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權臣比奸臣更可恨,連皇帝都得讓他三分,元朝的伯顏就是其中之一

權臣,指有權勢之臣,多指掌權而專橫的大臣。通常指掌握國家軍政大權、威脅統治者的大臣,也可以指權傾朝野、威脅帝王統治的宦官。《宋史·列傳第九十九》中有:“所向者義,所背者利;所向者君父,所背者權臣。”京劇《烏龍院》第一場說道:“權臣當道,吸盡民膏,恨貪暴,聚集英豪。”

權臣,既有安於高官厚爵、不索九錫,心安理得地做“無冕之王”的,如:大漢大將軍霍光、魏太傅司馬懿、明首輔張居正等等,亦有覬覦神器、染指大寶的進取型梟雄,如:桓玄被晉帝授九錫,滅東晉稱楚帝 ,後被複辟,魂斷問鼎路;楊玄感謀叛隋自立,也以失敗告終;大明重將石亨挾“北京保衛戰”之功,構陷民族英雄於謙在先,密謀顛覆英宗於後,亦不免身死人手......如此等等。

今天,筆者要說一位元朝權臣,他就是——伯顏。

如果,元朝在開政治會議時,將每個與會大臣的頭銜官職介紹一遍,恐怕單是介紹與會人員的過程,就得持續半個時辰。就拿元朝大臣伯顏來舉例,這位高官一出場,關於他的官職、頭銜以及所有修飾語多達二百四十個字,若在念及伯顏一長串的“紅頂子”時,再加些抑揚頓挫,恐怕沒個兩分鐘根本念不完。

“元德上輔廣忠宣義正節振式佐運功臣、太師、開府儀同三司、秦王、答剌罕、中書右丞相、上柱國錄軍國軍事、監修國史、兼徽政院侍正、昭功萬戶府都總使……”這些還只是伯顏同志“正銜”的一半,如果,再加上朝廷任命的臨時性職務,包括某項目負責人、某巡查組長在內,恐怕還得再加二上百個字。

念完了“正銜”,伯顏還有許多見不得光的名號,他在“黑道”上的名頭,甚至,比他的“正銜”更加響亮。什麽浪子班頭、江湖大佬、地痞領袖等,所以說,伯顏在江湖中的地位,絲毫不亞於他在朝廷的身份。伯顏深諳為官之道,對江湖上的門道亦了若指掌,所以,伯顏才能在黑白兩道都吃得開。

伯顏躋身仕途,自然要先“拜碼頭”,將朝廷和民間的各方勢力打點清楚。伯顏初來乍到,政務倒是其次,首先,得“賈不賈,白玉為堂金作馬”,先用金錢疏通道路,在朝廷找到靠山,再與治下的鄉紳土豪及土匪頭子歃血為盟,稱兄道弟。

元朝時期社會治安混亂,民間組織層出不窮,為討好這位新上任的父母官,各方豪強自然“始以口味相遺繼以追賀饋送”。有的鄉紳聽說伯顏喜歡佳人,便搜羅美女送到伯顏臥房;有些流氓聽說伯顏熱衷於古董,便購買古玩冥器送給伯顏當禮物;有些土匪更是乾脆,直接將一箱箱的黃白之物運到伯顏府上。官民同樂,是以“日漸一日,交結已深,不問其賢不肖,序齒為兄弟”,黑白兩道沆瀣一氣,一派和諧。

伯顏率領元軍征討南宋杭州府時,除了交戰雙方外,當地還有“第三方勢力”,也就是:以朱清和張楦為首的民間組織。

朱清和張楦是長江一帶有名的河盜,後來,逐漸在內陸開展“生意”,做些殺富濟貧的“買賣”,兩人在發跡後在各地開設畫舫和賭場,成了雄踞一方的土財主。伯顏聽說杭州一帶朱清與張楦的“民間勢力”後,第一時間送上拜帖,三人勾肩搭背稱兄道弟。在伯顏與宋軍對壘之際,這兩個家夥暗中相助伯顏,與伯顏裡應外合將宋軍盡數殲滅。伯顏與朱張兄弟投桃報李,各取所需,伯顏從兩兄弟身上獲得了“民間支持”,朱張的勢力則罩上了伯顏的“保護傘”。

