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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金:美債收益率還能漲多少?

  文/新浪財經意見領袖專欄作家 陶金

  作為全球利率定價的錨,近期美債收益率飆升對市場產生了廣泛的負面影響。3月18日,美國10年期國債收益率突破了1.75%,創下了2020年1月以來的新高,自2021年1月底漲幅近70個BP;美國30年期國債收益率也是自2019年以來首次突破2.5%。同時,近期土耳其、巴西和俄羅斯等新興經濟體紛紛加息,不過即便在此情況下,近幾日美債收益率還有所下降,並未受到明顯影響。但山雨欲來的加息潮還是對美債收益率蒙上了繼續上漲的“陰影”。

  長期債券收益率快速上漲,使得市場產生了很大焦慮。因為收益率的快速上漲可能意味著通脹預期的高企,又或者意味著實際利率的抬升。兩者都可能通過不同渠道影響資本市場。

  美債收益率主要由市場對通脹預期定價以及實際利率兩者構成。前期的飆升,主要受到通脹預期的影響,實際利率並未明顯抬升。以美債10年期收益率減去通脹保護債券(TIPS)衡量的通脹預期快速上升,接近2013年以來的高點。但近期通脹預期穩定後,實際利率又持續抬升,繼續推升美債收益率走高。

  美債收益率飆升的原因

  美債收益率快速抬升,存在市場共識較大的三個原因。這三個原因要麽影響通脹預期,要麽影響實際利率:

  一是疫苗接種速度快於預期,美國每日接種疫苗人數從年初的30萬快速增加至3月16日的244萬,按照當前速度,美國還有47天(到5月初)便能夠實現70%人口接種的群體免疫狀態,大大快於預期。由此經濟重啟的速度也將大大快於預期,進而推升實體經濟需求增加,推升漲價壓力和實際利率抬升。

  二是實體經濟改善和交易因素促使的大宗商品漲價,推升實際通脹和通脹預期同時走高。美國CRB現貨指數自2020年下半年開始持續上漲,已經回到全球疫情之前的水準。同時,與中國之於銅價類似,美國通脹率對油價的敏感程度很大,油價和大宗工業品持續上漲推升美國通脹預期以及真實通脹的抬升。

  三是美國1.9兆美元財政刺激落地,它有幾方面的影響:對應美國實體經濟的需求開始增加,同時供給能力尚未跟上,供需缺口加大漲價壓力;居民部門前期的消費抑製對應的儲蓄加上現金補貼,大量現金開始流入經濟,實體經濟復甦前景改善,投資收益率增加,樓市和股市資金也可能在未來流入實體經濟,推升物價上漲;刺激需要錢,但這些錢並不在國會預算中,因此必須通過財政部發行國債籌集資金,進而增大了國債供給,美債下跌壓力增大。

  以上三個原因中,第一個推升實際利率,第二個推升通脹預期,第三個兩者都推升。但是,如此複雜的因素中,最重要的一個症結點在於市場對於美聯儲貨幣政策收緊的恐慌,美債收益率飆升,就是對這種恐慌的提前定價,即市場擔心美債會跌,提前賣掉了美債。

  美聯儲貨幣政策將超長期維持寬鬆

  由此可見,美聯儲的政策走向是美債收益率波動的“牛鼻子”。我們認為,美聯儲貨幣政策很難收緊。因此,從月度和季度兩個時間維度看,美債收益率上漲存在阻力。

  面對這種恐慌,美聯儲近幾次的表態,反映了美聯儲並不關心美債收益率波動。但對於寬鬆政策的強調,客觀上將對美債收益率的上漲產生壓製,即便近期來看市場並不買账。

  美聯儲主席鮑威爾在3月17日的議息會議發布會上明確了繼續寬鬆的貨幣政策,其中有4個要點:

  1、繼續維持當前0-0.25%的聯邦基金利率水準,並且認為直到2023年才會出現加息的可能;

  2、繼續以當前速度購買國債,即800億美元國債每月和400億美元MBS每月,同時強調購債並沒有期限偏好(across the curve,即會比較均衡地購買收益率曲線上的不同期限國債,不會進行偏重購買長期債券的扭曲操作);

