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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IRST將走向何方,他有話要說

7月20日,第十三屆FIRST青年電影展在西寧開幕。燈光暗下,年度主題短片Back to FIRST, Back to Future開始播放。螢幕被分割成了左右兩半,新老電影通過共通的藝術符號仿佛在隔空對話。充滿致敬情懷的片段一幕接一幕,讓人仿佛穿越了時空,回到了未來。

“對話而不是喊話”,FIRST青年電影展的事務部總監段煉在闡述電影市場體系概念時,如是說道。把整個創投會的體驗形式、溝通方式全部推翻重建,正是這屆電影展最大的改革與全新的嘗試。這裡的“對話”,是過去與未來的對話,是電影人與觀眾的對話,亦是電影與產業的對話。

《春江水暖》映後交流,左邊為段煉,右邊為導演顧曉剛

段煉認為,我們生活在一個隨機又多疑的時代。他的眼裡,有一個“壞” 的未來。他說:“如果未去的那裡足夠險惡,那麽既定的當下也會足夠光明。”今年的FIRST主題宣傳語為:“Back to FIRST, back to future.”在他看來,這裡的“FIRST”既是雙關語,也是一種對未來的期許。在談到對FIRST的未來規劃時,他說,希望能夠從舊的東西中尋獲新的意義,因為“並不只有brand new才是創新,old school也可以很酷。”

坐在青海大劇院音樂廳裡看著時而在台下當觀眾,時而在台上當主持,時而與工作人員們商討影展事宜的段煉,我突然聯想到了他喜歡的My Chemical Romance樂隊的主唱Gerard Way,不知疲憊,全能,永遠充滿熱血與活力。在如此的百忙狀態下,他甚至還參與策劃了本屆影展宣傳片的剪輯製作和影展導言的撰寫。

段煉在宣講

在為期九天的FIRST青年電影展期間,段煉仿佛是影迷們身邊“最熟悉的陌生人”。無論是青海大劇院影片放映後的Q&A環節,產業論壇,還是晚上十點在書店舉行的影迷交流會……段煉總是能夠在最合適的時間,出現在最需要他出現的地方,恰如其分地主持和策劃著一場場活動,在觀眾、電影人與產業之間搭起了一座又一座溝通的橋梁。

對於參加影展的青年導演們來說,FIRST為他們搭建起了一個表達和展示自我,與世界對話的舞台。某種程度上說,作為舞台搭建者的段煉就像一個搖滾樂隊的主唱,把控著電影展的節奏與氛圍。而作為一場盛大而年輕的電影展的策展人,段煉所經歷的艱辛卻鮮為人知。

《春潮》露天放映映後交流,左邊為導演楊荔鈉,右邊為段煉

幾經周轉,與段煉的採訪約在了7月19日,影展開幕前一天的下午。從兩點到六點,採訪進行了近四個小時。對於開幕前“有諸多突發事件需要處理”的他來說,這個下午是他近期難得的“可以停下來稍作思考”的時間。

他穿了一件中式立領藍色對襟棉襯衣,戴著棕色全框眼鏡,梳著柔順的中分齊耳發,這讓瘦削的段煉看起來頗具文人氣質。他語速和緩,邏輯縝密而用詞精準。

採訪過程中,他總是能夠結合自己的親身經歷、豐富積澱與當下的感受,從不同維度將問題延展開來進行剖析。在解讀“敘事現實”這一策展主題時,他甚至還提到了上世紀八十年代喬姆斯基與福柯的一場辯論,嘗試對福柯“人類缺席自己的文明”這一觀點給出了自己的解讀。

段煉笑稱,這是他自2013年加入FIRST以來接受過的時間最長的採訪。在與FIRST的其他核心成員們聊到這次採訪時,大家也一致表示,在聊天中不斷拓展,討論深刻話題,是段煉的一貫作風。

段煉於7月10日抵達了西寧,自此便開啟了他高頻率、快節奏的工作模式。除20日開始的電影展主體活動外,前期還有許多訓練營方面的工作需要他去協調和處理,“這個工作也很複雜,但卻是比較容易被外界所忽視的”。除此以外,非電影展期間,“山下紀錄片實驗室”、“FIRST實驗室”、電影市場產業公開周等也都是他負責的項目。

