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球大米禁運如何影響中國農產品價格？

文 | 方言

自新冠疫情發生以來，全球已有13個國家頒布了限制農產品和食品出口的政策。二十國集團4月21日召開緊急農業部長會議，對全球糧食問題開展磋商。這是自1996年聯合國糧農組織在羅馬世界首腦大會以來，國際組織又一次對糧食安全的最高關注，糧食問題攪動人心。對中國而言，由於大米是百姓主糧，其消費量大大高於麵粉，因而社會各方對亞洲國家大米出口情況格外關注。

全球大米貿易情況

世界大米貿易量4500萬噸，約佔穀物貿易量的11%。大米淨出口國有印度、泰國、越南、巴基斯坦等4國。印度出口量最大，常年出口量約1100萬噸；泰國出口量年際間波動較大，700萬噸-1000萬噸不等，其中泰國香米質量好，價格高；越南常年出口量約600多萬噸，巴基斯坦常年出口量約400多萬噸。

中國水稻產量全球第一，在總量上足以滿足國內需求，但由於品種結構以及價格原因，每年從國際市場淨進口大米約300萬噸。2019年中國進口大米245萬噸，進口量約佔國際市場貿易量的5%，主要來自泰國和越南。從泰國進口的大米中部分為香米，作為品種調劑，在廣東、上海、浙江等地很有市場。越南稻穀品種多為中國研製雜交稻，產量高，適口性稍差，有價格優勢，通常不足3000元/噸，低於國內同類大米價格1000元、進口後，大部分用於釀酒或做米粉，特別是加工米粉出粉率高，降低了生產成本，頗受企業歡迎，少部分摻入小包裝米零售。

限制出口帶動國際米價上漲

3月25日在越南頒布了大米出口禁令，4月4日印度由於新冠疫情的擴散，也放出了暫停大米出口的消息，並暫停簽署新的大米出口訂單。到目前為止，已有13個國家頒布了限制農產品出口政策，由此拉動了國外部分農產品市場價格。特別是佔世界大米貿易量七分之一強的越南大米出口減量，加上泰國春季稻穀產量下滑，對國際米價的拉動作用不可低估。

自越南宣布大米出口禁令後，國際米價一路上漲，雖然越南隨即將大米出口禁令改為限量出口政策，但對相關國家已構成影響。據外媒報，泰國國內大部分成品大米價格比一個月前上漲了近30%。4月中，泰國米價已經達到2012年9月以來的最高水準，普通大米報價為582美元/噸，泰國香米價格則為1099美元/噸，均比一個月前提高了100美元。越南大米雖恢復出口，但進展遲緩，近日出口報價470美元/噸，比3月25日上漲了9%。在越南大米報價後，泰國米價有所回落。

國外價格上漲對國內的影響

從積極的方面看，國際市場米價上漲扭轉了國內外大米價格倒掛的局面。按照泰國大米目前的價格，進口大米成本已高於國內價格，這有利於國內大米銷售，消化南北方水稻庫存。從4月17日稻穀拍賣情況看，投放的2014年- 2016年間的40多萬噸政策性早稻、中晚稻全部成交，早秈稻成交價每噸1990元，中晚秈稻成交價每噸2100元，加工後每噸約3000元，與漲價前的進口大米價格相當。

但是國際市場價格上漲也拉動了國內農產品價格。3月26日至4月20日不到1 個月時間，粳稻價格上漲了7.6%，中晚稻和玉米上漲了3.5%，大豆上漲6%，作為飼料的玉米酒糟上漲了12%。若與去年同期相比，糧食價格仍屬於溫和上漲，粳稻價格上漲3.6%，秈稻價格上漲9.2%，玉米、高粱上漲7.7%，但是大豆、豆粕、玉米酒糟價格上漲較快，分別上漲18%、20%和23.5%。目前各地生豬補欄積極，仔豬價格已達134元/公斤，比上年同期上漲了2倍多，一頭15公斤的仔豬價格約2000元，加上漲價因素傳導，養殖成本將進一步上升，在高成本推動下，6個月後出欄的生豬價格有可能達到峰值。而棉花則因為紡織企業訂單減少，價格大幅下跌，跌幅達26%。

因勢利導，積極應對

面對國際糧食市場的變化，我們既要保持定力，增強信心；又要底線思維，早做預案。目前，國內糧食庫存充足產，國家糧食安全是有保障的。但是，特大自然災害期間農產品價格波動和供應問題非常敏感，大米又是中國百姓的第一主糧，對糧食問題絕不能掉以輕心，要因勢利導，積極應對。

一是要合理利用兩個市場，把握機會，有進有出。近幾年來由於實行政策性收儲，國內大米價格一直高於國際市場，稻穀庫存高企。目前國際市場大米漲價，應抓住機會適時適量出口，既增加國際市場糧源，又可消化主產區稻穀庫存，減輕糧食主產區壓力。同時，密切監測相關飼料產品的市場動態，適時適度進口高粱、玉米酒糟、餅粕飼料類產品，抑製養殖成本過快上漲，減輕糧價傳導對養殖業的影響，避免形成“天價豬”，最終拉高CPI。

二是堅持生產市場兩手抓，保確國內成品糧供應。要把糧食安全省長責任製落到實處，抓好糧食生產，南方地區要穩定雙季稻面積、加強田間管理，努力提高單產，力爭豐收。各地要把地方儲備落到實處。儘管36個大中城市及價格易波動地區中不少城市成品糧市場供應能力已在30天以上，超出了國家規定的10天-15天的儲備量；國家5388家糧油應急加工企業，日處理能力達到了96萬噸，按居民口糧年消費量120公斤、存儲時間4個月計，糧油應急加工企業9天的產量即可以滿足需求，4.4萬個糧食應急供應網點和急配送中心3170個，可以保證居民及時買到糧食。

但是對地方糧食儲備和成品糧供應絕不能掉以輕心，要加強儲備糧管理督查，市場監測和成品糧的動態管理，確保儲備數量、及時投放和及時輪換，並要根據近年人口結構的變化，優化成品糧結構。在輿論上也要加強引導，堅定消費者信心。

三是落實“藏糧於技”戰略，在挖掘糧食生產科技潛力上下大功夫。糧食是最基本的生活必需品，抓好水稻生產任何時候都不能放鬆。保證產量、提高品質要依靠科學技術，一粒種子可以改變一個世界。越南由糧食供給不足到成為大米主要出口國，得益於中國的雜交水稻品種，越南人稱中國的秈優63系列為神稻；加拿大自從雙低油菜品種問世後，成為全球最大油菜籽出口國。隨著中國居民生活水準的提高，優質大米需求旺盛，在保證總量的前提下要加快優質水稻品種研發，培育出品質可與泰國香米、日本越光大米相媲美的品種，既豐富了國內市場，又可增加農民收入，使中國的糧食生產在質量上再上一個台階。

（作者為國家糧食安全政策專家谘詢委員會委員、清華大學中國農村研究院特約研究員；編輯：王延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