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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畫畫的拉斐爾前派怎樣影響了設計史?

正在美國維羅海灘藝術博物館(Vero Beach Museum of Art)展出的“維多利亞激進派:從拉斐爾前派到藝術與手工藝運動”(Victorian Radicals: From the Pre-Raphaelites to the Arts & Crafts Movement)展覽,帶領觀眾回到了那個似乎被塵封的神秘時代,以145件作品(其中部分作品從未在英國境外展出過)勾勒出拉斐爾前派的設計理念。

這次展覽展現了當時藝術家和批評家們所關注的思想、藝術與自然的關係,階級和性別認同的問題,手工製作與機器製作的價值,以及當今仍然被關注和爭論的工業時代對美的探索問題。包括福特·馬多克斯·布朗(Ford Madox Brown)、愛德華·伯納-瓊斯(Edward Burne-Jones)、威廉·霍爾曼·亨特(William Holman Hunt)、約翰·埃弗裡特·米萊斯(John Everett Millais)、威廉·莫裡斯(William Morris)、但丁·加百利·羅塞蒂(Dante Gabriel Rossett)、伊麗莎白·席黛爾(Elizabeth Siddall)等藝術家的一系列繪畫、水彩以及裝飾藝術作品,展現出了他們對細節的關注、對色彩的運用以及對文學主題和當代生活的關注。

20世紀初期的包豪斯所開創的現代風格並非憑空而來,在19世紀這個孕育著一切變革的百年中,由英國起源的藝術與手工藝運動可視為包豪斯精神的前身。2019年,正值包豪斯創辦100周年,世界各地有關包豪斯的展覽層出不窮。借著“維多利亞激進派:從拉斐爾前派到藝術與手工藝運動”展覽,我們則可以看到包豪斯究竟萌發於怎樣的土壤之上,也可以了解那段值得被再次開啟的藝術設計史。當“藝術與手工藝運動”和“拉斐爾前派”被並置,或許可以揭開之後百年藝術設計發展面貌的面紗一角。

維多利亞時代(Victorian era)被定義為1837—1901年,即維多利亞女王(Alexandrina Victoria)的統治時期。這個特殊的時代前接喬治時代、後啟愛德華時代,被認為是英國工業革命和大英帝國的頂峰。在維多利亞時代,3600萬平方公里的領土上,佔全球70%的經濟體繁榮發展著,這樣的繁榮也延續到了愛德華時代,整個大英帝國走向了世界之巔。在這樣雄厚的經濟背景之下,文化藝術得到了蓬勃發展。

在維多利亞時代,一批年輕叛逆的藝術家和設計師對周圍的新工業世界發起了挑戰,徹底改變了英國的視覺藝術面貌。其中,拉斐爾前派(Pre-Raphaelite Brotherhood)便是重要的一支。拉斐爾前派是1848年在英國興起的美術改革運動,最初是由3名年輕的英國畫家亨特、羅塞蒂和米萊斯自發組織的藝術團體,之後得到了長足發展。這一流派的作品以較為傳統的寫實風格為主,畫風細膩、用色清新,作品經常呈現憂鬱的氣息。拉斐爾前派的出現,一度改變了當時偏向風格主義的藝術潮流,並對之後的唯美主義、象徵主義、維也納分離派、新藝術運動和工藝美術運動等產生了深刻影響,這樣的影響甚至延續至今。

而上文中提到的受到拉斐爾前派影響的“工藝美術運動”,便是在設計界大名鼎鼎的“藝術與手工藝運動”(The Arts & Crafts Movement),也是此次展覽的主角之一。這場運動是19世紀下半葉起源於英國的一場設計改良運動,建立在多才多藝的作家、藝術家、藝術評論家、哲學家、教師和業餘地質學家約翰·拉斯金(John Ruskin)的理論基礎之上,後來吸引了大量藝術家參與其中,威廉·莫裡斯便是重要代表。之後,“藝術與手工藝運動”的浪潮在歐洲大陸迅速蔓延,甚至直接影響了美國芝加哥建築學派(Chicago School of Architecture)。