影迷交流活動前沉思的段煉

新聞專業畢業的段煉在加入FIRST之前曾做過幾年媒體記者。但他逐漸發現,影像或許能夠比文字擁有更強大的傳播與說服的力量。他渴望從事當代藝術和電影領域的活動策展,再加上從小在西寧長大,讓他對FIRST有了別樣的嚮往。

2013年,他選擇了加入FIRST。那時正是FIRST的團隊比現在龐大得多,大家都在不斷摸索辦這個影展所真正需要的組織架構。接下來的幾年,經過不斷的思考、論證與篩選後,他們才終於逐漸明確了方向,確立了13人的核心團隊。

交流過程中,段煉多次提到了“少年心氣兒”這個詞。他喜歡哲學,注重本真、切膚的感受,即使是消極的感受在他看來也有別樣的意義。他渴望聽到不同的見解,欣賞“各抒己見”的堅持,主張“百花齊放”的爭鳴,厭惡那些為了達成所謂的“共識”而拋卻真實想法的“大人嗑兒”。

由此,我們談到了涅槃樂隊那首Smells Like Teen Spirit。而段煉身上也的確擁有他所喜歡的搖滾樂氣質,率性而真誠。棱角與圓滑共存的矛盾感,在他的身上體現得尤為明顯。

在訪談的最後,他提到了社會責任感和文化使命感。曾經的他很不好意思提到這些,因為“這樣的大詞會讓人覺得,我把少年心氣誇大到了英雄人格甚至殉道情結”。但現在,他明白了,與單純的熱情相比,職業感才是將事情做到極致的保障與根基。能否堅持一項事業,關鍵在於能否找到其中的意義。

以下為“幕味兒”對段煉的專訪內容。由於篇幅所限,筆者僅節選了一些與本屆FIRST青年電影展相關的話題和問題。更多內容將會在之後推出的電影展綜述中進行更全面的闡述。

Q: 今年 FIRST 展映單元的策展主題為何被定義為“敘事現實”呢?同時我們也注意到,今年新增設了“最佳電影文本”獎項,並且今年訓練營的主題也是將萬瑪才旦導演的一部小說改編成電影。這些不同板塊的設定是否存在一定關聯呢?

A:幾年前,“策展”這個概念對我來說,就是具體的展映單元。但是現在,在我看來,“策展”更重要的在於如何將電影展所有版塊有效利用,傳遞相通的價值觀。今年我們核心關注的概念便是“敘事”。在狹義的電影邏輯裡,它是一門技術。

但從更廣闊的維度來說,是一門視覺和聽覺的現代藝術,也是一門可以容納多種藝術的現代科技與藝術的綜合體,意識形態、神化、宗教等等也是敘事。每個人都在不停地敘事,評價。真相在敘事的過程中被構築,又不斷被敘事所影響。但究竟什麽是真相?真相其實是不可知的,它漂浮在空中,俯瞰著這個世界。

這個策展單元想要展現的,便是敘事的形態。其實某種程度上說,敘事是一種結構性的暴力,它將思想灌輸於我們,讓我們相信,逼迫我們接受。當我們接受了不同的敘事後,我們可能會覺得自己變得多元了。但其實這所有的敘事都來自於“常識”,來自於先人的積累,所有的學科發展也是基於常識,而常識,便是最重要的敘事。

文學和影像是敘事的兩個不同面向。今年FIRST的不同板塊形成了一種互文的關係。訓練營通過拍攝的方式來實踐文學到影像的敘事轉換;策展單元則通過觀看的方式來打通不同維度的敘事;論壇又通過聆聽的方式來實現。今年的設計我們也採用了同一套設計語言,最核心部分就是一個矩形,但是在不同板塊有不同的演繹。從更廣闊的角度來說,電影展其實也是一種敘事,通過一套獨特的話術系統傳遞價值觀。

至於最佳電影文本,以前我們其實還會頒發最佳編劇、最佳攝影、最佳剪輯等各種技術類獎項。但後來我們覺得因為獎項太分散,很多提名電影都有點濫竽充數。於是我們把所有技術類獎項合並為“最佳藝術貢獻獎”,第二年因為考慮到“藝術貢獻”對於初出茅廬的青年影人來說有點言過,便改名為“最佳藝術探索”。

