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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官殿 沈偉:羅彬的當代水墨藝術方案

羅彬的當代水墨藝術方案

沈偉

文./

以傳統折子戲為題材入畫,在羅彬的創作中已經持續了近三十年,最初,是以工筆畫的方式獲得聲譽,但其後,很快又轉化為水墨大寫意,工筆的畫法,反而被放棄了。

這種轉變,與羅彬對水墨文化的理解有關。

在中國傳統共同文化的母體中,折子戲與水墨寫意之畫,並不僅僅是緣於題材內容與形式表現之間的關係對應,而是因為兩者的藝術品鑒方式在內在情理上的相通,甚至在韻意、虛實等等的品評術語上,都共享著若乾明白曉暢的內涵。所不同的只是,水墨畫趨於雅,折子戲偏於俗。而羅彬則恰恰是以水墨畫之雅來對應折子戲之俗。他並不在乎折子戲的文本及視覺細節,而是借戲劇場景的定格,充分釋放出水墨藝術語言的性情因素。因此臨案行筆落墨之際,他少去了幾分自古繪畫精英們文以載道的矜持,卻獲得了更多筆情和墨趣發揮的自由和自在。

水墨畫產生的初衷,重點就不在於敘事,而是為了個體的抒情,也正因為抒情,才發展到“大寫意”的境地,期間奧妙,以“墨戲”一說足以概括。

“墨戲”既是繪畫的方式,也是藝術的態度,在北宋時由米芾等一許可證人藝術家明確提出,源頭上講,也可以追溯到唐代幾位另類畫家高士們的“破墨”實踐,比如寫出“桃花流水鱖魚肥”詩句的張志和。然而,這種最初只是一種非繪畫的自娛方式,卻在中國藝術史上成就了一場革命:它把繪畫的功能從圖解對象中解放了出來,使之成為個人審美經驗在詩文功夫之外的進一步延伸。而在技術的層面,絹本改換為紙本,丹青簡化為水墨,勾勒演變為筆法,畫法相通與書法,則相繼為這種直覺與即興的表達完成了繪畫門類的建構。正因為如此,水墨畫不僅僅屬於繪畫,它更屬於一個知識者領悟自我的精神世界。

羅彬所擅長的,正是以大寫意的筆法抒寫自我。

羅彬在他的水墨作品中,始終堅持和強調如草書筆法一般的繪畫痕跡。羅彬發表過的每一幅大寫意折子戲作品,都事先有著反覆推敲過的構圖小稿,但他進入創作之時,每一次由落筆到完成,卻都是在某一稿具體的場景理由中自由地分解與組合,而所有的畫面形態因素,也是通過毛筆在生宣紙上運行的瞬間變化而隨機地生成。在這樣一個繪畫的過程中,作為繪畫題材的折子戲,就是畫面所需要的一種視覺情境、一種自由想象的依托,或者說,成為追憶文化母體的某種線索。

之所以從這個角度來談論,是因為在繪畫藝術中,工具與材料的選擇與運用,本身就內在地反映了某種特定的思想方式。正如謝“六法”第一位的“氣韻生動”那樣,這一特定的追求目標,決定了後面五個方面的排序,不僅針對實踐者,也針對著賞畫者。而從事實上看,畫家長期技術性操持的作畫過程,也決定了他以這種繪畫的呈現方式和本色,去看待身邊的事物。

在羅彬的理解中,相由心生,奮筆直追,是大寫意水墨創作的主旨。對一件作品完成度的控制與把握,並不受製於題材內容的表象刻畫,而是在水墨語言的借題發揮之時,個人在性情表現上有所獨出心裁。這一藝術經驗,與山水畫的“內營丘壑”極其相似,而且這一手法,只有經過長期的筆法與墨法的歷練和品讀,具備了捕捉瞬間畫面感受的能力之時,方能自如地實現。從更高級的追求上看,只有一氣呵成的酣暢筆墨,才能煥發出元氣淋漓的繪畫個性與魅力,才能真實地達成藝術表現中的“不似之似”。

中國繪畫史中的筆墨,是一種持續性獲得與深化的藝術語言。對某些批評立論者而言,由於缺乏特定語言層面的浸潤與理解,甚至主觀上的疏離,傳統的筆墨,似乎就被認為不再具備有當代繪畫的意義。然而在接受、研究、並掌握了藝術規律的實踐者那裡,水墨畫的創作中,其實並不存在人為附會、以至於似是而非的那類“問題”。

杜夫海納巨集觀討論藝術的時候,曾強調過“藝術語言”自身的演變和發展的邏輯。在他的論述中,藝術中的語言與生活中的“自然語言”根本不同,且可以不受藝術之外的影響,它可以“發明自己的語法和句法”。從現代藝術發展的過程來看,的確可以抽象地認為,思想的本身,也就是語言的本身,或者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現代繪畫以來,實踐者與欣賞者,首先也就產生出了“語言”上的隔閡。

綜合而言,羅彬是一個語言型的水墨畫家。

近十年來,羅彬又探索引入貴州地方儺戲作為其水墨畫創作的題材,這是他在傳統經典折子戲題材的基礎上,繼續完成水墨形式與表現的突破。因為在儺戲的題材中,實際的戲曲發生場景,因就地聚眾展開而在氣氛上遠遠超越了經典戲台模式的局限,反映在羅彬的水墨畫中,則促使他可以運用更大的畫幅尺寸、更豐富的人物形象、更多變的構圖方式、更潑辣的筆墨揮灑、甚至引入山水畫的氛圍鋪墊,去獲得更加厚重的畫面效果。由此,羅彬在傳統折子戲題材的繪畫過程中,也獲得了繼續追求個性風格的太空和可能。

羅彬對繪畫問題意識的自覺,更多的是出於實踐者的心領神會。他理性地探求水墨大寫意筆法及其表現的核心價值,同時也認識到這一藝術的局限,並通過自己的有效方式而使之鮮活,呈現出他的一系列經典折子戲、乃至民俗儺戲題材的水墨作品面貌。

在我看來,羅彬巧妙地跨越了近現代以來有關水墨畫的種種偽問題。他借用傳統戲曲的場面情境,以大寫意的筆法直擊即興抒情繪畫的本質,反而獲得了現當代藝術所致力追求的個性化目標。

畫./“入戲——羅彬水墨人物畫展”部分展品欣賞

《儺儀系列之2》紙本水墨70×138cm 2012年

《天地大儺》紙本水墨69.5×140cm 2013年

《阿彬寫儺》紙本水墨51×96.5cm 2013年

《八蠟廟》紙本水墨62×70.5cm 2016年

《反馬超》紙本水墨59×30cm 2016年

《反徐州》紙本水墨69×69cm 2017年

《風調雨順》紙本水墨35×70cm 2018年

《紅鬃烈馬》紙本水墨59.5×30cm 2016年

《花和尚演武》紙本水墨57×68cm 2014年

《淮河營》紙本水墨68.5×69.5cm 2016年

《連升三級群醜圖》紙本水墨59×30cm 2012年

《穆柯寨》紙本水墨46×97cm 2018年

《儺人圖》紙本水墨50×97cm 2013年

《武家坡》紙本水墨69×70cm 2016年

《鄉人儺》紙本水墨50.5×95cm 2013年

《荀灌娘》紙本水墨69.5×69.5cm 2013年

《陰陽河》紙本水墨69×69.5cm 2015年

《狀元媒》紙本水墨44×63cm 2014年

《武劇圖》紙本水墨59.5×30cm 2016年

《長江文藝》2018年第8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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