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大附小校長尹超：教育要“順其性，馳其想”

4月11-12日，“2019小學教育發展論壇”在北京大學附屬小學隆重召開。本次論壇以“小學課程建設的現代性實踐”為主題展開研討。北京大學附屬小學校長兼黨委書記尹超以《順其性，馳其想——北大附小課程育人的生命隱喻》為題，分享了學校對課程育人的思考和探索。

圍繞“尊重生命”的教育核心價值，尹超從北大附小教育要義“順其性，馳其想”出發，介紹了依其而生發、形成、並正在發展的學校課程、團隊和文化。

正如尹超校長所說，教育難就難在孩子們是一個個具體的、鮮活的、充滿個性差異的生命個體，難就難在所作所為的適度、適時、恰到好處。

因此，好的教育，就是要洞悉這樣的千差萬別，接納、尊重孩子的自然贈與，並遵循他們的成長規律，為每一個孩子提供適宜的陽光、雨露和沃土，努力讓每一個生命得到綻放。“放飛孩子，是我們教育的最終理想。”

“京城教育圈”獲尹超校長授權分享她的發言，文有刪節。

山之巔，惠風蕩。水之源，恩澤長。

北大附，小學堂。閱百年，歷滄桑。

溯淵源，丙午創。至癸亥，名始揚。

五二年，入燕園。回首望，心激蕩。

承北大，秉人文。尚風骨，崇理想。

倡自由，求民主。兼包容，主開放。

順其性，馳其想。言儒雅，行端莊。

懂欣賞，善分享。體健康，心坦蕩。

教與學，人為本。師與生，樂為上。

專心學，痛快玩。冰心語，記心上。

習武術，展舞姿。誦經典，唱京腔。

塗彩畫，學科技。行天下，觀萬象。

賞燕園，滿晴光。檉柳枝，水墨淌。

百草園，秋蟲唱。朝霞石，古松蒼。

紅廊柱，百花放。王家園，紫藤香。

故居內，文化藏。南極標，志氣揚。

少年郎，亦自強。志高遠，築夢想。

卓不群，合相長。看世界，有擔當。

紫燕飛，繞畫梁。五色土，萬物長。

紫燕飛，繞畫梁。五色土，萬物長。

這是我們北大附小的《校園三字經》，表達著我們附小人對教育的理解、追求與夢想。其中，“順其性，馳其想”一句，是我們對兒童教育理解的要義。

順其性的“性”，是指人與生俱來的特質。順其性，是要順應每個兒童特有的天性。所以說“特有”，是因為作為群體，兒童與成人不一樣；所以說“每個”，是因為作為個體，兒童與兒童也不一樣。每一個生命都是獨特的，每一個生命的需求都是多種多樣的，每一個生命的發展形態都是多姿多彩的。

教育之難，難在針對育人群體，看似有規可找；但針對每一個個體，卻又無律可循。所以，我們認為，好的教育，就是要洞悉這樣的千差萬別，接納、尊重孩子的自然贈與，並遵循他們的成長規律，為每一個孩子提供適宜的陽光、雨露和沃土，努力讓每一個生命得到綻放。

三層五類的課程體系，努力為每個孩子提供高質量、多樣化、可選擇的課程資源

孩子與成人不一樣，孩子與孩子也不一樣。尊重這樣的自然事實，就內在地決定了學校需要提供高質量、多樣化以及可選擇的課程。唯有如此，才可能呵護作為個體生命的每個孩子的成長。

“讓每一個孩子都得到獨具特色的發展，為使之成為健康的、幸福的、有價值的中國公民和世界公民奠基”，這是我校的育人目標。正是基於對兒童天性的認知，對教育價值的追求，我們不斷思考、實踐，初步構建了“生命發展課程”。

生命發展課程，英文名稱是“Life Development Curriculum”。這裡的LIFE包含著我們對課程的深層理解：“L”代表愛（Love），“I”代表包容（ Inclusiveness ），“F”代表自由(Freedom)，“E”代表尊重(Esteem)。愛、包容、自由、尊重，從北大精神發端而來，也代表了北大附小整體育人的核心思想。

