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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醫生面對死亡…這可能是一篇顛覆你認知的文章

不得「好死」——這可能是現在最被我們忽略的幸福難題。


轉自:大河健康網,綜合:拾遺、無界進修

中國各大城市陸續發布幸福指數,但這些發布很「健忘」——忽略了「死亡質量」也是幸福指數的核心指標。經濟學人智庫對全球80個國家和地區進行調查後,發布了《2015年度死亡質量指數》報告:英國位居全球第一,中國大陸排名第71。


關注患者活得好不好

「不要再開刀了,開一個,死一個。」

原上海瑞金醫院院長、中國抗癌協會常務理事朱正綱,2015年起,開始四處去「攔刀」。

他在不同學術場合央求醫生們說,「不要輕易給晚期胃癌患者開刀。」現在中晚期胃癌患者一到醫院,首選就是開刀,然後再進行化療放療。「就是先把大山(腫瘤主體)搬掉,再用化療放療把周圍小土塊清理掉。」這種治療觀念已深植於全國大小醫院。

「其實開刀不但沒用,還會起反作用。晚期腫瘤擴散廣,轉移灶往往開不乾凈,結果在手術打擊之下,腫瘤自帶的免疫系統受到刺激,導致它們啟動更強烈的反撲,所以晚期胃癌患者在術後幾乎都活不過一年。

而現在歐美髮達國家很多都採用「轉化治療」,「對晚期腫瘤患者一般不採取切除手術,而是盡量把病灶控制好,讓其縮小或慢擴散。因為動手術不但會讓患者死得更快,而且其餘下日子都將在病床上度過,幾乎沒有任何生活質量可言。」

所以,朱正綱現在更願稱自己是「腫瘤醫生」,外科醫生關注的是這次開刀漂不漂亮,腫瘤醫生則關注患者到底活得好不好,「這有本質的區別。」


醫生患癌時,如何面對?

美國是癌症治療水準最高的國家,當美國醫生自己面對癌症侵襲時,他們又是如何面對和選擇的呢?

2011年,美國南加州大學副教授穆尤睿,發表了一篇轟動美國的文章——《醫生選擇如何離開人間?和我們普通人不一樣,但那才是我們應該選擇的方式》。

「幾年前,我的導師查理,經手術探查證實患了胰腺癌。負責給他做手術的醫生是美國頂級專家,但查理卻絲毫不為之所動。他第二天就出院了,再沒邁進醫院一步。他用最少的藥物和治療來控制病情,然後將精力放在了享受最後的時光上,餘下的日子過得非常快樂。」

穆尤睿發現,其實不只是查理,很多美國醫生遭遇絕症後都作出了這樣的選擇,「醫生們不遺餘力地挽救病人的生命,可是當醫生自己身患絕症時,他們選擇的不是最昂貴的葯和最先進的手術,而是選擇了最少的治療。」

他們在人生最後關頭,集體選擇了生活品質。

「奄奄一息的病人身上,被東開一刀,西開一刀,身上插滿各種各樣的管子後,被掛在維持生命的機器上……這是連懲罰恐怖分子時都不會採取的手段。

我已經記不清有多少醫生同事跟我說過:如果有一天我也變成這樣,請你殺了我。」

一個人失去意識後被送進急診室,通常情況下家屬會變得無所適從。當醫生詢問「是否採取搶救措施」時,家屬們往往會立馬說:「是。」於是患者的噩夢開始了。為了避免這種噩夢的發生,很多美國醫生重病後會在脖上掛一個「不要搶救」的小牌,以提示自己在奄奄一息時不要被搶救,有的醫生甚至把這句話紋在了身上。

「這樣『被活著』,除了痛苦,毫無意義。」


讓生命最後一程走得有尊嚴

經濟學人發布的《2015年度死亡質量指數》:英國位居全球第一,中國大陸排名第71。

何謂死亡質量?就是指病患的最後生活質量。

英國為什麼會這麼高呢?當面對不可逆轉、藥石無效的絕症時,英國醫生一般建議和採取的是緩和治療。

何謂緩和治療?「就是當一個人身患絕症,任何治療都無法阻止這一過程時,便採取緩和療法來減緩病痛癥狀,提升病人的心理和精神狀態,讓生命的最後一程走得完滿有尊嚴。」

緩和醫療有三條核心原則:

1.承認死亡是一種正常過程;

2.既不加速也不延後死亡;

3.提供解除臨終痛苦和不適的辦法。

英國建立了不少緩和醫療機構或病房,當患者所罹患的疾病已經無法治癒時,緩和醫療的人性化照顧被視為理所當然的基本人權。這時,醫生除了「提供解除臨終痛苦和不適癥狀的辦法」外,還會向患者家屬提出多項建議和要求:

1.要多抽時間陪病人度過最後時刻;

2.要讓病人說出希望在什麼地方離世;

3.聽病人談人生,記錄他們的音容笑貌;

4.協助病人彌補人生的種種遺憾;

5.幫他們回顧人生,肯定他們過去的成就。

……

肝癌晚期老太太維多利亞問:「我可以去旅遊嗎?」醫生亨利回答:「當然可以啊!」於是維多利亞便去了嚮往已久的地方。


中國的死亡質量為什麼這麼低?

