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塞翁的馬,沙特的錢,軟銀和Uber的兩難

圖片來源@視覺中國

文|志象網,作者|杜展羽

Uber剛在印度開了一個先河。

它在孟買引入了“燃料價格指數”,將司機的收入與該市燃料價格的變化掛鉤。Uber表示,這符合司機的“利益”,會使司機每公里的收入增加1盧比。對全職司機而言,估計每月收入將增加2000-2200盧比。

Uber此舉實屬無奈。有知情人士稱,Ola和Uber的司機們威脅,將從周六開始第二輪罷工,周一還將舉行示威。

後院起火之外,Uber更大的煩惱,則來自它的大金主——沙特公共投資基金(PIF)。

上個月,卡舒吉在沙特駐伊斯坦布爾領事館離奇死亡,頓時輿論嘩然,一時間這個阿拉伯國家成了眾矢之的,來自全球的譴責聲浪余音不絕。而Uber和沙特之間剪不斷理還亂的糾葛,則成為出行巨頭的不可承受之重。

與此同時,Uber在印度的頭號勁敵——本土巨頭Ola則一鼓作氣趁勢而上。10天前,繼突入澳大利亞和英國之後,Ola又在紐西蘭開疆拓土,在奧克蘭、惠靈頓和克萊斯特徹奇鋪開業務。本月初,其現有投資者 Steadview Capital 更計劃向其追加投資 1 億美元。目前正在進行的這筆融資將使該公司的估值達到 55 億至 65 億美元左右,高於去年融資時的 40 億美元估值。

此前還有報導稱,Flipkart 聯合創始人 Sachin Bansal 也計劃向Ola投資 1 億美元,來與競爭對手Uber抗衡。

在年初收購了Uber東南亞業務的Grab,則在上周相繼得到現代汽車2.5億美元和泰國泰華農民銀行(Kasikornbank)5000萬美元的投資,並推出GrabPay電子錢包業務。

命運饋贈的所有禮物,早已在暗得標好了價格。如今其它出行巨頭在賽道上花式狂奔之際,Uber的當務之急,是洗白前塵,重新“發車”。

35億美元從天而降

2016年6月1日,沙特公共投資基金(PIF)一次性付給Uber的35億美元,是迄今為止外國政府對創業公司單筆投資的最大金額

首先被這筆巨款震驚到懵圈的,是Uber公司自己。直到公司的律師們敲定了交易細節,他們仍然恍若夢中不敢置信。如此的天文數字,讓法律團隊不得不再三確認,單筆電匯是否能處理完這筆巨款。

儘管在當年,交易的影響尚未完全展示出來,但兩年前這筆錢確實曾幫助Uber在中國與滴滴出行貼身肉搏,在與Lyft的競爭中取得優勢,之後更讓大權在握的首席執行官Travis Kalanick風光無限。獲取了足夠的資本之後,他立刻向先前那些試圖乾掉他的投資者開戰。

Uber前首席執行官Travis Kalanick

但現在,這筆交易卻成了全球清算浪潮中,Uber與沙特政府超越商業關係的曖昧佐證。

據彭博社報導,算上直接和間接持股,沙特政府已經擁有Uber十分之一的股份。再加上沙特官員、主權財富基金的常務董事亞瑟·奧薩曼·阿爾-盧馬延(Yasir Othman Al-Rumayyan),及其盟友——基金董事長、沙特王儲穆罕默德?本?薩勒曼(Mohammed bin Salman)同時擔任該公司董事,在“卡舒吉”事件震驚了矽谷後,人們發現,原來Uber與沙特走得如此之近。

現任CEO Dara Khosrowshahi做了種種努力,試圖挽回公司形象,為明年的IPO做好準備。他率先退出了沙特舉行的“未來投資倡議”年度大會。即便如此,要切斷公司和沙特政府之間的聯繫,仍然十分困難。

Uber和沙特的蜜月期

2016年春天,Kalanick才感受到到沙特政府的投資意願。當時Uber高管David Plouffe(奧巴馬前競選主管)正在開羅、杜拜和利雅得三座城市訪問。此時Uber已在沙特開展業務,不能開車的女性都可以借助Uber安全出行。在利雅得,Plouffe會見了沙特的高級官員,包括PIF董事Al-Rumayyan。據知情人士透露,通過對話,Plouffe了解到沙特政府想要開展多元投資計劃,以減少對石油工業的的依賴。

