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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愛玲:生活在每一寸世俗裡的清高

生活在每一寸世俗裡的清高

去上海,我路過她的故居,突然心底升起一些莫名的感動,他們說這就是那個寫《紅玫瑰與白玫瑰》的民國才女張愛玲住過的地方。

之前我聽說過她,但從來沒有讀過她的任何文字,那時候我只是把你當成一個八卦新聞裡的女主角在聽,在去上海的時候,我一個畫畫的兄弟說有時間看看張愛玲的文章,並送我一套她的小說,和別人寫她的傳記。後來我真的看進去了,看到了她的寂寞和冷靜,看她的世俗和繁華,也看到了我自己的人生……

從她的文字,我居然想到了三毛,儘管她們的命運和文字是完全不同的兩個世界,在某些世俗裡的清高和寂寞中卻有著驚人的相似,三毛的循出,她的循入,三毛是一個人的狂歡,她是一個人的拒絕,三毛是天馬行空,她是桀驁不馴,三毛是一粒沙漂泊在寂莫的塵世,她是一襲華麗的旗袍爬滿了虱子。如果說三毛是一顆樹,那麽她就是一枚昏黃的月牙兒,掛在樹梢。後來,他們終於相遇,相遇在裡,隔空對話,卻拒絕相認。她們都活成自己的清高。

據說通往天堂的路上還有一段寂寞的長夜,慢慢的長路,誰來承接她舞蹈著的生命?誰來聆聽她飛翔著的文字?誰來讀懂她微笑的孤獨?她已經寂寞了一個世紀,還能承受這沒有雨季的憂傷嗎?我恨自己為什麽不能早生幾十年,哪怕變成三十年代靜默的樹,站在這寂寞的長夜靜靜的等她優雅的走過。

我常常夢見她穿著胭脂紅的長裙,鑲著寶石藍的拱邊散漫的走在三十年代上海的街上,那時上海的街道一定有很多人,叫賣聲沿街飛舞,都市的喧嘩和浮躁冗長而落寞,這些都無法阻止我猛一回頭的刹那,一眼就看到了她。那時我才明白人可以如此豔麗的生活,我發現大俗到大雅原來只有咫尺距離,生命真實的狀態原來如此令人心動。我一直以為天使一定穿著潔白的裙子舞著翅膀飛翔在天上,看見她,我才知道天使就是生活在每一寸世俗裡張揚的經營自己的那一個人,生命是給自己開放的一朵紅玫瑰,可以接受雨露,也可以接受塵埃。

我以為她應該有一場曠世的愛情,塵世上的所有女人和男人都可以沒有愛情,但她不能,像她這樣敢於把生命之花開的如此囂張和充盈的女人不能沒有愛情,胡蘭成不配,儘管他多情和隱忍,但他缺乏深刻和動情;賴雅不配,儘管他散淡和桀驁不馴,但他缺乏責任和擔當。世事可能就是充滿著妥協和遊戲,他不能給任何人完美的機會,對她更是如此。不過我作為一個讀著她文字痛並快樂的男人,我真的還是很感謝胡蘭成的,畢竟是她讓你刹那間奔放,羽化成蝶,像煙火一樣在夜空中美麗的枯萎。

曾經滄海難為水,說到底,這不是愛情,這是命運。愛情在哪裡?

因為她,我在很長一段時間裡,學會安靜,學會寧心靜氣的觀望另一個人的生命,看她的生,看她在人世間浮沉的開始,看到她生存中歡樂和悲哀,看到她絕望的心,看到她從人世間的遁出,看到她的死,這樣一種觀望,似乎應該讓人忘記自己,完全沉浸在另一個人的生命長河裡,應該是一種沉醉。但事實上,在這沉醉之上,我感到一種心痛,在另外一個人的生命中,我看到了自己的生,看到自己在人世間的沉浮,也看到了自己的心。

她巨大低垂的眼簾,一個在時間中緩緩走來的悲涼的眼神,驚怯的強作鎮靜的手,寡淡的笑容,被窮或者孤寂蛀空了的“一襲生命華麗的衣袍”(張愛玲語),以及帶著淡淡鴉片氣息的鬢發和旗袍。這些對半個世紀後不期而遇的我,一個與草原對話遠遠比與人對話自由的人,對城市有著天然的抵觸的人,卻不可救藥的被她渾身充滿市井和自私的女人折服了。一下子被她文字那一塊塊冰涼的美玉,閃著奇光和潤澤透過淒淒切切的私語,更強烈的打動我,然後在她的文字裡飛翔。感謝她給我這種飛翔的感覺。

她一定是孤獨的,但她並未流於感傷,也並沒有著意誇大人生苦難,而是堅忍的承受個體生存的宿命,展示一個女人對於荒涼世界的直覺和感觀,客觀的再現人生中一切美好與醜陋的事物,這種意義上你是看透了人世間的一切。

有時候冷靜是一種姿態。對她更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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