後來我們感覺編劇與其他科技或技術等方面還是有明顯區別的,因為它更像是一種關乎電影本源的藝術。而我認為“最佳編劇”或“最佳劇本”等又太有局限性,仿佛過度關注劇本而忽略了影像的文學性,而文學性恰恰是評價一部影片的重要標準。我們最終看到的是通過影像而呈現出來的文本。

如何去理解“文學性”呢?在我看來,能夠用大家司空見慣的日常場景和情節去提煉出超出生命體驗的內容,是文學的終極使命。對於電影來說,影像的表現力是探討其文學性的最重要參照。因此在這個獎項的評選中,我們最看重的不是劇本,而是影像本身,因此編劇、原著小說作者、小說改編者、導演等都有可能得到這個獎。

Q:說到新增獎項,能請您解釋一下今年增設“最佳實驗短片”和“觀眾選擇榮譽獎”的用意嗎?

A:去年電影展結束後我們對整個競賽機制進行了大幅度調整。第一方面就是“最佳實驗短片”的設定。我們以前有一個獎項——“最佳動畫/實驗片”,再以前有最佳動畫片和最佳實驗片。但後來我們發現許多動畫其實是用很實驗的方式拍攝的,於是我們便把兩個獎項合並了。

去年“最佳動畫/實驗片”這個獎項其實是空缺的,因為整體水準不高,我們決定寧缺毋濫。今年突然有了明顯的反彈。我們一共收到了八百多部短片,整體實驗片的水準令人欣喜。我們在有意地嘗試將不同片類分單元的概念,比如紀錄片單元、短片單元、劇情片單元等等。現在短片單元就有了兩個獎項。

第二方面就是弱競賽化,主展映的設定和“觀眾選擇榮譽”的設立。去年我們還有國際競賽部分,今年把這個部分換成了另一個單元,本想和“敘事現實”合並成一個弱競賽,主展映的單元,但規模沒有做到很大。

我們其實是希望“觀眾選擇榮譽獎”能夠給到海外影片,不過評選機制還是面向全部影片。因為FIRST是一個區域性較強的電影展,許多海外電影不一定想來這裡展映,我們希望能夠吸引更多的海外影片。前年我們學習歐洲電影展,出了影評人場刊評分,但是效果不太理想,大家的評價標準和體系太不一樣了。我覺得把選擇和評價的權利交到觀眾手中會給出更客觀的結果。

除此以外,今年我們還新增設了“年度面孔”表彰的獎項。

Q:那麽,在您心目中,這個“年度面孔”獎項是用來表彰怎樣的“面孔”呢?

A:我希望這個獎項能夠聯動到媒介層面,變成一個事件,而不僅僅是一個簡單的獎項,就像許多電影展的“終身成就獎”和“年度人物”等等,但我覺得那樣的獎項有點噱頭多過榮譽本身。同時我也覺得FIRST是青年電影展,增設“終身成就獎”有些奇怪。

我希望這個“年度面孔”榮譽能夠在青年電影人群體中起到實打實的促進作用。它有可能會頒發給一個幕後工作者,也有可能頒發給一個幫助青年電影人的前輩,它應該是更偏文化符號意義一些。

Q:FIRST在選取國際影片時,最看重的特質是什麽呢?

A:對我來說最重要的是電影語言。我希望在其中看到革新,這也是今年之前我們幾乎不放老電影的原因,除了2014年的紐約大學校友展中我們放映了李安、奧利弗斯通、馬丁斯科塞斯等導演的學生作業。

在我看來,放映老片更適合電影資料館、博物館等機構做,以梳理電影史。我想在FIRST上將更多新銳的電影呈現給大家,因此我更關注影片在電影語言上的探索與創新,同時也需要考慮到西寧的觀眾能否看懂這些影片。

Q:FIRST 近年來的影片越來越向多樣化的方向發展。我記得您曾經好像這樣說過:“對於 FIRST 來說,不是觀眾需要什麽,就要向產業輸出哪種類型的電影,而是要‘引導市場變化’。”可以請您簡要談談為引導市場變化,FIRST在近年來做了哪些方面的努力嗎?