一是治療不足。「生病了缺錢就醫,只有苦苦等死。」

二是過度治療。直到生命最後一刻仍在接受創傷性治療。尤其是後者,最讓人遭罪。

北京軍區總醫院原腫瘤科主任劉端祺,從醫40年至少經手了2000例死亡病例。「錢不要緊,你一定要把人救回來。」「哪怕有1%的希望,您也要用100%的努力。」

每天,他都會遭遇這樣的請求。他點著頭,但心裡卻在感嘆:「這樣的搶救其實有什麼意義呢!」在那些癌症病人的最後時刻,劉端祺經常聽到各種抱怨:「我只有初中文化,現在才琢磨過來,原來這說明書上的有效率不是治癒率。為治病賣了房,現在還是住原來的房子,可房主不是我了,每月都給人家交房租……」

還有病人說:「就像電視劇,每一集演完,都告訴我們,不要走開,下一集更精彩。但直到最後一集我們才知道,儘管主角很想活,但還是死了。」病人不但受盡了罪,還花了很多冤枉錢。

有數據顯示,中國人一生75%的醫療費用,花在了最後的無效治療上。有時,劉端祺會直接對癌症晚期病人說:「買張船票去全球旅行吧。」結果病人家屬投訴他。沒多久,病人賣了房來住院了。又沒多久,病床換上新床單,人離世了。

整個醫院,劉端祺最不願去的就是ICU,儘管那裡陳設著最先進的設備。「在那裡,我分不清『那是人,還是實驗動物』。」花那麼多錢、受那麼多罪,難道就是為了插滿管子死在ICU病房嗎?


生活品質遠遠大於生命

穆尤睿做夢都沒想到,自己的文章會在美國造成如此大的影響。這篇文章讓許多美國人開始反思:「我該選擇怎樣的死亡方式?」

美國人約翰遜看完這篇文章後,立即給守在嶽母病床前的太太打電話:「現在才知道,對於臨終者,最大的人道是避免不適當的過度治療。不要再搶救了,讓老人家安靜離開吧!」太太最終同意了這個建議。第二天,老人安詳地離開了人間。

這件事,也讓約翰遜自己深受啟發:「我先把自己對待死亡的態度寫下來。將來若是神智清楚,就算這是座右銘;如果神智不清了,就把這個算作遺囑。」

於是,約翰遜寫下了三條「生前預囑」:

1.如果遇上絕症,生活品質遠遠高於延長生命。我更願意用有限的日子,多陪陪親人,多回憶往事,把想做但一直沒做的事盡量做一些。

2.遇到天災人禍,而醫生回天乏術時,不要再進行無謂的搶救。

3.沒有生病時,珍惜健康,珍惜親情,多陪陪父母、妻子和孩子。

隨後,約翰遜撥通電話,向穆尤睿徵求意見。穆尤睿回答:「這是最好的死亡處方。」當我們無可避免地走向死亡時,是像約翰遜一樣追求死亡質量,還是用機器來維持毫無質量的植物狀態?

英國人大多選擇了前者,中國人大多選擇了後者。

我們的愛,這樣膚淺嗎?

這是上海「麗莎大夫」講述的一件普通事,之所以說普通,是因為這樣的事每天都在各大醫院發生——

一個80歲老人,因為腦出血入院。家屬說:「不論如何,一定要讓他活著!」4個鐘頭的全力搶救後,他活了下來。不過氣管被切開,喉部被打了個洞,那裡有一根粗長的管子連向呼吸機。

偶爾,他清醒過來,痛苦地睜開眼。這時候,他的家屬就會格外激動,拉著我的手說:「謝謝你們拯救了他。」家人輪流晝夜陪護他,目不轉睛地盯著監護儀上的數字,每看到一點變化,就會立即跑來找我。

後來,他腫了起來,頭部像是吹大的氣球,更糟糕的是,他的氣道出血不止,這使他需要更加頻繁地清理氣道。每次抽吸時,護士用一根長管伸進他的鼻腔。只見血塊和血性分泌物被吸出來。這個過程很痛苦,只見他皺著眉,拚命地想躲開伸進去的管子。

每當這時,他孫女總低著頭,不敢去看。可每天反覆地清理,卻還能抽吸出很多。我問家屬:「拖下去還是放棄?」而他們,仍表示要堅持到底。孫女說:「他死了,我就沒有爺爺了。」

治療越來越無奈,他清醒的時間更短了。而僅剩的清醒時間,也被抽吸、扎針無情地佔據。他的死期將至,我心裡如白紙黑字般明晰。便對他孫女說:「你在床頭放點薰衣草吧。」她連聲說:「好。我們不懂,聽你的。」第二天查房,隻覺芳香撲鼻。他的枕邊,躺著一大束薰衣草。他靜靜地躺著,神情柔和了許多。

十天后,他死了。他死的時候,膚色變成了半透明,針眼、插管遍布全身。面部水腫,已經不見原來模樣。

我問自己:如果他能表達,他願意要這十天嗎?這十天裡,他沒有享受任何生命的權力,生命的意義何在?讓一個人這樣多活十天,就證明我們很愛很愛他嗎?

我們的愛,就這樣膚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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