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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落的互聯網“前浪”,還能重回牌桌嗎?

沒有人比他們更明白,這是成王敗寇的世界。

文 | Tech星球 賴求華

一兩年前,直播電商還被屢屢嘲諷,被形容為雲逛地攤貨、十八線藝人歡樂谷、大型明星考古現場。在娛樂圈失意,隻獲得短暫熱度的一批明星藝人們,新的“通告”地點換成了直播間。

到今天,直播似乎已然成為一種“萬能解藥”,就連向來愛護羽毛的互聯網企業家們,也齊刷刷地扎進這場戰爭中。

格力董事長董明珠三次更換直播平台,一再刷新帶貨記錄,單場直播銷售額已高達7.1億;京東零售CEO徐雷直播賣房,400萬人在線圍觀;攜程創始人梁建章玩起cosplay,唱rap、跳海草舞......沒有一個人願意眼睜睜看著機會溜走。

往往,新技術和科技的降臨,能使人輕鬆地站在浪潮之上。過去曾享受過時代紅利的互聯網企業大佬們,一旦賭對時代脈搏,似乎不需要耗費太多力氣,就能輕鬆成為受惠者。

但也正因此,一旦押錯寶,就極可能會迅速轉變為時代洪流中的失意者,“時代拋棄你時,連一聲再見都不會說”,這是商業世界中的不二法則。

這一點,1998年引起中國互聯網淘金熱,後來錯過微信、錯過微博、錯過短視頻,逐漸掉隊的張朝陽一定明白。

初代網紅,理想主義的執念濃烈,做手機創業後屢屢受創,如今轉做電商主播還債的羅永浩也明白。

賭對搜索引擎一躍成為BAT之首,如今All in AI卻遲遲難全面落地,百度市值一再跌降,與樊登面對面直播,做“知識直播”的李彥宏,或許也明白。

起個大早,趕個晚集

“我會在搜狐視頻的直播間直播,計劃帶5、6件商品,這次帶貨不追求銷售額”,張朝陽也在試圖追趕直播帶貨的熱潮。可以確定的是,每天要榨蔬菜汁喝的張朝陽,帶貨首秀時,將會率先為榨汁機帶貨。

最先引起中文互聯網淘金熱的張朝陽,在屢次追趕時代浪潮中敗下陣來,四大門戶的時代早已過去,搜狐在頭部互聯網公司中逐漸被邊緣化。同期的互聯網公司,在探討如何創造更高的營收時,留給搜狐的難題還停留在如何減少虧損。

2013年,微信月活躍用戶數達到3.55億,成為QQ之外的“國民軟體”。“人人都在使用微信,都在談論《中國好聲音》”,但張朝陽對此有些許陌生,調侃自己是“重新進入地球”。

這種“落伍”也出現在搜狐身上。

同年3月的《楊瀾訪談錄》中,張朝陽坦承,“錯失了微博和微信像是左右扇了我兩個耳光”,當時說出這句話的張朝陽不知道的是,後來搜狐還會因為低估今日頭條的信息分發技術,錯失了投資今日頭條的機會。在尋求投資未果後,張一鳴曾兩次拒絕搜狐的收購提議。

搜狐錯過了太多的機會。其主營四大業務(門戶資訊、搜狐視頻、暢遊、搜狗)中,門戶的衰落早已經不是新鮮話題,搜狐視頻曾經憑借美劇資源及自製綜藝有過輝煌時期,但高昂的成本使得投入乏力。

這幾年,張朝陽正前所未有地,認真地經營企業。他把自己的工作狀態總結為“777”,每周7天,從早晨7點到晚上7點,“除了睡覺和鍛煉,其他時間幾乎全部在工作。”

在直播這件事上,張朝陽也投入了極高的熱情,最近三年,張朝陽堅持每周六天,播報國際時事,開設“英語小課堂”,也不時向觀眾安利搜狐視頻、狐友的新功能。上播頻率甚至高於許多以直播為生的主播。

張朝陽也是為數不多仍然堅持使用微博的第一代互聯網大佬。今年2月開始,張朝陽的微博已經變為搜狐視頻直播的“轉發機器”,在此之前,張朝陽每天同步直播國際新聞內容及詞匯的場所。這一兩年,唯一一條轉讚評均破千的微博,是與流量明星范丞丞的合照。

