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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上有沒有曹雪芹這個人?

我兩年前開始解讀紅樓夢,余雖不才,然讀了幾遍紅樓之後,也有自己想說的話。

起初,對方興未艾的紅樓夢研究,我是抱著敬畏之心的,並不敢輕易觸碰,生怕引來“殺身之禍”,畢竟我只是一個愛好者,根本談不上研究。

到後來,又讀了一些紅學家的專著,對他們的很多研究成果,在欽佩敬服的同時,有些論點也並不能完全認同,這是我開始寫紅樓解讀的起因。

我的解讀一開始就有一個定位,不考證作者和版本,隻解讀文本。但等到進入文學解讀這個領域才發現,不僅紅樓夢,很多流傳至今的古典小說,其作者似乎都是可疑的。

有人懷疑紅樓夢的作者不是曹雪芹,甚至得出這個世上根本就沒有曹雪芹這個人的驚人結論,還有人打著驚悚的旗號,說如今的紅學就是詐騙集團,是在誤導大眾雲雲,嚇得我不知所措。

按理紅樓夢是清朝時期的一部小說,作者一定也是清朝同時期或稍前的人,而清朝是據我們今天最近的一個封建王朝,紅樓夢的誕生也不過才兩百多年,作者曹雪芹的身世應該很清楚才是,但我們現知的關於曹公的身世資料卻少得可憐。

對曹雪芹生平事跡進行過大量翔實考證的,當屬紅學家周汝昌老先生,他曾寫過《曹雪芹小傳》《曹雪芹的故事》等專著、小說,尤其《曹雪芹的故事》一書。

他從清朝的歷史背景、歷史事件中,不斷挖掘和論證跟曹家有關的一切政治事件,或鄉裡傳聞,像拚圖一樣,力爭在有詳細記載的歷史資料做支撐,不斷被發現的民間傳聞輔助的前提下,為我們還原一個真實的曹雪芹。

這本書洋洋灑灑,二十餘萬言的小書,算不上是對曹公生平的嚴密考證,為了更加生動有趣,故事情節銜接更加緊湊,周老做了不少合理的推斷和想象,甚至以紅樓夢裡的描寫作曹雪芹現實生活的佐證,以此證明這個人,曾真實地存在過。

雖然如此,這本書依然用通俗易懂的語言,為我們呈現了一個偉大的天才,從出生到死亡的短暫一生,讓我們看到了一個能寫出紅樓夢這種傳世巨著的作者,當年有著怎樣跌宕起伏的人生。

關於曹公的生卒年月,一直存在爭議,周老先生考證得出的是,曹雪芹生於雍正二年(1724年),死於乾隆二十九年(1764年),一生隻活了四十歲。這個年齡,與清朝時期男子的平均壽命很接近,但在今天來說,正值壯年。

中國國家博物館展出的關於清朝文學的部分時,展出的一部《乾隆抄本百二十回紅樓夢稿》,對曹雪芹生卒年的介紹,亦是采取了生於雍正二年,死於乾隆二十九年的說法。

按照這個說法,雍正登基後真正對曹家動手,是在雍正五年,這時候曹雪芹才四歲。而現今考證出的曾經的曹家任職的江寧織造的舊址,現在的江寧織造博物館,對曹雪芹生卒年的考證,將其生年提前了整整九年,即曹雪芹出生於康熙五十四年(1715年)。

因此,江寧織造博物館關於曹雪芹的生平,說的是他13歲前都生活在南京,一直到雍正五年曹家被抄家,才不得已全家北上待罪。

原本想從曹家撈一筆的雍正,抄家後發現曹家根本就沒錢時,似乎起了惻隱之心,於是沒有趕盡殺絕,讓接替曹家出任江寧織造的隋赫德給曹家“少留房屋,以資養贍”這就是後來曹雪芹住進的位於北京蒜市口的十七間半房屋。

曾寫出兩卷本小說《曹雪芹》(未完)的著名作家端木蕻良,在寫曹雪芹生平時,也採用了生於康熙五十四年的說法,即康熙死亡雍正登基時,曹雪芹已經七八歲了,正是紅樓夢裡一開篇時寶玉的年齡,這時的賈府已經開始走下坡路了。

現實中的曹家,也因為雍正的登記,全家人心惶惶,這一點反映到紅樓夢裡,即是賈政生日元春封妃太監傳旨時,賈府全家人的反應“唬得賈赦賈政等一乾人不知是何消息,忙止了戲文,撤去酒席,擺了香案,啟中門跪接。”

如果以紅樓夢裡的賈府作為藍本,來研究曹家,我更傾向於曹雪芹生於康熙五十四年的說法,即幼年的他還是趕上了幾天好日子的,見到了曹家末世的繁華,以及在南京的老家,而不是出生在北京,出生不久就面臨抄家厄運。

曹雪芹的生卒年尚且有爭議,更不要說關於他的生平事跡了,但有一點可以肯定的是,曹雪芹其人絕非子虛烏有,歷史上確有其人,這一點是毋庸置疑的,其生前好友敦誠、敦敏、張宜泉等人的詩句中,多有與曹公詩酒唱和的記載,以此可佐證。

紅樓夢的批者脂硯齋,也曾在在批語中透露“壬午除夕,書未成,芹為淚盡而逝。余常哭芹,淚亦待盡。每思覓青埂峰再問石兄,奈不遇癩頭和尚何!悵悵!今而後惟願造化主再出一芹一脂,是書何幸,余二人亦大快遂心於九泉矣。”可知,脂硯齋和曹雪芹為同一時期的摯友。

退一步來說,即便沒有曹雪芹這個真實的人物,但紅樓夢也是當時之人托了雪芹之名所寫,甚至有過紅樓夢裡跌宕起伏的人生,一樣是不朽的名著,就像有人懷疑金瓶梅的作者並非笑笑生,但這並不影響它在中國文學史上的地位,不會掩蓋它中國古典小說巔峰的光芒。

我對紅樓夢、金瓶梅這些名著不作版本和作者考證的原因,主要有兩個,其一是能力不足,因為要考證作者和版本,沒有皓首窮經,上窮碧落下黃泉的決心,沒有翻遍古籍歷史的耐心,是很難得出一點結論的,就這一點,我佩服像周老這樣嚴謹治學的大家。

他能夠利用手中掌握的僅有的一點史料,結合原著,結合歷史背景,將所有散碎的點,連綴成線,編織出一個人物或歷史事件的生平或始末,沒有巨大的知識儲備,和對資訊的篩選組合能力,是萬難做到的。雖然他筆下的曹雪芹,一生經歷未必全是真實史實,但其基本的軌跡是不會差的。

其二,我個人覺得,研究一本書的作者和版本固然重要,但解讀文本卻更有趣,且從文本中,我們也許更容易走近作者,了解他當時的生活環境和可能的個人境遇,在剝離文學升華的外衣後,找出生活的真實原型,也說不定。

周老先生不就是從史湘雲的人物角色裡,從脂硯齋的批語中,得出了脂硯齋可能就是史湘雲的原型麽?而現實中的脂硯齋,極有可能又是曹雪芹的表妹,即蘇州織造李煦的孫女。

曹雪芹祖母是曹寅的妻子,即是李煦的妹妹,反映到紅樓夢裡,即是寶玉的祖母賈母,而賈母的哥哥即是湘雲的爺爺。能寫出貧困沒落經歷的大有人在,能寫出富貴繁華全程的,若非親歷者,是萬難寫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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