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零壹
2021年7月，李漠導演的都市劇《我在他鄉挺好的》成為芒果季風劇場打響口碑之作，以豆瓣開分8.3分、最終8.1分的水準成為了那年夏天評分最高的劇集之一。兩年之後，芒果季風劇場在2023年4月播出的《無眠之境》完結後一度停播，直到時隔4個月後的《裝腔啟示錄》出現並一鳴驚人。
又是夏天，又是李漠導演的新劇《裝腔啟示錄》拯救了季風劇場的口碑。該劇同樣以8.3分雄踞2023年暑期劇集口碑前列，《我在他鄉挺好的》和《裝腔啟示錄》至今仍是季風劇場唯二突破8分的劇集。
在古裝大劇擁擠的暑期檔中《裝腔啟示錄》的播放量雖不佔優勢，難以進入各大熱度榜單TOP5，但也稱得上是芒果TV、湖南衛視雙平台在2023年最具正面話題性的作品之一。都市、愛情、職場……這些元素在國產劇中早已屢見不鮮，《裝腔啟示錄》又是憑借什麽帶來耳目一新的觀感的？
足夠出挑的原本
概括來說，讀娛君認為《裝腔啟示錄》的不錯口碑是優質故事原本遇到合適導演團隊的結果。
有不少觀眾在網絡表達著對《裝腔啟示錄》獨特風格的偏愛：
有人認為這是“內娛最有強調的都市精英劇”，有人看到了自己熟悉又無奈的白領“社畜”日常，也有人感同身受於現代都市人假面下的疏離狀態和內心深處的孤獨；
有人對於蔡文靜劇中的瘋狂腦補推崇備至，也有人表示倪虹潔一口上海國語的“裝腔”表演讓人夢回《愛情神話》裡的格洛瑞亞，而“豔紅，趕緊去磕頭”等獵奇片段也在短視頻平台上飛速傳播……
《裝腔啟示錄》改編自豆瓣閱讀作者柳翠虎的同名小說，該小說是豆瓣閱讀“第二屆長篇拉力賽”總冠軍作品，實體出版書封上這樣描述：“人間裝腔觀察實錄，都市男女互撩手冊”。小說設定與劇版基本一致，律所小律師唐影時刻不忘裝腔，篤信“假裝擁有，直到你真的擁有”。她在都市裡遇上富商馬其遠、許子詮、初戀，最終在跟許子詮的彼此試探中，於裝腔中發現真實。
作者柳翠虎畢業於北京大學法學院，曾經在大城市CBD當過幾年律師，在發現周圍人似乎都有點喜歡“裝”後以此為靈感寫出了《裝腔啟示錄》。
原作者“真上過班”，職業與環境的經驗為《裝腔啟示錄》提供了真實感、氛圍感基底，而作者觀察世界的獨特視角、“金句頻出”的故事則帶來了爽快的體驗感。作者對於“假裝擁有，真的擁有”的過程，也有從暗諷現象到逐漸深入的理解，作者借人物之口進行了高強度的觀點輸出，也不乏對都市中青年男女為融入世界而努力“裝腔”的善意理解，作者敏銳地挖掘出“精英”和“高端”的標簽之下，某些隱藏深處的無奈心理。
因為原作靈感的偶然和作者個性化的表達方式，原作就是一個特別有腔調的故事，有精致的審美，也有獨特而強烈的觀點輸出。對於影視化改編來說，這些亮點是一定要深度理解的改編原點，且需要重點以影視化語言來進行重構和表達。
《他鄉》《三悅》後，團隊審美的堅持與成熟
劇版《裝腔啟示錄》中，故事原本中的金句、裝腔感等特徵一一保留，而更為細膩的情感和氛圍感則需要從文字到影像的躍遷，這就需要導演在鏡頭語言等主觀表達形式上有影像審美上的更多理解。
從影視創作角度而言，《裝腔啟示錄》的鏡頭語言和音樂是較為突出的亮點。這兩方面的選擇都較為不同於一般都市愛情劇，有著不少偏向美劇化、電影化的多元技巧，雖然最終效果並非十全十美，但至少是為劇集的風格化打造有所助力。
比如對於工作場景和生活場景，導演十分明確地使用了不同的鏡頭風格來突出不同氛圍。會議中常常以人物面部特寫為主，但幾乎都以晃動式的鏡頭來模擬一種眼球直視的感覺，同時加以高速的鏡頭切換，賦予了這些片段一種焦躁感、壓抑和緊迫感，而在多數生活化場景中，鏡頭的使用明顯更為平緩。
