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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疾病面前,從來就不是人人平等!

同時來了兩例麻煩的急性心肌梗死

今天真是一個糟糕的夜班!五點半剛一接班,就同時來了兩位心肌梗死的患者。

一位是 80 來歲的老年男性,反覆胸痛、胸悶 5 年余,再發加重 3 小時入院的。基礎病較多,高血壓、糖尿病、冠心病,這次是廣泛前壁心梗,病情十分危重。

另外一位是 70 來歲的老年男性,突發胸痛 4 小時入院的,基礎病就是糖尿病,心電圖提示下壁+右室的心梗。這位患者已經開始出現了低血壓,心率只有 30 來次,考慮右冠脈起始端的梗死引起竇房結供血,他的病情更加兇險。

立即邀請心內科會診,兩者都有急診行「冠脈造影+支架植入」指針。 80 來歲的老爺子,來自城市,有職工醫保,而且子女十分孝順積極,立馬簽字同意上台。 70 來歲的老爺子來自農村,只有農村合作醫療,說是要等所有家屬過來一起才能決定,一直在猶猶豫豫,未能簽字。

最終,拒絕介入治療……

80 歲的老爺子已經上台, 70 來歲的家屬還一直在猶豫。磨蹭將近一個多小時,家屬不是擔心人財兩空,就是擔心患者受不了手術,最終決定住在急診重症監護室,選擇溶栓治療。

將患者辦入院,為了便於點滴升壓,立即為患者行「右頸靜脈」置管術。雖然心率慢、血壓低,但患者平日在農村乾活將身體鍛煉得很好,患者一直處於清醒狀態,而且還能準確回答我的提問。

晚上八點多,患者還未溶栓,就突發心跳驟停。我們立即予以胸外按壓、腎上腺素靜推、電除顫等一系列搶救措施,患者最終恢復自主心律。不過,隨後還是頻發各種惡性心律失常:室顫、室速、室上速、逸博心律、竇性心動過緩、房室傳導阻滯。

我立即跑到門外,跟家屬告知患者情況很差,介入治療可能是唯一的「救命稻草」,可是家屬仍表示拒絕。

從內藥房拿到「溶栓」葯後,立即為患者進行冠脈溶栓治療。溶栓後心肌細胞再灌注,很容易再發各種心律失常,我不敢怠慢,一直守在他的床邊。老爺子未睡著,偶爾還能和這個老爺子聊天——

他在農村待了一輩子,天天面朝黃土背朝天地乾農活,好不容易拉扯大兩個兒子。大兒子在40 來歲的時候因「心肌梗死」去世,現在自己又栽了這個坑裡面。他大兒子沒來得及送到醫院進行搶救,他倒是到了醫院卻又沒錢進行搶救。

一個多小時後,動態觀察心電圖,結合患者胸痛較前明顯緩解,患者溶栓效果不錯。我內心十分高興,老爺子也十分爭氣,心率恢復到 70 次/分。我和門外的家屬分享這個好消息,同時告知,並沒有完全脫離危險期。

到了凌晨 12 點,患者心率又掉了下來,維持在 40 次/分,應該是交界性逸博心律;凌晨3 點,心率更慢,血壓更低了, 30 次/分,應該是室性逸博。患者也開始出現躁動、胡言亂語,進入譫妄狀態。在「異丙腎上腺素、去甲腎上腺素」維持心率和血壓的同時,我又加了一種「多巴胺」,心率和血壓又逐漸爬了上來。

向家屬再次彙報病情,家屬竟然說放棄回家。這次談話結果令我十分沮喪,我守了將近一個通宵的患者,他很有可能生還,但是家屬卻要放棄。

其實,這也不能完全責怪家屬,錢,才是真正治病救人的攔路虎。

醫療資源的分配,真的很不平等!

凌晨四點將這個老爺子送出重症監護室,我知道等待他的結果肯定是死亡。病房一下子安靜了,看著那個空空的床鋪,我內心有點「堵」。跟我一起搭班的護士濤姐倒是給了我一個十分輕鬆的表情:「周醫生,這種事情在我們科太常見了,別太放在心上……」說完,她埋頭寫護理記錄去了。

通過這兩位老爺子故事,我們可以顯而易見地了解在我國的醫療現實存在極端的不平等——主要表現就是醫療資源佔有的不平等:一方面有些老百姓看不起病,以至於在家活活等死,而令一方面確實享有醫療特權,享受著過度醫療。

中國農村原衛生部副部長朱慶生估計, 中國農村人口中 40% ~ 60% ,也就是總人口中的1/3 ,看不起病或因病致貧。在一些貧困地區,尤其是西部, 60% ~ 80% 的患病農民死在家中。

最近湘潭中心醫院,有一位腦溢血患者,因為收費問題被鬧得沸沸揚揚。我倒是被他 10 個月ICU的費用「震驚」到了,高達 60 來萬,如果沒有醫保這種費用隨便拖垮一個家庭。其實臨床上碰到過很多腦出血患者,基本沒有醒過來的可能,完全靠著呼吸機、營養液維持生命,某種程度上說算不算是一種醫療資源浪費?

人生來平等,很多時候是一句十足的偽命題。不同的出生背景和社會地位,你享受的資源和待遇完全不相等。

「喂,要來一碗米粉麽?加蛋加香乾!搶救一晚上太累了。」

濤姐見我十分恍惚,伸懶腰的同時,對我丟了一句。

「行!」

收拾心情,下一個病人正在趕來的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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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轉自「醫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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