  3、重申貨幣政策的框架調整,即以一段時間內的平均通脹率為控制目標進行貨幣政策調整,當PCE同比上漲至2%以上一段時間後,才考慮調整貨幣政策;

  4、強調就業情況的全面改善(新增就業、失業率和勞動參與率)是貨幣政策的重要目標,當前就業情況仍然顯著低於目標。

  通過這4個要點,來簡單估測一下美聯儲大概何時會收緊貨幣政策。

  關於第1點,加息肯定要等到2023年了,因此不用過多考慮政策利率問題。

  關於第2點,鮑威爾在強調當前購債沒有期限偏好時,放了一個口子,他表示美聯儲可以調整不同期限國債的比重和規模,我們認為即使調整,也是做扭曲操作,增加購買長端國債,壓製長端利率,而不是減少購債規模。

  關於第3點,美聯儲政策框架較之前的一個比較根本性的改變是,美聯儲再也不像以前那樣關注實時通脹數據,而是關注平均通脹率,而且美聯儲主要是看實際的通脹率,並不關心通脹預期,超前操作的歷史已經一去不返。假設美聯儲從2020年3月疫情開啟的時候開始考慮所謂的平均通脹率,即使按照下表中的美聯儲官員的PCE同比最高預測(2021年、2022年、2023年分別是2.6、2.3、2.3),也要等到2024年初才能達到美聯儲的平均通脹率2%的政策目標。

  關於第4點,我們判斷在現有框架下,美聯儲比之前更加看重就業目標。當前美國就業情況遠不如疫情前的情況。而鮑威爾的目標是“就業最大化”。回顧歷史,美國失業率從波峰到波谷的恢復平均需要4.5年左右,一個就業的小周期回升也需要3年左右。因此美國就業情況恢復到疫情之前的水準,可能至少要到2023年7月份。

  綜上來看,就當前和未來復甦趨勢而言,美聯儲大概率將長期保持非常寬鬆的貨幣政策。事實上,全球已經經歷了很久的“低增長、低通脹、低利率”,此時的通脹抬升、實際利率抬升其實是前幾年求之而不得的,各國央行沒有必要過早地緊縮,2月份的G20財長和央行行長會議也一致認為不能過早退出宏觀支持政策。因此從長期看,美債收益率上行存在天花板。

  短期美債收益率還能漲多少?

  從債券市場層面看,未來短期內還有上漲空間。首先,隨著實體經濟持續恢復,實際利率的上升趨勢是明確的,可能推升美債收益率短期繼續抬升。其次,美國通脹可能在年內觸達高點,通脹預期將在未來不短的時間內維持在頂部。

  不過,情況似乎沒有那麽壞。核心原因是通脹上行空間逐漸縮小。

  未來全球通脹面臨正反兩種力量的博弈。推升通脹的正方力量包括三個:一是G20主要國家央行料將繼續實施寬鬆政策,通過購買國債,在投放資金的同時,降低長期國債收益率,歐洲央行已經開始了更大規模的購債;二是1.9兆美元刺激計劃,大規模刺激落地確定性增加,經濟復甦加速;三是新興經濟體和資源供給主要國家受製於疫苗接種緩慢,供給受限,可能拉大國際大宗商品供需缺口。

  壓製通脹的反方力量包括:一是歐美消費需求復甦大概率由中國出口來填補,價格上漲的速度被壓製;二是歐美疫情蔓延速度放緩,供給恢復速度加快,供需缺口縮小。

  在正反兩方力量博弈下,全球通脹最終可能形成緩慢爬升的趨勢,這有助於全球債券、權益資產和大宗商品價格減小波幅,恢復平穩態勢。

  從債券供需層面看,若美聯儲在未來依然不考慮財政刺激對應的長期國債發行巨額增加,而不增加長期國債的購買規模,則美債的收益率將隨著財政部的國債發行節奏而脈衝式上升,10年期美債收益率不排除上升到2.5%左右。不過,就像上文提到的鮑威爾開的“口子”,扭曲操作可能最終還是會到來,在不改變貨幣政策方向的同時壓製美債利率。

  (本文作者介紹:蘇寧金融研究院高級研究員,經濟學博士,專注研究宏觀經濟、大類資產配置等領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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