朱清和張楦深受伯顏賞識,伯顏因戰功升遷回京後,不忘替兩位弟兄疏通財路,讓他們打著官方的旗號“巨艘大帆船交番夷中,輿騎塞隘門巷”,賺了個盆滿缽滿。元大都地價不菲,但是,朱清和張楦已通過伯顏賺到了“啟動資金”,在元大都搞起了“多種經營”。在伯顏的庇護下,二人的產業在元大都各處開花,開設了一家又一家的賭坊、畫舫,將元大都變成燈紅酒綠的不夜城。馬可波羅遊歷中原時,有幸一睹元大都的飄香飛豔,並在他的遊記中如是說道:“元大都的妓女比良家婦女還多。”

朱清和張楦自然懂得禮尚往來,他們的事業自然有伯顏一份。伯顏根本無需為產業操心,只需坐在家中便有大筆黃白之物滾滾而來。每天朱張二人送到伯顏府上的美女不計其數,伯顏樂在其中,悠然自得。伯顏位高權重,他日子過得越糜爛,老百姓就越痛苦。有道是“天下之財,不在官則在民,不在民則在官。”國家的財富是恆定的,伯顏富得流油,老百姓自然窮的叮當響。民間的財富源源不斷流入官家,良家婦女亦被逼良為娼,老百姓們哪有活路?伯顏府上日夜歡歌,掩蓋了老百姓的哭聲。

可以說,在那個蒼天無眼的年代,伯顏這種狗官非但沒遭報應,反倒在官場上平步青雲,步步高升。伯顏的權力高到什麽程度呢?就連皇帝的繼承問題,都得經他把關,只要伯顏搖頭,“無嫡立長”的繼承原則就是一紙空談,連皇帝都得看伯顏的臉色。1328年,泰定帝駕崩,那些有權繼承大統的皇兄皇弟們暗中活動,都想坐在龍椅上過把皇帝癮。然而,伯顏卻只看好圖帖睦爾,也就是後來的元文宗。伯顏一聲令下,元大都的黑白兩道紛紛站在圖帖睦爾一邊,圖帖睦爾順理成章地繼承大統。

新君上位,伯顏擁戴有功,自然又是一番加官進爵。從元文宗到後來的寧宗、順帝,他們的即位都是經過伯顏首肯的,雖說在此期間也有人試圖反抗伯顏,但伯顏在黑白兩道的勢力盤根錯節,根本無法撼動。元順帝皇后伯牙吾氏的兄長叫唐其勢,唐其勢自詡皇親外戚,處處與伯顏做對。唐其勢對親信說:“連天下都是我家的,他伯顏何德何能?怎敢凌駕在我的頭上?”後來,這句話傳到伯顏的耳朵裡,伯顏立即在皇宮中安排了一隊伏兵,在第二天早朝時對唐其勢痛下殺手。

這時,唐其勢和他的弟弟塔剌海正在大殿上參事,突然身邊圍了一批虎視眈眈的殺手,兩人見狀不妙,立即擠出人群奪路而逃。唐其勢耽於享樂,哪跑得過訓練有素的殺手,隻跑了一會便趴在廊柱上氣喘籲籲。幾個殺手走過來,一刀就結果了唐其勢。塔剌海是個聰明人,他見皇上坐在龍椅上一語不發,深知自己在大殿上凶多吉少,直接跑到后宮向皇后姐姐求情。

