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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學與中國哲學的結合,深刻影響中國社會

如果沒有佛教的刺激,沒有佛教藝術的東漸,魏晉以來的中國藝術就不僅遠遜“風騷”,而且某些領域如石窟、壁畫、佛塔、經幢等幾乎將成為一片空白。

正因為自三國至魏晉,佛學蔓延,勢如破竹,由哲學而藝術,依傍玄學,始創“格義”,後又分“六家七宗”,僧肇的“不真空論”鶴立雞群,棋高一著,終於道佛合流,水到渠成,“空無”思想融貫大義。禪意揮發,不執文句。及至唐宋,東山禪門崛起,寺院林立,香火旺盛,儒道釋三家並統。唐時,意境別開,佛學由哲學意味轉向藝術情趣;宋時,理學大興,從對藝術的探求又回到哲學的源頭。明清浪漫之波迭起,“情”的宣泄,一發而不可收,人生、哲學、藝術三者兼而有之。如是,中國藝術亦便從魏晉起始,逐漸由畫境的困惑脫穎而出。

唐宋以來,畫境轉為化境,於化境中自見空靈,詩、畫、書法、雕刻等諸藝術門類也隨之而異彩紛呈,千姿百態,終於達到了登峰造極的地步,燦爛輝煌,光照萬世,令世界各國刮目相看,讚聲不絕。

無論是文辭優美、含義深邃的佛經,還是以禪入詩,而又情在理中的千古絕句;也不管是賦彩鮮麗、行筆磊落、氣韻生動的壁畫、佛像,還是富於想象、文辭普及,熔散文與韻文為一爐的變文、俗講;更不用說氣勢巨集偉、造型逼真的敦煌千佛洞,肅穆莊嚴、溫雅敦厚的雲岡、龍門、麥積山、廣元、巴中、劍川等地的大小不一的石窟,以至於款款輕蕩的荷葉,灼灼綻開的蓮花,面相端麗的仕女頭上綰成的高髻,所有這一切,無一不與佛教的影響、禪意的升華有關。

佛學與中國哲學的結合,為世界藝術之苑奉獻了一束束爭豔鬥奇的東方之花,璀璨奪目,芬芳四溢,青春永駐。而更讓我們折服的是,伏羲的後人竟有如此不可思議的聰明才智,居然從冷漠的佛像、艱深的經書中得到了創造生命的靈感:時而栩栩如生,呼之欲出;時而朦朧隱約,如在夢裡霧中……

毫無疑問,明清世風驟變,浪漫洪波迭起,首先是由於商業的發達和資本主義萌芽的出現所致。但是,任何時代,哲學總是作為一種統領思潮的靈魂而捷足先登,又由它演化為別種意識形態,有意無意地影響或支配著各類社會現象、精神現象在時代的進程中逐步變遷,有的升騰,有的墜落,有的發展,有的萎縮。

明清之哲學、美學都與舊稱之“道學”有關,“道學”分作兩派,又均可上溯至宋代。一派是以宋朝張載為首的“關學”(張載及其弟子多為關中人,故得其名),基本上屬唯物論的。以後,南宋陳亮、葉適,明代王廷相和明末清初的黃宗羲、王夫之等發展了張載的思想,從“氣一元論”,到“理在氣中”,再到王夫之的“氣者理之依”,其間所穿插的陳亮、葉適的功利學,已明顯具有資本主義因素。這是中國宋明以來,有著轉折意義的唯物思想的發展線路。

另一派則是由北宋周敦頤開創,而至二程逐漸構成體系的唯心的“洛學”。這一派,後來由朱熹、陸九淵和明代的王守仁等不斷豐富,從道德文章,到“格物窮理”,再到“心即理也”,由哲學倫理學而影響中國人的審美,與宋學合稱宋明理學。

這兩派自一開始起就是對立的,以後又長期論戰,鬥爭尖銳。一般說來,以往的史學家多認為,“關學”是積極進取,反對佛老的儒家;“洛學”雖被譽為“道學”之正宗,但保守、落後,以佛合儒,幾不可取。因此,對明清思想解放運動真正產生影響的,當是前者及其後學,而非後者。筆者則頗不以為然。一個時代的主潮及其變異,絕非一種哲學所能左右之,其影響與否同“唯心”、“唯物”純屬兩個概念。更何況明清兩朝,尤其是明代,洛學的勢力遠大於關學。再則,唯心的守舊的理論,也不可能全“守”無“進”。而對立的兩派,在爭鬥過程中又必然地會出現不自覺地互相消長,互相借鑒。這時就又可能出現一些很難判屬何派的兩重性學者,如對於浪漫主義和人性解放來說,非常重要的代表人物李贄;既講科學、唯物又推崇形而上學的方以智等人,即是典型。至於說到文學藝術,則更難作劃一的切割。如舉世聞名的《紅樓夢》可以說是一部最突出的反封建小說,書中流露出的資本主義思想的萌芽隨處可見。但同時曹雪芹本人和《紅樓夢》中濃厚的佛老思想是顯而易見的。這種矛盾在它之前的其他小說裡也同樣存在,文學藝術作品中思想的矛盾,正是那個時代哲學悖論的生動反映。

而事實上,某些念念有詞,說什麽“餓死事小,失節事大”的理學大師也往往言行不一,難以自圓其說。明代狂禪之風大起,大禪師們都承認“且飲食男女,人之大欲”,許多僧人也“不諳戒律,甚辱祖風”,則更不用說只是把理學掛在嘴上的道學家了。其時,心學與禪學由調和而聯盟,加上新興工商地主和商界暴發戶地位的提高,又撮合了引禪悅入理學的世風。個性解放,人欲橫流,倫理觀念反而變成只是掛羊頭賣狗肉的滿紙空文。嚴北溟先生曾舉《古今譚概》為例,以說明即便是倡導“天理良心”,宣揚禁欲主義的二程也曾有過與歌妓同席的韻事:一次,程顥、程頤兩兄弟赴一位朋友的宴席,酒席上竟有歌妓作陪。小程看不慣,拂衣而去,大程卻若無其事地飲宴,盡歡而散。第二天小程怒氣衝衝走進大程書房,欲斥責大程。兄對弟說:“昨天宴席有歌妓,我心中卻沒有歌妓。今天我書房裡沒有歌妓,可你心中還有歌妓。”小程聽後,滿面通紅,無以作答,自愧道學不如兄長。這個故事有很明顯的禪風影響,所謂“目中有妓,心中無妓”。但實質迂腐、虛偽至極,不僅有悖於“非禮勿視,非禮勿聽”的孔家遺訓,這不是明擺著的自欺欺人嗎? 當然,我們絕不否認洛學、心學旨在維護封建禮教。所謂“革盡人欲,複盡天理”,皆是以封建倫理為枷鎖,借“仁義道德”來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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