但有時候,觀眾並不買账,“怎麽一開始說英語,人就變少了?”這時,張朝陽也不得不“開小差”,聊幾句其他的內容。

搜狐過去曾有過“千年老二”的稱號,到今天來看,其自身業務距離主流牌桌都有一定的距離。“騰優愛”的位置仍舊穩健,搜狐視頻早就不再屬於長視頻第一梯隊。

搜狐錯過的這些年,張朝陽也逐漸淡出聚光燈的光環。在很長一段時間裡,不斷減少虧損是搜狐的核心。搜狐視頻不再激進投資,轉而走向“小而美”的路線。連續16季度虧損後,搜狐終於在2019年第四季度扭虧為盈。

“公司現在從比較危險的虧損狀態,變成一個盈利的公司,回到了安全地帶”,搜狐2020第一季度財報公布時,張朝陽接受媒體採訪時表示。

老牌搜狐似乎正在從沉睡中逐漸覺醒起來,但互聯網牌桌上,玩家早已換了一波又一波。

下個時代的船票

2013年錄製《楊瀾訪談錄》時,因抑鬱症淡出公司管理兩年後,張朝陽坐到演播廳,首次回溯兩年來的心路歷程。

他坦承,當初看到被李彥宏超越,心裡會不忿。“我現在沒有了”,這種不忿感在休整一年後,已經不再出現,“反而為他們感到開心”。

1998年,張朝陽曾到矽谷,向李彥宏拋出橄欖枝,邀請其到搜狐任職。當時,李彥宏剛剛領導完成了早期搜索引擎INFOSEEK的第二代升級,即便已經上市,搜索引擎在當時仍未找到商業模式。

長期虧損下,1998年6月,INFOSEEK被迪士尼收購,這次收購使李彥宏變成了百萬富翁,“我得到的期權價格是5美元,一年後就漲到100美元。”

拒絕張朝陽橄欖枝的李彥宏一年後回國,在中關村安營扎寨,和5個程序員一起,4個月的時間內做出了一個搜索引擎,也就是後來的百度。

張朝陽曾經說,“互聯網需要一代一代人推動,我是完成了最早期那一段的推動,甚至來說是中文互聯網的原始推動。”毫無疑問,後來的李彥宏、馬雲、馬化騰為首的互聯網大佬完成了第二階段的推動。

2003年,有了競價廣告商業模式的百度宣布全面盈利。2010年,谷歌退出中國市場,百度一舉拿下中國搜索市場超八成的市場份額,在當時,阿里巴巴市值還未趕上騰訊和百度,在2011年時,百度還一度超越騰訊排名第一。

等到2017年,騰訊阿里幾乎齊驅並進,這時的百度已經被甩下一大截。就連阿里分拆上市的阿里健康,其市值都曾在短時間內超越百度。百度股價頻頻被TMD(頭條、美團、滴滴)之外的公司反超。百度落伍、跌出BAT,或BAT中的B已經更換為 Byte Dance(字節跳動) 的論調不時就被搬出。

這幾年,百度的核心戰略一直是ALL in AI,對百度來說,AI技術在未來的落地和實踐與否,將決定它能否拿到通往下一個時代的船票。

陸奇曾被認為是百度重回千億市值的定海神針,在宣布陸奇將從百度離開時,百度股價應聲而跌。陸奇相信長期價值,在接受《晚點LatePost》的採訪中,陸奇曾表示,“一件值得去做、長期有價值的事,不被人理解是必然的。如果被所有人理解,你肯定做不大,因為所有人都想做一樣的事情,那他們將全是你的競爭對手。”

但即便AI是百度堅守的長期價值,在市值被阿里、騰訊甩下一大截的今天,百度也想憑借“知識直播”講出新的故事。

5月20日,李彥宏坐到樊登對面,分享書單,與更流行的企業家帶貨反向而行。但這場直播卻帶動百度市值一夜之間猛漲120億。

5月13日,百度移動生態大會上,百度集團執行副總裁沈抖還表示,要將搜索應用於直播內容中,“搜索是百度的核心能力之一,當用戶在搜索時就已表達了自己的需求,而百度有能力組織更有針對性的直播內容以及相應的服務”。而實際上,知識直播這一塊,市場仍未跑出成熟的模式。

2019年3月,進入會場前,李彥宏被十多位記者層層圍住,前後左右都是記者遞上來的話筒和手機。“百度在BAT中處於什麽位置?”“百度被落下了你認同嗎?”“哪些機會不再屬於百度?”