可以說,“藝術與手工藝運動”是當時對工業化的巨大反思,並為之後的設計運動奠定了基礎。這場運動是在大工業時代針對工業批量生產出的家具、室內產品、建築等過於粗糙的問題而產生的,在這些由機器快速大量生產出的產品上,設計水準直線下降,甚至毫無美感。針對這一問題,“藝術與手工藝運動”提倡回歸自然,從自然形態中汲取借鑒,並十分推崇日本裝飾(浮世繪等),希望找到改革的方向,恢復英國傳統的設計水準。它提倡的是塑造出“藝術家中的工匠”或者“工匠中的藝術家”。藝術與手工藝運動有幾個鮮明的特徵:強調手工藝生產,反對機械化生產;在裝飾上反對矯揉造作的維多利亞風格和其他各種古典、傳統的複興風格;提倡哥特風格和其他中世紀風格,講究簡單、樸實、風格良好;主張設計誠實,反對風格上華而不實;提倡自然主義風格和東方風格。“藝術與手工藝運動”的發展在世紀之交爆發出巨大的能量,也促成了歐洲另外一場設計運動:新藝術運動。

在“拉斐爾前派和藝術與手工藝運動”從興盛到逐漸衰弱的過程中,誕生了一系列經典作品。比如此次“維多利亞激進派:從拉斐爾前派到藝術與手工藝運動”展出的福特·馬多克斯·布朗的《漂亮羔羊》,便是拉斐爾前派的代表作之一。我們可以看到,這幅作品已經嘗試展現外光環境,這一嘗試比以外光寫生起家的印象派更早。除此之外,拉斐爾前派代表藝術家愛德華·伯納-瓊斯的作品也可以在展覽中看到。同時,展覽包括彩色玻璃面板、陶瓷、紡織品和金屬製品,莫裡斯的一組精美的紡織品和牆紙,以及奧古斯塔斯·普金(Augustus Pugin)、威廉·巴特菲爾德(William Butterfield)和由菲利普·韋伯(Philip Webb)在1859—1860年間設計的一組優秀的手工玻璃容器,它們是現代設計的早期體現。我們還可以在展覽中看到范妮·邦恩(Fanny Bunn)和瑪麗·邦廷(Mary Bunting)的琺琅製品、瑪麗·簡·內威爾(Mary Jane Newill)的彩色玻璃和紡織品,以及莎拉·富勒頓·蒙蒂思·楊(Sarah Fullerton Monteith Young)的一件連衣裙。從中,我們可以一窺伊麗莎白時代的裝飾藝術面貌。

或許,“拉斐爾前派和藝術與手工藝運動”在作品的藝術形態上並不能讓處在當代的我們體會到過多前衛的氣息,但在遙遠的19世紀,它們卻像一股旋風,掀起了藝術設計界的變革,不斷引發著藝術家與設計師的思考,激發了從歐洲象徵主義到包豪斯和國際現代主義的藝術運動。

當以包豪斯為代表的國際現代主義設計潮流在下一個世紀席卷了全球,它們的出發點其實依然是對“藝術與手工藝運動”所追求的理想的繼承:以精良的設計反對粗糙的工業化產品,讓設計真正為大眾服務。今天,當我們再次審視當代的產品設計,全球化信息共享與工業流水線結合帶來了具有低廉價格且數量巨大的產品,但當某類或某幾類設計風格變成“政治正確”而被大量複製與傳播,我們當代的設計審美似乎呈現出同質化的趨勢,這與維多利亞時代何其相似。

今天,當“維多利亞激進派:從拉斐爾前派到藝術與手工藝運動”展將維多利亞時代到20世紀初的藝術與設計作品集中地展現在我們面前,那些隱藏其中的千絲萬縷的聯繫變得更加清晰,而藝術與設計發展過程中的傳承、流變似乎也可以成為當今設計問題的一劑良藥。如同當年拉斐爾前派喚醒藝術家與設計師重新在自然中發掘藝術的靈感,我們或許也可以在翻看歷史的同時,提醒今天的自己回歸設計的本意,重新出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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