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偽科學」：中醫的痛點

「中醫是偽科學。」

相信這句著名的論斷，大家都已經聽過無數回了。到底是不是呢？

為了弄清這個問題，我們必須解釋這句話。

首先，「偽」表示，不是卻假裝是，或表面是實際不是，例如偽君子。那這句話的意思就很清楚了，中醫假裝自己是科學，或者中醫是看起來像科學實際並不是。

在中國現代語辭彙中，和普通人的眼裡，「科學」幾乎等同於「正確」。然而，在最懂「科學」的科學家眼裡，科學涵蓋三方面含義：

1.觀察：致力於揭示自然真相，而對自然作理由充分的觀察或研究；

2.假設：通過這樣的過程假定組織體系知識的系統性；

3.檢證：藉此驗證研究目標的信度與效度。

很抽象吧？簡單來說，科學就是可以被證明的東西，也許證實，也許證偽，可以被自己證明，可以被他人證明，可以被未來的人證明。

講一個著名的科學史案例。

古希臘的亞裡士多德，觀察到「高處落下的石頭比羽毛先落地」的現象，於是得出 「重物先落地」的假設。根據這個假設，他又做了N次實驗，不管是換地點、材料，都總是「重物先落地」，所以他很自信地就向大家宣布了這個的科學論斷。（今天，他會在《Nature》發表一篇驚人的論文）

其他科學家紛紛表示：

「哎呀，臥槽，這不科學！老子要揭穿他的騙局！」

「德仔果然厲害，這都能想到！我來試試他的理論！」

「吾愛吾師，吾更愛真理。以科學的名義，我要重新做實驗確認老師的理論值得我認可！」

……

結果證明，亞裡士多德是對的。他的這個觀點，也被奉為「科學真理」，流行了兩千年。直到中世紀，「大逆不道」的伽利略有了新發現。這顆天才的頭腦想到，「物體不同時落地，可能是由於空氣阻力的關係」。

為了驗證自己的猜想，他做了一個近乎真空的玻璃管，每次放入不同的材料，將玻璃管翻過來，結果發現「無論重量如何，總是同時落地」。因此，他大膽地提出了一個假設：「高處同時開始下落的物體，無論重量如何，總是同時落地」。

他等不及要向全世界宣布這個驚天發現，但在黑暗的中世紀，崇拜權威才是政治正確的路線。而且，他目前只能在可控的實驗室環境證實自己的理論。如無萬全之策，質疑亞裡士多德，稍有不慎，就會落入萬劫不復之地。

庸才只會質疑，只會反對，只會批評，只會聽信權威，提不出任何建設性的意見或者做法。

天才的伽利略，居然想到了「用鐵鏈把大鐵球和小鐵球綁在一起」的絕妙實驗設計。這就是天才與庸才的區別啊！

在那歷史性的一刻，聚集在比薩斜塔的人，全部親眼見證到「兩個鐵球同時落地」的事實！科學革命，開始了！

我講了這麼多「科學」，無非是想強調幾個事實：

1、科學不代表真理。它只是人類認識自然的一種手段，並且隨時可能被證偽。就像牛頓力學體系，後來被愛因斯坦證明「不那麼正確」。

2、古代也有科學。給個支點就敢撬地球的男人，著名的阿基米德，是古希臘人。偉大的哥白尼、伽利略、牛頓，也全部是三、四百年前的天才。

3、古代的天才，也許比今日的天才更厲害。事後諸葛亮當然簡單，別以為現代人穿越回古代，都能活得像「項少龍」一樣如魚得水，沒電沒網砍個柴都不會。

4、西方古代有科學，東方古代一樣有科學。東方科學是不夠精確沒錯，但伽利略當年同樣沒有算出重力係數，而東方人在反覆的「觀察、假設和實驗」中，也研發出了火藥和紙的精確配方，也有其它不太精確的「科學論斷」。以今薄古，說中國古代沒科學，確實有點過分。