A:這一點可就說來話長了。因為在我看來,中國工業電影系統目前的核心是商業邏輯,這是人類文明快速發展的結果。我們作為一個電影展、一個公共平台,它不直接介入電影工業系統的環節中,但它卻可以聚集產業鏈條上不同環節的人。現在的藝術院線體系尚未完善,因此我們想要探討除商業邏輯以外的其他邏輯的可能性。

在與許多紀錄片創作者的交流過程中,我發現他們對於創作的理解常常都比較單薄和陳舊。我認為劇情片與紀錄片之間的界限其實是模糊的,但他們卻認為兩者之間一定要有明確的劃分。我想要讓他們明白,其實不同電影類型之間並沒有那麽鮮明的界限,在創作的過程中也沒必要用條條框框去束縛自己,即使是紀錄片也依然有商業潛力。在電影發行、行銷、交易等工業流程環節方面,許多年輕電影作者都知之甚少。我們需要提前給他們打好預防針。

前年我力主在FIRST進行產業放映,這在國內之前很少有。對於產業來講,大部分電影公司的項目開發者都長期沉浸在商業邏輯中,在商業邏輯中他們無懈可擊。但我們想要告訴他們的是,我們放出的所謂“藝術電影”也有商業開發的價值與可能性,然後借助他們的力量去讓觀眾感受到這些影片的存在。

之前在還沒有開展產業放映的時候,我親眼見證了許多電影公司老闆堵在爆款電影導演的酒店門口想要簽合約,更感受到了導演在一周之內情緒上的巨大起伏。那樣的經歷讓我反思了很久。我們是否可以開辟出一個公平、健康的電影市場,讓大家良性競爭呢?於是便產生了開展產業放映的想法。

我們今年還設立了電影市場頒獎禮。近年來我們一直在努力探尋FIRST與市場聯結的可能性。今年在市場環節上我們做了很多的調整與變化,顛覆了傳統的項目提案方式,由“喊話”變成了“對話”。

Q:我們注意到,今年 FIRST 的競賽評委會成員延續了往年的“多樣化”風格。您認為在評委會成員的選擇過程中,需要考慮哪些重要因素呢?

A:幾年前我們有隱性標準,希望電影的每一個環節上都有一個評委,所以攝影、美術、剪輯、演員、導演、編劇等環節的評委我們都會邀請。但後來我漸漸意識到其實我們沒必要在評委會成員的選取上設定框架,最重要的還是評委在藝術上的判斷力與鑒賞力。同時我們也需要考慮到評委的影響力和話語權。

因此,我們應當兼顧身份多元和藝術標準不落窠臼,打破既定的傳統電影評價體系,那種根深蒂固的“電影本體論”。在獨立影像興起後,大家逐漸地開始提及“作者論”,但我認為國內許多人對於“作者論”都存在誤解。我們渴望盡力去改變大家對於電影和作者的陳舊觀點。

過往的幾屆FIRST評委會中都會有一位當代藝術家。有些人可能以為這是一種FIRST的“傳統”,但其實並不是,我只是想要為電影評價體系打開更多面向和維度。現在許多電影人也都會跨界到其他領域,因此我也越來越看重“多元化”的標準。比如今年除與電影創作直接相關的評委外,我們還請了策展人——坎城國際影評人周藝術總監查爾斯·德松先生擔任競賽單元的評委。

第十三屆FIRST青年電影展競賽評委會評委

Q:我們都知道,露天放映和訓練營也是FIRST體系中十分重要的組成部分。這樣聚焦於本土的拍攝與放映會對當地的電影發展與文化傳播帶來怎樣的影響呢?