在“名場面”唐影的內心腦補獨白中也能看到導演和攝影的創作主動性。豪車後座，耿樂飾演的富商馬其遠談到了從服務生到攀附老闆的馬歇爾，並以“燒倉房”的故事來暗諷，唐影對此極為不滿處於情緒爆發邊緣，隨即在內心戲中對馬其遠的觀點進行了一番強烈的駁斥，然而在現實中，唐影在沉默後說出的卻是弱弱的一句：“我剛剛一直在想您說的話，挺有道理的。”
這段戲是非常強烈的觀點輸出、情感輸出，是注定要成為名場面的戲。相較於文字的直白輸出，劇版用視聽語言強化了這段觀點輸出的“力量感”：
兩人談話的背景是車廂，導演在鏡頭上強化了車廂內的黑色和晃動，強化了一種不安、壓抑、隔絕的氛圍，同時以仰拍遠端視角強化了馬其遠形象的傲慢和冷酷；而在唐影開始強烈的內心獨白後，特寫鏡頭中只有唐影一人，暗示了這段發飆發生在唐影自己的腦中，同時在正面和側面切換的特寫鏡頭裡唐影不停轉頭看向鏡頭，這種仿佛“打破第三面牆”的做法仿佛形成了一種劇中人物對螢幕前人物的逼問——而你具體感受到了什麽，取決於你是米歇爾還是馬其遠。
而在音樂方面，《裝腔啟示錄》的水準屬於國產劇中較高的一檔，雖不及《漫長的季節》的效果那般出神入化，但也堪稱出類拔萃了。與李漠導演合作原聲帶的仍是《我在他鄉挺好的》《三悅有了新工作》的音樂創作人段煉，他與另一位年輕音樂人嚴秋也一起打造了《裝腔啟示錄》中的絕大部分曲目。
英文主題曲《Us》、主題曲《每天》、男聲配樂《獨享雙人舞》曲調共用，分別由孟慧圓、薩吉、嚴秋也演唱。《Us》雖仍屬於影視劇流行歌曲，但在節奏、編曲中加入了jazz fusion的元素，形成了一種精致、慵懶、曖昧的獨特氛圍，人聲演唱風格隱約讓人想起王若琳，聽感上有一定個性，也與整部劇都市愛情的主調契合。段煉為《裝腔啟示錄》寫下近20首配樂，與劇情氛圍的搭配契合恰到好處，《鬧市貓》《通惠河爵士》等幾首曲子也稱得上清新悅耳。
結語：
雖然劇情不同，但《裝腔啟示錄》與《我在他鄉挺好的》有一些共同的底色，比如都是以一種更清晰而又悲憫的視角去與在都市打拚的年輕人們共情，是從作品思想上較深一度的表達。
這兩部作品並不止步於人物遭遇的生活、情感困境本身，而更聚焦他們自己內心深處的困境，兩部作品都清晰地指出了人物心理的“灰色地帶”，但在灰色的基礎上同時不帶歧視地試圖去治愈故事中的他們，進而感動到螢幕前的你我。
或許因此，導演李漠在《裝腔啟示錄》中的創作顯得格外得心應手，在創作整體上可以視為《我在他鄉挺好的》的進階版，在音樂、鏡頭上是過往審美風格的成熟和堅持，在當下的國產劇環境中是難得的“異類”，同時也是精品國劇多元化發展的希望之一。
回過頭來說，《我在他鄉挺好的》和《三悅有了新工作》都有關於生死，是國劇中較少討論的話題，但也正因此會具備天然的話題性和出彩感。《裝腔啟示錄》相較於《我在他鄉挺好的》和《三悅有了新工作》畢竟是更為商業化、大眾化的題材，導演並未試圖加入更多的劍走偏鋒式表達，《裝腔啟示錄》的獨一無二是斂於一個都市愛情故事之內的。
觀眾中有為蔡文靜和韓東君的CP而來，但發現兩人之間絕非常規CP，而是充滿了言不由衷的拉扯，如何滿足都市愛情劇這一面用戶的需求和觀感，其實也是導演面臨的挑戰之一。
目前14集劇集尚未完結，《裝腔啟示錄》最終能否穩住目前的品相和口碑，值得拭目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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