生命發展課程的主體結構由三層五類的課程體系組成。“三層”指的是面向全體的基礎課程、面向群體的拓展課程、面向個體的研究課程三個課程層次；“五類”指的是人文素養、科學素養、健康藝術、社會交往、國際理解五個學習領域。基於此，我們進一步構建了10余個學科群，25個課程模塊。

生命發展課程的實施形態，是國家課程、地方課程和校本課程的融合：既有必修課程，又有選修課程；既包括學科課程，又注重活動課程。這幾年，隨著課程改革的不斷深入，我們在不斷錘煉學科課程的同時，也逐漸提高了活動課程的整體比重，通過主題實踐的方式進行豐富多彩的綜合實踐活動。

生命發展課程體系自身也是動態更新的。如最初開設的145門選修課，是在我們對學生、家長和教師充分調研的基礎上，確定開設的。每學期我們會根據學生選課的情況，對課程的評價反饋，大浪淘沙，優中選優，把最受孩子們歡迎的課程進一步研磨，形成學校精品課程。把選課人數較少、評價較低的課程或淘汰、或整合，以此來保障課程資源的優質發展。

生命發展課程就是要帶給學生更豐富、更立體、更鮮活的生命體驗。

我們特意設計了兩個層次的選修課程，分別是同年級選修課和跨年級選修課。它打破了班級甚至年級的限制，給孩子們提供了一個與更多夥伴共同學習的體驗。在與新朋友、大朋友、小朋友的共同學習中，孩子們收獲的不僅僅是知識，更是相互交往和共同成長。

我們還特別設計了年級綜合實踐課程。特點是：一是教師自主研發的課程。內容完全下放至年級組，全年級各學科聯合教研。二是孩子們喜聞樂見的課程。它採用體驗、建構的方式，讓孩子們深度參與，質疑、探究、合作，引導孩子們向深度學習的方向邁進。三是百科全書式的課程。不但我們的老師參與，還邀請各個領域的專家、學者進來，打破了傳統的學科邊界。

在學校諸多課程中，一些課程已經成為特色課程，比如體育舞蹈、交誼舞蹈、游泳、國際遊學、戶外教育等。在這些課程中，我想和大家介紹一下我們的戶外教育課程。戶外教育倡導體驗教育、自然教育、全人教育的理念，秉承知行合一的教育思想，以廣袤無際的大自然為課堂，帶領孩子們去遊歷、發現和探尋，去體驗、嘗試和挑戰。大自然是最接近孩子天性的地方，跨過小溪水、增長的是勇氣和膽量；撫摸古長城，感受的是歷史的厚重；辨識樹木、觀察飛鳥，與自然相親為友；揮汗、大笑、互助、分享，在友誼中經歷成長。在自然中，孩子們體驗到生命的多彩和力量，感受著生命之間的互動與影響。雖然戶外課程的開展具有很大的挑戰性，但我們堅信：“沒有不受傷的成長”，“人生沒有白走的路，每一步都算數”！

總之，我們希望通過這樣多元、開放、立體、自主的課程，讓每個孩子體味不同課程帶來的不同滋養，給予他們更多自主選擇的機會和自由成長的空間。

寬口徑、厚基礎、大視野，多元異質的教師團隊為課程建設注入了生命活力

生命發展課程的建構與實施，當然離不開能動的人，這就是我們這個可愛的教師團隊。

我們以愛和尊重為宗旨，創設以人為本、張弛有度、溫馨舒暢的管理文化，主張“快樂是師生的權利”，“尊重老師的個性及其個性化的生活方式”，努力營造“包容異見、寬容失誤、鼓勵創新的學校氛圍。”在北大附小，“沒有完美的個人，只有完美的團隊”的理念深入人心。

我們的教師團隊有一個明顯的特點——多元異質。它首先表現在畢業院校、專業的不同。我們的教師團隊中，有國內著名院校畢業的，也有海外留學回來的；有師范專業的，也有新聞、出版、法律等非師范專業的。

比如這次給我們進行教學展示的李東和李辰老師，都是2015年來到附小的。李東老師是國際關係學院口譯專業畢業的碩士研究生，國家二級翻譯；李辰老師是清華美院碩士研究生，其中國畫頗有功底，曾在榮寶齋開過個人畫展。這種多元異質還表現在男女教師的比例上。目前，附小的男教師佔到40%。這樣，我們的教師團隊更多了些陽剛之氣，多了些男性特有的思維和視角。