說到這裡，相信就是庸才、再不懂科學、再愚蠢的人，也應該懂科學的真正含義了吧？

剛才我提到了東方古代有科學，是在暗示「中醫是科學」了嗎？

當然不是。我們很多人還沒弄明白什麼是中醫呢！

中醫是一門醫學，應該沒有異議。既然是醫學，就有診斷和治療兩個環節。診斷必須擺在第一位置，診斷錯了，就算治好了也只是瞎貓碰上死耗子。

大家都清楚，中醫診斷有「望聞問切」，治療手段有針灸、湯藥、推拿等等。我們就把它們套到「科學」的框架裡面，看行不行？

望聞問切，其實就是「觀察」。大夫根據病人的外在癥狀和口述，以及自己的觀察，梳理出一套關於病人的情況描述。然後就有了假設。這個假設是大夫根據自己的所學以及經驗，結合觀察到的病人具體情況，才做出來的。

我們可以發現，到這裡，大夫的做法和亞裡士多德、伽利略的做法沒有兩樣。

最後是檢驗假設。要麼是通過大夫提出的治療手段，看實施結果來證明假設正確與否；要麼就由別的大夫來對同一個病人再做一次「望聞問切」，看是否能得出同樣的診斷結果和治療手段。

人們懷疑中醫的理由就在這裡：為什麼不同的大夫會有不同的診斷，相同的診斷有不同的治療，不同的診斷又有相同的治療？

「這不科學！」

沒錯，這正是我想表達的觀點：中醫不是科學！

在科學範疇，一顆電子就是一顆電子；在繪畫範疇，同一畫家出手的同一幅畫都有不同。著名的達文西，就畫了兩幅不同的《蒙娜麗莎的微笑》。

因為中醫無法落在科學的框架體系之內，也就意味著中醫不屬於科學可以解釋清楚的東西。

既然中醫不是科學，那當然更不是「偽科學」了！

那中醫是什麼？

我認為是藝術，也是技術。

一名中醫大夫的水準，依賴於他的思想層次、人生經驗、從業經歷、理論體系和表達能力、實操技術。所以，就造成了中醫大夫水準的參差不齊：厲害的可能就是中醫界的「梵高」、「達文西」或「米開朗基羅」。水準一般的，就是普通的藝術家，沒有什麼出彩的作品。而中醫騙子，就是靠「神乎奇蹟」的虛假宣傳，忽悠無知民眾的「偽藝術家」。除此以外，還有 「中醫養生達人」，時不時就會散播一些「祛濕氣」、「健脾胃」的秘方。

這裡就有了一個問題：梵高、達文西這樣的大咖，是普通人說認識就認識的嗎?

當然不可能。所以，我們普通人平時遇到的，基本就是水準一般的中醫大夫，運氣不好的還會遇到中醫騙子，那些「妖言惑眾」的「中醫達人」別提就更多了。正是我們的際遇，決定了我們對於中醫的認識，並非中醫就如此不堪。

現在再回到科學這個話題。

其實科學最講究邏輯思維。任何一個有基本邏輯思維的人，都不會把「個人經驗」上升到普遍理論，必須經過檢驗才行。然而，這就是無邏輯的「中醫黑」的行事依據。我很抱歉地看到，極少部分「西醫」和「科學家」，正在不遺餘力地攻擊致力於解決疾病問題的中醫和大夫。

這已經不屬於中醫範疇的話題了。屬於人品問題，對吧？

再說點中醫與減肥的題外話：

以後別再拿中醫大夫給你下的「脾虛、濕氣重」之類的診斷來考我了，我真的不太懂。對自己不擅長的事情瞎說一通，不負責任啊，不是誤人子弟嗎！誰汙染誰治理，你還是找回那個大夫幫你解決這些問題。

我目前對中醫的認識十分粗淺，一向是「拿來主義」的態度。如果某些中醫理論知識，能夠幫助我解釋清楚減肥這件事，我就把它們納入到自己的理論體系中來。我對西醫，也是這個態度。

中西合璧，才是天下無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