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日最新頭條.有趣資訊

“外行”評“內行”,觀眾到底適不適合做綜藝評審?

觀眾投給的是熱鬧,而選手拚的是技術。

作者| 周矗

編輯| 石燦

口碑極高的《這!就是街舞》第二季,迎來了爭議最大的一次判決。

在第七期戰隊賽中,韓庚的態度大師戰隊兩次敗於易烊千璽的易燃裝置戰隊,要直接淘汰四人。

在韓庚戰隊還在收拾落寞的心情時,選手重陽壓抑不住憤懣,對著台下投票的觀眾評審怒吼 :“你們喜歡看的是跳舞嗎!”

在他看來,觀眾投給的是熱鬧,而他們拚的則是技術。

這種“外行評判內行”的衝突,屢次出現在國內各大綜藝中。從專業評審、流量明星,到現場觀眾評審,無論人怎麽換,最終的判決結果總是難以讓人滿意。

螢幕外的人無法左右結果,只能甩上一句“這屆觀眾不行”,悻悻而去。

國綜越做越好了,評審真的越做越差了嘛?

觀眾到底想要什麽?

“我不知道觀眾想要什麽東西,他們的評判標準是在什麽樣的一個位置上?”

戰隊落敗後,韓庚在節目中發出了這樣的疑問。這個疑問,縈繞在整場比賽當中。

在第二輪比賽中,韓庚隊與易烊千璽隊用《Made in China》這首歌,分別跳出兩段齊舞。最後,韓庚隊以三票之差惜敗。

《這!就是街舞》第七期媒體評審壹張葉子,把票投給了韓庚的態度大師戰隊。他認為,態度大師其實這一輪贏得很明顯,但卻輸在了戰略上。

在他看來,態度大師的這支舞編的非常漂亮:“舞蹈銜接非常漂亮,一重一重展開,層次分明 ;這裡隊伍散開是一個Freeze,馬上又緊密銜接到下一個層次,縱收開闔,複疊交錯;我曾經提到過我特別看重一種‘和諧’,即舞蹈的行進跟音樂的發展是緊密貼合的,無過無不及,一切都恰到好處,似乎並不存在什麽問題 。這支舞就是這麽個狀態——舒服。”

相比之下,易燃裝置戰隊的舞蹈相對薄弱,像是一個又一個炸點的拚接。

然而,他們贏在了策略上。

壹張葉子回憶,在現場錄製時,一隊在跳的時候,另一隊是可以進行“騷擾”的。易燃裝置戰隊的舞獅、雜耍等設計,很容易吸引觀眾眼球,大部分觀眾甚至都沒有好好看清態度大師的舞蹈。

“觀眾大多不懂舞蹈,非舞者觀眾能從舞蹈本身獲取的信息是極少的,所以各種點子的轟濫炸地反而給出了許多鮮明的記憶點。”壹張葉子周圍的很多媒體,都把票投給了易燃裝置。

我也曾以觀眾評審的身份,參與過幾檔熱門綜藝的錄製。

常規綜藝節目的錄製,是從下午到晚上。被選中的觀眾,需要提前幾個小時到達錄製地點簽到,領取入場手環。此後,便會排隊等待入場,一般在1-2小時左右。

綜藝錄製對現場觀眾有一個很大的考驗:為了防止節目素材外泄,大部分節目組都不允許觀眾攜帶手機進場,手機通常會在簽到後被統一保管。

等待入場時間就像一場“戒網大賽”,觀眾需要在完全脫離互聯網的狀態下,竭盡所能,消磨未知的等待時間。入場後,觀眾還要經歷反覆的等待與熱場,熱情與精力再次減半。

此時,他們最需要的,就是一場能“嗨起來”的表演。

這便能解釋,為什麽現場觀眾喜歡把票投給“炸”的表演,而不是“精彩但不炸”的表演。這和看Live表演相似,即現場觀眾能切實感受到的是氣氛、情緒,表演內容只是點燃情緒的導火索。

否則,他們會說,“等了這麽久,你讓我看這個?”

螢幕外的觀眾可就不一樣了,他們吹著空調,吃著瓜,以“評委視角”去欣賞、審視這次表演。比起“炸點”,他們要的是一場完整的、繞梁三日的作品。

情緒可以人際傳染,但暫時還無法打破螢幕的結界。

《樂隊的夏天》專業樂迷、音樂先聲創始人范志輝認為,現場音樂的氣氛、衝擊力會比電視節目更強烈,在相對固定的空間裡會有一種包裹感。

但是播出後的節目,會將這些現場優勢削減,也會將一些現場不容易聽到的細節凸顯,所以容易形成評價差異。

現場和隔屏的差異,大概就像“網戀”與“現實戀愛”一樣大。“螢幕裡的人是冷的,但是現場看到的是活的。

綜藝評審“放權”史

國內綜藝節目的評審權,正在逐漸下放。

13年前,國內現象級選秀節目是湖南衛視的《超級女聲》系列。在那個年代,專業評審一般由歌手、專業樂評人或行業人士擔任。

他們可以在海選中篩選選手,並直接頒發PASS卡,還能在晉級賽中直接決定選手去留。

2009年《快樂女聲》20強突圍賽中,歌手包小柏與音樂人沈黎暉曾因某一位唱功頗受爭議的選手,現場翻臉。包小柏認為這位選手的唱功沒有達到基本水準,而沈黎暉卻很看重她在寫詞上的才華。

