣;硌硌如石是堅實的像石頭一樣。這兩句話也是針對侯王而言的嗎?」

老子:「對,侯王的言行儀仗越是華貴,衙門越是豪華,離民眾的距離就越遠,民眾不會買帳的。不如實打實的讓民眾得到利益,他們才會真心的擁護侯王,侯王的江山才會堅如磐石。」


今譯

在遙遠的時空,能得到恆久不變之律者:天體得到恆久不變之律並始終保持著,才做到永久的清明;大地得到恆久不變之律並始終保持著,才做到了永久的安寧;神得到了龜卜和筮卦的體現並保持恆久不變,便實現了始終與人世間的通靈;川穀得到了恆久不變之律並保持低姿態,才得以長久的充盈。

侯王得到恆久不變的建國之道便可以去問鼎天下,如果他能夠達到強大而又謙下的境界。

天象如果沒有明確的規則,恐怕就會失去序列;大地如果不能安寧,恐怕就沒有了萬物興榮;神無法通靈,恐怕就會消失;川穀沒有了充盈之水,水源恐怕就會枯竭。

侯王要是失去了尊貴和權力,恐怕國家要傾覆了。

所以貴以賤為根本,高以下為基礎。

根據這個道理,侯王自稱孤、寡、不穀。

他這樣做就實現了以賤為本嗎?不是的!

如果前呼後擁的乘車前往民間,不如沒有車。因此不要總像華貴的碧玉一樣把自己裝扮,不如像石頭那樣堅硬而實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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