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建光：大規模減稅助力經濟好采頭

　　文/新浪財經意見領袖專欄作家 沈建光

　　在前期政策發力，特別是大規模減稅的背景下，一季度經濟數據明顯改善，效果是超預期的。

　　在宏觀逆周期政策發力與中美貿易風險緩釋的背景下，2019年3月中國經濟數據迎來強勢反彈。社零、工業增加值、出口、信貸、房地產等多項數據均有明顯改善，且結合高爐開工、PMI、發電量等數據分析，3月經濟反彈顯著超出市場預期，帶動一季度GDP增速達到6.4%，與去年四季度持平，扭轉了經濟下行的悲觀預期。

　　回想去年在中美貿易摩擦升級與內部去杠杆措施加碼的背景下，中國經濟曾出現了十分困難的“外憂內患”局面，市場情緒也跌落谷底，當時有一個非常流行的觀點，認為2018年是過去十年裡最差的一年，但卻是未來十年最好的一年。然而，早在去年11月市場信心不穩之時，筆者就發表了《2019：探尋中國經濟樂觀的理由》這篇文章，當時中美貿易協議有望達成、以及政策逆周期調節發力等都是支持筆者判斷2019年中國經濟有望好於預期的理由。

　　如今看來，上述預判已然兌現。特別值得一提的是，與以往主要依靠基建投資等手段不同，本次財政政策發力的主要著力點在於減稅降費，包括降低個人所得稅和企業增值稅、調降社保費率，以及對中小企業減稅等措施；目前來看，本輪積極財政的效果正在逐步兌現，且超出預期，也使得當前中國經濟築底企穩的節奏更快、時間更早；而隨著4月開始增值稅減稅、5月社保降費等政策進入發力期，高達兩兆的更大規模的減稅降費，將使年內經濟走勢得到更多支撐，“六穩”已然可期，筆者也將全年的GDP增速預期調高至6.6%。

　　逆周期調控效果顯現，一季度經濟數據超預期

　　一是消費表現良好，是經濟增長的主要推動力。3月份社會消費品零售總額同比增長8.7%，創2018年9月以來增速新高，與3月京東消費大數據指向消費大幅回暖的趨勢一致。消費回暖與前期個稅降低以及居民收入增速加快聯繫緊密。根據財政部數據，一季度居民收入同比名義增長8.7%，實際增長6.8%，比上年同期加快0.2個百分點；而今年3月，個稅收入同比下降48.4%，體現個稅調低的結果。從分項來看，房地產銷售回暖以帶動同預售屋地產相關消費的提升。與此同時，今年以來股市大漲也增加了居民的財富效應，有助於消費反彈。

　　二是工業增加值，創四年半以來的新高。3月工業增加值同比增長8.5%，大幅高於5.3%的前值。工業數據反彈與3月製造業PMI明顯提高、高爐開工率大幅提升，以及發電煤耗等高頻指標相一致。分類別來看，主要行業呈現全面回暖的跡象，多數行業增加值增速在兩位數以上，以往的主要拖累汽車製造業增加值增速亦已回正，3月達到2.6%。而從工業產品產量來看，一季度移動通信基地台設備、城市軌道車輛、新能源汽車產量同比分別增長153.7%、54.1%、48.2%，貢獻較多。當然，3月工業增加值的強勁反彈也與春節復工、去年同期基數較低等季節性因素有關，預期4月數據小幅回落，但總體表現仍將穩健。

　　三是房地產投資延續強勢，基建投資企穩回升。1-3月固定資產投資累計同比增長6.3%，環比多增0.2個百分點。其中，基建投資小幅反彈，1-3月同比增長4.4%，增速比1-2月提高0.1個百分點。全國房地產開發投資的良好表現是固定資產反彈的主要支持。1-3月房地產投資同比增長11.8%，較1-2月提升0.2個百分點，究其原因，同預售屋屋施工面積明顯回升是重要原因，這或與去年房企“拿地、搶開工”快速獲取預售證和銷售回款後，後續施工在逐步開展有關，或將推動建安投資，進而帶動地產投資回升。與此同時，房地產銷售數據亦有所企穩。

　　四是淨出口對GDP貢獻超過20%。今年一季度貨物貿易順差比上年同期擴大75.2%，3月出口數據的表現極為亮眼，以美元和人民幣計價的出口同比增速分別達到14.2%、21.3%。分國別來看，3月中國對各主要貿易夥伴出口均出現了大幅改善，對美國、歐洲、日本出口同比分別增長3.7%、23.7%、9.6%，前值分別為-28.6%、-13.2%、-9.5%。值得關注的是，對美國出口同比由上月的-28.6%大幅回升至3.7%，連續3個月負增長後首次轉正，或意味著中美貿易摩擦的緩和對出口的積極影響已經悄然發生。在一季度明顯好於預期的背景下，一季度淨出口對GDP貢獻上升至22.8%，而消費、資本形成的貢獻率相應有所回落，分別為65.1%和12.1%。

　　減稅降費持續發力，帶動2019年經濟好於預期

　　一季度中國經濟好采頭打消了不少悲觀看法，也確立了中國經濟轉捩點的出現，特別是房地產與出口的拉動貢獻較大，超出市場預期。當然，正如筆者在文章《中國經濟復甦中的四大短期挑戰》中所提，儘管樂觀情緒逐步兌現，但還需清醒地認識到當前中國經濟所面臨的複雜環境。考慮到一些結構性問題仍舊存在，中國經濟基本面轉好的勢頭能否持續，仍有如下挑戰值得關注：

　　一是豬周期啟動帶動通脹壓力回升，二季度通脹壓力較大，或將製約政策的進一步放鬆；二是房地產整體調控不放鬆的背景下，土地購置費已然下滑，未來地產投資增速持續性存疑；三是雖然3月出口數據較好，但當前全球主要經濟體紛紛進入下行通道，外部需求疲軟，政治動蕩，全年出口前景仍然憂患重重、難言樂觀；四是3月進口增速大幅下滑，與消費、投資反彈的數據有所背離，後續如何，還需更多觀察。五是製造業投資增速仍在回落。

　　綜上，筆者認為，在前期政策發力，特別是大規模減稅的背景下，一季度經濟數據明顯改善，效果是超預期的，印證了筆者此前多次強調的基建不如減稅的觀點。而隨著4月增值稅減稅、5月社保降費陸續進入集中發力期，其對經濟的支撐效果值得期待，企業盈利有望得到恢復，全年經濟大概率走出緩慢上行的走勢，預期全年GDP增速或將達到6.6%，或高於3月政府工作會議上提到的6-6.5%政策目標。

　　而在經濟企穩，通脹壓力上升的背景下，預期未來政策進一步加碼的可能性降低。例如，央行一季度例會重提把好貨幣供給總閘門，不搞“大水漫灌”，與此同時，4月17日，央行通過續作2000億MLF以及1600億逆回購進行市場流動性調節，而非寬鬆信號更加明確的降準，也符合貨幣政策不會進一步放鬆的預期。當然，復甦中的中國經濟仍需觀察，政策轉向的窗口不會提早到來。從長期來看，短期政策存在局限，新型城鎮化、中美貿易協議的談成以及更加開放的中國市場，才是支持中國經濟實現企穩向好的關鍵。

　　(本文作者介紹：經濟學博士，現任京東數科副總裁、首席經濟學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