貫通學與玩，融匯情和理，

為課程育人提供了文化滋養

從前面的交流中，大家或許可以感受到：無論是教師團隊的形成，還是生命發展課程的建構，其內核，是我們對生命的尊重。而這，便漸漸形成了一種“尊重生命”的文化。同時，這種文化又在浸潤學校的方方面面、角角落落，讓學校氤氳著鮮活、蓬勃的生命氣息。

這樣的文化，顯現於外。

2003年，我們提出了“依樹建校”的理念，即在校園建設過程中，對一百多棵古樹完全保留：不動遷一棵，不破壞一棵。人為樹讓路，最大限度保存其自然形態，因而形成了生態教學樓依樹而建、錯落有致的獨特格局。這既是對自然生命的尊重，又為孩子們這些可愛的生命營造了美麗的學習環境。

2017年，我校現代化綜合場館泡泡館正式投入使用。“泡泡館”這個名字是孩子們起的。它的設計是大家一起從70多種建築方案中精心挑選出來的。每個細節，都努力契合人性化需求。比如，體育館外觀設計中的圓形玻璃泡泡，既可以手動開啟，也可以電動開啟。氣象晴朗的時候，玻璃泡泡打開，孩子們可以呼吸著自然的空氣；當霧霾來襲的時候，玻璃泡泡則自然關閉，新風系統隨即啟動，空氣一樣清新。另外，在活動廳的長長的純實木座椅上，有整齊排列的一個個小圓孔。為什麽要這樣設計呢？因為這下面是暖氣。冬天，孩子們坐在這裡，暖氣就能夠穿過小孔溫暖他們的身體。這個館包括籃球、武術、跆拳道、京劇、管樂、合唱、戲劇等近10個專業文體活動室，為孩子們這些可愛的生命提供了良好的學習環境。

這樣的文化，含隱於內。

1991年，冰心老人為附小孩子們題詞“專心地學習，痛快地遊玩”。這十個字，很好地詮釋了我們說的“含隱於內”。學，體現了對教育教學規律的遵循；玩，體現了對兒童身心發展規律的堅守。

專心地學習，是讓學習的“我”獲得、享受屬於自己生命的拔節成長。在我們的課堂中：專心地學，是孩子們自主地學。孩子們允許並可以做出恰當的選擇，能夠激勵並適當約束自己。專心地學，是孩子們積極地學。在教師的引導下，孩子們內在的學習動力被激發，基於自己的既有知識、經驗不斷完善自己的認知結構。專心地學，是孩子們體驗地學，是他們對知識學習深切體驗後的一種內化，是內在的情感、態度和品格。

痛快地遊玩，是讓孩子們在自由舒暢的氛圍中求知、成長，放飛理想。痛快地玩，是讓孩子們釋放天性地玩，給孩子們充足的玩的時間和空間，讓他們享受生命自在飛揚的快樂。痛快地玩，是讓孩子們學中求知地玩，給孩子們春風化雨、有形無痕的引領，讓他們學中體驗，學中生智，學中怡情。痛快地玩，是孩子們追尋志趣地玩，是激發孩子們學習的內在動力，讓他們努力追求心中所屬，養成鍾愛一生的追求和志趣。

“專心地學習，痛快地遊玩”，這是對學生生命的尊重與關懷。一學一玩，學即是玩，玩即是學，生命會更加豐富深刻。有學有玩，有張有弛，張弛有度，生命會更加豐盈飽滿。

教育的核心是對生命的尊重。教育難就難在孩子們是一個個具體的、鮮活的、充滿個性差異的生命個體，難就難在所作所為的適度、適時、恰到好處。我們會繼續努力把生命的本質、特點、需求等融在教育的點點滴滴中，幫助孩子們健康、快樂地成長。放飛孩子，是我們教育的最終理想。

文 | 尹超（北京大學附屬小學校長兼黨委書記，語文特級教師、正高級教師，本文系作者在北京聖陶教育發展與創新研究院主辦的“2019年小學教育發展論壇”上的演講，文有刪節，“京城教育圈”獲授權刊登）

編輯 | 江遠

圖片來源| 北大附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