“專注於自己擅長的,有的機會是屬於我們的,有的機會不屬於我們,不可能每個機會都屬於百度。”李彥宏當時還補充道,“技術含量沒有那麽高的,我們做起來就困難一點。”

在與樊登的那場直播上,李彥宏推薦了矽谷頂級投資人Ben Horowitz的《創業維艱》,書中有一句被廣為流傳的話,“在擔任CEO的8年多時間裡,只有3天是順境,剩下的8年幾乎全是舉步維艱。”

李彥宏評價這本書時說,“看起來就像自己的事兒一樣,公司很大的時候也會遇到很大的問題”。這本書的結局是,Ben Horowitz把自己苦心經營8年的公司“賤賣”掉。“他把公司賣了,所以才有時間寫書,我天天都是苦難”,李彥宏說。

曲線救國與新競賽

在李彥宏直播的當天,羅永浩開始了在抖音的第七場直播,相比首次直播,對規則的陌生和口播念錯品牌這樣的BUG,羅永浩已經顯得輕車熟路,直播時也從坐著變成了站著。

這場直播出了一個大問題,當晚銷售額6000多份的520鮮花禮盒給他帶來了麻煩。大批用戶投訴,收到禮盒時,鮮花已經出現打蔫和腐爛的狀況。羅永浩不得不在5月20日當天,連發32條微博道歉。

相比百度一場直播市值上漲120億,因品牌翻車的羅永浩,反倒自掏腰包出了的100多萬的現金,賠償給收到問題鮮花的顧客。

“花店的退款我收到了,老羅的補償我不要,繼續加油。”一位羅永浩的粉絲在評論區鼓勵道。

2011年,賈樟柯曾拍攝過一個紀錄片,名為《語路》,選取了當時在不同人生角色中完成理想的十二個代表人物。包括地產大亨潘石屹、畫家徐冰、賣菜網創辦人曹非等人,羅永浩也是其中之一,他代表的是意見領袖。

羅永浩在片子中說,他這輩子做過很多事情,沒乾過一天正經工作。羅永浩長大後,他母親跟他說得最多的話是,“你能不能正常一點?”

在新東方教英語時,羅永浩金句頻出,“老羅語錄”在網絡上流傳開來,成為網紅老師。後因砸西門子冰箱而一砸成名,加上早期創辦牛博網,羅永浩吸引了大批粉絲。

那時候,羅永浩還沒創辦錘子科技,在中關村一個9層的辦公室裡,開著老羅英語培訓學校,親自授課,紀錄片中還留有老羅在黑板上寫英語單詞,向講台下學生授課的鏡頭。

“能把夢想都實現,能乾乾淨淨地掙錢”,這是當時聽完《一個理想主義者的創業》演講後,一位女觀眾對老羅印象最深刻的話。

羅永浩並不算一個成功的企業家,相比張朝陽、李彥宏能將公司帶領到互聯網的核心位置,羅永浩更像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在理想主義與商業夾縫中求生的創業者,甚至,因為屢屢追風口失敗,羅永浩還被冠上“風口終結者”的稱號。

但羅永浩的網紅人設,一直使其保有高關注度,這是羅永浩積攢了數十年的功力。哪怕他在手機行業始終小眾和邊緣化,但仍然無法阻止外界對他的關注。這種關注甚至是高於“古典互聯網”大佬們的。

羅永浩曾經想拯救中國電影,到北京電影學院進修後,2011年,導演並出演了微電影《幸福59厘米之小馬》,劇中,人們廣泛流傳的只有那個在星巴克沒有小杯,只有中杯,最終老羅狂呼自己巴掌的畫面。而電影本身卻沒能引起討論,羅永浩的導演夢也擱置下來。

今天的羅永浩,也許還有手機夢、導演夢,但現在擺在他面前的現實難題是,如何還清手中的債務。一位接近羅永浩團隊的人士告訴Tech星球,羅永浩靠直播還完欠債,基本沒什麽大問題。但恐懼當眾演講的羅永浩,又會將直播這門生意持續做多久?

在羅永浩、雷軍、潘石屹、周鴻禕等一批互聯網大佬推薦的《異類》中,所有的“異類”主人翁都是某種獨特機遇的受惠者,在特定的大環境和機緣下,擁有了成功的契機。在成王敗寇的互聯網商業江湖中,把準這一個機遇,或許就將乘勢而起,打造出互聯網帝國。但殘酷的是,一旦停滯或做錯選擇,就極可能被擠下牌桌。

失意者們,或許不過是短暫地被推出浪潮之外。當新的技術出現,預示的就是一場新的競賽拉開帷幕,關鍵不是誰先跑,而是誰先到達終點。

而現在,擺在羅永浩面前的問題是,如何避免直播中頻頻翻車。對李彥宏和張朝陽來說,他們唯一能做的,就是讓百度和搜狐離巔峰時期,近一些,再近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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