塔剌海認為:自己是皇后的親弟弟,那群殺手膽子再大也不敢追到后宮。誰知塔剌海剛剛跑到姐姐面前,殺手尾隨而至,一刀捅死了塔剌海,他的血噴了皇后一頭一臉。皇后嚇得尖叫不止,連忙跑到順帝面前告狀。誰知順帝卻冷冰冰地說道:“你的兄弟大逆不道,我為什麽要救他們?”伯顏及時體察到皇帝的意思,便將皇后也抓了起來,將其羈押在豬欄中。

皇后何等金枝玉葉,哪受得了這種苦楚?沒過幾天便在豬欄中自盡了。

看到皇后一家人的下場,誰還敢與伯顏作對?到了這時,伯顏在朝中的勢力已“獨秉國鈞,專權自恣,變亂祖宗成憲,虐害天下”。每逢伯顏出行,前方是官兵開道,後面又是一群魚肉鄉裡的流氓地痞,伯顏被黑白兩道前呼後擁“導從之盛,填溢街衢”。就排場而言,順帝都比不上伯顏,順帝的儀仗隊“落落如晨星”,與伯顏的“黑白衛隊”形成強烈的反差。

朝廷裡為數不多的幾個正直大臣從未停止過對伯顏的彈劾,今天有大臣向順帝諫言說伯顏犯罪當罰,可是,順帝卻表示該重賞伯顏,賜其田產五千畝;明天又有大臣向順帝諫言說伯顏辦事不力當降,可是,順帝卻表示該提拔伯顏,當即將其高升一級。從表面上看,順帝就是個糊塗軟蛋,可是,他後來的做法卻顛覆了旁人的“三觀”。順帝的套路是“欲擒故縱”,他無時無刻不想扳倒伯顏。

但是,苦於伯顏勢大,只能任其膨脹,讓伯顏自行毀滅。順帝的智商很高,他深知伯顏在任上經營多年,朝野上下遍布伯顏的黨羽,只有將伯顏進一步提拔,讓他脫離之前經營的“地盤”,自斷根基,才能對其下手。其實,順帝早就對伯顏下手了,只是從表面上始終對伯顏青眼有加,不斷將伯顏加官進爵,將他的名銜寫滿詔書。皇帝的馬屁使伯顏飄飄然,自此伯顏更加肆無忌憚了。

他每天沉浸在聲色犬馬中樂不可支,一步步落入順帝的圈套中。到了1340年,伯顏帶著自己的親兵出城狩獵,一行人玩到日薄西山才回城。誰知伯顏帶人回到大都後,發現城門緊鎖,守軍全都躲在城牆上,誰都不肯給伯顏開門。伯顏破口大罵,痛斥守軍吃了熊心豹子膽,竟敢拒上柱國於門外?這時,順帝一聲令下,從黑暗中掩殺出一隊官兵,將伯顏團團包圍。

當即,官兵三下五除二,將驕縱跋扈的伯顏五花大綁,丟到順帝面前。天下人這才明白,順帝不惜以自己的皇后為籌碼,以皇權作賭注,為了鏟除伯顏下了很大的一盤棋。由此可見,歷史上的大奸大惡者、大貪特貪者,若始終在仕途上平步青雲,對他們來說可不是什麽好事,清朝的和珅如是,伯顏亦如是。1340年初,順帝列舉伯顏上百條罪狀,但念及伯顏一生“勞苦功高”免其一死,將他發配到恩州陽春縣。

聰明的順帝為了安撫伯顏的黨羽,並未立時處死伯顏,而是選擇了“寬大處理”。伯顏在發配的途中,因水土不服身染重疾,路才走了一半就一命嗚呼了,死於龍興路(治今江西南昌)驛舍。可以說,伯顏只是古代“權臣”的一個縮影,他不是權力最大的,也不是死的最慘的,卻是權臣中最典型的。正所謂事極必反,伯顏來到了權力的終點,他的命自然也到了終點。

參考資料:

【《元史·伯顏傳》、《元史·脫脫傳》、《新元史·卷一百五十九·列傳第五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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