當時Uber渴望獲得融資。該公司在中國正陷入與滴滴出行的持久戰,兩家公司花費數十億補貼折扣並招募司機,企圖乾掉對方。誰燒的錢多誰就能獲得更多市場份額。因此,當蘋果公司於2016年5月向滴滴注資10億美元時,Uber大驚失色。此前它籌集了大量資金,但都已花費在全球各種無法盈利的業務上。

Uber開始與沙特主權財富基金探討合作的可能性。談判結果是沙特按照早些時候老虎環球基金領投時的價格入股,老虎環球的投資將該公司估值為625億美元。而沙特公共投資基金的主要訴求是:獲得一個董事會席位。

Uber同意了。

Kalanick還利用這項投資擴大自己的權力。他下令起草檔案,擴大董事會,不僅給PIF新董事席位,還包括三個由他任命的董事席位。這些要求是在Uber騰飛之際提出的,沒人想到去遏製Kalanick的權力膨脹,尤其是這些變動均與35億美元的投資掛鉤。董事會一致批準通過。

當這筆交易宣布的時候,Uber的政策和傳播團隊對沙特的資金表示擔憂。反對意見主要集中於該國的性別歧視,特別是禁止女性駕駛。為了構建良好形象,Uber的政策團隊還將沙特公主、也是該地區的女性權利倡導者Reema bint Bandar Al Saud納入麾下。

6月1日,Uber宣布接受投資。社交網絡上立刻形成了一股抵製聲浪。女權主義組織Code Pink強烈反對,“我們在Uber公室抗議、請願。我們還在社交媒體上批評他們。”Code Pink聯合創始人Medea Benjamin回憶道。但批評沒有太大效果。Benjamin說:“我們沒有獲得足夠支持。”

Uber當天除了監控媒體,也對競爭對手格外關注。當公司宣布交易時,它派出了一個小組去秘密監視滴滴總裁柳青,當時她正在加利福尼亞一個度假村參加矽谷年度盛會Code Conference。該小組記錄了柳青得知沙特投資Uber時的反應。

兩個月後,Uber與滴滴達成協定。對Uber來說,這隻不過是一次戰術撤退,拿著在中國賺到的數十億美元,凱旋而歸。

勝利是短暫的。

這筆交易迫使滴滴坐下談判,並進一步推動了Uber的全球擴張計劃,然而幾個月內新聯盟的罅隙陸續出現,Kalanick的問題也逐漸暴露。2017年,Uber因一系列職場醜聞而受到指責,與美國政府的衝突也日益頻繁。美國司法部開始調查Uber在全球商業交易中的賄賂行為;作為回應,Uber的外部法律團隊調查了公司與沙特公主Reema的關係,結果是沒有任何不當行為。

隨著危機爆發,一群投資者將矛頭對準Kalanick,新的權力角逐開始了。隨後Kalanick宣布休假,一周後辭職。

兩難的Uber

當Khosrowshahi接手Uber後,首要目標就是使公司擺脫各種醜聞,但他怎麽也想不到,公司與沙特的親密關係也將成為難以跨越的障礙。

2018年初,Uber獲得了軟銀集團領投的93億美元的融資;夏天,沙特取消了對女性駕車的禁令,Uber與該國的關係逐漸升溫。

但是10月份,記者卡舒吉在沙特駐伊斯坦布爾領事館遇害,沙特政府和Uber頓時陷入公關泥沼。

面對危機,Uber董事會成員Arianna Huffington率先退出沙特十月的“未來投資倡議”大會。高管們懇請Khosrowshahi迅速行動,防止日後大規模的高管離職。隨後Khosrowshahi致電Al-Rumayyan,傳達了不參加會議的決定。

只有一個人沒有公開疏遠沙特人,那就是Kalanick。會議舉行的那一周,有人目擊他在利雅得出現。他也沒有效仿創投公司Y Combinator負責人Sam Altman和美國前能源部長Ernest Moniz,卸任沙特特大城市項目Neom的顧問一職。Kalanick與該國的聯繫可以追溯到和Al-Rumayyan並肩與董事會鬥爭,彼時他們成為忠實盟友。2016年,他還在舊金山的費爾蒙酒店和王儲Mohammed見了面。