把這些影片拿給當地市民看,是讓電影與西寧這座城市產生密切聯繫的良好契機。去年我們的訓練營首映禮是在鍋莊廣場露天放映的場地舉辦的,場面很熱鬧。雖然去年的訓練營導師是蔡明亮導演,學員們拍的作品大多比較寫意,普通觀眾不太好理解,但觀眾的整體反應很好,就連露天放映外圍的台階上都坐滿了觀眾。曾經我們還在青海湖邊的露營車營地舉辦過露天放映,雖然場地有限,但場面相當壯觀,滿溢了浪漫的情懷。

這樣的放映或許還有一定的啟蒙屬性,起碼可以讓西寧的觀眾意識到有不同類型的影片存在。除此以外,我們還和西北最大的獨立書店——幾何書店建立了長期合作,每年的訓練營影片都會被書店收藏,成為公共影像,顧客們可以隨時調閱,免費觀看。除此以外,影展選出的影片也會在書店放映,以面向更多觀眾。我希望這些影片可以真正面向公眾,而不僅僅是影迷群體。

露天放映現場

Q: 您認為FIRST與西寧這座城市存在著怎樣的關係?在與當地文化的結合過程中,FIRST近幾年做了哪些方面的努力呢?

A: 一方面,從運營戰略層面來講,西寧符合讓一個電影展長久生存與蘊蓄發展的基本條件。她是一個移民城市,也是一個旅遊城市,人口流動量很大,擁有獨特而豐富的旅遊資源,文化也很多元。而且對於許多國外嘉賓來講,西寧可能比北上廣深等城市更具有吸引力,因為這裡的傳統文化根基,多民族團結和睦、融洽相處以及獨特的自然風光都很有魅力。

另一方面,從文化意義上來講,電影展已經成為當地的一張文化名片與一種文化符號,對當地的文化也產生著潛移默化的熏陶。與北上廣深等城市化進程迅猛發展的大都市相比,在市民層面上,青海人對待文化的態度更傳統。從前,西寧的居民可能僅僅把看電影當成一種娛樂或消遣,而不是一種文化剛需。

2013年我主持一場放映,等到影片結束,燈亮起來的時候,我發現有個人在抽煙,這在大都市根本是不可能發生的。於是,我不得不把他請出去。對於我們來說,如果第二年這個人他沒有抽煙,可能看電影的時候睡著了,而第三年他能夠清醒地把電影看完,第四年他可以在看完電影之後進行提問,第五年他去參加了好幾場放映……而這樣的變化便是我們這些電影展工作者的嗨點。

幾何書店影迷交流活動

我們和西寧在互相影響。我們在引領的同時一步步趨近這裡的居民。2015年,我和謝飛老師聊了很久,老師給我提了很多建議,說我們可以深入了解這裡的文化多樣性,嘗試進行更多電影與當地文化的結合,比如民族文化等等。因此那一年我們做了一個單元,叫“西寧鏡像”,選了不同民族的電影,做得不太成熟。

從第二年開始,我們便嘗試著用更多樣的電影文本去呈現在地文化。那一年我們策劃了一個單元——“流動的故土”。一方面,我們想到這個主題是因為西寧是一個人口流動性很大的移民和旅遊城市;另一方面,在當今中國社會,“家”的概念愈加模糊,因為許多人成長、生活與工作的城市已經不一樣了;第三方面,那個主題也是想呼應那年在歐洲爆發的難民危機。

這一單元的設定,引發了當地強烈的反響與討論。當全世界都在探討新歐洲和舊歐洲的文化衝突,不同宗教之間的矛盾的時候,在西寧,我們卻看到不同民族相處得非常融洽。每一年我們都會有一個策展主題,希望通過一系列電影引發人們關於歷史與文化的思考。

在我看來這已經超越了電影展本身,而上升到了電影文化層面的意義。我們渴望對較為陳舊的電影評價標準體系提出新的質疑,因此這幾年我們一直在嘗試跨界到不同領域,以電影展的形式介入社會話題的探討,比如之前有探討當代藝術與電影的聯結,今年探討的就是文學與影像之間的關係。

Q:您是如何理解“Back to FIRST, back to future”這一年度主題呢?在您看來,FIRST與未來之間有著怎樣的關係?

A:“FIRST”既指代影展,也指代初心和原點。“Back to future”,回到未來,我們希望越來越多的青年導演能夠通過FIRST走向更大的舞台,也希望那些走出去的導演能夠回來,感受最初的那種激情與衝動。我希望能夠從舊的東西中尋獲新的意義,因為並不只有brand new才是創新,old school也可以很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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