最終,沈黎暉與幾位評委還是決定讓這位選手晉級。極度不滿的包小柏則留下一句“她留,我走”,憤然離席。

2012年,《中國好聲音》開啟了“雙選製”選秀風潮。

這檔節目裡,評審開始由非一線音樂人,變成了劉歡、那英等一線藝人。他們的名稱從“專業評審”,變成了“明星導師”。

圖片來源:百度百科

他們仍手握選手的“生殺大權”,但選手同樣擁有了“反選”的權力。只有導師和選手“雙向”選擇彼此,選手加入該導師戰隊,才算是晉級成功。

導師與選手之間的關係,變成了老師與學生之間的關係。選手們不但可以為該明星導師的戰隊出戰,還能與導師同台合作。

比賽後期,導師不再擁有直接決定選手去留的權力,而是會綜合現場99家媒體評審團的意見。不變的是,《中國好聲音》與《超級女聲》的評委在總決賽中,都沒有決定權。

2017年,國內首檔Hip-hop音樂真人秀《中國有嘻哈》中出現了一位新面孔,吳亦凡。

《中國好聲音》的導師還都算得上是行業內的翹楚,但吳亦凡在說唱領域幾乎是個“新人”。

他的出現,預示著國內綜藝節目評審開始迎來“流量化”。他們的名字,也從“明星導師”變成了“明星製作人”。

隨著賽製的“花樣百出”,明星製作人的權力被進一步“下放”。進入到戰隊賽後,大多數比賽結果完全由現場觀眾評審決定,明星製作人沒有可以單獨決定的權力。他們只能依據比賽結果,選擇隊內成員淘汰、晉級。

2018年,《偶像練習生》《創造101》開啟了“全民製作人”的新時代。

明星導師的資歷被進一步弱化,有剛剛在綜藝節目中出道的周潔瓊、歐陽靖,也有同為宇宙少女組合的程瀟做導師,孟美岐、吳宣儀做選手的奇怪現象。

這意味著,選秀節目不再是選手“一夜成名”的專利,也可以成為部分偶像“翻紅”的利器。

在這些偶像選秀中,明星導師的“評審權”直接被剝奪成了“點評權”。他們只有在節目中幫助選手、點評選手的權力。而選手的去留、比賽的結果,完全由觀眾以及現場評審決定。

既然“評審權”被剝奪,明星導師的“專業度”便也無需糾結。所以,演員黃曉明成了《以團之名》的特聘導師,演員迪麗熱巴成了《創造營2019》的發起人。這些曾令觀眾瞠目結舌的“跨界評審”,也因評審權的“下放”,變得不再重要。

到了2019年,《樂隊的夏天》裡的幾位明星成了專注解說的“超級樂迷”,樂隊去留主要由專業樂迷和現場樂迷評審團決定。《這!就是街舞》第二季裡的戰隊賽勝負,也全由現場觀眾決定。

“專業評審”這一角色正在綜藝節目中逐漸淡出,這或許是十幾年前的選秀節目難以想象的。

而“全民評審製”,正在到來。

觀眾到底適不適合當評審?

非專業的觀眾,到底適不適合做專業選秀節目的評審?

與其說適不適合,不如說,這是綜藝形式變遷的選擇。從國內十幾年的選秀“評審史”來看,觀眾做評委,是一個更有利的選擇。

李誕曾在《吐槽大會》裡,大膽地說過這麽一句話,“選秀節目的評委,就是用語言藝術,把節目組安排的人選進去,並在需要挨罵的時候挨罵。”

這一句話生動地詮釋了選秀評審權力過大的弊端,即觀眾對“黑幕”的質疑。

2017年,薛之謙曾在《明日之子》直播中罷錄,並痛斥選秀“黑幕”。據他爆料,在虛擬偶像荷茲和新秀選手趙天宇中間,節目組曾在錄製前告訴他,不要讓赫茲輸得難看,要他投赫茲一票。

選秀“黑幕”,曾經是選秀節目博取收視率的噱頭。但隨著網綜時代的開啟,觀眾有足夠大選擇節目的權力,各大節目製作方開始“反主為客”,想盡辦法地去留住觀眾。

一旦觀眾發現,自己的選擇和節目走向不同,便會馬上棄之。“節目黑幕”在“流量時代”的商業模式下,是很難行得通的。

把評審權過渡給觀眾,既可以削弱節目組買通評審的嫌疑,讓觀眾自願為節目“買單”,又可以反映出市場更加真實的選擇。

剛剛結束的愛奇藝自製節目《我是唱作人》,在觀眾評審的方式上又探索出了新的一步:節目裡的101位大眾評審,被要求在投票中全實名,並說出投票原因,把選秀評審過程進一步透明化。

用這樣殘酷的方式,主流音樂觀眾的喜好或將越發清晰。“我們要把什麽是好的流行音樂交給市場,這是我們能做到的最大範圍的誠懇和真誠。也是因為我們把這種所有的票面全部公開公正,來參賽的唱作人認為我們沒有作弊的機會,所以他們才同意這樣殘酷的賽製。”《我是唱作人》總導演車澈說。

綜藝節目是大眾化的產物,而小眾文藝形式要想“破圈”,就必須要接受大眾眼光的審視。在這個維度上,專業程度上的“好與壞”並不重要,市場接受度才是根本。

“市場裡的大部分用戶也都不是專業的,專業不重要,重要的是要代表真實的市場。”范志輝認為,無論綜藝節目如何設置,都不會讓所有觀眾滿意。所以,賽製未來的趨勢,可能還會將更多權力還給閱聽人,還給市場。

消消氣吧,無論誰輸贏與否,他們只是希望你開心而已。

周 矗

關注綜藝、音樂、影視等娛樂領域

添加時煩請注明姓名、機構、職務

END

內容產業報導第一媒體

刺蝟公社是聚焦內容產業的垂直資訊平台,關注領域包括互聯網資訊、社交、長視頻、短視頻、音頻、影視娛樂、內容創業、二次元等。

獲得更多的PTT最新消息
按讚加入粉絲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