Kalanick與沙特政府的關係並不讓人意外。長期以來,這位Uber的聯合創始人一直不惜一切代價獲取成功。 “人們普遍認為他會接受任何人的錢。”紐約大學商學院教授、《共享經濟》的作者Arun Sundararajan說道。

但Khosrowshahi試圖建立一個更有責任的公司形象。在Uber的頭一年,大部分時間他都在為Uber的違規行為道歉。現在看來,道歉仍將繼續。

參與沙特交易的高管們表示,Khosrowshahi也無法改變Uber被沙特深度捆綁的現實,除非讓公司上市,這樣才有重塑董事會的余地。因為上市公司很難控制自己的投資者,如此才能減少對Uber與獨裁政府同流合汙的指責。

但10月底Uber董事會召開會議時,Kalanick和Al-Rumayyan同時出席。至少目前,Al-Rumayyan作為董事會成員的地位不會改變。Khosrowshahi則似乎不願意在會上提及沙特阿拉伯。

另一種路線

相對於醜聞不斷的Uber,總部位於新加坡的網約車公司Grab順風順水。今年年初它剛剛收購了Uber的東南亞業務,如今又展開與Uber迥異其趣的融資策略,“節外生枝”多點開花。

上周,現代汽車向Grab投資2.5億美元。這是現代汽車迄今為止對汽車科技公司最大的一筆投資。儘管這比包括豐田集團等其他公司的投資都要少,但鑒於現代集團通常傾向於獨立開發自有技術,這足以稱為戰略轉變。

今年早些時候,現代集團還聯手中國網約車公司滴滴出行、日本軟銀集團和豐田集團對Grab進行過投資,當時的投資額度是2500萬美元,獲得了0.45%股權。

Grab表示,算上現代汽車的最新投資,該公司成立至今已累計募集到27億美元,預計到今年年底這一數額將突破30億美元。Grab總裁Ming Maa表示,與現代汽車的強強聯合,能幫助Grab降低汽車存量和運營成本,並增強對簽約司機的吸引力和粘性。

幾乎同時,泰國的泰華農民銀行(Kasikornbank)也向Grab投資5000萬美元,並達成合作夥伴關係。此舉將有助於Grab明年在其第六個東南亞市場推出GrabPay電子錢包,同時也標誌著 Grab 的支付業務正式進入泰國市場,至此 Grab 的支付業務成為第一家在東盟六國推出電子貨幣授權支付服務的移動支付平台。

Kasikornbank總裁Patchara Samalapa表示:“我們推出的聯合品牌移動錢包和對Grab的戰略投資,能夠將Grab的海量用戶帶入泰國的商業和消費者網絡。” Patchara還表示,Grab的應用程式將與Kasikornbank的K PLUS應用程式集成在一起,該銀行也將通過應用程式提供貸款。

GrabPay的推出,標誌著Grab從一家單純的網約車公司轉型為一家技術公司。

傷心豈獨被投者

“遇人不淑”,也是軟銀願景基金此時的同感。

據路透社報導,11月9日,願景基金正在籌集40億美元的債務融資,為金融並購輸血。本次交易發生在“卡舒吉”事件之後,這將是對投資者是否支持沙特所力挺的科技基金的一次考驗。

軟銀集團旗下980億美元的願景基金已成為全球科技公司的主要融資工具之一。沙特阿拉伯為該基金提供了450億美元。

一般來講,願景基金的投資者,包括阿布扎比的穆巴達拉發展公司等主權財富基金,都需要一定的時間來兌現他們的資金承諾。軟銀本次籌集40億美元債務融資,旨在消除這一融資時間差。

市場對軟銀集團與沙特的親密的關係感到不安。在“卡舒吉”事件之後,投資者一直擔心願景基金對沙特的依賴,這也使軟銀承受了巨大壓力。

好消息是,本周軟銀的國內電信業務IPO獲得批準。本次IPO規模為2.4兆日元(210.4億美元),如果需求引發超額配售,這一數額可能會增加2406億日元,從而逼近阿里巴巴2014年在史上最大規模的IPO中籌集的250億美元。

本次IPO一方面將為集團提供資金來償還債務,另一方面,也將被孫正義用來繼續押注他認為會推動未來的創新領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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