存世僅此一面：藏於日本正倉院的唐代五弦琵琶

上世紀九十年代中葉，初從遇安師問學，談到唐代，正倉院藏品便是經常的話題，老師的著述裡也多次引用。自二〇一二年起，與二三同志開始了一年一度的參觀之旅。京城的銀杏樹黃了，京都的楓葉紅了，便是與正倉院約會的花信，於是帶著唐人故事走進正倉院。

第六十四回 正倉院展展覽圖錄封面

第六十八回 正倉院展展覽圖錄封面

正倉院展每年出示的藏品一般都是六十餘件，其中總有一件是作為中心展品，常常會用作展覽圖錄的封面以及參觀券的圖案。二〇一二年是正倉院展的第六十四回，展出器物六十四件，中心展品是非常著名的一件藍琉璃杯，第六十五回則是香印座，第六十八回是漆胡瓶。中心展品往往單獨陳列於一個展櫃，展櫃周圍設護欄，觀摩這一件展品，便需要另外排了長隊方得以在它面前駐足片時。

唐?香印座 宮內廳正倉院藏 第六十五回正倉院展中心展品

唐?綠琉璃多曲長杯 宮內廳正倉院藏 第六十九回正倉院展中心展品

我們六次前往參觀，獲見物品凡三百七十四件。名品如綠琉璃多曲長杯，鳥毛仕女屏風，螺鈿鏡、盤龍鏡、騎鶴仙人鏡，紅牙撥鏤尺，等等，俱曾在展覽中一睹真容。每一回裡都少不了樂器，而樂器也正是正倉院藏品中的珍物。

唐?螺鈿紫檀五弦琵琶及局部 宮內廳正倉院藏

螺鈿紫檀琵琶一，螺鈿楓蘇芳染琵琶一（有「東大寺」銘，騎象鼓樂捍撥），木畫紫檀琵琶二（其一狩獵紋捍撥，其一山水人物捍撥），紫檀琵琶一（鸞鳥捍撥），一共五面，其中螺鈿紫檀琵琶為北倉藏品，此外均藏南倉。而可稱珍中之珍者，是藏於北倉的一面五弦。且不說它的風華絕代之美，難得在於唐代五弦琵琶，這是存世唯一的一面。

唐?螺鈿紫檀琵琶及局部 宮內廳正倉院藏 第六十四回正倉院展展出

這面五弦雖在各種圖錄裡屢屢見到，但我們的歷年參觀，卻都無緣和它相遇，所見為一面螺鈿紫檀琵琶。它在《東大寺獻物帳》中錄作「螺鈿紫檀琵琶一面 綠地畫捍撥 納紫綾袋淺綠臈纈裡」。不過腹板亦即琵琶正面的「綠地畫捍撥」今已不存，它在明治時代曾因破損而修補。然而螺鈿、玳瑁、琥珀鑲嵌纏枝花葉的紫檀槽亦即琵琶之背依舊光采奐若。前面提到的螺鈿楓蘇芳染琵琶，捍撥是騎象鼓樂圖，覆手用螺鈿嵌出花葉、蝴蝶和飛鳥。

唐?紫檀木畫槽琵琶及其捍拔線描圖 宮內廳正倉院藏 第六十七回正倉院展展出

第六十七回展出的紫檀木畫槽琵琶，捍撥則是一幅觀瀑圖。演奏的時候琵琶腹板向外，唐代影像中的琵琶表現的便多是這一面，因此常常繪出捍撥的紋樣，它自然也是詩人格外留心的細節。

唐?桑木阮鹹及局部 宮內廳正倉院藏 第六十六回正倉院展展出

琵琶之外，裝置捍撥的還有阮鹹，阮鹹撥面上的捍撥多依腹板之形造型近圓，其上也常繪製或妍麗或古雅的圖畫。第六十六回展出藏品中的一面桑木阮鹹，花朵形的捍撥上面是一幅松下弈棋圖。

唐?紅牙撥鏤撥 宮內廳正倉院藏 第六十四回正倉院展展出

第六十四回與螺鈿紫檀琵琶一起展陳的還有一個紅牙撥鏤撥，便是用來彈奏的撥子，它在《東大寺獻物帳》中也是與螺鈿紫檀琵琶列在一處。撥子兩面均滿布紋飾。一面，搖桿一端一對反向開張的荷葉，中間挺起一莖荷花，花心上依偎著一對鴛鴦。

琵琶、阮鹹之外，樂器中的名品如甘竹簫、尺八、橫笛，也都在展覽中看到。

原文作者：揚之水（作者系中國社會科學院文學研究所研究員）

原文來源：《紫禁城》2018年10月刊《大展巡禮——與正倉院的六次約會：奈良博物館觀展散記》

（因篇幅限制，原文有刪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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